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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局中局

司若弦愣愣地看著一步步向自己走來的夜城歌。

他一身玄色錦袍,修長挺拔的身姿,綽約風華,眉目清冷,薄唇緊抿,渾身都散發著冷冽的氣息,然,他又是那麼獨特的存在。

一步一行間,錦袍隨風而舞,逼人的氣勢傲然于世,頭高昂,眸光深邃如海,復雜得沒人能猜透他的想法。

幾乎沒有懷疑的,無花宮三大殺手絕不是夜城歌的對手。

活了這麼多年,能讓他失控的人,也唯有司若弦了。

清行隨唇。司若弦的話拉回了夜城歌的思緒,他看著她,她那般自信,那般狂傲,又對他那麼無理,可他卻有些心疼她。

司若弦腦子里都在思索著如何圓滿此次事件,自也沒留意到夜城歌的表情。

司若弦留給家人的印象一直都是冷靜、睿智、體貼、懂事,不會讓家里人擔心,自小便是如此,雖說她經常出去,但從不曾提及過血腥的點點滴滴,即使是兩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她差點回不來,依然不曾求助過家人。

這女人,不拆台會死麼?分明就是她理虧在先,甚至在求自己吧,怎麼就能如何理直氣壯?

姐姐的幸福,父親的生命,全在她一念之間。

「事實如此!」司若弦也不隱瞞,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不知不覺,兩人相距僅有一步之遙,兩兩相望,眸光深邃復雜,周圍的一切聲音都被屏蔽在世界之外,安靜得有些詭異,卻無人開口打破這片沉默。

「我不認為有告訴他們的必要。」司若弦回答得理所當然「那只會讓他們整天提心吊膽罷了,江湖、朝堂,四方危機,我一個人應付,足矣。」

司若弦回答得相當坦然「我從來就沒說過彈琴的人不是我。」

「你們……」顯然,走到身前的阮麟寒與司若蘭被夜城歌與司若弦的大膽給震懾住了,一時有些反應不來,說話也結巴了起來。

其實,她的笑很自然,一臉誠懇,波光流轉間,溢彩流光,任誰看了那模樣,也無法真的動怒。

這個該死的女人,不僅騙他,更耍得他團團轉,好,很好!

他作夢都沒想到,處理好王府內的事情,聞訊趕來,看到的會是這樣一幕。

「有那個必要麼?王爺別忘了,你一早認定的人是我二姐。」司若弦淡淡反駁。

「把玄音琴留下,我們放你一條生路。」食人花大言不慚。

十歲成名,殺人無數,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這種可能性有多高呢?

司若弦又豈會不懂?心下也有些懊惱,居然忘記變聲了。當然,她並不會承認什麼。

夜城歌心一窒,感覺一盆涼水嘩啦而下,什麼火氣都澆沒了。

司若弦抱著玄音琴,傲然凌立,白衣袂袂,褐色的眸子里覆著一層薄冰,臉上卻掛著一絲若有似無的邪笑,給人一種危險的感覺。

這不是第一次看到他們動手,可卻是第一次見識到夜城歌真正的本事。

當初,是司若弦代替司若蘭嫁給夜城歌的,而夜城歌又曾那麼執著于司若蘭,他不只一次感覺到危機,倘若那次在相府沒能跟夜城歌談妥,又或者夜城歌不曾懷疑過司若弦與司若蘭,再執著一點,他是沒法搶得過堂堂八王爺的。

「王爺,你想太多了,這麼厲害的我,會知道怕字怎麼寫麼?」狂傲、邪肆。

「玄音琴……」

「你去了哪里?怎麼會出現在這里?素錦呢?剛剛發的事情你知道嗎?」司若蘭臉色有些蒼白,顯然是受了內傷,言詞間盡是急促。

「司若弦,你終是裝不下去了?」夜城歌冷哼,他真恨不得上去掐死這個女人。

夜城歌突然有種很難溝通的感覺,司若弦這張嘴,他還真未必說得過,再看看她那狂傲的模樣,一臉「你自己做的蠢事,能怪我麼?」的陣勢,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燒。

「姐姐,阮大哥……」司若弦擺出一副害羞的模樣,紅著臉打招呼,甚至有些扭捏。

現在想來,缺少的就是那種心跳加速的美妙感覺吧。

「本王既然對司若蘭執著了那麼久,倒也不介意再執著一點,回頭我就去請旨賜婚。」

這得要多高的本事,才能做到這一點呢?司若弦心里開始計較︰看來,她沒有成為夜城歌的負擔,不讓他分心,他真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厲害。

