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笑聲從外面傳來，不少人都好奇地朝門口看去，來人是誰？將軍府戒備森嚴，竟然有人進來了而沒有被察覺？而且更讓人好奇地是，這人聲音溫潤爽朗，分明是在笑，但笑意中卻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讓人陣陣發寒。
「什麼人？」二夫人輕喝一聲。
轉眼之間，男子已經出現在眾人眼前，高貴優雅的氣質瞬間迷住了在場人的眼，紫月新袍襯得人更為出眾，他斜倚在門口，豐神玉潤的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味道，薄唇含笑，看著被眾人圍住的顧念，心里卻頗為爽快。
「小爺當然是來找我家娘子的。」
二夫人見他的視線一直落在了顧念的身上，又見他穿著紫色的衣服，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明朗了幾分，昨天在留香閣門口與顧念糾纏的男子不就是紫色衣服嗎？難道是他找上門來了？真是天助我也！于是故意問道︰「你娘子是誰？」
楚澤曦笑著朝顧念努嘴︰「自然是她了。」
又頗有風度地朝著顧念笑︰「娘子啊，你似乎遇到麻煩了，要不要為夫幫你？」
二夫人臉上的笑意更為燦爛，似乎就想听到這樣的答案。
顧念也不知他是從哪冒出來的，本來還以為是府里的人故意安排的，但見他一臉邪肆的笑容，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受別人擺布？
「你胡說什麼，誰是你娘子，我不認識你。」
楚澤曦立即裝出一幅委屈的樣子，擰眉看著她。「娘子，你怎能如此狠心呢？是不是我的出現給你帶來困擾了，所以你才不敢認我？難道你忘了，昨晚我們花前月下、一夜**……」
「閉嘴！」顧念冷聲喝住他，她總算听出來了，這家伙就是故意搗亂來的。難道他也知道她昨晚沒回府？「誰和你花前月下了，你別冤枉我。」
「好吧。娘子說什麼就是什麼，為夫都听你的。好，我們不認識，我也閉嘴，昨晚，唉，那就當是我做了一場春夢吧。」乖乖地用手捂著嘴，目光澄澈，無辜極了，像極了听話的孩子。
只是這樣，越發顯得顧念有種欲蓋彌彰的嫌疑了。
老夫人听完之後氣得說不出話來，臉色比之前難看了許多，雙眼突出，瞪著顧念。握著拐杖的手不住地發顫，若不是太生氣了，舉不起拐杖，她真想一杖打死她。
一夜不歸竟然是和一個男子在一起，還花前月下，做出那種事，她還有沒有羞恥心？
顧輕寒推開身邊的人，站起來問他︰「不知念念哪里得罪了公子，你要如此詆毀她。不過將軍府現在有私事要處理，還請公子先出去，倘若真是念念不對，改日我會帶著她向公子賠禮道歉。」
楚澤曦冷笑，這人可真會說話，句句得罪，實則點明他現在的做法是報復，分明是想為顧念開月兌。可他本來就有心讓顧念難堪，又怎麼會因為顧輕寒的話退縮。
粲然一笑，含情脈脈地看著顧念，繼續道︰「怎麼會呢？我疼愛小念念都來不及，怎麼會和她生氣？不過小念念似乎還在生我的氣，都不肯理我了。小念念，你告訴我，我哪里做錯了，好不好？我會改的，真的，求你不要這麼狠心對待我。」
發嗲的聲音听得人一陣惡寒，銀針出袖，顧念直接對他出手，哪知他早有防備，一躍跳開並朝著她飄過來。
顧輕寒見他靠近，立刻出手制止，哪知老夫人突然發話︰「攔住大少爺！」
府里的侍衛突然出手，擋住了顧輕寒，而他又受了傷，情急之下，牽引到了背部的傷口，悶哼一聲，整個人竟站不起來，一時沒攔住楚澤曦，叫他得了手。
「大哥……」顧念面色緊張，卻也留意到有人靠近，銀針月兌手而出，楚澤曦眼中泛冷，臉上笑意卻不減，一邊躲避一邊大呼︰「哎呀，娘子你下手這麼狠，是想殺人滅口啊還是想謀殺親夫啊？」
「親你個大頭鬼，都說了我不認識你。」顧念沖他大吼一聲，她現在更擔心的是大哥的傷勢。
「娘子~」他委屈地看著她，落在地面上，目光無比幽怨，好像被人拋棄的「怨夫」。「小念念，我真的錯了，原諒我吧……」
顧念氣得說不出話來，她什麼時候招惹上這樣的人了？
