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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澤見這些醫生都沖他吹胡子瞪眼楮的,便只又笑了幾聲,懶得和他們多說什麼,反正能不能治好小夫人的病,讓她服了藥不就知道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

正說話間,忽見有一個年輕人走向縣衙大門,這年輕人穿著淡藍色的長袍子,披散著頭發,臉上胡子拉碴,看長相倒有幾分威武,竟和吳有榮相似,可卻只有其形,而無其神。這年輕人邋里邋遢,袍子上有著好幾塊顯眼的污垢,手里還拿著本書,兩眼有些發直,盯著書本,嘴里嘟嘟囔囔的,也不知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看到這邋里邋遢的年輕人,醫生們頓時閉嘴,再不和楊澤說話,都低著頭捂著走了,楊澤的身邊只剩下那個最先說話的老醫生,不知他為什麼不走!

這年輕人走到大門口,頭不抬眼不轉,還是盯著書本看,上台階時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就听門口的差役們失聲驚叫,管這年輕人叫大公子,紛紛跑過來扶他起來。

年輕人摔倒,手里的書本飛了出去,正好落到楊澤的腳前,楊澤撿起來看了眼,就見書皮上寫著《戰國刺客傳奇》,竟是一本古代的武俠小說,看來這年輕人是個武俠迷,而且還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年輕人被扶起之後,不顧腿上疼痛,卻叫道︰「我的書,我的書!」

楊澤忙把書遞給他,道︰「敢問仁兄……」

年輕人一把搶過書,卻不理楊澤,嘴里喃喃地道︰「看到哪頁了……嗯,軒轅無敵手持寶劍,只一揮間便取了對手的人頭……」邊說邊往門里走,根本不看周圍的人。

那老醫生拉了拉楊澤,拉他離開衙門口,小聲道︰「這是縣令的大公子,沒出息的貨色,不讀聖賢書,不去科考,卻整日只讀些奇談怪論,魔癥了,沒的治了!」

楊澤回頭看了眼那年輕人的背影,心想︰「喜歡看小說,卻也不是什麼壞事,學而優則仕,讀而廣則著,沒準兒人家以後會成為一個大作家呢,留下千古名著供後人瞻仰。既然是縣令的大公子,那自然是姓吳,不會是吳承恩吧?」

忽然,他想起剛才初見吳有榮,吳有榮提到楊百秋會教兒子時,臉上出現了氣餒的表情,而且還不打自己,估計那時吳有榮就是想到這位大公子了吧,縣令的兒子只看雜書,無心科考,當父親的怎麼教導都不成,換了誰誰都得氣餒。

老醫生拉著楊澤往至仁堂走,他名叫丘路德,是路德堂藥鋪的老板,他上挨了板子,但差役們還算手下留情,沒怎麼真的痛打,所以這丘路德雖然有些一瘸一拐,可仍能走路。

丘路德道︰「賢佷,你惹了大禍,怕是要大難臨頭,老朽陪你回家,和你父親商量商量對策,當如何渡過這個難關!」

楊澤的記憶中有他,知道這丘路德是個勢利眼,平常和父親楊百秋挺不對付的,總是擠兌楊百秋,可不知怎麼的,今天卻對自己這麼上心,還要陪自己回家。

他們在前面走,木根從後面跟了上來,這小學徒一直等在縣衙門口,見少東家出來後不理自己,只好跟著。好不容易得了個空隙,木根問道︰「少東家,你沒挨打啊?你咋沒挨打呢?」

楊澤回頭道︰「你個呆頭木瓜,你還盼著我挨打不成!」

「我不叫木瓜,我叫木根……」

丘路德也回過頭,他大聲道︰「你這小呆頭,還不趕緊跑回去報信兒,你們少東家闖了大禍,比挨打還嚴重,看樣子連你家的至仁堂都保不住了,你還不快點兒告訴楊坐堂去,讓他早些準備準備!」

木根大吃一驚,慌忙往至仁堂跑去,邊跑還邊道︰「出事了,出事了……」

楊澤大為不滿,對丘路德道︰「丘坐堂,這是何必,照你這麼一說,豈不是要嚇壞我爹娘麼!」

這年代藥鋪老板多多少少都能懂點醫術,又沒有專門的醫院,所以藥鋪老板也都充當鋪子里的醫生,因為坐在堂上,所以便稱為「坐堂醫」,相互之間也以「坐堂」相稱,這個稱呼是從張仲景傳下來的,只不過張仲景當初坐的是衙門里的大堂,而非藥鋪的大堂。

丘路德卻道︰「你這小子還嫌老朽多事了?告訴你小子,要不是老朽和你爹交情深厚,才懶得管你家的閑事呢!」

楊澤一皺眉頭,交情深厚?這丘路德平常盡擠兌至仁堂了,和楊百秋根本就沒什麼交情,如何能談得上交情深厚?這人現在的表現可不對勁兒啊!

不多時兩人回到了至仁堂,此時藥鋪里的楊百秋和張氏,正急得團團轉,木根已經把有禍事的話說了,但說得不清楚,正因為說得不清楚,夫妻兩個才更加著急!

見兒子回來了,還跟著丘路德,楊百秋連忙把他們接進藥鋪,關上大門,他深知兒子不學無術,說話相當地不著調,所以也不問楊澤,而是問丘路德。

丘路德把事情經過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之後說道︰「楊坐堂,你家小子不知深淺,胡亂說能治小夫人的病,可咱們都知道他是治不了的,你我也都治不了,這豈不是等于戲耍了縣令大人?縣令雖是七品,可破家縣令,滅門刺史,這仇一旦結下,你楊家怕是要家破人亡啊!」

楊百秋听得目瞪口呆,萬不成想讓兒子出趟診,竟然惹下這潑天的大禍;張氏听了臉色蒼白,忍不住哭出聲來,事發突然,夫妻兩個全都沒了主意!

