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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未眠這話淡淡的,周氏卻又是一怔,看了花凌天一眼,方才那些事,竟都被定成了誣告,眼前這件事,若再被定成誣告,又該如何呢?

那簡親王都下了論斷了,自家兒子身上有了三十板子,還說什麼打死勿論……周氏眸光暗淡,她心中已經萌生了退意了,可是眼下這種情況,根本不是說想要撤了狀子就撤了狀子的,若是沒有簡親王在也就算了,如今不但那個做世子夫人的死丫頭不會放過他們,那簡親王就更不會放過他們了!

周氏心底一嘆,這些日子以來,想要跟花未眠爭勝的心一下子就沒了,都說民不與官斗,她就該帶著兒子離她們遠些!

他們寫了狀紙來衙門告狀,不僅有自個兒的私心,更重要的是得了花雨霏那里從清河王處來的授意,原本想著不過是個過場,清河王應當是將一切都安排好了,而且還有個王爺來撐腰,誰知過來之後根本就不是這麼回事!

周氏再機敏,也不過是個深宅夫人,在從前的花家府邸里能夠呼風喚雨,卻到底還是被花未眠給算計到了如今這般落魄的田地,這會兒她一個什麼都沒有的老婆子,怎麼去幫著跟權貴抗爭?

她根本就沒有資格!就連她的寶貝兒子,都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兒!

周氏和花凌天兩個人,幾乎是一瞬間都想到了這些話,眼底惶惶,心里卻有無窮無盡的寒意涌上來,如今,如今還真不知道後頭會如何呢?眼下,他們已經從主動到被動了……

見底下跪著的兩個人不說話,花未眠又是一笑,眼底的不屑深濃了許多,堂上只有她清冽淡然的聲音︰「祖父是接了祖上的基業,咱們花家好不容易有了如今這樣的家業,又怎麼能由著老夫人和父親的性子敗壞呢?祖父也沒旁的兒子,兩個庶女都是那樣的性子,又不是養在老夫人身邊的,卻連帶著她們的娘被老夫人轄制了這麼多年,老夫人的眼光也忒短淺了些,就算生了庶子庶女,養在身邊又如何?那也是老夫人的體面,是花家的體面,可如今這樣的局面,卻不是我造成的,這根,在老夫人身上!你心眼太小,心胸也太小,只看到了你自個兒的得失,花家在你眼里,又算得了什麼呢?祖父能容得你到如今,當真是他心里看重你,他把家業給我承繼,為的就是要給大家留體面,給花家留體面,偏偏父親和老夫人糊涂,又這般胡鬧,竟連這最後一點體面也不留給自己,非要鬧的人盡皆知,又鬧上公堂來!」

花未眠輕輕一嘆,「幸好,我數日前給你們分家了,你們愛如何鬧都行,索性花家的東西和產業是保住了的,你們也別想要回去,我就在這里說一句實話,你們要是打了這個主意,動了花家的東西,那就不是我對你們下手了,京城里自有人會對付你們的,你們得記著一件事兒,那設立茶司,可是我提出來的!」

花未眠一字一句的將話說給二人听,臉上的神色一直很淡然,只是話中的厲色,任誰都是听得出來的,原本她的身份是不能教訓自己的祖母和親生父親的,奈何事情到了這樣的田地,以她的身份,就算說這些也沒什麼關系,何況她要想讓這那邊的人知道害怕,就得這般說話!

她儼然就是當家主母的做派,更是有了世子夫人的尊貴,簡親王夏景微微眯了眼眸,落在花未眠身上的眸光越發深幽……

從坐下到現在,他一直都在觀察花未眠,越看越是覺得她極好,行事極有分寸又很是周全,幾乎是挑不出什麼錯處的,且面色很淡,沒有很大的波動,水眸瀲灩,也瞧不出什麼心思,小小年紀就將自己的心思隱藏的極好,難怪皇上看重她啊……

花凌天和周氏都不敢再說話,只垂頭默默的听著,瞧不清神色,花未眠也不管他們將自己的話听進去了沒有,她這話也不過是要敲打二人一番,擺明了他們再怎麼鬧騰也動她不得的意思,真正要說的話,還在後頭——

噙了一絲笑意,轉眸望向董枚舉︰「敢問董大人,林知縣的事兒,他自個兒可說了什麼嗎?連累林知縣跟我牽扯到一起,倒是我的不是了,听說今兒審案子之前,林知縣就給關起來了,大人也不會閑著,如今可查的怎麼樣了?這事兒若是與我無關,父親這狀紙,又是誣告了吧?」

她懶怠再跟周氏花凌天你來我往的斗機鋒了,只要證明她跟林福海的事情無關,那花凌天就又算是誣告,什麼賄賂官差,什麼勾結流氓,什麼設計陷害,那就都與她無關了!