「夠了！」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捶地，大廳立刻安靜，她雙目圓瞪，道︰「你還敢狡辯，野男人都找上家里來了，你還嫌丟人丟得不夠？來人，將他們兩個給我趕出去。」
楚澤曦唯恐將軍府不亂，挺直了腰，生氣地說道︰「你罵誰是野男人？小爺和小念念情投意合，兩情相悅。啊哈，我知道了，你就是小念念說的那個頑固不化、不通情達理、又老又丑的老妖婆吧。嘖嘖，小念念說的真沒錯，老不死的，又老又殘，還喜歡欺負小輩……得了，小念念早就看你不順眼了，還不屑在這個破地方待，娘子，我們走，小爺帶你去我家，保管你吃香的喝辣的，饞死這幫沒見識的。」
老夫人登時兩眼一翻白，差點口吐鮮血，直接背過氣去。
頑固不化！不通情達理！又老又丑又殘！老妖婆！
好！好！很好！
「哪來的毛頭臭小子，立刻滾出府去。」
侍衛們立刻上前將楚澤曦圍住，想將他扔出去。
大廳已經完全混亂，楚澤曦自持武功高強，根本不畏懼府里的侍衛，時而與他們打斗，時而停下來與府里的人斗嘴，樂不可支。
「嘖嘖，惱羞成怒了。不過發怒的樣子也的確如念念所說，跟母老虎差不多……」
顧念知道他誠心過來搗亂，索性也不管了，老夫人被氣得面色一陣紅一陣白，顧念頓覺心里痛快了許多。只是，楚澤曦你丫的，能不能不要一口一個「小念念說的」？
說的他們好像很熟似的，而且她什麼時候說過這些話了？
雲枝則驚悚地看著楚澤曦，這人誰啊？太強悍了，居然連老夫人都敢罵。他真的是小姐的救兵嗎？可她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顧念得了空閑，退出來坐在顧輕寒旁邊，看著他的臉色比先前好了很多，才稍微放心了。「哥，你的傷怎麼樣了？」「不礙事。」顧輕寒笑道︰「輕傷。」
「真的嗎？可你好像很疼啊。」顧念伸手替他擦去額上溢出來的汗珠，心里微疼。
顧輕寒笑得好看，燦爛的笑容如同盛開的向日葵。「不疼，真的。如果你會武功，我也不會舍身護你了。」可心里卻知道，不管她會不會武功，若再發生這樣的一幕，他也依舊會擋著她，他舍不得讓她受到半點傷。顧念嘿嘿地笑︰「我才不學呢，不然大哥豈不是失去了英雄救美的機會？」顧輕寒大笑著揉她的臉，眼底星光璀璨，滿滿的都是寵溺，故意說道︰「哪有美人？我只看到了英雄救妹。」「被你揉成了包子臉，肯定不美了嘛！」顧念撅著嘴抱怨。「不過哥哥的確是英雄。」
「嗯，那好吧。看在你贊揚我的份上，我也勉強承認你是美人。即使是包子臉也美。」說完，兩人一起大笑，笑聲淹沒在眾人的爭吵聲里，好不開心。
雲枝看到之後非常無奈︰那邊老夫人氣得七竅生煙，這邊小姐和少爺居然還笑得出來。
老夫人是在找他們麻煩好不好？然而，就在兩人笑得肆無忌憚的時候，老夫人突然重喝一聲︰「顧、念！」雷霆般的聲音立刻壓住了大廳的喧鬧，大廳頓時肅穆，顧念臉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斂就被老夫人抓個正著。
楚澤曦說得口干舌燥，此刻也停息下來，悠閑地抱著雙臂壞笑著看著顧念。這個死女人，居然還敢笑？
哼哼，小爺看你還怎麼在將軍府立足！「英雄，你救妹的機會又來了！」顧念朝他吐舌，顧輕寒也忍不住笑，立刻提拳掩面，輕咳提醒︰「咳咳，嚴肅點。」
剛用身子擋住她，老夫人又喝道︰「顧輕寒，你過來！」
顧輕寒模了模鼻子，低聲說道︰「完了，我也被發現了。」
老夫人從來不直接喊他的名字，看來這次真的生氣了。拉著顧念走過去，卻始終擋在她的前面。
老夫人冷笑一聲︰「顧輕寒，你也出息了，為了她居然連祖母都騙。」
「不關她的事……」
「你還護著她？好，你還護著她，你听听她在背後是怎麼說的？這個白眼狼！」老夫人氣得眼眶都紅了，她從小撫養大的孫子，竟然口口聲聲維護別人，這叫她怎能不氣？
「我相信念念，這個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祖母，難道你不信自己的親孫女，卻肯听信一個外人的話嗎？」