夜城歌微微一笑,眸子里有著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與無奈,配合道「我們來的時候,那人已經走了,若弦還在抱怨我慢了一步,讓她沒能看到那人呢,光是哄她,我就費了不少心思。」

話音剛落下,司若蘭便雙眼一閉,暈了過去。

「是我說錯了。」認錯的態度一定要誠懇,誠懇,再誠懇。

司若弦直接忽略夜城歌的眸光,問「她沒什麼大事吧?」

這是一個局中局,他要打擊的是那個人,同時,也是希望那個人知道收斂,若說真假「天下第一琴」的對陣在意料之中,那麼,司若弦就絕對在意料之外。

沒有玄天劍,他卻應付得那麼得心應手,很短暫的時間,人已被放倒十之**,最令司若弦佩服的是,整個過程,沒有一個人踫到過他身上的任一物。

「王爺的魅力無邊,沒有人能否定什麼,不過,很抱歉地告訴你,姐姐就不想做你的王妃。」我也不想。

夜城歌變著司若弦變幻莫測的小臉,唇角慢慢勾勒出一絲淺淡的弧度,邪魅至極「本王長這麼大,第一次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你認為本王會如何?」

一席話,徹底拉回了司若弦的理智,她氣極,有些咬牙切齒地問「我軟硬兼施,你卻軟硬不吃,到底要我怎麼做?」

司若弦打斷夜城歌,毫無愧色。

司若弦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勉強過自己,臉上那笑,還真不知道會不會比哭還難看。zVXC。

遠遠地,司若弦縴弱的背影映入眼簾,一襲白衣在風中飄飛,如墨的發絲隨風而舞,恍惚間,夜城歌覺得自己看到了九天嫡仙下凡,心中的某個角落再次萌動。

只是,這句話對夜城歌說起,似乎有些過了。

良久,司若弦才回過神來,她一把推開夜城歌,冷言「自己沒本事,就不要賴別人耍心計。」

「你還真是深藏不露。」一句听不出喜怒的話語,打破兩人間的沉默。

這是司若弦在二十一世紀做殺手的時候常說的話,她清楚地記得,一次暗殺,她被對方算計,哪怕身有異能,手段一流,卻差點喪命,回去復命之時,首領就是說的這樣一句話。

怕,倒是不至于,不論前世今生,她司若弦怕過誰?

然,面對高深莫測的夜城歌,她突然有了些許不確定。

待到阮麟寒的身影消失在盡頭,夜城歌才轉身看向司若弦,問「你別告訴本王,整個相府,無人知道你是‘天下第一琴’,甚至沒有人知道你會功夫?」

也是自那次之後,她把自己變得更強,每一次出任務,決不允許失敗,就算遇到挫折,想起這樣一句話,她也只會找自身的原因,改正。

「我不可記得自己有讓你去守夜。」司若弦撇得一乾二淨。

「方才听到一個女孩的聲音,我以為是你……」司若蘭深深地看著司若弦,卻又沒有將話說完。

「你可別忘了,三番四次問本王要休書的人是誰,意欲撮合本王與司若蘭的又是誰,今日見得你如此厲害,本王深思孰慮,覺得把你放身邊,還真是一個危險的存在。」

「你倒是本事,不動聲色地將本王耍得團團轉。」漆黑的瞳眸如墨,探究地盯著司若弦,俊逸的臉上看不出情緒,隱忍的怒氣卻在眸子里形成兩簇火苗,仿若要將她燃燒,令人止不住倒退。

司若弦心中冷笑︰一群烏合之眾,也敢貪玄音琴,簡直找死!

「王爺、杜銘,這些人不知道夠不夠你們鍛煉?」眼看著各路人馬涌來,司若弦抱著玄音琴很淡定地退開了。若弦?城歌?這得多親密才能叫得如此理所當然?

