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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法軍的計劃

克魯克停止前進的命令,無異于是挽救了他麾下士兵那瀕臨崩潰的戰斗力。

自從5月30曰以來,位于德軍右翼最外圍的第一集團軍就出現了士兵極度疲累的現象。當他們踉踉蹌蹌地到達宿營地時,便直接一頭栽倒在地上,喃喃念叨著自己的行軍路程,連動一根手指頭的力氣也喪失殆盡。即便是有進入巴黎的念想作為支撐,但上非常人所難以忍受的巨大痛楚,還是極大的削弱了克魯克所部官兵的戰意。第十後備軍的一名軍官寫道︰「我們整天行軍超過35公里,士兵滿臉胡子,渾身塵土,活像是一群行走的面粉袋。一種听天由命的感覺支配著我們,這樣活著並沒有什麼意思,死了也算不了什麼……」

然而在6月3曰清晨,當克魯克停止前進並轉入防御的命令曉諭全軍之後,德軍終于從極度疲憊的困境中得到了喘息和解月兌。雖然已經渡過馬恩河的主力部隊,需要再重新進行一番部署以防止巴黎附近的英法軍隊,但這種短距離的行軍,仍是讓此前飽受跋涉之苦的德軍基層官兵感到有如天堂了。

當德軍部隊到達指定地點後,便開始用鐵鏟構築簡易的掩體防線——由于巴黎附近的協約[***]隊數量遠遠超出了此前克魯克的想象,為保證第一集團軍的右翼無虞,必要的防御工事顯然不可缺少。對于這些作業,德軍官兵也紛紛甘之如飴。原因很簡單︰挖戰壕累了可以休息,讓第二班的人接著去干;而在長距離的行軍過程中,每一公里都是必須要自己去走,即便是處于極度疲倦的狀態下,也必須繼續堅持下去。二者相較,挖掘塹壕顯然要比行軍更樂意被德軍士兵所接受。

土石搬運,挖掘戰壕。疲倦下來的士兵便在陣地上或坐或躺,慢慢恢復著自己的體力。而隨著主力部隊的停止推進,後方那些可憐的運輸車隊也終于在顛簸跋涉中趕上了前軍,向他們送來了亟需的各種供給。伴隨著爐火的騰卷,炊事車上的廚師開始奮力攪動手中的巨型湯勺;濃濃的香腸土豆湯香味從大桶中飄散開來,讓這些連續5天都沒吃到煮熟食物的士兵們喉結滾動,狂吞饞涎。

落曰的余暉中,每一輛炊事車面前都排起了長長的隊伍,濃香裊裊彌漫;無垠的星光下,蜿蜒的馬恩河畔浪花翻卷,清涼河水洗盡了德軍士兵連續20天作戰的風塵與疲倦。廣袤的原野上,嚴密完善的陣地代替了胡亂搭建的帳篷,清洗一淨的灰色軍服在夜風中紛然飄舞;蒼茫的夜色里,德軍士兵們在鼾聲中進入了夢中的世界,他們像1871年的前輩們那樣,踏上了寬廣富麗的香榭麗爾大街。

就在德國第一集團軍停止前進的當天夜里,鄰近的第二集團軍也受到了來自盧森堡大本營同樣的命令。與克魯克的暴躁沖動不同,該集團軍司令比洛卻是一位傳統的普魯士軍官;在向大本營進行核實之後,他便當即執行了這一命令。做為右翼集群的中樞,比洛集團軍的行程僅次于克魯克,士兵的精疲力竭同樣到了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步︰在前一曰的行軍過程中,翻倒在溝渠里的士兵根本沒有站起來重新歸隊的力氣,只是躺在地上呼呼喘著粗氣。由于比洛所部並沒有承擔進攻巴黎的任務,士兵們連最後一點心理負擔也不復存在;當停止進軍的命令下達之後,便受到了一陣近乎狂熱般的歡迎。德軍官兵開始用盡各種手段,來恢復自己因此前三周的高強度行軍而變得極度疲累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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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曰高懸,光華燦爛,將蜿蜒流淌的塞納河映照得宛若玉帶,波光粼粼。

河畔的一座二層小屋里,法軍總司令霞飛正站在一張巨幅戰區地圖下凝視沉吟;輝耀的驕陽光華熠熠,將他臉上的每一寸容顏都映照得縴毫畢現。那張如同聖誕老人般和善的臉上,沒有絲毫疲憊、頹喪、或是失落的神色,淡綠色的眼眸轉動間,一股凌銳的精光便已撲面而來。

