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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一章 李守漢的糟心事。

一個個背上背著征召命令的信使,瘋狂的鞭打著胯下駿馬,在聯通各處道府州縣的大路上揚起一道轉眼即逝的煙塵。△,他們的使命,是必須要在一天之內將背上牛皮筒中的公文,送到目的地,並且取得回文。否則,這種八百里加急的文書任務便是未曾完成,要受到最為嚴厲的軍法制裁!

所以,沿途的軍民百姓遠遠的看到這一小隊信使隊伍之中的小旗,便是會極為自覺的閃開道路,因為他們知道,不管你是天皇老子,被這些人撞到了,只能是自己認倒霉!

而在接到動員令之後,各處州縣衙門會立即將各自的守望隊和壯丁隊組織起了,到各處村鎮圩場進行傳令,將在第一期動員名冊上的人一個個通知到。而名冊上的人,除非你有婚喪嫁娶生老病死的大事,否則,接到動員令之後,便是家里的田地馬上要收割了,母牛即將產下牛犢,或是房子就要上梁,也要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務!

頂多兩日之後,一個個背著自己換洗衣物,包裹里帶著妻子或是母親準備的干糧,腰間佩刀,背上有盔甲長槍火銃之類兵器的動員兵,便會沿著田間小路,鄉間小路,如同一道道涓涓細流,匯集到通往縣城的大路上,在自己村鎮的那些官長帶領下,去到衙門報到。

在姜一泓筆下,頗為激情的描述了這樣一幕︰「如此,一縣之人可以編成一營兵馬,一縣一營,一州一團,一府一旅。縱使十萬之眾,不過區區數道之地動員爾!」

這是姜一泓在目睹了南中在柴棍地區進行動員。組成了三個預備旅之後開赴沙廉地區對那里正在進行叛亂活動的緬甸土王進行鎮壓的場面。在投效南粵軍的明朝各級官吏之中,姜一泓雖然算得上明事理,知道世事艱難的人,但是,在他歡欣鼓舞的描述這樣一番激動人心的情景後面,他卻不知道。這樣一幅情景,要經過多少年的積累,做多少默默無聞,甚至是看都看不到的功夫才能培養出這樣的畫面出來。

那些農家子放下手中的鋤頭,拿起妥善保管在箱籠之中的刀槍甲冑,毫不猶豫或是不敢耽擱的走出家門之後,他家的田地不但不會因為失去了一個勞動力而影響到了收成,相反,與他同處一甲編制內的其他農戶。要在甲長的帶領下義務的為他家田地做活。如果他家的土地產量較其余人家少了,那麼不好意思,缺少的部分你們各家拿出來給他補上!

如果想要做的到這些,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政權組織,深入到村莊的執行力,想要做到這樣程度,無異于痴人說夢!

「主公治下,純用秦法部勒。耕戰經營。皆與家族地位掛鉤,而非以文字功名為衡量之器。」姜一泓也是很老實的向自己的後輩黃錫袞介紹了這個至關重要的情況。

他也很清楚的看到。那些奉命接受動員,到沙廉去平定緬甸貴族叛亂的動員兵,之所以一個個躍躍欲試,也是有他們的原因的!

「打了緬甸這個小王,主公便會將他們的土地收回到王府管理,那咱們可以有更多的土地用來耕種!」

國人對于土地的向往。是從來不加隱晦的。李守漢也是看到了這樣一點,所以,在歷次平叛之後,都是很大方的將那些原本屬于當地叛亂貴族的土地,取出至少一半以上。分配給有功將士。

便是不曾立下軍功的,只要你參與了平叛,也可以在這片從此徹底屬于國公府屬于南粵軍的土地上,選擇一片土地進行開墾!而且,不受人均三十畝地的限制!

這也許就是南粵軍治下百姓聞戰則喜的原因吧!?

立下了軍功,參加了戰斗,就有實打實看得到的好處!

強大的、似乎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軍隊,府庫之中堆積如山的糧草輜重甲冑錢糧,各處工場之中日夜生產的各類產品,幾十處港口關口往來穿梭如織的船只所繳納的稅收,村鎮城池之中傳出的朗朗讀書之聲,夕陽下,牽引著耕牛扛著犁杖返回家中的農人。這些,都是黃錫袞在無數聖人所描述的一位有為之君主篇章之中看到的景象。

他決心將名義上歸自己治理的廣西也變成這樣的疆域,至少,也要有幾分像才好!那樣,等到他老了的時候,不管是寫行述類的回憶文章,還是別人給他整理年譜,甚至是墓志銘神道碑,都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當黃錫袞向李守漢表達了自己的願望之後,李守漢很是玩味的看了這個和李華宇年紀相差無幾的年輕人,也不知道崇禎皇帝是如何想的,居然讓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擔任廣西巡撫這樣的要職!?也許是因為兩廣在朝廷大員眼中,一者貧瘠蠻荒,二者更早已是南粵軍的口中美食,所以,派遣這樣的年輕人到廣西來,也是合適的!