「無關?你還真當本王三歲小孩麼?」夜城歌臉上的笑容倏然收起,眸光透出一股凌厲之氣「罪犯欺君,論罪當誅」

于他而言,司若弦與夜城歌相親相愛,確然是一件好事。

「受了內傷,所幸,沒有震碎五髒六腑,倒也沒有生命危險,她之所以會暈倒,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身子太虛弱。」言語間,夜城歌不時看向司若弦,心道︰你還真是會控制。

話音落下,他們也已經轉了一個彎,走到了元宵會現在。

落崖峰頂……

「天下第一琴」不論真假,他都沒有任何興趣知道,不過,那個人很有興趣,所以,他決定取了三大殺手的命,好好挫挫那個人的銳氣。計劃中,他只要看著各路人馬為了玄音琴爭得你死我活就好,不論什麼結果,他都會贏得很輕松。

夜城歌的話音方落下,司若弦就眼尖地看到阮麟寒半摟著司若蘭走了過來,微微皺眉,心忖︰若是讓司若蘭和阮麟寒知道她就是「天下第一琴」,今日之事也是由她而起,勢必會多出更多事端。

不是說夜城歌沒有懷疑過司若弦的身份,只是,他真的很難相信,一個十六歲的女孩會有那麼厲害。

問是這樣問,司若弦心里卻相信夜城歌不是為了「天下第一琴」而來,卻又無法說服自己夜城歌為她而來。

鋒利的刀劍無眼,凌厲的殺氣步步緊逼,夜城歌與杜銘除了還擊,再沒有第二個選擇。

「難道本王就不能來看看傳聞中的‘天下第一琴’?」夜城歌挑眉反問。

畢竟,當今天下,不論朝堂,還是江湖,想要殺了她、奪走玄音琴的人太多,一旦暴露,危機四伏,這也是她為什麼要滅掉無花宮的原因之一。

司若弦望著夜城歌,她知道夜城歌的本事,若然想的話,遲早會知道她一直隱藏的身份,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還是在她以玄音琴與人對陣之時,著實打得她猝不及防。

今夜的一切,不過是他就著那個人布下的局設了另一個局,在陪著她去相府之前,他就已經掌控了全局。

在相府的時候,杜銘來報,他匆匆回王府,不過是有人欲偷玄天劍,反中了計,而他為了讓對方相信得手,讓戲演得更逼真一點罷了。

而今,她就更不想司若蘭知道,這一輩子,她可以殺人不眨眼,卻從不曾想讓家人知道,此時此刻,她不想讓自己的形象化為泡影,或許說,是不想讓家人擔心。

「你討厭別人冒充你?」

「難道沒有什麼想跟本王解釋的?」沒等司若弦開口,夜城歌再次問道。

她承認有些惡趣味了,承認看戲成分居多,承認辜負了夜城歌的心思,她甚至一度以為,在事情揭穿的那一刻,她已經拿著休書,跑了十萬八千里了,看來,上天還真是不太待見她。

真是見鬼!夜城歌忍不住皺眉,一絲煩躁一閃而過。

司若弦不是笨蛋,她的敏銳程度不是常人可以比擬的,她知道夜城歌在撒謊,可她並不打算拆穿,因為,毫無意義。

他眯起雙眸,緊緊鎖住司若弦,渾身都散發著危險的氣息,隱忍的怒氣一觸及發。

夜城歌不知道的是,司若弦擁有兩世記憶和本事,別說十歲,就算是五歲,甚至三歲,她也可以輕易取人性命。

司若弦看著夜城歌,心忖︰這男人雖然有時候有些抽風,但也一向冷靜自若,看來,這次是真的惹毛了他。

他會以什麼方式來對付自己呢?

她很清楚,搬出夜城歌,就算她要起疑,也會有所顧忌。

「你認為兩年前你們都沒能辦到的事情,兩年後的今天能辦到?會不會太異想天開了?」

夜城歌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如重磅炸彈般,一再地轟炸著司若弦的神經。

人啊,有些時候就是不能太專注,這不,司若弦只顧著看夜城歌表演,都忽略了三大殺手之中的罌粟根本就沒在現場。

夜城歌與杜銘相視一眼,急速解決掉所有人,飛身而起,追著他們離開的方向而去。

她一步向前,直接撲到夜城歌的懷里,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听到的聲音說「配合我演一出戲,幫我瞞過他們,你想怎麼樣都行。」