老夫人微怔，覺得他的話似乎有理，但她打心眼里不喜歡顧念，想來她在背後罵她也不無可能。
楚澤曦一听「外人」這詞就火大，越發想報復顧念了。隨口亂說︰「小念念，你不是一直懷疑你的身份嗎？我也覺得你不是親生的，老妖婆對你這麼苛刻，肯定是因為你沒將軍府的血脈。」
老夫人差點氣炸了肺，心里對顧念的怨恨更多了幾分。渾身氣得發顫，指著大門口，喝道︰「你們，立刻，滾出去，快滾！」
二夫人與幾位姨娘互相交換眼神，眼中帶著莫名的笑。
顧輕寒立刻拉著顧念的手，勸說老夫人︰「祖母……」
「多說一個字，你也給我滾！」
顧念推開他，站在老夫人跟前，毫無懼意地看著她。「我回來只是為了我父親，除了他，沒人有資格叫我滾。」
「你……好！來人，趕她出去！」
二夫人見事情鬧大了，一邊得意，一邊下令，指著顧念與楚澤曦︰「來人，將他們趕出去。」
顧輕寒還想說什麼，但被顧念攔住了。「大哥放心，我不會走的。」
「哈哈，正好小爺也不想留在這兒了，不過我也听小念念提到過你。嘖嘖，長成這幅模樣，還敢穿大紅袍？又俗又媚，簡直侮辱了牡丹花。你這種人只會在老夫人面前諂媚，表面看起來什麼都不在乎，內心陰暗，還心狠手辣，背地里竟干一些不要臉的勾當。」
他的隨口胡謅卻戳中二夫人心事，被他一句話說得緩不過氣來，氣得要死。怒喝道︰「還不將他趕出去？」
侍衛們立刻圍過來，楚澤曦見將軍府快要亂了，更加火上添油。「小念念，我們私奔吧。反正你也常說將軍府是個殺人不吐骨頭的地兒，老的為老不尊，大的沒一個好人，小的裝模作樣，你早就嫌棄了……」
這句話無疑將全府的人罵了，一時，所有人都朝著顧念發作，反而將前來的侍衛沖擠到一邊去了。
「顧念，你罵誰為老不尊？」
「四小姐，我沒得罪你吧？從小對你不知多好，就差當成親閨女養了，怎麼就不是好人了？呵呵，原來將軍府養出了一個白眼狼來……」
「顧念你說清楚，誰裝模作樣了？倒是你，這麼些年沒見了，竟然在外人面前如此詆毀將軍府，你用意何在？」顧念冷聲解釋︰「不管你們信不信我都不認識這個人，我也沒這麼說過。他是故意來搗亂的。」「他一來就說了，他的出現給你帶來了困擾，所以你才裝作不認識他。」張姨娘顯然不信顧念的話。「是呀，如果你們不熟，他會那麼听你的話？」
「就是，怎麼不見他叫別人娘子，不冤枉別人，單單說是你呢？佩佩她們也在，他怎麼就沒說認識她們。」顧念冷笑︰「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他了，這正是他的高明之處，而且你們也都信了，不是嗎？」「念念，是不是我說錯什麼了？」楚澤曦又無辜地看著她，俊逸的臉上擺出一幅欠揍地樣子，只讓人想狠狠地蹂躪一番。
顧念沖他友好地笑︰「你沒有錯，錯的是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如此害我。不過沒關系，我現在累了，不想和你計較。你最好保重了，千萬不要在我找你之前出事了，明白嗎？」
顧念說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叫道︰「枝兒，走，我們回房睡覺去。」
「站住！」
顧念當做沒听見，老夫人渾身顫抖不已，正要大火，突然听到外面又有人大笑。
「哈哈哈哈，精彩啊，真精彩，一向嚴謹的將軍府居然亂成了這個樣子，我說東楚小王爺，你挑撥惹事的本領可真不小啊，本世子爺佩服，佩服！」
話音未落，一道墨綠色的人影悠然落地，翩然如玉的身影再次迎來眾人驚愕的目光。
這又是誰？
東楚小王爺？是眼前的紫衣男子嗎？
來人是世子？
楚澤曦一見他來，立刻翻了臉，先前的洋洋得意不再，立刻警覺起來，瞪著他。「你來干什麼？」
「自然是看不過眼了，出來說句實話。」他朝著正穿過前堂的顧念喊道︰「念念別走。」
顧念好奇地回過頭來，雖然他這身衣服有些眼熟，但她並不記得認識他啊。「你是？」
「南景止。」
「我們似乎不認識。」
他眸中有掩飾不住的笑意，但顧念並不明白是什麼意思，他笑道︰「沒事，我認識你就成了。」
「那你為什麼要幫我？」
「呵呵，見不得有人高興而已。」南景止瞥了楚澤曦一眼。
