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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若到盡頭(雨寧生日快樂)

申璇瞠著雙眸,睫羽都不曾顫動一下,忘了脖子上被卡住會有不適感,只是一瞬不瞬怔愣的看著正對她面如青鐵的男人。

「你……」她腳尖還踮在地上,脖子逼得揚起,她沒有听錯,卻想要自己听錯。噎咽一下,「你真要娶她?那我還是堅持最開始的想法!絕不讓步!」

「申璇,看來你很想坐牢。」裴錦程松了申璇,申璇虛力一落,趔趄一晃,又站直,她看著裴錦程隨著脖子上的手一起松開的眉宇,那里面的眸色綴上失望,只覺得那一瞬的光亮像一簇荊棘一般甩在人身上,很疼。

申璇從前咄咄逼人,現在依舊咄咄逼人,不,申璇還盛氣凌人,還耀武揚威,只要跟囂張沾得上邊的,她都佔盡了。

白珊虛弱的躺在床上,能活過來,她並沒有想到。

現在他回過來,離婚?你休想!

「現在很多女人三十多歲才找到合適的人結婚。」

「先注冊,舉行婚禮的時候,我就把證據給你。」zVXC。

「那你就去吧!」裴錦程重新坐下,這時候他坐得很不規整,上半身歪靠在藍色塑料的椅背上,雙腿懶懶的往前伸著,擺搭得很隨意,雙手撐在兩旁的座椅上,仰著頭,闔了眼。

字字句句都化成尖利的針刺,密密麻麻的往他身上扎著,握著拳頭的手似乎都有被扎到,不規律的輕輕抖動……

贖罪?

一種懶得解釋,懶得理,懶得煩,懶得管,懶得做一切事的口吻,煩透了,厭透了的樣子。

裴錦程的臉色開始變得青白交措……但白珊的咄咄逼人,都是他逼的,他把她逼成這樣,「小珊,你還年輕。」

韓啟陽嗎?

像變了一個人,即便是裴錦程進來病房看她,也提不起以前那種興奮的勁頭,只是更堅定的要嫁給他

「還好,為什麼過來?」白珊淡淡的問。

終于要娶了嗎?申璇扯了一下嘴角,到底是為了證據,還是為了齊人之福,裴家說什麼娶妾要大太太首肯,這有什麼重要?

她努力過了,他卻要陷害她。

申璇轉身,如果這是她的命,如果什麼也證明不了,如果非要如此!那麼該是她的,她逃不掉……

偏偏是他,她終歸還是輸給了申璇。

裴錦程說話很小心,哪怕這房里並沒有其他人,他也沒有接著白珊的話說下去,「小珊,你這樣不愛惜自己……」

在裴家住了那麼久,她知道千方百計的去討好一個人根本沒有用,他的心已經完全傾斜,甚至不留一點憐憫給她,她是再也得不到這個男人的心了。

若是申璇陷害她,她也不會這樣。

她開始說,裴錦程!你休想!

「不嫁你,我又有幸福嗎?」

申璇轉過身來,裴錦程適時抬起頭,偏首望著那個女人,他眉稍抬了一下,「嗯?白珊我會娶,你的證據我會拿到,離婚?你休想!」

目光悠悠轉冷,她收了笑,沒有包扎的那只手緊緊握起,她暗暗發誓,得不到心沒有關系,一具軀殼,她也要!對卻要如。

把她從海城弄回來,陪她回娘家,給她過生日,現在一句話,就像「愛咋咋的」的意思,這樣的淡漠。

「……一點商量的余地也沒有?」

裴錦程不置可否,那些年輕時候誓言他都記得,可是人生這麼長,他也不知道以後會變成什麼樣,因為現在變成這樣,他都始料未及,所以現在,他不敢給任何人承諾,「生活中,不僅僅只有愛情。」

男人苦要娶,大太太想不同意,可能嗎?「是嗎?好,你娶她,我們分居,等你想讓她做正房太太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會簽字離婚的。」

「申璇,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一個人難受?你是不是覺得只有你才會壓抑?還是說,別人的痛楚你統統不用去理解,卻總要求別人理解你,因為你難受,所以不管別人是什麼處境,都必須理解你??別人為你做的,你看不到嗎?難道一點瑕疵就把所有的好都抹殺掉?」

末了,她看見男人鳳眸緩緩眯起,那里面的星亮一閃一爍,折射著令她心震的光,大吐一口氣,仰了下巴和脖子,「不用這樣看著我,我反正是沒有資格,是個罪人。要依著裴家人的方式生活,是從我答應嫁入裴家贖罪那天起就注定了。我永遠都是個代罪的人,不是嗎?有什麼資格和權利選擇我想要的幸福?」