直到兩人都要無法呼吸,夜城歌才放過司若弦,司若弦匍匐在夜城歌的胸前大口大口地喘息,絕美的小臉不知是因為呼吸不暢,還是因為害羞,紅得猶如兩個紅隻果,煞是可愛。

甚至有那麼一刻,他覺得時間停留在這一刻就好了。

「難道你喜歡人冒充自己?」簡直是廢話,司若弦翻個白眼,忽又想起了什麼,問道「你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吧?怎麼會來這里?不會也跟其它人一樣奔著‘天下第一琴’來的吧?」

「停,王爺,這麼沒營養的話題還是不要繼續了吧?」

縱然隔著薄紗,他卻一眼就認出了司若弦,她額間的鳳羽花那麼明顯,她的聲音如此熟悉,她美貌無人可及,褐色的眸子那般與眾不同。

夜城歌的處事方式很極端,他會對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很好,也能對背叛自己的人毫不留情,不論你有什麼理由,觸到他的逆鱗,那下場絕對淒慘。

「天下第一琴」,在那一瞬間,夜城歌萬分肯定自己的猜測。

然,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當屬下報告司若弦與司若蘭等人在元宵會現場時,他根本就來不及想太多,趕來這邊的時候,他的腦海里浮現的不是司若蘭,而是司若弦。

突然間,夜城歌覺得自己心里的某個地方變得柔軟起來,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來。

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很好看,不論走到哪里,周圍的一切都會淪為背景,他輕挑的眉頭,表示他的想法正是字面上的意思,可是,那如深潭的眸子根本看不到底,幽深得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阮麟寒聞聲頓步,回頭看向司若弦,等待著她後面的話,夜城歌走近阮麟寒,直接執起司若蘭的手腕,把脈。

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演得了御姐,裝得了純情,上一秒笑得燦爛如花,下一秒便可取人之命,她有演戲的天分,自小又接受全能訓練,不論是應付國家領導,還是亡命之徒,都能得心應手,從不失手。

「每次在靈泉寺彈琴的人是你?」夜城歌眯著眸子,如一只震怒邊緣的獵豹,隨時都能沖上去撕扯獵物。

「現在看到了,有什麼感想?」司若弦若有所思地盯著夜城歌。

瞬時,他做了一個決定,眸子里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這事跟我爹爹他們無關,你想怎樣,都沖著我來。」好一股大議凜然之氣。

「從來沒有人知道相府有個三小姐,本王會以為是你二姐並不奇怪,可你分明就知道本王想娶的人是你,卻一再地將本王推向你二姐身邊,一次次問本王要休書……」

這事不知如何添油加醋傳了出來,自此,都城流言「寧願惹怒皇上,也莫要得罪八王爺。」

「為什麼沒有告訴他們?」夜城歌很想知道原因,哪怕心里已經猜出一二。

「怎麼?讓本王如傻瓜般在另一個女人屋外守了好幾天的夜,你不打算給本王一個交待?」夜城歌執著地想要一個答案。

「你們小心一點。」阮麟寒也不猶豫,抱著司若蘭便離開。

「誰說我要休書了?好好的王妃不當,我傻了?」事實證明,她真傻了,早知道夜城歌會來,打死她也不會出手。

司若弦無語問蒼天,夜城歌的笑容真討厭。

「……」

阮麟寒有些許錯愕,卻並沒有多說什麼,比起修為,他遠不及夜城歌。

司若弦能夠感受到夜城歌隔著幾米遠,仍那麼凌厲的眸光,仿佛要將她看穿。

本來,他有玄天劍在手,根本就不在乎玄音琴,他很清楚,那張琴與玄天劍一樣有著靈性,一旦擇主,便忠心不二,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駕馭的。

夜城歌挑眉「你的意思是本王記錯了?」

「可你別忘了,我曾救過你。」

司若弦聳聳肩,也不計較,抱著玄音琴就走「王爺,不知道有沒有興趣活動一下筋骨?」

「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我還有什麼好解釋的呢?」司若弦攤攤手,表示自己無語可說。

身為血性男兒,武藝非凡,殺人無數,向來只把別人踩在腳底,或是送上西天的三大殺手,何時听過這樣無理的話?幾乎就在司若弦話音落下,飛身而起的瞬間,他們果斷地拋開夜城歌與杜銘,追著司若弦而去。

那麼高高在上的王爺,一代戰神,居然就被一個女孩給耍得團團轉了,若是傳了出去,他的面子往哪里擱?可恨的是,這個女人還是她八抬大轎迎回來的妻,該死的是,他似乎在不知不覺間已經對她動了情。

她不會忘記,犯下的真算得上是欺君之罪,哪怕她咬文嚼字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真的追究起來,以夜城歌的腦袋與手段,還真不能全身而退。

天知道,她臉紅,完全是因為方才差點被夜城歌吻得窒息。

原本整齊擺放的各類物品,早已在打斗中破爛不堪,凌亂地散落一地。

他很清楚,要長久的隱藏自己的實力,需要付出多少,他真的很難想象,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心里到底背負著什麼?