「黃大人,不再為本爵令你兼署右江兵備道的事情而惱怒了?」

黃錫袞听到李守漢這句帶著些調侃意味的話也是不由得莞爾一笑。他初到廣州時,原本以為自己背負皇命,受職為廣西巡撫,應該到廣西去做那一省之主。廣西雖然貧瘠,但是他可是信心滿滿,要在那里大展拳腳,將這片蠻荒之地變成桃源景象的。

可是,節制兩廣軍務兵馬錢糧事的李守漢,卻命他先去右江擔任兵備道,理由就是廣西之地,苗瑤雜居,事務繁劇,倘若你上來就擔任巡撫這樣的要職,只怕會誤了大事。所以,你還是先去右江地區熟悉情況、鍛煉一下再說吧!

要說黃錫袞便是再是讀書人,講究養氣之道,對于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沒有反應。但是也只能是無可奈何的打點行裝上路。

但是在右江地區待了些日子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原來非但不是爵爺對他有成見,對皇上的旨意陽奉陰違。而是確實是對他愛護有加。

別的不說,光是右江地區,各種土官、土知府之類的便是多如牛毛,犬牙交錯。若是沒有李華寶的兵馬護庇,只怕他的命令能不能出得了城都是個值得考慮的事情!更不用說實現自己的理想與抱負了。

即便是能夠實現理想,照著自己心目中的盛世景象打造廣西。試問,能夠比李華寶做得更好嗎?黃錫袞捫心自問,當真是半點可能也無!

既然自己不能成事,那便效仿當年的雲台二十八將和太祖開國時的從龍諸人,做個攀龍附鳳之人,在南粵軍這面大旗之下來施展自己的才華與能力吧!

「你的廣西巡撫任職詔令,本爵近日便會令公事房發出,到時你要好生指點華寶一二。將廣西的改土歸流、官吏一體、火耗歸公、一體當差納糧、征收稅款、修建道路橋梁,種植茶葉、推廣教育等項事務辦好才是!」

「主公如此厚愛。以子佷相視,錫袞敢不盡心竭力!」黃錫袞也是有些出乎意料,不但李守漢要發布他的廣西巡撫任職,而且還令他與李華寶一道共事。說得雖然是要他指點李華寶,其實,他更清楚,是要他做李華寶的好助手!

「不過,這幾日要委屈你在行轅之中耽擱數日。同公事房、兵司、軍政、軍令等有司,一道處置好擴軍之事!拿出一個條文出來才好!」

「遵令!不知主公打算擴軍多少?」

「我南粵軍野戰機動之兵現有八鎮。二鎮水師陸營,一個近衛旅,一個混成旅。本爵之意,至少擴充一倍!將近衛旅變成鎮,其余各部不動,只管擴充便是。至于說吳六奇那個混球的混成旅。不管他願意與否,這次都是鐵定升級為鎮!你寫封信給他,問問他,想在第九鎮和第十鎮這兩個番號當中選擇那個!」

李守漢的口氣完全是呵斥不太听話的孩子一般,黃錫袞自然能夠品咂出其中的味道來。「擴充兵馬一倍。自然不是問題。只是,主公,屬下也曾看過幾鎮兵馬的配備,火炮、車輛、馬匹,卻是一時不好配齊的!」

南中一向對于馬匹的需求便和對人力一樣永無止盡,不要說軍隊要馬匹,各種交通和運輸的需求同樣需要。雖然有富瑯山區和耽羅島兩處馬場,眼下又在山東、登萊、十州等處開始養馬,但是都是遠水不解近渴。

這一下子便要將現有部隊擴充一倍,那麼,不說兵員、糧草、盔甲、軍餉、兵器等事項,單單是火炮和牽引火炮的馬匹,拖曳運輸輜重的車輛,都是一個大問題。

「這個。」李守漢略微思忖了一下,「你去告訴公事房,將所有庫存的現役火炮清點一下數目,準備調出!傳令河靜的幾處工場,還有隆盛行。從即日起,三個月之內給我加班加點的生產火炮,打造車輛。同時,告訴那些買了我們火炮的買主,一律延遲交貨至少三個月!」

黃錫袞便就此成為了這個擴軍班子之中的一員,每日里在越秀樓行轅之中與各個辦事機構的人員一道在各種公文文冊當中忙碌著。

越是了解南粵軍,黃錫袞便越是發現這個龐然大物的可怕,越是接近,越是發現它與大明朝廷是如此的截然不同!

但是,從北方來的消息,讓整個越秀樓變得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混賬東西!哪個要他們這麼干的?!」

听著從李守漢簽押房內傳來的咆哮聲,黃錫袞、陳天華等人無不是噤若寒蟬。幾個人面面相覷,不明就里。

少頃,從簽押房內有消息傳了出來。

卻原來是大少帥李華宇在山東因為地利之便,擅自與遼東反賊們接觸,不但答應與遼東反賊們展開議和活動,而且還派了使團到盛京去了!眼下李華宇的書信送到父帥面前,分明是有些生米煮成熟飯之後,霸王硬上弓的味道。而且,京城之中的公館也派了人送了密報,議和之事已經在京城之中傳開!