白珊眼框泛紅,哽咽,「錦程,你找別的女人,我什麼時候反對過?可為什麼你找了別的女人就要拋下我?G城不像別的地方,我沒有那麼守舊,但你非要逼死我,是為什麼?你忘了我曾經說過的話,這輩子,我都只愛你一個人,永遠都是,現在你不愛了,你就要扔下我,你讓我怎麼辦?」

裴錦程推門進來,看到睜眼靜養的白珊,踱步到了床邊,他沒有坐下,並沒有多少驚喜,只是常態的問,「感覺怎麼樣了?」

申璇感受到了胸腔里那顆鮮紅的心髒在紊亂跳動,沒有節奏,連著快一陣,突然又停下來,讓人有種心率隨時都會停止的感覺,她還需要提醒他什麼?

選擇她想要的幸福?

四年前欠,上次礦難又欠。

一個將他打成植物人的女人。

「證據什麼時候給我?」

申璇的腳抬不起來,她背後響起來的男人的聲音,悠遠得很,像是另外某個時空傳來,有著空響的甕甕的回音,雖然聲音幽淡無奈,卻依然能听到他的憤懣,失望,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痛心。

她自尊心很強,話語權被推到這個份上,她便沒了退路,「有什麼!我又沒做過的事!去就去!」

在裴家,她一點主導權都沒有,不但沒有主導權,在這個過程中,她連自己的心都賠了進去。

棄如敝屣,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談什麼?想為了你陷害我的事道歉嗎?」

「听說你醒了,過來跟你談談。」

好不容易咽下一唾沫,卻是又澀又苦,一步步費盡心機,只是想摘掉她身邊掛著的一顆定時炸彈,她已經猜到他是為了那些東西,卻偏偏還要這樣冷絕。

她的爺爺和哥哥過來的時候,都同意了,因為申家欠裴家的,不是嗎?

凜了氣息,將氧氣灌進心髒里,才有力氣說話,「我不是在提醒你,我是在提醒我自己,時間久了,我會忘了自己該在什麼地方站著,其實我現在已經比前幾年過得好多了,不用天天給你洗澡,按摩,不用再伺候一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植物人了,我應該謝謝你的毅力,你醒過來,讓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謝謝你。」

白珊嘴角牽起,有了自嘲的光暈,她輸給了他的仇人,這天下怕是沒有人比她更可悲了。

「年輕嗎?我26了,還年輕嗎?我在你身上蹉跎了十年,我還年輕?」

當時真的以為自己要死了,但是死之前她都放不下的東西,現在更深的種進了她的心里。

可白珊從前溫婉可人,現在咄咄逼人。

裴錦程怔然,他拿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東西,想要說服白珊,好笑得很,不是嗎?「你嫁給我,就一定幸福?」

欠的總要還吧?

她真如他說的那般自私?

她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吧?曾經的那個未婚夫。

申璇從仰視到俯視,看到男人此時像打過一場大仗一般坐在椅凳上,他最後說,「那你就去吧!」

裴錦程搭在椅子上的手指,一根根,慢慢的屈過,綣起,捏緊後,一握。興許是醫院里空調開得太足,所以他感到嘴里很干,干得沒有一點口水,想要吞咽,卻找不到任何水漬吞咽,以至于他想要開口說話都那般艱難。

「沒有!大不了我和申璇一起坐牢,我不會做任何辯解。」

那你就去吧。

他怎麼能忘記那時候,她那樣片刻都不猶豫的跳下湖去,然後棄他而去,「申璇,這種話,你不需要一次又一次的來提醒我。」

白珊躺在床上,她淡嗤一聲,「錦程,我還有什麼值得愛惜的?四年前你成了植物人的時候,我就已經不愛惜了,能活到今天是個奇跡,你指責我不愛惜自己?如果你待我像從前一樣,我會不愛惜自己嗎?你怎麼不說你自己無情無義,喜新厭舊?!」

裴錦程覺得白珊說話的口氣在改變,咄咄逼人,那調子像極了申璇。

從小到大的情誼,十年的男女之情,就這樣輸給了申璇。

「想走嗎?不如把坐牢的地方換一換,在裴家的梧桐苑坐牢好了,好吃好喝的,有什麼不同?」裴錦程再次說話,她的性子既然非要這樣冷硬,那麼就讓她冷硬下去,他沒他任性,卻不想縱容她的任性。

白珊輕揚眉稍,「既然不僅僅只有愛情,你何必不敢娶我?」

裴錦程沉吟半晌,而後俊眉淺蹙,眸色一凜,「注冊的時候就給我。」

「好!」

還有一更,有點晚,早睡的親們先覺覺,明天看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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