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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章 謀議出兵,糧餉籌措。

于是正如俗話所說的牆倒眾人推,紛紛揭發肅親王的悖逆言行和他同某些人的私下來往,有些是真的,有些是捕風捉影,有些本來是雞毛蒜皮的事,被提到陰謀亂國的高度加以解釋。

「俄莫克圖、楊善、伊成格,這三個人依附肅親王為亂,又不自首,立即斬首!羅碩,曾因他亂發詔諭,禁止他再與肅親王來往。後來他又進出肅親王府,私相計議。斬首!」

將這四人斬首之後,將楊善和羅碩的家產沒收,賞給圖賴;將俄莫克圖和伊成格的家產沒收,賞給何洛會。

想到了當日那一幕,兩黃旗和正藍旗眾人無不是心中惴惴。

兩黃旗倒也罷了,如今作為皇帝的親領之兵,由多爾袞進行統帥,算是代皇帝執行。可是正藍旗兵馬便倒了霉。在豪格被貼了加官之後,正藍旗便從上三旗的序列當中被一腳踢了出去。與下五旗的正白旗進行對調。原本是正黃旗的正白旗,時隔多年,再次回到了上三旗的行列當中。(關于正白旗與正黃旗之間變化的事,是在黃太吉登基之初搞的。如今多爾袞不過是把自己的兵馬政治地位提高。剩下的事恕不贅述了。)

清朝將王爵以下,包括貝勒、貝子、公和三品以上的文武大員,習慣上稱為「王公大臣」,是清朝的最高層統治集團,王爵一級有的是親王,有的不是。還有郡王一級,相當于原來的貝勒。今天因為要商議大軍南征的重大國事,所以大清政權的核心人物全出席了。

十王亭中間的寬闊御道,站滿了兩黃旗的親信護軍和多爾袞平日挑選的睿親王府巴牙喇兵,從大政殿門口一直到十王亭外。另外,專負責拱衛朝廷的噶布什賢兵今日也調來了很多,都站在十王亭前邊的御道兩側。十王亭外,則是由兩白旗的包衣火銃兵負責宿衛,整個十王亭、大政殿戒備森嚴,令今日的朝會更加顯得緊張。

「近幾天,我朝不斷接到從北京和山海關來的探報,北京的情況已經清楚了。流賊李自成攻破了北京城。崇禎先逼著皇後自縊,隨即他自己突圍未成也自縊了。明朝已經亡了。」

多爾袞開門見山的把今天朝會的主題拋了出來。明朝亡了,咱們該怎辦?但是,在場的王公大臣們卻一時想不到那些,听到這個令人振奮的消息,頓時齊齊的站起身來,狂呼亂叫,以示歡喜。

「進兵中原!拿下北京!剿滅流賊!」

「進兵中原!拿下北京!剿滅流賊!」

在多鐸的帶領下,各位王公大臣們一齊振臂高呼,聲振屋瓦。仿佛馬上就可以踏平山海關,兵臨北京城下,中原的花花江山轉眼便要易手。

作為當家人的多爾袞,卻沒有對大軍出征的事情那麼興奮,臉上冷冰冰的,眼神中充滿殺氣,「說完了?今天盛京出兵,明天破喜峰口,後天兵臨北京城下,五天以後搶完了北京,八天後回盛京來大家開慶功宴?」

多爾袞威權日盛,眾人听他口氣不善,頓時一個個啞口無言。剛才還熱火朝天的會場立刻變得冷清的如深山古廟一般。

「從北京和山海衛來的探報還說,李自成精兵二十萬,三日便攻破了北京城,我八旗兵馬又有多少?幾日可以攻破北京城?」

「眼下吳三桂已經徹底的拒絕了李自成的招降,將前來招降的唐通所部兵馬盡數全殲,打得唐通只身逃回北京。眼下,吳三桂已經控制了整個山海衛、永平府,薊州、玉田、灤州一帶。你們打算入關,這一個攔路虎,你們打算怎麼處置?」

