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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第十八章 水映天涯(下)

無巧不巧,他所逃地方向正是我所在的位置,在林中悄然看了一會,我已經知道這群穿著與天朝軍隊服飾不同,如虎似狼的家伙正是東楚的士兵。

原來我到了東楚軍隊的勢力範圍來了,那麼這里應該是被東楚佔領的後方了,我心中暗忖,隨即便看到幾個滿面驚惶的家伙正向我這里跑來。

我心中一動,隨即走出一步,正好攔在幾人之前。

那隊長正在驚慌逃竄之中,突覺前面出現一人攔住去路,他心中一驚,立即無意識地揮出一刀,想盡快解決前面之人,逃出生天。

我見此人一聲不吭,便即向我攻擊,心中一怒,手指向前一點,那道刀光便即化作飛灰,無聲無息的消失于空氣之中。

隊長見狀大駭,這才注意到攔在身前竟是一個明眸皓齒,美麗絕倫的年輕少女。看著眼前猶如畫中仙子一般的絕美人物,隊長眼前一陣迷惘,竟然在這生死關頭發起呆來。身後幾名士兵也在此時趕至,一看之下,立時也如隊長一般站在原地發愣,臉上一片痴迷之色。

就在眾人發呆之際,一道疾風破空之聲隨即傳來,一個灰影已跟隨至此。

隊長終于回過神來,這才想起自己目前的處境,當發現一個衣衫襤褸的醉漢就在身旁不遠處時,他登時面如死灰,心中不由破口大罵自己起來。身旁的幾名士兵也已清醒過來,跟著便神色灰敗,滿面都是驚懼之色。

那醉漢顯然定力極深,看到我時只微微一詫,隨即目光射出驚奇之色,只在遠處無聲地打量著我。

「你們是東楚的士兵?」無視于遠遠站著的醉漢,我面向幾名士兵,淡淡問道。

乍一听到如此美妙動听的聲音,隊長呆了一呆,臉上泛出一絲陶醉的神色,隨即點了點頭,此時他只覺嗓子已不听他使喚,無法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看著幾個惶惶不安的東楚士兵,我心中已打好主意,與其到處去找,不如讓這些士兵帶路,找到了東楚的軍隊,那麼天朝的軍營也就不遠了。

「你們知道青江河在哪里嗎?」

隊長愣了愣,隨即又點了點頭,終于發出聲音︰「小,小姐要到青江河?」

「嗯,你們帶我去!」

隊長聞言呆了一下,隨即有些惶恐地看了站在不遠處的醉漢一眼。

我見狀立刻明白,直到目前,他們仍未逃出死亡的陰影,更遑論帶我前往青江河了。見到這幾個士兵瑟瑟發抖的樣子,我不禁微微一笑,立時便又讓身前幾人發了陣呆。

我將目光移向醉漢,輕輕說道︰「他們我要帶走!」

醉漢見我終于注意到了他,眼角微微一眯,目中閃過一絲奇異的神采,遂臉帶笑意的道︰

「小姐請便,幾個嘍羅而已,我還懶得動手呢!」

隊長等人心中本來惶恐無比,見到醉漢如此輕描淡寫便放了他們一條生路,不由大喜,只以為那醉漢是醉于眼前美色,才肯就此罷休,不由紛紛向我看來,滿臉都是慶幸之色。

「小姐,青江河離此地還有些路程,小的們現在就帶您上路!」隊長僥幸逃得一命,立即變得殷勤無比,之前在眾村民前那陰狠手辣,氣勢洶洶之態早已消失不見。更何況眼前這個少女美麗高雅,不食人間煙火的超然氣質根本難以言辭形容,便是沒有此間之事,想來他也會甘願效勞的。只是他對我為何要去那戰火紛飛的最前線有些不解,但目前情形已令他已顧及不了那麼多了,眼下他只想盡快離開此地,離開不遠處那個令他感到渾身寒意的灰色身影。

見我點點頭,隊長立即轉過身去,正待前行之際,耳邊突然傳來冷冷的聲音,「你屠戳天朝的百姓,以為就可以這樣輕松逃月兌了嗎!」隊長心中一驚,渾身頓時涌起一陣森寒的冷意,回顧身旁另幾名士兵,也都在微微發抖,心中已知他們與自己一樣受到了這無形的恐嚇。

