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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啟用暗線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使楊元慶沒有心理準備,半晌他才淡淡問道︰杜相國怎麼會想到問這件事

杜如晦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問得有點冒然了,談這種事情應該先預熱,比如權力變化民心和軍心所向,然後是滿朝文武的期望,最後才慢慢把話題轉到dengji之上。

自己一點預熱都沒有,便直奔主題,殿下能接受才怪,杜如晦歉然道︰我這人,入仕這麼多年,還不會說話,一點涵養都沒有,我說話唐突,請總管見諒

楊元慶笑了笑,這也只是杜如晦,換其他人這麼問,他確實不會太高興,作為相國,說話委婉含蓄,這是最起碼的修養,如果連這點深度都沒有,還當什麼相國,和七品官有什麼區別

不過杜如晦一直就是這麼個人,說話很直,和他共事十幾年,他從來就沒有改過,自己也說過他幾次,可謂屢教不改,久了也就習慣了。

楊元慶也不以為然,呵呵笑道︰你的老毛病我知道,會做事不會說話,那一天假如你突然變得會說話了,我還真不習慣,這是杜相國嗎

杜如晦也被說得不好意地笑了起來,殿下真會開玩蕪

楊元慶又把話題轉了回來,杜相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件事是蘇相國先提出來,對吧

杜如晦點了點頭,殿下說得一點不錯,最早是蘇相國提出來,他昨晚先找了我,今天一早,我又和崔相國就這件事踫了個頭,我們兩人都認為,首先是看殿下本人的意思,如果殿下確實有意,那可以進行一些操作,比如瑞兆天應之類,如果殿下暫無此意,那此事就不再提起。

楊元慶背著手在大帳走了兩步,這件事他確實考慮過,他現在是大隋攝政王,完全掌握了大隋的最高權力,對他而言,dengji不dengji,只是一個名份問題,現在的隋帝不過是名義上的皇殼