這事兒的關鍵,還是在于林福海身上,所以只要林福海摘清了,花凌天就算又再多的證據也無用,何況,她當初就憑著侯府嫡子未婚妻的身份壓得林福海不得不听她的話,如今她是世子夫人,又得皇上這樣看重,她不仗勢欺人一下,簡直是對不起她的這個身份了!

再者說了,林福海那樣的人,都不得不听花未眠的,眼前的這個董枚舉,似乎比不得林福海那樣圓滑,為官還算周正,只是連徐賢利那樣耿介的人,都被花未眠逼的重新回來求她,她也就沒把董枚舉放在眼里了,形勢所迫,董枚舉如今,只能听她和簡親王夏景的了!

董枚舉心底一嘆,總算是說到林福海身上來了,前頭幾件事,不過是家事,小打小鬧的也就罷了,他在看了花未眠行事之後,就知道了這位世子夫人是有備而來的,花凌天甚至是清河王那邊,根本是佔不到便宜的,而林福海這件事卻是個關鍵,因為證據還是存在的,程山就是個證據,是花家的庶女賄賂林福海的關鍵,而就因為這個,花未眠也極有可能賄賂林福海,可偏偏就在前幾日,順天府丞來了文書,上頭的話也很簡單,要他將林福海收押起來,不得審問不得用刑,只是收押,卻並沒有說明收押到什麼時候,他才要預備打發人去問,結果簡親王就來了,那花凌天的事情又在之前出了,這幾件事情攪合到了一起,他陪著簡親王,說了順天府丞文書的事情,簡親王當時微微一笑,說那就只是收押,不必理會,一切只等著花家大小姐回來再說,他當時根本不懂,現下听了花未眠的話,看到花未眠似笑非笑的神情,他有些懂了,林福海的事情,只怕世子夫人私底下是有安排的……

而且很有可能這個安排,就連簡親王都不知道,簡親王只保程山一人,而林福海……董枚舉小心翼翼的看了花未眠一眼,並不能十分猜透她的心思了。

「我派人問過林福海了,只是他自從收押,話不多說,有時候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不知不覺間,董枚舉從自稱本官到了自稱我,在花未眠面前說話,也跟在簡親王夏景跟前說話似的,帶了幾分謹慎和小心翼翼,「如今既然說到了林福海,那就派人去將他傳來就是了!」

花未眠只是微微一笑,哪會有人肯自己跳進火坑里的?

林福海是個圓滑聰明的人,他肯定是知道順天府丞來的文書的,在案子沒有開始審理之前,他當然什麼話都不會說的,沒有人對他用刑,就表示事情還沒有到壞事的地步,他為了自保,當然什麼都不會說的!

董枚舉話音剛落,外頭卻有衙役進了來,將手里的東西呈送上來︰「大人,方才牢里送來了這個,說是林大人要了筆墨,自個兒寫了請罪的陳情要給大人看!」

這衙役滿臉的納悶,林知縣都關了這麼些日子了,從來也沒有開口說過關于自己被牽扯進來的案子的事情,今兒怎麼好好的就寫了這個送上來?

還要請罪?林知縣這是自己要把自己扔進火坑的意思麼?

花未眠眸中卻閃過一絲笑意,董枚舉拿了那一疊宣紙就看了起來,越看越是心驚,越看眸色越冷,看完之後,卻將驚堂木狠狠的往案上一拍,喝道︰「花凌天,你好大的膽子!你不但誣告世子夫人,居然還敢攀扯林知縣,你是不怕死還是膽子太大了!你這樣膽大包天,很該得些教訓,來人,給本官狠狠的打上六十大板!」

只要證明是誣告,翻倍的板子,這是方才簡親王定下的規矩,董枚舉這會兒看了林福海寫的陳情,怒意上頭,便是要立刻執行了!

沒有人出聲阻止,早有衙役拿著殺威棒上來,將周氏拖到一邊,把花凌天翻過來,兩個精壯衙役架住他的身子,這殺威棒就狠狠的打在他的身上,殺豬般的嚎叫響徹公堂!

花未眠微微一笑,忽而起了身,款款走到董枚舉案前,看了他一眼,竟也不說話,直接伸手將他案上林福海親自寫的東西拿過來,看也不看,就居高臨下的在花凌天眼前搖了搖,淡淡的道︰「父親,這頓打,是你自找的,你和你背後那人的心,都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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