我看到遠處的醉漢嘴皮微微一動,便知他定對這些士兵做了手腳,但想到這些東楚士兵之前無情屠殺村民的行為,便沒有多作干預。

帶著無比惶恐的心情,隊長與士兵們引著我上路了,在路過村口之際,隊長看到滿地未能逃月兌的士兵尸體時,更覺渾身發冷,心中一陣顫粟。

這一路之上,我發覺那醉漢仍在遠處若隱若現的跟著,雖不知他用意何在,卻也沒去管他。倒是隊長偶爾發現醉漢突現的蹤跡,便嚇得渾身發抖,驚恐不安,其他的士兵也是一樣情形。如此一來,倒是打消了隊長打算中途偷溜的打算,只敢老老實實地領著我向青江河方向而去。途中經過一些村鎮時,隊長也不敢再去擄掠,即便遇到一些東楚的小隊衛兵,他也只是略打招呼,便匆匆而過。他心中清楚,這些百來人的小隊士兵,根本就不值那醉漢一曬,如今之計,只有盡快到達軍中大營,才可月兌離險境。

這樣一來,不用我催促,這隊長便加快行程,想來是怕極了那醉漢,因此只想快些到達本方的軍營,在他看來,只要找到了自己的軍隊,那醉漢再厲害也威脅不到他了。

偶有宿夜的時候,隊長與士兵們見到我不飲不食,不由心中十分奇怪,但看到我一臉清冷的樣子,再想到那道化為輕灰的刀光,便也不敢多問。

我們的行程比預想中的快,這一路餐風露宿,這些東楚士兵盡管疲憊不堪,仍舊很快到達了目的地,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便是東楚位于青江河後方的第一座軍營。

高高得綠色大旗飄揚于空中,上面一個大大的‘季’字,顯示著這座營寨所屬軍官的名號。

隊長眼中射出喜色,高興地呼道︰「我們到了,小姐,這里離青江河不遠了,前面就是我們東楚的大營!」他身邊的士兵們也紛紛目露喜色,這幾日來的不安與奔波,早已令他們筋疲力竭,如今終于看到東楚的大營,只覺倍感親切,心中已經在開始盤算那醉漢如果膽敢跟來,定要叫他死在大軍亂箭之下。

隊長已經急不可待,立時加快腳步,向軍營方向奔去,剛剛跑出幾步,卻驀然發現一個夢魘般的身影已攔在身前。

醉漢站在眾人之前,散亂的碎發後射出一道冰冷的目光,令木然止步的隊長心中戰粟不已。

隊長見到醉漢攔在身前,登時臉色大變,‘蹬蹬蹬’連退數步,目中滿是驚惶之色。

「你知道商謀的大營在哪里嗎?」醉漢掃了隊長一眼,突然問道。

隊長聞言一呆,遂頻頻點頭,猶如抓住一根救命草般顫聲道︰

「知,知道!您要找商大將軍嗎?我,我領你去!」

「哼——」醉漢目中寒電突射,緊緊逼視隊長︰

「你一個邊陲小小隊長,也會知道商謀的大營所在嗎?」

隊長呆了一下,心中涌起一股寒意,他原打算以推委之詞搪塞此人,好借機逃得一條性命,卻沒想到被此人一眼看穿,不由渾身顫粟,只覺已無生望。

醉漢見狀冷冷一哼,轉過身去,目注遠方東楚大營。

我見了醉漢此舉不禁有些奇怪,他找東楚大將的大營作什麼?難道他是如陰莫疾那樣的東楚護駕高手,來作東楚大將的保鏢的?但看他冷血擊殺東楚士兵的手段,也不太像啊。

隊長見到醉漢轉過身去,稍一猶豫,眼中便即閃過一絲殺氣,遂悄悄拔出腰間匕首,猛得向醉漢身後撲去。其余士兵見了,立即隨之效仿,他們心中已認定這醉漢不會放過他們,與其被此人無情擊殺,不如趁他不備,與其拼個魚死網破。

就在眾人撲上偷襲之際,只听醉漢嘆道︰「我不惹你們,你們又何必來惹我!」沒見他有任何動彈,隊長與眾士兵突然悶哼一聲,耳中迸射出一股血箭,隨即軟軟倒地,就此魂歸于兮。

「好狡猾的家伙!」我心中暗忖,見到這醉漢殺人的手段,我已明白他是故作姿態,引這些東楚兵偷襲于他,然後引發早已隱伏在眾人體內的暗勁,令他們傾刻暴斃。

看著地上雙目突睜的隊長尸首,我心中暗想,你殺了那麼多天朝人,如今也算死有余辜了。

醉漢轉過身來,面向于我,一反平日邋遢不堪的頹廢之狀,渾身勁氣四揚,目光如電,肅然道︰

「見到這種場面仍然面不改色,小姐果然不是常人!卻不知小姐為何要到這戰火彌漫的危險之地來?」他之前沒有看到我擊碎隊長刀光的情景,因此並不知道我身具驚人之能,因為一直無探清我的虛實,又覺我有些不同尋常,才會對我生起好奇之心。