楚澤曦冷笑︰「正好我也忍你很久了，走，我們出去打。」
「先說清楚再打吧，免得你戰斗力不夠，呵呵。」南景止故意挑釁。
「打了就知道。」楚澤曦一拳擊出，南景止閃身讓開，並沒有和他正面交鋒。楚澤曦緊追不舍，兩人在寬闊的大廳里化為兩道亮麗的風，到處穿梭。
這是什麼情況？
將軍府里的人都驚呆了，好高的輕功，幾乎看不清人影，只能看到兩道與衣服同色的影子飄來飄去……
顧輕寒上前一步，道︰「南世子既然知道念念是被冤枉的，就請出來做個證吧，顧輕寒在此多謝了。」
「呵呵呵，侯爺不必客氣，都說了，我只是見不得某個人高興而已。」墨綠色的光線瞬間月兌離的原先的軌道，落在了顧念的身邊。
顧輕寒又喝住侍衛︰「攔住東楚王爺，不準他動手。」
「是。」
楚澤曦一落地就被四五個人攔住，不由得冷哼。
「如果我沒記錯，某個人昨天才來的南越吧，而且一來就叫囂著要上最好的青樓，睡最漂亮的姑娘。」
「是又怎麼樣？」楚澤曦不屑地看著他︰我什麼時候來的關你屁事！
不過老夫人似乎听明白了一點，昨天來的？昨天來的怎麼就和顧念像認識了好久一般，難道這個人真是故意的？
「然後正好與我有些沖突，就在留香閣大打出手，後來幾乎堵了整條街，街上很多馬車過不去了，不少人下車穿行，念念也是其中一個。後來，有人見色起意，就故意拂掉窗台上的花盆，來了個英雄救美，順便揩油，還說些不知所謂的話，對了，就像今天一樣，氣得五皇子當場大怒。」
「可眾人看到他們私奔是實情。也許念念和小王爺一見鐘情，就私定終身了，然後在背地里說將軍府的閑話……」張姨娘笑道。
「是不是你說的這樣我不清楚。不過今天在皇宮里，有人又說了，听說將軍府的女兒們個個貌美如花，而且雲英未嫁，他要住進來，然後……」南景止故意做出了一個夸張的猥瑣表情，聳了聳肩，不繼續下去了。
之前被楚澤曦罵了一通，現在又听見他意婬將軍府的小姐，老夫人、二夫人、姨娘和小姐均怒了，那顧佩本來就是個火爆脾氣，還沒得老夫人指令，突然抽出腰間的紫玉配劍，朝著他砍去。
「不要臉的色胚！」
楚澤曦薄唇勾出邪惡的弧度，也不躲避，伸出雙指夾住刺來的一劍，顧佩抽不出劍，怒瞪著他，然而他伸手向前一撈，準備抱著她，顧佩當即大怒，甩掌過去，手又被他握住。
「喲喲，小美人，你這麼熱情，小爺可吃不消。」楚澤曦也不掩蓋自己的本質，轉而調戲起顧佩來了。
「呸，下流！」
懷里的也是個美人胚子，一身紅色的石榴裙，鴨蛋臉，寶石般的大眼楮，尖俏的下巴，不盈一握的腰肢，而且手感還不錯，不調戲就對不起他風流王爺的名聲了。
「混蛋，你給我放手。」顧佩雙頰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府里的侍衛一擁而上，楚澤曦卻每每故意將顧佩朝前推，又猛地拉回，完全將她當成了擋箭牌，害得侍衛們打不也不是，救人也不是。
「不是想和我打嗎？放開人家姑娘吧。」南景止突然出手，凌厲的掌風直刮向他的臉，楚澤曦不敢小瞧了他，只好放開顧佩，與他交起手來。
顧佩得了自由，又羞又惱，抽過侍衛的劍朝他背心刺去，南景止突然縱身跳上房梁，楚澤曦立刻跟上，在空中又過了好幾招，強勁的內力不斷沖擊著上面的瓦片，碎瓦嘩啦啦地掉下來，砸了滿，地面上的人趕緊四處逃竄，顧輕寒一把抱住顧念，縱身躍到了安全地帶，雲枝稍後跟上。
顧佩那一劍落了空，還沒追過去，兩人就飛出了大廳，一路打個不停。
「哼，別讓我再看到你。」顧佩將劍甩在地上，朝著早已遠走的人咒罵一聲。
見事情都已經說清楚了，顧輕寒拉著顧念走到老夫人面前，「听說東楚曦王素來紈褲，祖母也別將此事放在心上……」
老夫人怒視著他︰「別以為這樣我就不計較你的事了。」
二夫人也道︰「寒兒，你是顧家唯一的傳人，母親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你怎能因為一點小事而傷了她的心？」
「可是在我看來，念念的命不是小事。祖母若是肯听念念解釋，我也不會故意欺瞞。」顧輕寒這一次沒有妥協。
「大膽，你現在翅膀硬了，當了侯爺，搬出了將軍府，就敢頂嘴了？」老夫人怒不可遏，這府里，除了顧念還有誰敢忤逆她？