听了丘路德的描述,楊澤再也忍耐不住,他怒道︰「丘坐堂,你何出此言,你怎知道我治不好小夫人的病,我要是治好了怎麼辦?」

他這話說了出來,屋里的人誰也不信,連木根都不信!

楊百秋沖楊澤一舉巴掌,氣道︰「還敢胡說八道!」可他畢竟是小商販出身,什麼人都見過,什麼事也都經過,腦筋轉得不慢,這丘路德和他沒什麼交情,今天干嘛主動上門,還如此為楊家著想,怕是有所圖而來吧?

楊百秋順了口氣,問道︰「丘坐堂,此事依你看,該當如何應對?」得搞清楚對方的目地才成,但他此時已然有了提防。

丘路德一看楊百秋的表情,就知道對方明白了,他模著胡須,一笑,說道︰「楊坐堂,你我交情深厚……嘿嘿,我說這話怕你也是不信的。咱們真人面前不說假話,就算你現在去和縣令大人賠禮道歉,也是不會得到原諒的,這仇是結定了。你和你兒子都治不好小夫人的病,可卻胡亂應承,縣令大人今天頂多也就是打你們的板子,可仇他卻會一直記得,日後想起來了,隨便給你楊家安個罪名,比如說通匪,那可就是滿門抄斬的後果。現如今,你楊家除了逃走之外,沒有第二條路。這後果我都看出來了,我不信你看不出來!」

楊百秋臉色一變,哼了聲,道︰「然後呢?我逃了,這至仁堂豈不成了無主的買賣!」

楊澤已然听明白了,他道︰「爹,這位丘老大爺是來謀奪咱們家的產業來了!」

丘路德嘿嘿兩聲,道︰「何必說得這麼難听,我這是幫你楊家。咱們也別說虛的了,一百貫,我明天帶錢來,咱們簽了契約,你逃你們的,這至仁堂歸我了!你們也別說我趁人之危,落井下石,這就是個生意罷了!」

張氏在旁也怒了,氣道︰「我家這鋪子,光里面的藥材就值四五百貫,還有這房子和門面,加起來至少值**百貫,你一百貫就想買了,打得好算盤!」

楊澤卻道︰「我要是治得好那病呢?」

丘路德哈的一聲,道︰「你要是治得好,我那路德堂就一百貫賣給你楊家!」說完,一甩袖子,推門出了鋪子,回家去了。

楊澤氣極反笑,道︰「真是朵老奇葩!」

張氏擦了擦眼淚,看向楊百秋,道︰「老頭子,咱們該麼辦?」

楊百秋年輕時走南闖北,別看他在張氏面前窩窩囊囊的,可遇到這種破家滅門的大事,卻還真能立即做出決定。

咬了咬牙,楊百秋道︰「你我夫妻年紀都大了,禍不禍事的也不在乎,可兒子怎麼辦,他還沒成親,又無本事,離了咱們早晚是個餓死的結果。為了他,咱們也得逃!」

楊澤唉了聲,道︰「爹,不至于,你听我說……」

楊百秋一擺手,自己兒子他能不了解麼,就是根廢柴,听楊澤說話,情同浪費時間,他對張氏道︰「我現在出城去找你兄長幫忙,你在家收拾東西,明日一早我必回來,咱們即刻出城,先到你兄長家避一避,然後再找地方另開藥鋪,憑本事吃飯,餓不死大活人的!」

見事情無法挽回,張氏便點頭道︰「那就這麼辦!」轉頭埋怨楊澤,道︰「你這糟心孩子,盡闖禍!」

楊百秋對她道︰「不要埋怨,光靠埋怨于事無補,此時當全家齊心合力才對!」他提筆寫了個方子,交給楊澤,道︰「按方配藥,這方治不好病,卻也吃不死人,當可拖延兩三日,你交給那姓吳的狗官,以便為咱家爭取時間!」

楊澤哭笑不得,爹娘如此為他著急,他自然萬分感動,怪只怪自己以前不學無術,傷透了父母的心,要不然也不會這麼不相信自己。可現在不管他怎麼解釋,也是無法說動父母的,只能等他治好了小夫人的病,再向父母說明了。

如果楊澤沒有穿越,那麼楊百秋的決定自然果斷,且又十分正確,可偏偏楊澤是穿越的,他的決定就顯得多余了,當局者迷,楊百秋又怎麼能知道呢!

「好好照顧你娘,希望這場禍事之後,你能懂事起來,爹娘不指望你有出息,只望你能平平安安!」楊百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隨即出了藥鋪,出城去找張氏的兄長了。

張氏叫道︰「木根,過來幫忙,咱們去收拾東西。兒啊,你按你爹的方子配藥,莫要抓錯了藥,你不用收拾東西,只管把藥弄好便是,後宅的事一切有娘!」領著木根去後院了。

堂中只剩下了楊澤一人,他長嘆一聲,看著父母如此,他倒真有些把他們當成是親生的了,只可惜自己讓他們著急上火了,對不住他們,看來以後要上進些才是!

他把楊百秋開的藥方放到一邊,按著自己的方法開始配藥。以他以前那不學無術的表現,現在說什麼都沒有人相信,與其空口說白話,不如干出些實事來。

打開藥匣,看著那熟悉的藥材,楊澤輕聲道︰「來吧,從現在開始,就讓咱們震撼一下這保安縣,還有這大方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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