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藍琳原本想說什麼，話說一半，卻自己停住了。
執起手邊的茶杯，用杯蓋撥開浮在水面的茶葉末，「真是好茶，可惜，好茶沒人共品，也只是暴殄天物罷了。」
蘇凝霜听出了她話里話外的意思。
是在暗諷她失寵。
咬咬牙，「好！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藍琳抬眸瞥她。
目光寒得很。
分明在說，我幫了你的忙，你還好意思跟我談條件？
「你這樣看著我也沒用，別忘了！你給我下的毒你還沒給解藥呢！」蘇凝霜梗著喉嚨繼續道，「我知道，這事若是辦成了，肯定對你也有好處！那你得了好處，總不能讓我一個人吃虧吧？」
藍琳輕笑出聲，「我替你除去一個心頭大患這個好處好不夠？人心不足蛇吞象。」
「你若是不答應，這件事我就還要再考慮考慮！」
既然已經開口了，就斷然沒有再回頭的道理。
藍琳眼中一道異芒閃過，「好。」
沒想到會答應得這麼爽快。
蘇凝霜愣了愣，「說話算數？不準反悔？」
「你不信？那我這就收回我的承諾——」
「別別別！」蘇凝霜連連擺手。
「娘娘。」
蘇凝霜驚得心髒差點從嗓子眼跳出來！
「吵什麼吵！誰讓你進來的！」
春蘭被呵得一抖，手中那碗雞湯沒來得及送到蘇凝霜肚子里，就 當一聲，連通那碗摔了個粉碎。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剛跪下去又尖叫了一聲，因為自己按到了一地碎瓷片上。
蘇凝霜倏地一回頭——
背後空空如也一片，剛才還在她身旁的藍衣女子……
不見了……
眨眨眼，再眨眨眼……
這……怎麼可能呢？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春蘭還在不停磕頭。
「好了！」蘇凝霜緊張兮兮地喊了一聲，「本宮問你！剛才……你有沒有看見什麼？」
「娘娘您……」
春蘭心里在猶豫，到底是該看到？還是該看不到呢？
她不過才出去一會工夫，娘娘就這麼反常，不會是……神智不清了吧？
「快說！你有沒有看到什麼！」
「回娘娘話！奴婢什麼都沒看到啊！什麼都沒看到啊！」
「真的沒看到？」
蘇凝霜的語氣還是狐疑的，但明顯比剛才要放輕放緩很多。
春蘭心里松了口氣，看來自己是說對了。
「回娘娘話！春蘭不敢信口雌黃，春蘭真的什麼都沒看！」
蘇凝霜心跳得厲害，隔了半晌，說了一聲，「好了，你退下吧，沒有本宮的吩咐誰也不準進來，本宮要歇一會。」
「是，奴婢告退。」
春蘭提心吊膽地退了出去，並將門關嚴實了。
蘇凝霜這才開始在房里尋找藍琳的身影。
「喂？你在哪里？已經沒事了，你可以出來了。」
「喂？你在哪里？」
「沒事了！出來吧！」
蘇凝霜穿過一道道帷幔，在大殿里繞圈。
東看看，西看看。
「喂……啊！！！唔！！！」
再掀開一層帷幔，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蘇凝霜驚嚇過度！藍琳無奈，只能故技重施，捂住了她的嘴。
「唔唔！」
藍琳放開手，蘇凝霜立刻退後一步站定，「你怎麼總是神出鬼沒的，就不能出個聲兒嗎，對了！剛才你怎麼跑的那麼快？沒被我那個宮女看到吧？」
這事現在想起來還後怕。
藍琳淡淡掀唇，「你覺得她如果看到我了，我還能讓她活著離開？」
一陣寒氣竄上脊背。
蘇凝霜勉強扯了扯嘴角，「那就好……那就好……」
「我時間不多，別廢話了，趕快跟我進來商量一下計劃。」
「好！」一提到這個，蘇凝霜立刻忘了害怕。
或許仇恨的力量早勝過了害怕！
……
「王妃，王妃！您真是神機妙算了！」
柳綠蹦蹦跳跳地從外面進來，一進門就忍不住開始說道。
花紅嗔怪地瞪了一眼，「你這小蹄子，好容易得了機會去外面拿個東西，怎麼就高興成這樣？」
「怎麼樣？是不是有我想知道的消息？」
蘇雲染一听到聲音就站了起來。
經過快半個月的相處，兩個宮女和蘇雲染的關系漸漸親和起來，起初的害怕擔心完全都不知道跑到哪個犄角旮旯里去了。
柳綠方才還興高采烈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猶猶豫豫道，「有……是有……可是……」