這也就是李守漢,兵馬錢糧地盤都是自家的!若是換了別人,只怕早就被錦衣旗校鎖拿進京,或是被御史們噴死了!

黃錫袞雖然才到行轅沒幾天。但是李家內宅之中的雲譎波詭卻也有所耳聞。當日爵爺在山東濟南時,一時糊涂,將山西商人送來巴結討好的一朵名花手下了。可是,別人都是雛鳳清于老鳳聲。咱們這位爵爺卻是不管不顧的將老鳳和雛鳳一股腦的都給收入房中了。

不但收納了這對母女花,更是一箭中的,這對母女都有了爵爺的骨血。

一時間。在內宅之中向來仗著大公子是自己所出,頗為有些飛揚跋扈的黎氏夫人,便有些醋海生波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些舉動連正室夫人鹽梅兒都不曾做,她卻是一一作了個遍。鬧得李守漢頭大不止,于是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將這對母女和她們的孩子都留在了濟南,未曾帶到廣州。

可是,就在不久之前。濟南方向有書信來,便是九夫人其木格寫來的,說她母親,也就是那位八夫人,因為產後抑郁,已經是撒手人寰駕鶴西去了。只留下了一個襁褓之中的幼子,她也覺得濟南是個傷心地。于是發信之日,便準備從濟南攜帶一對嬰孩東進到萊州。在萊州灣登船南下來投相公。

這還得了?一對尚在吃女乃的嬰孩如何能夠挨得過那長途跋涉、海上顛簸之苦?說不定,船還不曾到上海。兩個孩子便已經夭折了一對!

驚惱之下,李守漢一股腦的將怒火發泄到了黎慕華身上。若不是她,這對母女早就被他帶在身旁南下了,又如何會有嬰兒出生不久便是喪母之痛的人間慘劇發生?還要讓其木格帶著一對孩子萬里浮海南下?這分明就是你們母子容不得那對母女!

這樣的事實擺在眼前,便是黎慕華有一萬張嘴也無法被自己辯解,盛怒之下的李守漢。吩咐人將黎慕華「請」進一處幽深僻靜的院落之中,到這里進行閉門思過等形式的圈禁,讓她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的錯誤!

向來是母以子貴,黎慕華之所以能夠在李守漢的內宅之中興風作浪,一半是因為她的身份問題。可以用來在原來安南的百姓當中作為號召,她便有意無意的認為南粵軍的江山基業有一半是她的嫁妝。而另一半,則是她的肚皮爭氣,李華宇作為李守漢的長子,各方面的表現都很卓越,算得上是個典範了。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這次南粵軍在南中各地平定叛亂,很多人都是打著驅逐北賊的旗號行事,便是河靜、升龍等處都有不少安南舊人作亂。雖然未曾釀成大亂,卻是讓李守漢頗為警惕,命各處巡檢司、統計室等處機構開始逐步清理那些前朝的遺老遺少們,但凡是可以被人拿來作為號召的,一律悄悄的清理掉!他可不想幾年後在自己的地盤上出現一個楚懷王!

這樣一來,黎慕華的位置便有些尷尬了!她卻又不知道收斂,如此一來,在王府中有些人看來,大公子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可是,好死不死的,大公子這個時候又捅了這麼一個天大的窟窿,這不是嫌自己的位置還不夠危險嗎?!

這種宮闈秘事,爭寵奪嫡之事歷來我們這個擁有著五千年文明史的民族史冊上的重點篇章,在史書上斑斑點點俯拾皆是。作為一個優秀的讀書人,又如何能夠讓黃錫袞免俗呢?

「如此一來,大少帥母子的地位便是愈發的危險了!」他一面不動聲色的收拾著桌案上的文稿,含笑同周圍的人打著招呼,一面心里急切的打著算盤。

「論起來,二公子是鹽梅兒夫人所生,雖非長子卻也算得上是嫡子。雖然軍功不如大公子顯赫,但是卻也是拔得廣西一省在手。同大公子相比較也是伯仲之間,何況,算起來,郡主娘娘同二公子乃是一母所生,郡主夫婦在水師之中威望、地位、人脈比較起來,卻是無人能敵。」

「何況,這些年來,鹽梅兒夫人一向是以賢德而著稱。除了撫養膝下主公各房夫人、姬妾所出之子女外,便是廣施藥餌,養育遺孤。除了對主公的諸多子女一律視若己出,善加撫養之外,更是以私財養育了數千南中孤兒,供養他們衣食住行,關照他們讀書識字。軍民百姓提起夫人來皆以慈母而視之。主公若是要立儲,只怕,大夫人這邊的關口,也是不好過的!」

算起來,一向以仁厚待人的鹽梅兒這邊,似乎贏面頗大。兩位公子除了在軍功上、在政績上的比較之外,更是要拼人脈、拼支持率!

而在這一點上,多年來眼高于頂,習慣于以鼻孔示人的黎慕華同寬仁厚德的鹽梅兒比起來可就差多了。(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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