我看著眼前的醉漢,微微一笑,此人之能,已是大陸頂尖高手,只不過以他的本事,還無法看得透我。

見到我如此明媚嫣然的一笑,醉漢神情微微一呆,便即恢復正常。隨即也還以一笑︰「小姐如此心境,實在叫人佩服,但望告知明白,我也好與小姐相處!」

我听他如此說話,心中頓時明白,看來此人一定有什麼不可告人之秘,此來青江河定然極不簡單。听他口氣,似乎一旦探明我是敵非友,便要立下殺手,以免阻他行事。但看他的對付這些東楚士兵的手段,一定是東楚的敵人無疑。這樣說來,他應是天朝的人了。

會是歐陽家的高手嗎?我心中暗想,雖然這人話中隱有威脅之意,不過看在歐陽奇的份上,便饒他一次。念及此處,我不禁心中一動,遂想到了一個有趣的主意。

「是歐陽奇叫我來的!」我輕輕答道。

醉漢聞言微微一愣,目光閃過一絲詫色,遂緊盯著我,故作不解地問道︰「歐陽奇?哪個歐陽奇,是天朝歐陽世家的歐陽奇嗎?」

盡管他極力掩飾,但仍然被我抓住了他在听到‘歐陽奇’三字時那剎那間的震動,心中已明白他與歐陽世家的關系定然非淺。

「是的,是他叫我來的!」我不動聲色的答道,然後一言不發,靜待對方的反應。

醉漢眼中掠過一絲猶疑之色,遂問道︰

「不知小姐可否告知,究竟來此地何事?」

我聞言淡淡笑道︰「是歐陽奇叫我來的,其他的我也不知!」

醉漢聞言微頓,沉思半晌後才問道︰「小姐說是歐陽奇請你來的,可有什麼憑證嗎?」

「憑證?」我心中神思電轉,突然憶起當日在無牙城中時歐陽奇送我的一塊扇符,據他說是可指令天朝各境凡歐陽家下屬的信物,有此符在手,歐陽世家不論人手分號,盡可供我差譴,我清楚的記得,那上面刻著歐陽二字。

醉漢看著我遞出的扇符,神色顯得異常謹慎,半刻之後才松下臉來,微微點頭。「不錯,此物確是歐陽家符無疑。」遂看了看我,臉上仍有疑色。

「難道你便是歐陽家冷香堂派出的高手?」醉漢上下打量著我,「據說歐陽冷香堂的高手盡是女子,看來確是如此,卻沒想竟有如此絕色人物。」

醉漢話畢轉身目注東楚大營,聲音突然變得極為冰冷,「我早已說過,我水映天作事向來獨來獨往,難道歐陽家主竟信不過我嗎?還要派你來協助于我。」

我聞言心中一動,水映天?難道這醉漢便是飛雁曾經提及的十大高手之一的水映天?這麼說他是歐陽青鋒請來的?那他來此又有什麼目的呢?我心中微一思忖,遂暗暗想到,既然此人已將我誤認作歐陽家的高手,我且跟他裝糊涂吧。于是一聲不吭,對水映天的話不置可否。

又听水映天冷冷說道︰「既然歐陽奇會派你來,一定有不凡的身手吧,且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看看冷香堂究竟培養出了什麼樣的高手。」

要試我的本事還是想探出我的虛實?我知道他心中仍有疑慮,遂暗暗一笑,好吧,我就替歐陽奇掙些面子吧。當下使出當日在無牙城時由布松林身上所習的幻形之術,驟然化出五個身形,將醉漢團團圍住。我不敢作得太過份,于是僅僅施出九級真身的第五級,以免驚住了水映天。

「幻遁大法?」水映天略顯詫意,遂緩緩點頭贊道︰「這幻遁大法最是難練,你一個女子能練到如此地步,實是難得。」

我一聲不響,待五個分身將醉漢圍住之後,突然向他搶攻。五個身影一齊出招,飛向水映天攻去,水映天身周頓時拳影紛飛,勁風陣陣。

水映天眼見我向他攻來,當下不慌不忙,雙掌在空中連拍,化出無數掌影,將我向他擊來的拳掌盡數擋下,「砰砰砰」雙方拳掌一經擊實,我所幻出的身影隨即消失,只余真身與他面對面進行較量。

與這水映天對役之際,我將記憶中歐陽奇曾使出的武功一一施展,果然令水映天更加深信不疑。幾番回合下來,醉漢臉上神情漸松,顯然已將我認為歐陽家的高手無疑。

水映天臉帶笑意,輕松便將我擊出的拳勁卸于身外,我見狀身形一轉,臂肘急彎,扭出一個奇異的曲線,以臂端向水映天突發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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