「走喜峰口的話,這頭老虎可是一口就能咬下我朝兵馬一塊肥肉下來,拿著八旗將士的尸首去向他的干娘和干外公邀功請賞去!」

清兵幾次進關劫掠,都是從喜峰口進出,這條道路已經成了走熟了的。雖然也曾從宣府大同一帶破口入關,但是,眼下的局勢,明顯的走西線千里行軍,對于兵力的損耗,糧草的消耗都是件大事。而且,宣府大同一帶眼下是大順的地盤,清兵不可能去貿然往鐵板上踫。

所以,東線的喜峰口、山海關便成了首選。可是,同山海關相比,喜峰口更是上選了。但是,盤踞在永平府的吳三桂,卻是正好將炮口對準了大清兵馬的行軍側翼。

以吳三桂的脾氣秉性,攔路打悶棍砸黑磚這種事,他是肯定樂于干的。

想想吳三桂手下那些兵馬的如狼似虎,從碩托、岳樂等各位旗主王爺以下,到素來以悍勇著稱的鰲拜,都不由得背心一陣冷汗。若是論個人技藝,蠻野勇武,八旗滿洲任何一個兵丁都不會懼怕吳三桂手下的兵丁。可是,這群家伙向來不會和你單打獨斗,一群人蜂擁而上,破開你的陣型之後,專挑落單的下手。

「我滿、蒙、漢三旗,加上科爾沁蒙古各部十幾萬精兵,輔兵跟役包衣阿哈不算在內。大軍攻破長城,本攝政王倒是要問一句,糧草在那里?甲冑兵器可曾齊備?」

「這次進兵中原,不是一時之計,勢必連番惡戰,才能剿滅流賊,佔領北京,佔領中原,為大清在中國建立萬世基業。本王比禮親王年輕了幾十歲,又忝為攝政王,掌管大清軍政。率軍南征的事自然是本王責無旁貸之事。禮親王德高望重,便留在盛京,管理大清各項事務,鎮壓叛亂,管理滿、蒙和朝鮮等處,最為適宜。至于出兵的詳細計劃,為著我大清朝出兵勝利,咱們須得先好生算算賬!」

眾人听得多爾袞這樣說,卻是將目光齊刷刷的投向一旁,不是關注作為留守盛京王大臣的禮親王代善。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正黃旗王亭旁人群之中的一個人。

那人正是負責整個清國打造銃炮,冶煉生鐵,開采礦石等諸般事務的三等梅勒章京世職,正黃旗滿洲旗下奴才陳板大。

「攝政王如今問起甲冑兵器了,咱們倒是要看看你這奴才該如何為自己辯白了!」

陳板大最近的日子很是不好過,甚至有些眾矢之的的味道。

作為正黃旗下的奴才,多爾袞兄弟三人的兩白旗和正紅旗自然不會給他好臉色看。可是,兩黃旗的官員也不會當他是自己人。甚至頗為敵視他。原因嗎,很簡單,皇上去遼陽巡視,便是死在了你的一畝三分地上。是不是你和多爾袞等人合伙密謀暗害了先皇,也未可知。即使不是你與他們合謀,單憑先皇死在你治所這一點,你是無論如何也洗月兌不掉罪名的。

甚至有兩黃旗的官員揚言,有合適的機會一定要殺了陳板大,以為先皇報仇。

今天在這個場合,多爾袞公然向諸王貝勒詢問甲冑兵器糧草諸事,這在兩黃旗眾人眼里,分明就是要按照《三國演義》里所說的那樣,效仿周瑜名正言順的殺掉諸葛亮一樣!