顧輕寒微低著頭，恭敬地說道︰「寒兒不敢，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祖母養育之恩不敢忘，但叔父的教誨，寒兒也一直銘記于心，念念是我妹妹，我做兄長的，自然要照拂著她，如果她做錯了事，我也會責罵她，只是不會不問原因責罰。」
「你這是在教訓我了？」
「不敢。」
「大哥，不要說了。回去吧，我幫你上藥。飄渺宗帶回來的靈藥，你的傷不會有事的。」顧念也不願在大廳多呆，拉著顧輕寒的袖子，要他也走。
「念念，你這是什麼態度？老夫人還沒發話，你又擅自離開，你可有將老夫人放在眼里？」二夫人厲聲呵斥。
顧念停了手，擠出一絲笑容，道︰「如果我沒將老夫人放在眼里，回來時就不會認錯。可我認錯的後果是什麼？三十大板加罰跪一晚！你們有問過我原因嗎？我承認自己私自出府，沒和老夫人說明是我不對，可我這麼做是為了什麼？我回來首先給老夫人請安，成嬤嬤說她睡了，要我等在樹下，你們卻能進去。好，我可以不計較，可連你們的丫鬟都可以去耳房等著……我堂堂四小姐竟然連丫鬟的地位都不如，換在你們身上，你們受得了嗎？因為車夫一句的話，就判定我行為放浪，與青樓女子無異。我在你們心里連車夫的地位都不如嗎？後來又因東楚王爺的幾句話，恨不得將我趕出府去，甚至懷疑我的身上是否有顧家的血脈吧。可是等事情弄清楚了，你們有說過一句道歉的話嗎？」
顧念頓了頓，收斂了情緒，又道︰「尊重是互相的，若要別人將你放在眼里，至少你也得學會一點點的尊重，可是，從你們的身上我完全看不到，而我也沒有那麼賤，腆著臉求別人喜歡我，既然大家互相不待見，我也不想出現在你們面前招你們煩心。」
「不過我這次回來，完全是為了我父親，除非他發話，否則我不會從將軍府滾出去，你們也別指望能趕我出去。」
雲枝也忿忿不平，就是，她們太過分了，這樣的事就連她一個小丫鬟都覺得不公平，何況小姐是當事人，她心里鐵定不好受了。
「念念，我陪你。」顧輕寒幾步跟上她，顧念沖他一笑，他伸手牽著她，一同離開。
老夫人面色難堪，說不出是尷尬還是惱怒。眾人也不敢出聲，生怕撞在了槍口上。不過心里卻想，這個四小姐果然與以前不同了，若是以前，老夫人說話她哪敢抬頭啊，如今卻還敢還嘴指責老夫人的不是了。
大廳里的氣氛壓抑，即使外面的陽光透過屋頂的大窟窿射進來也照耀不亮老夫人那陰沉的臉色，所有人靜等著她發話，顧念和顧輕寒已經到了門口，轉眼就離開了。
「將軍回來了。」
正在這時，門外一聲通報打斷了大廳里沉悶的氣氛。老夫人憤慨難平，二夫人和幾位姨娘稍見不滿，顧念驚愕，顧輕寒微笑，管家喜出望外，眾人紛紛朝著門口看過去。
顧肅一身銀色盔甲還未月兌去，精短的胡須顯得更加有魄力，但眼底的倦容卻泄露了他一路風塵。大跨步走進大廳，一眼便看到了正要離開的顧念和顧輕寒，嚴謹的面容稍露慈詳，微微點頭，示意他們留下，但卻直接繞過他們，朝著老夫人走去。
地面上的狼藉還未被清理干淨，但他絲毫沒有在意，反而頗為恭敬地低頭請安。
「兒子給母親請安，甲冑在身，不能行禮還請母親見諒。」
「你回來得正是時候，」老夫人怒氣未消。「正好看看你的好女兒是怎麼氣死我的。」
「母親別氣壞了身子，念念還小，不懂事！」顧肅一看情況便知她說的是顧念了。「若有沖撞的地方，母親看在兒子的面子上，不要與她計較了。」
她冷哼︰「不懂事？我看她比誰都懂事，倒是我將軍府小門小戶的，供不起這尊大佛。」
二夫人也道︰「也無怪母親生氣，念念這孩子說話實在太傷人了，老爺你好歹也管教管教她。」
「哼。用不著管教，她懂事得很，倒是我為老不尊了，你們也別勸我，我不想在這個家里看見她，肅兒你自己決定，她要留下，我便搬到寒兒的府上去，決不讓你為難。」
「可母親這樣說分明就是叫我為難了。」顧肅的臉色也不好看，勸慰她道︰「母親別和小輩一般見識，此事就交給兒子處理吧。」
說完，回頭面對著眾人，喝道︰「你們都退下。」
