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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錦程朝裴立和申璇走過來,到了裴立另外一側,扶住老人手肘,然後睨申璇一眼,「還不扶爺爺過去坐?」

申璇腳掌被釘住,同裴錦程一樣的動作扶住裴立,卻感覺每走一步,都廢了全力,他這是想干什麼?!

她只想在離開之前做好最後一件事,不讓裴家招人話柄,受人非議。愛睍蓴璩

她只能強撐著自己做到這些,以報道這些年來爺爺的恩情,錦悅的恩情,錦瑞的恩情。

其他的,她再也堅持不了了。

老爺子坐在正中的那張古韻最濃的黃花梨椅上。

在裴錦程的明示下,申璇虛扶著季容,裴錦程虛扶一下裴先文,讓他們坐在裴立的左側,裴錦程坐在裴立的右側,那張椅子,是裴立在裴錦程出生後做的。

裴立坐在正中,裴先文和裴錦程分靠左右,季容和申璇坐在最外圍。

但是女人都是挨著自己丈夫坐著。

申璇若不是極力控制,她的手指會忍不住絞到一起,這樣的逆轉,非要把她玩瘋不可!

季容心里不高興得要命,也因為老爺子坐在那里一動不動而不敢造次。

那申璇好死不死的居然穿了四年前的喜服出來。

找不到兒子的時候,她都快急死了,可兒子穿著當年的喜服出來的時候,她就氣得快要斷氣了。

裴錦程目光悠沉的看著前方的紅毯上走過來的新娘,穿著潔白婚紗,手搭在她父親的手背上,穿過層層花門,朝這邊走過來。

白珊若不是緊緊攥著白立偉的手背,她已經快要倒下了。

她明明是新娘,可是她的丈夫卻和另外一個女人穿著系列的喜服坐在司儀台上的木椅上。

坐在那里,一動不動,也不來拉她的手。

G城娶妾的婚禮她不是沒參加過的,卻從未見過這樣的。

G城娶妾辦的婚禮並不差,就算有些門第會講究不能排場大過正房,但也不會像她這樣,丈夫的手也沒踫到。

她明明是新娘,可她的心情卻像極了一個棄婦!

可是男人遠遠望過來,她似乎可以看到他眸里淡淡溫暖,並無嫌棄之意。

裴立坐在中間的椅上,嘴角扯喜色,齒縫中卻出了聲音,「錦程,你太任性,太狂了。」

錦程依舊眸色悠沉的看著白珊的方向,淺淺一笑,嘴看著沒怎麼張翕,卻有聲音朦朧的傳進了老爺子的耳朵,「爺爺,我三十了,已經過了任性和狂妄的年紀。」

「如何收拾這個殘局?」

「我已經安排好了。」

「如果鬧大,可擔得起責任?」

「我會負責。」

白立偉胸膛起伏的把女兒牽到了司儀台上,右手握得緊緊的,感覺只要一松,就有很大的力量爆發出來。

裴宅整體風格古韻甚濃,是因為老爺子很多觀念守舊,像今天這樣的日子,自然穿著他慣來喜歡的對襟衫。

裴先文和季容都知道老爺子的喜好,衣服也是穿的中式。

申璇選的是四年前的嫁衣,旗袍。

而裴錦程也是穿的四年前的喜服,對襟唐裝。

貴重的古色木椅,坐上這五個人,說不出的和諧。

而白立偉和白珊兩人站在台中,西裝洋服,白色婚紗,怎麼看,怎麼顯得突兀。

眾賓客也看不懂這是個什麼意思了。

遠處林致遠和雲燁還在交頭接耳,雲燁半握著拳揉了一下鼻尖,偏似遮掩道,「遠哥,錦程這也太不給白立軍面子了,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酒還要不要啊?」

林致遠喉嚨里輕輕咳了一下,墨色深淬過的瞳仁里,精光收斂,是沉穩溫潤的假面具,看似為難,「為了酒,還是等到散席,看下去吧。」

雲燁「嘖」聲搖頭,「哎,他一定是故意的,用這麼好的酒,逼我們在這里看他耍威風,好讓我們見識一下他的手段是吧?」

林致遠道,「他向來這麼令人討厭,這下好了,白家以後走出去可比裴家矮了一大截。叫我這個和白立軍行政級別差不多的官位,往哪里擺?」

雲燁曲肘輕撞了一下林致遠,「他就是想陷你于不義,你看不出來嗎?現在小圈子里都知道你跟他一條船上的,他給白家小鞋穿,擺明了讓白立軍跟你作對。」

林致遠狀似追悔莫及的撫了一下額,「所以說他討厭啊,早知道把他弄死好了。哎,莫家也好不到哪里去,白立軍這是氣炸了,拿我們出氣,可如何得了?要出人命的。」

雲燁道,「我們受這麼大的委屈,要多拿點酒,才能得到補償,我今天沒載朋友來,一個人開的車,副駕駛室和後座都還能放。」

林致遠好似妥協的嘆了一聲,吃了天大的虧一樣,「也只能這樣了,真是沒辦法。」

慢慢的,賓客都開始明了,裴錦程坐在申璇的左邊,龍鳳刺繡的錦緞,暗朱的紅,華貴又不張揚。可兩人坐得很近,淡金的盤龍,矜羞的彩鳳好似默契的一對,深深對望。1d7kt。

申璇能坐在裴錦程的身邊,而裴立的另外一邊坐著裴錦程的父母,這種搭配,懂點門道的人,都看出了關系。

原來錦程國際的副總,竟是裴錦程的大太太!