在眾目睽睽之下,陳板大自忖今日必死無疑。既然反正都要死,索性便死得像一條好漢一樣。他昂首挺胸,整整衣冠,理順了一下袍服,便分眾而出。

「參見攝政王爺!奴才陳板大蒙先皇恩典,執掌采礦冶煉鑄造之事。如今,王爺若是親統八旗大軍入關剿流賊、攻北京。奴才慚愧,如今庫房之中,據奴才所知,多得是銀兩,少得卻是甲冑器械。便是王爺府中包衣所用的火藥彈丸,只怕也不足以打上幾場大戰的。」

陳板大的話,高亢嘹亮,讓在大政殿前十王亭旁的人們都听得清清楚楚。無數人在心中暗自叫道︰「這個不知道死活的奴才,這次鐵定要去見先帝了!」

多鐸更是下意識的到腰間去拔佩刀,不料卻是模了一個空。這才想起進門時早已將身上的腰刀寶劍,甚至是吃肉小刀火石火鐮都收了去。這才恨恨的錘了自己的大腿一下,「讓你個狗奴才多活一會!」

「陳板大,你是執掌冶鐵煉兵之事的。如今真是大戰在即了,本王當然是要問你要甲冑兵器了。你卻和本王說什麼銀子多,這話是從何說起?」

「就是,方才攝政王和咱們說了,打算走喜峰口和密雲一線破邊牆而入關,你不拿出刀槍器械來,卻和咱們大家在這鬼扯什麼?!」碩托有些不忿了。

他早就在那暢想著早一日破邊牆殺進關內,利用八旗兵馬的機動力優勢,抄劫李自成從北京城中搶掠來的輜重財物,然後回遼東來好生享用幾年。他的想法與阿濟格、濟爾哈朗等人相類似,便是岳樂、代善等人,也未嘗沒有搶一把回來享受的打算。

「陳板大,你有什麼話,只管講來。不妨先將我大清如今甲冑兵器火藥數量說與眾位王爺貝勒听。」多爾袞今天倒是脾氣極好,無論別人如何,他卻始終不孬。

「是!攝政王爺,我大清自從遼東大戰結束以來,各位旗主王爺,都去采人參挖生金獵皮毛,督促旗下奴才去采摘什麼紅藍花。奴才手下的那些包衣阿哈,卻沒有一個人是歸奴才管的。都是先帝令各位旗主王爺從各旗之中調撥而來。采礦,冶鐵、鑄造,都是大量消耗人口錢糧的行當。自然不如采摘紅藍花這種立竿見影的買賣。」

于是,旗主王爺們便想方設法的將自己旗下的奴才從遼陽、撫順一帶調回,寧可去采摘紅藍花,挖人參挖生金,也不願意將這寶貴的勞動力投入到看不見一點好處的軍工行業當中去。

「若不是先帝在世時,令兩黃旗和正藍旗的奴才不得帶走,同時允許奴才在遼陽、金州、海州、蓋州一帶屯墾,自行墾荒,自種自吃,說不得,奴才也養不起這幾萬包衣阿哈了。」

陳板大將紅藍花的大生產和當初的兩頭在外活動給清國的軍工行業帶來的巨大影響和盤托出,一言一語,都像是鞭子一樣,狠狠的抽打在場諸王貝勒們的臉面。

當初從礦場、冶鐵場,打造兵器銃炮的工場抽回自己旗下的包衣奴隸,去采摘紅藍花,去挖人參,采金子,這些事在場眾人可以說都有份。如今陳板大說我拿不出那些兵器甲冑的原因都在你們,這些還不曾如大明官員般修煉到有功勞全是我的,有過錯全是你的道行的韃子們,未免有些臉紅了。整個大政殿和十王亭變得沉寂異常。

(唉!不得不說,蠻夷就是蠻夷啊!哪像接受了傳統文化精華教育的我****,明明是反對搞兩彈一星的,但是,在體會到了兩彈一星的好處之後,卻是在各種場合各種媒體和文藝作品上大肆宣傳自己在兩彈一星上所做的偉大突出貢獻。更有甚者,上台之後大肆壓制軍費,削減科研經費,到美利堅去跪舌忝,口口聲聲是給美國人民出氣來了。在美國人的幾枚導彈落下之後,卻理直氣壯的指責軍隊,為什麼沒有反擊能力?唉!這群蠻夷,說到底兒還是沒有進化到位啊!)