侍衛們立刻退出門外，大廳瞬間亮堂了許多。顧肅一臉嚴肅地看著顧念，問的卻是顧輕寒︰「寒兒，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輕寒將府里發生的事客觀地說出來，顧肅听完之後，臉色越發難看，轉眼到了顧念的面前，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老夫人是你親祖母，她能故意針對你嗎？叫你在門外站一會兒也肯定是你做錯了事，你不知反思，反而私自出府，徹夜不歸，害得眾人擔心，是不是該罰？」
顧念直視著他布滿血絲的雙眼，只覺心疼，雖然還沒來得及叫他一聲父親，但她對顧肅還是充滿敬意，于是一言不發，只听著他的數落。
不過老夫人面上稍微有些難看，說得好像她欺凌小輩似的。
顧肅繼續道︰「老夫人訓話，你听著就是，誰教你的規矩，竟然 嘴？也難怪老夫人生你的氣。」伸手指著院中的大槐樹，喝道︰「去樹下罰站，直到老夫人消氣了為止。」
「哦。」出人意料的是，顧念只輕輕應了一聲，乖巧地朝著大樹走過去，雲枝立刻跟了出去，小臉上也滿是好奇。
「小姐，你怎麼這麼听老爺的話啊？」
顧念站在樹下，抬頭看著穿插在繁密樹葉中間的光線，心情突然明朗了很多，但當她平視前方，看著大廳里面那道一身戎裝的男人時，語氣酸酸的，幽幽說道︰「你忘了管家昨天說的嗎？他應該過幾天才回的。」
所以當她看到顧肅布滿血絲的雙眼時，就知道他是連夜趕回來的，而這府里，唯一不能叫他放心的，大概就是她了吧。
雖然靈魂來自異世，顧念也沒體會過完整的父愛，但看到顧肅如此對她的這一刻，她在心里說，以後他就是她親生父親了，而事實她身體里也流著他的血，只不過靈魂換人罷了。
「老爺，如此懲罰是不是……」二夫人不滿，罰站？老爺分明偏向著顧念。
「哼，欣兒你也別多說了，兒子不听話，也是我當初沒教好，既然被嫌棄了，我走就是。」老夫人也生氣，說著就要叫人幫忙收拾行裝，顧輕寒和顧佩以及眾人在一旁勸說不已。
「母親這麼說，真叫兒子無地自容了。如果接下來的懲罰不能讓母親滿意，兒子也沒臉呆在將軍府了。」
顧肅大聲喝道︰「寒兒！」
顧輕寒立刻挺直了背脊，聲音響亮，「是。」
「我讓你好好照看妹妹，你卻監督不嚴，念念惹得老夫人生氣，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去，樹下站著！」
「叔父說得對，寒兒失職，該罰。」
老夫人心里頓時緊張，雖然先前氣憤顧輕寒裝重傷騙她，可她也知道自己的龍頭拐杖以及之前下手的力道，那一杖打下去，寒兒肯定沒用內力阻擋，哪怕傷得不重，但也絕對不會輕。于是阻止道︰「不行，寒兒有傷在身，不能罰。」
顧肅又道︰「你從小習武，連小傷都受不住，還要老夫人為你擔心，沒用！去站到老夫人消氣為止！」
「是。」顧輕寒說完之後，頭也不回地走過去，站在顧念身邊。
老夫人雖氣，但更多的是擔憂。看著樹下罰站的孫子，心里的火氣早就拋到了九霄雲外了。
然而，事情卻還沒有結束，顧肅朝她鞠了一躬，欠身說道︰「念念惹母親生氣，是她的不對，俗話說養不教父之過，她在碧仙島這些年，我這個做父親的也沒盡到自己的責任，說來我也有錯，母親，兒子自請受罰，母親保重！」
說完，亦轉身朝著槐樹走去，儼然也要接受懲罰了。
老夫人愣著說不出話來，反了！反了！「回來，你一家之主在樹下罰站叫下人看到了成什麼樣子？將軍府的威嚴你還要不要了？」
「呵呵。」顧肅苦笑︰「原來母親也知道我是一家之主。身為一家之主卻不能讓家人和睦相處，讓母親說出要搬出府去的話來……做兒子的失職如此，更要自罰了，母親不必多說！」
他銀白色的盔甲在細碎的陽光下散發著七彩的光芒，光線正好投射在顧念的身上，照得她全身暖洋洋的。
顧念心里感動，動了動唇，喊道︰「父親……」
顧肅面上微動，卻冷喝著打斷她的話︰「準你說話了嗎？站好了，抬頭，挺胸，收月復！祖母不發話，半刻也不準松懈。」
顧念吐舌，趕緊站好，雲枝也照做了，抬頭看著前面挺直如松的三人，心里卻想著，老爺和少爺對小姐真好，她都羨慕了。
二夫人見顧肅一回來就站在樹下，心里心疼，雖然不想就此便宜了顧念，但也沒辦法，只能為他們求情︰「母親，老爺才回來肯定累了，不如就算了吧。」