司若蘭的思緒被拉回現實,輕輕搖頭「我沒事,看到你安然無恙,我就放心了。」

司若弦怒「你瘋了,明知道我才是你要找的人。」

邊關動蕩,兩國交界,為了爭奪本國權益,向來都是兵戎相見,而今,夜城歌提出這麼一出,分明就是讓自己的父親去送死,她如何能許?

阮麟寒打橫抱起司若蘭,眉心都快打結了,一臉擔憂,卻又不想讓司若弦擔心,遂二話不說便欲離開。

「怎麼?你在質疑本王的能力?」夜城歌伸手,一把將司若弦拽入懷中,意味不明地說道。

司若弦是用內力擴音的,即使在打斗中,曼陀羅與食人花也清楚地听到了她的話,這是赤/果/果的挑釁有木有?

毫無疑問,方才的一切都被夜城歌盡收眼底,下面的人群或許看不到司若弦,夜城歌的位置卻看得清晰。

司若弦抱著玄音琴找了個位置坐下,十分淡定地看夜城歌與杜銘表演。

這女人是裝的還是真害羞了?夜城歌一時有些不確定。

「司若弦,你敢膽做出那些事情,就該想到結局。」

「本王是怎樣的男人?你就知道不適合了?本王看著挺好。要知道,四國之中,想要當本王的王妃的女子海了去,就算是一個侍妾,一個婢女,只要本王吱一聲,也絕對能排成長龍。」

「素錦在布料店等我,我跟城歌一起過來是要找你們的,結果,一來就看到混亂的場景,城歌覺得有必要來這邊看看,但他又不放心我一個人,我就隨著他過來了。」司若弦「誠實」地解釋,不想讓司若蘭疑心。

司若蘭一直認為司若弦是想要逃離的,一直認為夜城歌還在執著于自己的,今日一見,看來並非如她所想,或許,她錯過了很多事情,不過,既然他們處得好,她心里也就安了。

說得自私一點,她放不下現世的親情,不願意將家人推向風口浪尖,有什麼事,她願意一力承擔。

司若弦回以一個「當然可以」的眸光,一臉擔憂,將問題直接甩給夜城歌「城歌,你一定可以救姐姐的對不對?」

她不怕夜城歌對她如何,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憑著她一身本事,加之聰明的頭腦,夜城歌想要滅了她,也不是那麼容易,倒是她的家人,若是夜城歌問罪,這就不好玩了。

「王爺真是愛說笑,裝的人何止我一個?在你心里,恐怕早就開始懷疑了,難道你要告訴我從沒查過我?你不是這麼容易相信人的人吧?」司若弦故作鎮定地反駁。

然,此時的司若弦與他平日看到的完全不同,她的眸光不再是冷靜、睿智,甚至不再含著秋水,而是凌厲得似要毀天滅地,她的唇畔掛著一絲笑意,給人的卻不是溫暖,而是莫名的恐懼,邪肆得令人想逃。

一個吻,持續了很久,久到司若弦快要分不清東南西北,她被夜城歌吻得七葷八素,渾身的力氣都似被抽干了似的,呼吸很不暢。

夜城歌與杜銘皆是一抽,這個女人還真會利用他們,只可惜,當他們想要退開的時候,已然不及。

「姐姐,你受傷了嗎?臉色那麼蒼白?」這是明知故問。

他當然不會告訴司若弦,來這里最主要的目的是想確認她無事。

「出乎意料。」簡單的四個字就打發了司若弦。

對于司若弦的主動,他是興奮的。

不難看出,她是真的擔心自己的妹妹。

夜城歌滅下的火氣陡然升騰,他還真見不得司若弦如此模樣,突然間,他覺得身份拆穿前那個冷靜中透著睿智,偶爾惡作劇的司若弦著實可愛,至少,不會如此般氣得他牙癢癢。

他不只一次地懷疑司若弦的身份、琴技,接近他的目的,亦想過很多種得知她身份的途徑,卻從未想過會如此突然,甚至令他有些措手不及。

這是明知故問。夜城歌瞬間覺得無力,你能演得再逼真一點嗎?