他楊元慶現在的地位和漢末曹操差不多,但隋和漢不同,隋朝遠遠不如漢朝那樣深入人心,曹操有忌憚,而他楊元慶制約不大,他如果dengji,也不會有什麼阻力。

不過楊元慶確實覺得時機還不成熟,一方面還沒有那種水到渠成的感覺,現在他dengji還顯得有點勉強。

另一方面,他還不能放軍權,現在的隋末依然是各個勢力林立之際,很容易讓手握軍權的人生出異心,劉黑闥和宋金剛就是最好的例子。

這一點李淵也意識到了,因此他的各大軍方勢力,都是李氏宗室,甚至他連宗室也不放心,從這次中原之戰便可以看出來,李淵依然在戰略上控制軍隊。

盡管正是這種戰略控制導致中原失敗,但李淵手段是不錯,他如果是御駕親征,那中原大戰不一定會敗得這麼慘。

反復思量,結果只有一個,現在他還在創業期,還遠遠談不上dengji為帝之時。

想到這,楊元慶又將話題轉開,難得杜相國今晚主動前來,我們談︰談糧食問題吧

杜如晦輕輕一嘆,他在嘆息楚王的說話深度要遠遠比他杜如晦高明的多,楚王什麼都沒有說,只做出一個姿態,便把他的意思準確無誤地表達出來。

dengji明顯比糧食重要,可他寧願談糧食,也就是說,dengji之事不要再提。

杜如晦也不再提dengji之事,他取出一份奏疏,遞給楊元慶,這是下官整理一些資料後寫的一份奏疏,關于糧食的一些思路,請殿下過目。

楊元慶接過奏疏,只見第一條便是,提高糧食的官府收儲價格,將農戶余糧收于太倉

杜如晦解釋道︰殿下,今天糧食雖然欠收,但還是有不少農戶家有余糧,我們要想辦法把這部分糧食收攏上來,下官以為,讓農戶覺得有利可圖,自願賣糧給官府是最好的辦法。

楊元慶點了點頭,原則上我可以同意,關鍵要怎麼做,這件事可讓戶部寫一份詳細報告。

中元節的慶典一共是三天,七月十四十五十六,第一天是官府舉行一些祭祀活動,十五是正日,主要是民間放燈,今天又多了逛夜市和賞花燈,十六主要是各個寺院和道觀舉行法會。

對于普通民眾來說,寺院和道觀的法會一樣是盛況空前,幾乎滿城出動,各個寺院和道觀都擠滿了前來參加法會的民眾。

但到了十六日晚上,大街上便基本上沒有了人,因為七月十六晚上是餓鬼受糧之時,家門口擺放的盂蘭盆,便是這一刻供錢鬼享受。

太原城北碧鳳街也同樣是冷冷清清,一層薄薄的夜霧籠罩著街道,大街上沒有一個行人,家家戶戶門口也擺放著孟蘭盆,里面放著米麥豆粟等糧食,以供餓鬼享用。

這時,一名男子牽馬走過大街,夜色中看不清模樣,但看得出是遠道而來,馬身上掛著厚厚卷毯和行李箱。

他一邊走,一邊向兩邊查看,似乎在尋找什麼,最後他在一家府門前停下了腳步。

在兩個大燈籠暗淡的燈光下,隱隱可以看見上方匾牌上寫著魏平縣伯府四個字。

這一家伯爵的府邸,就是這里了,男子將馬拴在木樁上,快步走上齤台階,門口也放著盂蘭盆,裝滿了各種米糧。

他用力敲了敲門,半晌,門內傳來一個戰戰說說的聲音,糧米都在盂蘭盆中,你們拿去享用。

男子一怔,隨即又好氣又好笑,我不是餓鬼,我是從長安來,找你家老爺。

半晌,門苛了一條縫,露出一張害怕的臉龐,是府中的管家,他上下打量男子一眼,確認不是游蕩的餓鬼,連忙將門開大一點。

進來再說吧

男子走進大門便問道︰你家老爺在嗎

在府上,你是管家見此人一身黑衣,戴著斗笠,將臉遮去一半,顯得頗為神秘,心中有些奇怪。

男子取出一張名狀,遞給管家,這張名狀給你家老爺。

你稍等片刻,我馬上去。

管家要走,男子又叫住他,能否把我的馬牽去馬房

管家點點頭,吩咐一名下人把馬牽去馬房,他這才向內宅奔去,片刻,管家又回來了,語氣里明顯帶了恭敬,貴客請隨我來,老爺有請。

黑衣人跟著管家直接去了後宅。

這座府宅的主人便是隋朝軍器少監張雷的府邸,張雷的真名叫獨孤雷,是獨孤家族的偏房子弟,曾是隋朝少府寺的弓齤弩署丞,被獨孤震派去豐州。

由于他有高超的制弩技術,得到了楊元慶的重用,官職一步步做大,在成功造出重弩,並裝列成軍後,張雷被封爵為魏平縣伯,他現任軍器監少監,主管大隋兵器的制造。

書房內,張雷正背著手來回踱步,桌上放著一張名狀,正是這張名狀使他的心情變得憂慮起來。

自從他離開獨孤府,便再也沒有和獨孤家有過聯系,已經過去了兩三年,他漸漸已經把自己的使命忘記,而今天,獨孤家族又找上了他。

老爺,他來了。門外傳來了管家的聲音。

請進

門開了,黑衣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管家隨手將門關上了,黑衣男子摘下斗笠,年約三十四五歲,長得方面大耳,破有氣勢,他微微笑道︰五弟還記得我嗎

張雷認出了他,是獨孤家族的次孫獨孤瑋,是獨孤整的嫡孫,在獨孤家族內,張雷地位卑微,在獨孤瑋這種嫡孫的面前,他是從來抬不起頭,獨孤瑋也不會給他好臉色。

但此時,彼此的心態都有了變化,更重要是,張雷已經獨立,靠自己的才能出任大隋的軍器監少監,他心中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信,家族卑微的烙印在他身上已經淡去。

原來是二哥,好久不見了,請罪

張雷拱拱手,態度不冷不熱,很從容地請獨孤瑋坐下。

獨孤瑋在張雷身上看不到驚喜和激動,更看不他對自己足夠的尊重,獨孤瑋的心中略略有些失落。

他干笑一聲,坐了下來,一名丫鬟進來上了茶,張雷擺擺手,讓丫鬟出去。

二哥找我有什麼事嗎

哎一是為懷恩叔之事,其次還有一些家族

話沒有說完,張雷便擺手打斷了他的話,我先丑話說在前面,若是要我做背叛大隋之事,恕我不能從命

獨孤瑋表情有些尷尬,心中也略略有些惱火起來,他知道是自己的面子還是太小,影響不了張雷,半晌,他冷冷道︰長叔已經到太原了,就在太原城外,他想見一見你。

長叔就是獨孤良,是獨孤家族的第二號人物,張雷身體微微一震,他沒想到長叔也來了,這不是他想不想見的問題,長叔來了,他就必須要見。

張雷沉吟片刻便問道︰長叔讓我什麼時候去見他

獨孤瑋見張雷不敢再擺架子,他心中有些暗暗得意,便道︰現在城門還沒有關,你若有時間,現在就跟我去吧

張雷怎麼會沒有時間呢他點點頭,好吧我現在就跟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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