台上幾人說話,都有人拿著話筒擴音,台下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老爺子站起身來,兩步一踱,走至白立偉的面前,喜色自揚,「立偉啊,辛苦養大珊珊不容易,謝謝你肯把珊珊嫁進裴家來,以後我們就是親家了,想珊珊的時候,可以隨時叫她陪你們的。」

說完朝著白立偉伸手,去接新娘子的手。

白立偉哈哈大笑,看著也很高興,「老爺子這麼開明,立偉謝謝了。」

白珊清眸里隱有委屈之色,將手搭在老爺子伸過來的手上,「爺爺。」

老爺子眸色慈祥,「欸,珊珊啊,你性子柔弱,若以後錦程欺負了你,要跟爺爺說,爺爺給你作主。」

白珊得體噙出淡淡的笑容,「爺爺,錦程對我很好,怎麼會舍得欺負我?」

雙腿斜置,柔荑搭在腿上,端莊的坐姿不用人教,申璇也坐得很好,可拳頭卻是不禁一握,才又松開。

怎麼會舍得欺負我?

錦另璇人爺。這一段話,清晰的鑽進了申璇的耳朵。

她不想听清,都沒有辦法,那麼羞赧滿足的一句。

怎麼會舍得?

心尖一疼,裴錦程,你對我,可曾有過舍不得?

白立偉心中郁結,也沒辦法在老爺子說得如此大義凜然的時候發作,心里痛罵,笑面虎!他往前一傾,避開主持拿著的麥克風,低聲在老爺子耳邊一說,「老爺子,今天這婚禮,您可沒跟我說過是中式的啊。」

再說,這布置如此西式,中式的會花形拱門?這不是專門整他們嗎?

老爺子始終面色如常,擋了麥克風,同樣輕聲道,「年輕人都喜歡西式的,總要遂了他們的心思,對吧?這幾張椅子只是為了進行裴家的儀式才從宗祠里搬來的,跟婚禮是西式還是中式沒關系。」

白立偉被老爺子弄得沒話說,但又不能反駁。

宗祠?儀式?

裴家那座宅子他每進去一次,都會帶來一次震憾,有些什麼沒見過的儀式,也是正常,就光憑那幾張椅子,他就知道這儀式非同小可。

但這種不明不白的情況下進行儀式讓他覺得白家不受重視,分外慪火!

五張椅子,連女方長輩的椅子都沒有!

老爺子好像看出了白立偉的心思,一手上還搭著白珊的手,另一手已經拍上了白立偉的肩,「立偉啊,裴家向來如此,這個婚禮為了遷就年輕人喜歡西式辦在外面,但是該走的規矩,還是要按宅子里的來,不能破的。」

白立偉坐回席位,看著台上的人舉行所謂的儀式。

而這個儀式,裴立也一直按著裴錦程的套路在走。

白珊穿著婚紗,站在坐著的五人前,她睨著申璇淡然如素的坐在裴錦程的身側,而自己卻穿著婚紗如此難堪的站在這里,這一切都是因為申璇!

總有一天,她要把她受的,十倍百倍的還給申璇!

裴錦程讓人拿出一個正方形的小錦盒,放在他的手心里,是他掌心的寬度,深褐的漆面,描著古色的花片和枝葉,形態雖不及現代的工筆制圖一般逼真,但筆鋒飽滿深厚,色彩艷麗,錦盒和花樣的歷史感,捏在裴錦程的手里,總讓人覺得盒子里的東西價值不菲。

裴錦程站起來,將盒子打開,里面瑩潤光透的翡翠是夏日里正被日光沐浴的綠樹,綠得直抓人心,卻又剔透如玻璃,白珊一見,吃驚的看一眼裴錦程,裴錦程將手鐲取出來,拉起白珊的手,慢慢將其套進去,「這只鐲子,是珍惜罕見的翡翠玻璃種,現在國內,怕是沒有一只翡翠鐲子可以與之媲美。是盛唐時候明皇宮里的東西,太祖爺爺當年用重金在拍賣行拍下來,傳到現在,早已價值連城……」

台下賓館听著話筒里裴錦程的解說,不禁贊嘆裴錦程大手筆。

白立偉原本郁郁之色也因為這一段話而揚起了自得的笑意。

申璇看著白珊放光訝異的眼神,听著台下賓客唏噓,說毫無嫉妒之心,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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