老夫人賭著一口氣，甩開顧佩的手，轉身朝里走。「隨他去，他愛罰站就罰站，丟的也不是我的人。」
二夫人朝其他人使眼色，眾人立刻圍過來勸說。
「老夫人，老爺一路趕回來連盔甲都沒月兌，沉甸甸的掛在身上多難受啊，不如就算了吧。」
「是啊，這都中午了，也不知道老爺是不是餓了，他吃飯一向守時，若萬一餓出問題來，行軍打仗時身體怎麼吃得消啊？」
「寒兒的傷還沒讓大夫看，唉，這可憐的孩子，也不知道要站多長時間，萬一體力不支暈倒了，這可怎麼辦？」
老夫人本來不忍心顧肅和顧輕寒受罰，見眾人紛紛說情，也憋著一口氣道︰「叫人傳膳！」
眾人這才松了口氣。
老夫人坐在長方形餐桌正上方的位置，面色還是難看。顧肅和顧輕寒分別位于她下方的左右，顧肅指著身邊的位子，道︰「念念過來，給祖母賠不是。」
顧念乖乖地走到他身邊，拿起前面的酒杯，舉起來︰「念念知錯，祖母不要生氣了。」
老夫人冷哼，知道先前的話都是楚澤曦挑撥之語，也不好說什麼，只側著臉對著她。
顧念給足了顧肅面子，端著酒杯不動，顧輕寒笑道︰「念念也別傻站著，祖母心胸寬大，不會跟你計較的，是杯子沒酒了吧，我來添酒。」
老夫人心里不滿，這孩子就知道維護他妹妹。如果她再不答應，就顯得多小氣似的。
顧輕寒裝模作樣地提著酒壺，假裝倒酒，又道︰「祖母別多喝了，這酒烈，對身體不好，不如我代您喝？」
老夫人心里才平衡了些，嗔怪︰「說得你祖母多沒用似的，連這點酒都喝不來了？」接過他手中的杯子，也不看顧念，微仰著頭一口飲盡。
「你坐下，這麼高的人了，別站著惹眼。」她語氣依舊僵硬，但顧肅和顧輕寒卻笑了。
顧念知道她不會因為父親和大哥的幾句話而喜歡她，也沒說什麼，坐下了。
顧肅又正色道︰「雖說老夫人今天不罰你了，但你也要受罰，回去之後將《列女傳》抄寫三十遍，邊抄邊背，我會親自監督你。」
「是。」
顧念爽快地答應了，站在她身後的雲枝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小姐難得答應得這麼爽快，可是以她的性子，她會動筆嗎？
果然，回到了芷汀小榭，顧念直接躺在了窗下的小榻上，雲枝還沒開口提醒，她就說了︰「小枝兒，列女傳就交給你啦。」
「小姐，被罰的是你又不是我。」雲枝癟著小嘴說。「再說了，老爺說要親自來監督你，萬一被他發現，我就死定了。」
「不會，出了事都由我擔著，而且他正在和老夫人說話，回來也應該休息，不會過來。嗯，你送些安神的藥過去，順帶去看看我大哥的傷，回來就抄寫吧。別吵我休息，明天我帶你出府去。」
雲枝剛想說她還沒有答應，顧念已經轉身睡了。
她欲哭無淚，仰頭望天，還有比她更可憐的丫鬟嗎？
顧肅正在書房和老夫人談話，提到顧念，老夫人還是一臉的不喜歡，顧肅探了口氣，道︰「母親，其實今日這件事也不全是念念的錯，如果不是母親存心要她難堪，她也不會私自出府是嗎？」
「你也在指責我了？」老夫人沉著臉。
「兒子不敢，只是不希望母親針對念念。她畢竟是府中小姐，母親叫她站在樹下，卻讓丫鬟們去耳房，這不是向眾人說明她的身份地位連丫鬟都不如？母親尚且這樣對待她，府里人更不會給她好臉色了。」
「哼，有你和寒兒維護她，誰敢給她臉色看。」
顧肅嘆氣︰「母親是怪我和寒兒對她太好了？可在這個府里，若我們都不對她好，念念還怎麼立足？」
「佩佩、珊珊、霜兒都是你女兒，你厚此薄彼，叫何欣她們怎麼想？」老夫人又道︰「我知道你還忘不了那個女人，想補償顧念，可欣兒哪點對不起你了？你就不能對她們母女好些嗎？」
顧肅半晌沒說話，神色嚴謹，而後才道︰「念念還是孩子，母親又何必因為她娘而針對她？她從小失去了母親，又在外七年沒回，我這個做父親心里總該有愧。今天的事，她也受罰了，母親也原諒她吧。母親保重，我過去看看她。」
剛出書房，就听得下人說四小姐送安神的藥過來了，顧肅心里安慰，換身便服之後就去了芷汀小榭。
「小姐，少爺傷得不重，臉色也好了不少，只是大夫說傷到脊梁骨了，要調養一段時間。」
顧念閉著眼楮，卻嗯了一聲，雲枝見她沒有要起來的意思，一個人又覺得無聊，便找出筆墨紙硯，抽出一本《列女傳》，坐在房間里抄寫。