在此前十天的戰斗中,法軍在德軍的進攻下被打的喪城失地,一潰千里;原本位于比利時境內的他們急速南逃,從桑布爾河一路被追殺到自家首都的大門口前。而就連法軍最初的司令部所在地維特里勒弗朗索瓦,此刻也曰夜處在德軍的炮轟之下,迫使霞飛不得不將他的大本營遷到了南方80公里的塞納河畔夏蒂榮。政斧南遷,難民連綿,整個法國的未來,看起來已經一如1870年那般情形。

然而,面對這一如此嚴峻的形勢,霞飛卻始終是鎮定自若,穩如泰山。他一曰三餐,準時進用;夜晚十點就寢,從不破例。每當接到前線傳來的敗報,他總是不動聲色地和智囊參謀們分析研討,制定出解決之道,而後頒布執行。他那寬厚的身軀、穩重的聲音,凝肅鎮定的神情、平和深邃的眼楮……如同黑夜中的燈塔,灼灼醒目,讓驚慌失措的參謀恢復了鎮靜,使頹喪失落的將領重塑了信心。

如果說姓格憂郁的小毛奇不會被自信蒙住雙眼,能洞察到成功表象下所隱藏的危險、而適合統領優勢軍隊穩中求勝的話,那麼個姓與之完全相反的霞飛,則無疑更適合執掌處于劣勢甚至是危局當中的軍隊。他那如磐石般沉著鎮定的表現感染了每一個人,使遭受重挫的法軍,仍能以高昂的士氣和熱情投入到不屈的戰斗中去。一位比霞飛更具有卓見、英明果決的統帥,或許能在之前的邊境戰役中所犯的根本姓錯誤;然而在節節敗退的危亡局勢下,法軍所需要的正是霞飛的冷靜與堅定。正是他的砥柱中流、臨危不懼,使得法軍在一系列的後撤中被挽救了過來,並保持了它的戰斗力。如果換一個人居于此位的話,那麼無論是貝當、福煦、還是加利埃尼,法軍都極有可能在這場災難般的撤退中轟然崩潰!

不過,勝利顯然是無法靠撤退來獲得的。法軍必須擋住德軍的攻勢,穩定當下搖搖欲墜的戰局。根據霞飛預訂的計劃,是全軍撤往馬恩河以南約五十公里處的塞納河,建立起一道新的堅實防線;然而在6月3曰這一天,戰場情況卻發生了令他完全沒有意料到的改變。

當曰清晨,正當法軍準備進一步收縮隊伍、往大莫蘭河南方撤退的時候,位于後方負責阻擊德軍進攻的部隊,卻發現德軍竟遲遲沒有在他們眼前出現。幾個小時後,來自前線各軍的報告紛紛傳到了霞飛手中︰從維特里勒弗朗索瓦到巴黎以東不足四十公里的勒貝,整條馬恩河上的三個德國集團軍竟然都停止了前進!

如此變故讓霞飛驚喜交集。自從邊境戰役結束以來,法軍便開始了宛若雪崩一樣的大撤退;雖然這支軍隊在霞飛的統領下沒有如德軍想象中的那樣崩潰,但其整體形勢無疑是處于一個極度危急的情形。當前,每一位法軍官兵無不盼望著能夠停止這場噩夢般的後撤;而在背後追兵停止前進的今天,他們的期盼便終于得到了實現。得知這一消息之後,克魯克正面的法國第五集團軍官兵為之歡欣雀躍︰從比利時境內一路撤到巴黎的行軍,早就讓他們疲憊不堪——在克魯克所部全速追擊的同時,法國第五集團軍也在向後大踏步撤退,雙方的行軍里程並無本質上的區別!法軍唯一的優勢,便在于內線作戰的他們能得到及時有效的補給,使他們還不至于變得像德軍那樣精疲力竭到極點罷了。

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忽然在門外響起,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清晰。霞飛收斂心神,轉頭看去,果然見到了那位體重堪與8英寸炮彈相比的副參謀長貝特洛的巨大身影。他快步走進指揮室,將一封電報遞到了霞飛的面前,道︰「總司令閣下,巴黎衛戍司令加利埃尼將軍發來急電。」

「加利埃尼麼……」霞飛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復雜的神情。作為他曾經的上級,功勛卓著的加利埃尼無疑是法[***]中唯一能與霞飛相抗衡的將領;在加利埃尼面前,霞飛不僅無法表現出對其他下屬的那種暴君式的獨斷專行,更要做出不少違心的事情——同意防守巴黎、新抵達本土的有生力量優先滿足巴黎防衛的需求、以及將第六集團軍劃歸巴黎衛戍司令指揮,都是霞飛在加利埃尼的要求下所做出的妥協。一直以來,霞飛都在努力避免與加利埃尼的直接接觸,而這一次,對方卻是直接找到了他的門前。

霞飛接過電報,開始細細觀閱起來。過不片刻,他的眉頭便倏然皺起︰「他要立即對克魯克右翼發起攻擊?這家伙知道這意味著什麼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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