「不要可是了！快告訴我！」
柳綠眼神躲閃，「當日宣王爺服……咳！自願就死的時候，我那個小姐妹也不過是在離得很遠的殿外候著，據她所說，王爺他抬出去的時候一動不動，她好像還看見黑血……應該是的確是……死了……的……」
最後一個字，柳綠都差點沒有勇氣說下去了。
因為蘇雲染的臉色，已經如同被抽走了生命的布偶一般，蒼白無比。
「王妃……」
花紅瞪她一眼，拖過蘇雲染坐下。
「王妃，柳綠的話您不要掛在心上，她不是也說了嗎？是听別人說的，那個別人說不定是看錯了呢？」
「我……唉！不說這個了！我想那小蹄子八成也是看錯了，再說了，她自己都說她離得那麼遠了，怎麼可能看得清楚？」柳綠看到花紅的眼神示意，立刻順坡下驢，跟著改口了。
匆忙想來個話題來岔開這件事，「有件事還真被王妃說中了，奴婢今兒一出霜花殿的大門，立刻有人找上奴婢來了，向奴婢打听王妃的事情呢。」
花紅緊張地追問，「你沒胡說什麼吧？」
「當然要胡說啦！」柳綠瞪她一眼，「我走之前，王妃不是吩咐過嗎？一定要說王妃現在在里面過的很好！皇上讓人照顧得無微不至！」
「他們就沒問里面住著的是誰？」花紅也提起了興趣。
畢竟在霜花殿呆的久了，對外面的事情，哪怕是一點點，也是十分好奇的。
「這個當然也問了！我可是在外面听到不少風言風語，傳說我們這兒住的是皇上的一位寵妃呢！」柳綠剛說完，又察覺自己失言，忙看了蘇雲染一眼。
見蘇雲染沒有什麼特別大的反應，也便放了心繼續說，「不過奴婢的嘴巴可緊得很呢！哪里是幾兩銀子可以撬得開的？你們看！」
柳綠抬手一拋，一塊銀閃閃的東西一晃而過，又落入她掌心。
花紅點著她的額頭，教訓道，「拿了人家東西，還要騙人家，你這小妮子，真是什麼好處都讓你佔盡了！」
「哎呀！我這也是為了把戲做足一點嘛！我若是不拿人家銀子，這才顯得奇怪吧？」
蘇雲染頷首，暫時從剛才的情緒中抽出身來，她知道，現在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
「柳綠說的有理，知道問你話的，是哪個宮里的人嗎？」
「這個……」柳綠搖頭，「奴婢才剛進宮沒多久，就被派來霜花殿了，宮里的人實在認不全。」
其實是哪個宮里的人都無所謂，蘇雲染確定，這消息不久之後就會傳到蘇凝霜耳朵里。
她自己在這里呆著，是出不去的。
東辰夜態度堅決，更加不可能給她機會，讓她溜走。
這樣，就只能借助那個一心想除掉她的蘇凝霜！
雖然冒險，但，這是唯一的機會！
情勢一旦亂了，她才好行事。
現在就等著這留言越傳越厲害，等到了蘇凝霜耳里，也許早不知傳成什麼樣了。
蘇凝霜一旦發起狠來，她的機會就來了！
「花紅，柳綠。」
兩人忙福了一福，「王妃！您有什麼吩咐。」
「開飯吧。」
「啊？」
兩人都愣了一下，就……這樣？
蘇雲染走了兩步，見他們還沒動，不由回過頭來，「怎麼？你們不想吃？」
「沒沒沒！」
兩人連連搖手，一溜煙下去準備去了。
在蘇凝霜出手之前，她要養精蓄銳，做足準備！
不吃飯哪里的力氣逃跑？
……
「皇上，臣妾見您最近氣色特別好，是不是有什麼臣妾不知道的好事啊？」
東辰夜放下手中的奏折，順手攬過蘇凝霜，讓她坐到自己腿上，「愛妃多略了，哪有什麼好事？有什麼好事，朕還能不跟愛妃說嗎？」
最近他的確是有好事，信使今日已經抵達帝京，剛剛才來見過他。
雖然過程有些曲折，但，南宮蓮華到底是答應了他的要求。
這就預示著，邊疆那些亂臣賊子，囂張不了多久了！
「那……」蘇凝霜垂眸嬌笑一聲，「皇上若是沒有好事發生的話，臣妾這里，倒是有一樁好事！」
「哦？」東辰夜來了興致，「朕也瞧出來了，愛妃今日神采飛揚啊，到底有什麼好事？快說與朕听听！」
蘇凝霜的表情越發嬌羞起來，「這……其實……」
「愛妃快說，你吞吞吐吐的，朕心急死了。」
「皇上有所無知！娘娘她有了！」
蘇凝霜的宮女春蘭把不住嘴，心急地替蘇凝霜說了出來。
「哎呀！春蘭！誰準你多嘴！」
蘇凝霜嬌嗔地責備了春蘭一句。
東辰夜大概停頓了有好一下，才遲疑地問了一句，「你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