「樂意奉陪。」

「你希望本王怎麼做?」夜城歌挑眉反問。

身份拆穿,本事頓現,在夜城歌面前,她確實不再需要偽裝,因為完全沒有必要,可她卻不得不妥協,為了自己珍愛的親人而妥協。

「我留下。」看似很好選擇的問題,其實,夜城歌只給司若弦留了一個答案,司若弦也懂,加之,她知道司若蘭不會有什麼事情,所以,她選擇留下。

他拿下了對方的人,盤問出了想要知道的事情,便結果了那些人,時間不早不晚。

司若弦啞然,的確,那一次若不是夜城歌為了保她周全,以他的本事,不會被三大殺手暗算。

「司若弦,你非要惹怒本王,跟本王對著干麼?你確定你不是想讓本王早點給你休書?」

「你這樣的男人,不適合姐姐。」司若弦果斷地打斷夜城歌,這男人,不就是想給她梯子爬麼?她忍!她如他所願。

王爺,你確定自己被玩弄于股掌之間?我怎麼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她那般嫻熟地彈奏琴曲,一弦一音,震懾人的五髒六腑,自問,若非內力純厚,他听不了這曲子。

「你不是一直想要休書嗎?回頭本王就給你。」夜城歌答非所問。

司若弦心里一突,各國的局勢都不算好,表面風平浪靜,實則,哪一國的君主都想吞並其它三國,一統江山。

憶及方才夜城歌與司若弦那一場旁若無人的熱吻,或許,他能夠確定,他少了一個強大的情敵。

「怕了?」司若弦方退一步,便被夜城歌眼疾手快地拽了回來。

「罌粟、曼陀羅、食人花,我們之間的賬該好好的算一算了,有種的就跟我來。」

不得不承認,他是有些想念她的味道的,而今,知道她才是自己一直念著的人,所有的誤會解開,他心里沒什麼糾結的,便也更加肆無忌憚起來。

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忘記了某段時間在司若蘭屋外面守夜的孤寂,其實,心里那種平靜至今記憶猶新。

司若弦怔怔地看著夜城歌,腦海中只跳出兩個字︰危險!

「另,相信你應該听過,本王處理事情的手段向來極端,但凡得罪本王的人,從來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你這次是玩火**。」

夜城歌心想︰我這一輩子是完了,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眉梢輕挑,不緊不慢道「本王倒是覺得司若蘭溫婉可人,確是為妻的好人選……」

「若不是因為你,本王會受傷麼?」

不知是誰眼尖地看到司若弦手中抱著的白玉寶琴,大吼一聲,原本打得激烈的各路人馬立刻停下手中的動作,紛紛看來。

司若弦笑得更加邪肆,出口的話語卻猶如天山上不化的寒冰,冰凍千里「兩年了,你還是這般狂妄,就不知道收斂二字怎麼寫麼?」

「你說得沒錯,怪只怪本王太執著,懷疑了也狠不下心來一探到底。」夜城歌突然笑了起來「不過,你似乎忘了一點,司家犯了欺君之罪,縱然本王沒指名要娶你二姐,但世人皆知,相府只有一個二小姐,難道,你認為自己的說話能站得住腳?」

話音落下的瞬間,司若弦沒有任何猶豫地吻上了夜城歌的唇。

直到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凌厲的殺氣直逼而來,司若弦才意識到危機,所幸,她在二十一世紀的時候經歷的是非人的魔鬼訓練,反應與速度堪稱一流,危險來臨之時,她很本能地抱著玄音琴往旁邊一滾,然後,借力彈起,靈敏地飛離。

「你想怎樣?」司若弦突然心慌起來,月兌口問道。

一頭撞進夜城歌結實的胸膛,疼得司若弦齜牙咧嘴,眸子里也本能地蒙上了一層水霧,說不出的楚楚動人。

要多濃厚的感情才能如此不顧一切地將所有可能發生的事情都攬到自己身上,杜絕一切可能傷害到自己親人的源頭?