最終,還是多爾袞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氣氛。

「陳板大,你只說如今庫房內所存甲冑兵器火藥不多。難以支撐大軍入關作戰所需消耗。你且給本王和諸位王公大臣說說,如今庫存多少?」

「!」陳板大也從多爾袞的語氣里嗅到了不同的味道,知道大概今日我死不了了。不由得精神抖擻,利索的打了個千,起身報出了一連串的數字︰「自造火藥六萬四千余石,仿造南蠻火藥三萬七千余石。炮彈、彈丸不過萬余石。」

自己造的火藥,只能用于放迸,火炮和火銃的******,都是使用仿造的南中火藥,使用添加劑。但是,不管是那種火藥,都是需要大把的錢糧投入。采購硝石、硫磺,木炭,加工時還要使用蘿卜、蛋清等物。如此工藝流程的消耗,怎麼不是個無底洞?

「唉!先皇在世之時,為豪格等奸佞所蒙蔽,大搞紅藍花和對南蠻的貿易。甚至是將人口都送與了南蠻。現在看來,先皇英明一世,晚年卻是糊涂一時。為我大清貽害甚多啊!本王當時忝為親王,一旗之主,卻也和諸位一樣,畏于形勢,說了不少違心的話,辦了不少違心的事。說來,我等也都是有罪責的。」

輕輕松松的,多爾袞的幾句話,便將紅藍花貿易帶給清國的種種後遺癥,都推到了死去的黃太吉父子頭上。順帶著,表面上是說自己有責任,實際上卻把八旗諸王貝勒洗刷的干干淨淨。

「索尼!」多爾袞驟然提高了聲音,喚這個大清戶部侍郎出來回話。

「奴才在!」索尼從隊列當中箭步而出,很是規範的打千行禮,然後起身站立,恭恭敬敬的等候攝政王的問話。

「方才陳板大這奴才所說,你可听到了?他說如今庫房里銀子卻是不少,你與本王說說,如今存有多少銀兩?」

「回攝政王爺的話,如今,雜色銀子大約有六七百萬兩,官銀有四百余萬兩,另有南蠻銀元一百余萬元。」

「為何銀元如此少?」多爾袞有些慍怒了,銀元的好處他清楚得很,但是,如今庫房里缺少的正是銀元,堆積如山的卻是那些銀子!

「回王爺的話,如今南中商人有話,他們與我大清的貿易,只收銀元和通寶。余下的各種銀錢一律不收。如此一來,帶動的晉商各家掌櫃的,也開始只收銀元了。故而,銀錠和官寶便滯留在庫房當中了!」

「難道你們打算讓本王帶著大軍入關時,把這些銀子塞進炮膛里充當炮彈嗎?!」多爾袞霍然從座位上立起,惡狠狠的用幾乎要殺人的目光盯著索尼。那份姿態,活像是一頭被從冬眠當中驚擾行來的而黑熊。

多爾袞這些年同李沛霆打交道,算是學會了一個道理。那就是銀子始終只是銀子。頂多是個橋梁,它的實際意義遠不如那些物資。銀子只有花出去了,才是好東西。否則,在自己手里堆積的再多,不過是一堆石頭罷了!

「火藥十余萬石,炮子萬余石,銀子你們卻攢下了一千多萬兩!你們當真是有本事啊!」

多爾袞氣急敗壞之下,反而笑了起來。只不過,代善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啟稟攝政王,若是王爺打算南征流寇。奴才卻也有個下情稟告。能夠讓王爺盡快籌措到足夠的糧草彈藥!」

「講!」

「此事分作兩段,還請王爺定奪。」索尼在地上又磕了一個頭,這才開口。

「前日,範永斗大掌櫃之子範三拔到奴才府上同奴才講,若是我大清能夠將銀子折算成銀元同他們貿易,他們便可以接受。」

銀子折算成銀元,不過就是成色分量上損失一些,算起了,只要能夠將這些銀子用出去,換成大清急需的物資,大清便是佔了便宜。

「本王準了!他們打算如何折算?」(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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