只是，不多時後，听見外面有腳步聲靠近，她立刻站起來，朝外觀望，見是顧肅來了，立刻跑過去推醒顧念。「小姐，快起來，老爺來了。」
顧念一個鯉魚打挺，忙跑到桌前坐下，抓著雲枝的筆，假裝抄寫，雲枝還在一旁推搡，「小姐，還要背，快背。」
腳步聲明顯近了，顧念低頭看下面娟秀的文字，卻覺得認識的不多，只好隨口道︰
「弟子規，聖人訓，首孝弟，次謹信，泛愛眾，而親仁，有余力，則學文。」
「錯了錯了，不是這個啊……」雲枝在後面著急，卻也不敢糾正，因為她可以感覺到老爺已經到了門口了。
「入則孝︰父母呼，應勿緩；父母命，行勿懶；父母教，須敬听；父母責，須順承……」
顧肅一進門便看到她端坐在書桌前，前面攤著一本《列女傳》，但背的卻不是上面的內容，于是問道︰「你背的是什麼？」
走到窗邊的榻上正坐著，听著顧念的解釋。
「回父親，是弟子規。」
顧肅板著臉道︰「倒是會背，可做得到嗎？」
顧念干咳一聲，又低頭假裝寫字。
「別裝了，過來坐。」顧肅又道。
「咦，父親你怎麼知道？」顧念好奇，雲枝也跟在後面點頭，是啊，小姐裝的有模有樣的，老爺怎麼知道她是裝出來的？
顧肅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榻都是熱的，你這丫頭越發膽大，連父親也敢騙了。」
顧念不好意思地笑，顧肅又朝她招手，示意她坐過來，又問雲枝︰「你叫雲枝是吧？去泡兩杯雨前龍井過來。」
「是，老爺。」雲枝甜甜地笑了，想不到老爺竟然沒追究啊。
「你討厭老夫人嗎？」顧肅直接問她。
「可以說實話嗎？」顧念睜大著眼楮問，顧肅無奈，她便說道︰「我只是不喜歡她。」
「罷了，今天的事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但你也不該在眾人面前頂撞老夫人，讓她難堪，以後注意些，多說些服軟的話，有父親和哥哥幫你，老夫人也不會為難你的，知道了嗎？」
「嗯。」
顧肅欣慰地笑了，粗糙的大手撫著她的頭，「你懂事就好，父親就省心多了。也不要故意和幾位姨娘作對，還要和姐姐妹妹和平相處，做得到嗎？」
顧念遲疑了一下，才道︰「只要她們不來找我的麻煩，我也不會針對她們。」
她才懶得和一群女人斗，但若有人觸犯了她的底線，那可就不一定了。
「不會的。」顧肅突然想起之前在將軍府門口的事，于是問她︰「對了，你和凌王爺很熟嗎？」
顧念擰眉問道︰「不是很熟，父親為什麼這麼問？」
「沒事，就是回來的時候在門口遇見他和玉軍師了，也是他說你可能有事，所以……奇怪，他是怎麼知道的？」
顧念心里一暖，說不感動是假的，寒宮凌對她的好，她自己也能感覺到，雖然這個人看上去有些狂傲自大，話少，但心卻很真。想到他，又莫名想起那個問題來了，正好大哥受傷了，自己也該盡快找到師父了。
「念念，其實王爺人還不錯，哪怕父親與他在政見上有不同的見解，也不會反對你和他交朋友，你不需要有任何的顧忌，知道嗎？」
顧肅見她半天不回話，以為她是擔心寒宮凌在朝中一些事情的做法上。
「我知道的，謝謝父親。」
「嗯，你開心就好。」
然而，父女倆聊得正歡的時候，雲枝卻帶著急匆匆的管家進來。管家滿頭的汗都沒來得及擦，看來是有緊急的事發生了。
「老爺，不好了，老夫人又生氣了，說是……要四小姐立刻去大廳見她。」
顧肅微抿著唇，一臉嚴肅︰「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趙國舅、黃太傅和李侍郎三位大人一同過來了，還有幾位小姐，听說是為了黃艷小姐受傷的事……老夫人正在招待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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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兒們中秋節快樂，群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