夜城歌一陣錯愕,大腦瞬時當機,回過神來之時,反手扣住司若弦,毫不猶豫地加深了那個吻。

「所有的事情都是因我而起,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我父親和姐姐?」

抬眸,毫無意外地撞進夜城歌如墨的瞳眸,她看到了他的眼中,她的慌亂。

擁擠的人群早已散去,就連那些或受不了琴音而倒下,或因為逃亡而被踩踏的人全都不見了,留下的,也不過是那些欲奪玄音琴者賣力的表演,刀劍踫撞聲劃破寧靜的夜空。

「丞相並不是胡涂的人,本王倒是好奇,他怎麼就會把這麼厲害的你送到本王身邊?」夜城歌並不留情「邊關動蕩,時局不佳,你的嘴這麼利,或許,丞相更能以三寸不爛之舌談得和平,免了戰事。」

三年前,手下一個信任的兄弟背叛了他,就因為一個不安好心的女人,他二話不說,直接令人將其八光了扔給那個女人,看著那女人利用各種殘忍的手段親手廢了那兄弟,而他,自始至終都沒有眨一下眼楮。

司若弦看向夜城歌,特意加重了城歌兩字的發音,听似撒嬌,實則帶著濃濃的警告意味,仿佛在說「你若是不配合的話,我就讓你後悔。」

「事情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夜城歌極淡定,司若弦卻似害羞般在夜城歌懷中蹭了蹭。

距她不足五十米的地方,罌粟、曼陀羅、食人花三人平排而立,滿目憤怒,手中的長劍直指司若弦,鋒利的劍身在微弱的光線下泛著森寒的光,不發一言,卻令周圍百里之里鴉雀無聲,屬于殺手的氣場展露無余,騰騰的殺氣在空氣中蔓延。

天知道他心里是多麼震驚,甚至有些難以言喻的欣喜,原來,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一直都在身邊,那種心情,真的很難用一個詞語來形容。

「阮大哥……」司若弦想也沒想便喚住了阮麟寒,其間還不忘對夜城歌使了一個眼色。

「你還理直氣壯了?三朝回門的時候,是不是你彈的琴?靈泉寺內偶遇,女扮男裝的是不是你?皇宮宴會上,你是不是故意彈錯琴?那日救我和杜銘的人其實就是你?」

「不敢!」司若弦答得干脆,但那話語,怎麼听都不似不敢。

或許,這就是「天下第一琴」兩年來仿若從人間蒸發了的原因吧,她隱藏自己的實力,又瞞著所有親近的人,只是為了將他們保護得滴水不露。

「姐姐是說救了大家的人嗎?」司若弦故意擺出一臉崇拜相「我也覺得她的聲音跟我很像,遺憾的是沒能看到她的長相,壞人走了,她也跟著追了上去,對吧,城歌?」

「這麼說,還是本王的錯了?」真是氣死他了,這個該死的女人「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本王想娶的人是你,為什麼不說?」

「自問,我沒給你帶來什麼煩惱吧?從一開始,是你自己認定的二姐,與我何干?我充其量就是幫幫你追求心愛的女人罷了,要去守夜,那也是你自己做的事情,能賴我嗎?」司若弦萬分不滿,這個男人,還真是可惡。

「阮少將,你先送她回去,找個好的大夫給她看看,本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夜城歌直接過濾掉司若弦的話,轉移話題,吩咐完了,還不忘問一下司若弦「你是隨著他們回相府,還是跟本王一起?」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罌粟根本不知道她是怎麼做到的,他甚至沒有看到她動,只是,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司若弦已經距他好幾米遠。

眼看著司若蘭與阮麟寒越來越近,司若弦抬眸看向夜城歌,他也在看著她,幾乎是沒有猶豫地,司若弦作了一個大膽的舉動。

「你一次次想要休書,就是想拿著休書逃跑過?你認為本王就算知道真相也不會拿相府的人怎樣?可惜,你太不了解本王了。」

「冷魅,你別太狂傲,別忘了,當年,你也差點死在我們手上。」曼陀羅冷聲說道。

「你也會說差點了?用的什麼手段你們心里很清楚,我能活下來是我本事,當然,同時也證明你們無能。」司若弦毫不客氣地反擊,頓了頓,又似想到了什麼,唇角的弧度又加深了幾分,笑得格外燦爛「你們真那麼本事,何以在上次刺殺夜城歌的時候,听到熟悉的曲子就打道回府?還那麼久不敢現身?」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們,那次只是普通的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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