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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一章 黃太吉北伐!(前殿後宮各有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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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夜幕籠罩下的盛京城點起了星星點點的燈火。

各處王府、官衙、軍營、府邸紛紛點起了燈火,將夜幕下的盛京城變成了一片燈海。

而在這片璀璨耀眼的燈火群里,黃太吉的皇冠顯得越發的耀眼。

沿著以大清門、崇政殿、鳳凰樓、「台上五宮」為中軸線修建而成的中路前行,便是進入了努爾哈赤和黃太吉父子兩代人所修建的沈陽清國皇宮。

沿著這條中軸線按「前朝後寢」的布局修建而成的具有滿族民居風格的五進四合院建築群。鳳凰樓等所謂台上五宮部分則采用了具有滿族居住特點的高台四合院形式。硬山起脊式,並配以不同于皇上慣用的「滿堂金」琉璃屋頂,而是采用了滿蒙民族獨特的「黃琉璃綠剪邊」的瓦飾。

位于西廡之末,序列次西宮的永福宮,是在黃太吉一眾後妃當中名號最低的莊妃所居住的。這位位份最低,但卻年齡最小的莊妃,如今因為皇九子福臨的緣故,在宮中的地位日益見長。

永福宮門前,幾個噶布什賢兵持槍佩刀昂然而立。

宮院內,幾個跟隨布木布泰從科爾沁草原嫁到盛京的蒙古侍女,腳步匆匆的端著木盤出出進進的。

原本在這里用晚膳,準備在永福宮安歇的黃太吉,此時卻顧不得用晚飯,一個蒙古侍女跪在他面前,頭頂著一具木盤,接著從他鼻孔之中噴涌而出的鼻血。

白天在大政殿前的事情。讓黃太吉回到永福宮中依舊是狂怒不止,未曾坐了一袋煙的功夫,便是鼻血狂流。

起初黃太吉的算盤是借南下牽制明軍注意力為借口支開和削弱多爾袞,然後再以北伐為契機消化松錦大戰的果實。

但是無論黃太吉如何慫恿、引誘多爾袞率軍入關,多爾袞就是一條,「大戰之後。士卒傷亡太多,元氣未曾恢復」為理由,死活不去。

「皇上,非是奴才膽怯怕死,只是如今大戰方歇,敵我情勢都有了許多不同。奴才若是貿然出兵,只怕非但不能為皇上分憂,反而會壞了皇上的大事。」

多爾袞一臉的精忠報國,掰著手指頭和黃太吉以及在場眾人進行敵我兩家的情形分析對比。

自己人就不用說了。剛剛打完的遼西大戰,多爾袞指揮的可是最艱苦的塔山、松山、錦州戰場,部卒傷亡之慘重,八旗上下盡人皆知。

「奴才部下、豫親王部下、以及英親王部下各牛錄當中,幾乎沒有那個牛錄是齊裝滿員的,幾乎每個牛錄都亟需休整補充,那些新近俘虜歸順的奴才包衣們,則是需要教編組才能分派下去。補充到各牛錄之中。此時出兵明國關內,不啻是一個大病未愈之人同幾條瘋狗作戰。」

「十四弟。你部下兵精器利,如何談得上大病未愈?」黃太吉狠狠的陰損了多爾袞一把,媽的,搶戰利品,搶俘虜的時候勁頭十足,遼西大戰就你們兄弟吃得膘滿肉肥的。這會卻來叫苦哭窮?

「皇上,倘若進入關內劫掠,勢必要與如今明國的三條瘋狗對上,非是奴才長他人志氣,實在是信心不足。」

能夠讓經歷了李華梅鋪天蓋地炮火的多爾袞都信心不足。在場的清國王公貝勒諸位大臣們不由得心中一凜,眾人無不將目光投向了多爾袞,豎起耳朵傾听。

「皇上,奴才所說的三條瘋狗,乃是關內明國三部兵馬。本王將他們稱為關內三條瘋狗,現在還都休眠著呢,但是若是我大清兵馬入關,無異于是將冬眠的黑熊喚醒。各位都是好獵手,被驚醒的黑熊有多瘋狂,想來不要本王說吧?」多爾袞冷笑一聲,朝著注視他的那群滿洲和蒙古、漢軍各旗王公大臣們拱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

「三條瘋狗,十四弟你可要說的詳細些。」黃太吉也是一份關切之至的神態,他作為一個合格的統帥,對于敵軍的動態,卻是十分關心的。

「一條瘋狗是京營。眼下正在以三千營、神機營在山東歷練過的營伍為骨干,崇禎小兒正在大肆招募新軍,眼下日夜操練,士氣如虹。」

「一條瘋狗是寧遠軍吳三桂。眼下駐扎寧遠、山海關。據細作來報,遼西戰後,吳三桂所部軍馬膨脹到了將近六萬之眾。皆是遼東軍馬精銳,又以南蠻軍器裝備,效仿當日模範旅與寧遠伯近衛旅等部之戰術訓練。眼前已經漸漸成軍,當為我大清兵馬死敵。」

幾個在塔山、松山等地與吳三桂交過手的兩黃旗將領,大概是想起了當初吳三桂部下的那些瘋狂戰士,不由得臉色為之一變。

「吳長伯倒也是個人物,比起京營兵馬自然要強上許多。十四弟,你不妨仔細說說那寧遠軍的情形。」

「別的事情,臣弟也不敢在陛下面前聒噪,單只兩件事說與陛下,請陛下參詳。」多爾袞面前平淡,似乎是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一件事,吳三桂所部精選精壯,編練了一支五千人馬的火銃兵,一切以模範旅、近衛旅的標準執行,無論是裝備,器械,給養,訓練都是與南粵軍一般無二。」

「再一件,吳三桂部下的三千新晉家丁,以當日模範旅馬隊為藍本操練,馬隊如牆而進,奔騰如虎,蹄聲如雷。端的是……」

「娘的!吳三桂這廝也學會了這一手來了?!」不等多爾袞說完,一旁的豪格早已是咆哮如雷。當日乳峰山下一戰,他的瓖藍旗精銳騎兵,被吳標所部馬隊營和吳三桂家丁蹂躪的體無完膚。此戰之後,他也曾多次與部下進行探討,眾人都是眾口一詞的認定。倘若沒有那些連馬都騎不好的南蠻騎兵插手,單憑吳三桂的家丁,在瓖藍旗精銳面前是絕對討不到好處去!

如今吳三桂的精騎如果也學會了這樣的招數,那咱們以後還怎麼混?!

不單單是豪格,曾經在吳標的手下吃了虧的八旗各部王爺貝勒,不論是滿洲、蒙古還是漢軍。听說吳三桂如今參照模範旅與南粵軍的兵法練兵,不由得神色更變,議論紛紛。一時間朝堂變成了菜市場,驚恐,慌張,議論交雜在一起。

「十四弟,這兩部明國兵馬雖然如你所說,便如兩頭猛犬,但再猛的獵犬。也只是守戶之犬,豈能與我八旗大軍的虎狼之師作對?」黃太吉見勢頭不對,急忙開口,試圖將會場上的勢頭搬過來。

但是,多爾袞又豈能讓他有反手的機會?

「陛下,奴才卻也知道此兩部雖然凶悍,但也是色厲內荏之輩,一旦主心骨和背後的靠山有事。那就是被打斷了脊梁骨的癩皮狗而已!奴才說的第三條瘋狗,便是這兩條惡犬背後的靠山和主心骨!」

「這條惡犬又是誰?」

多爾袞故意停頓了一下。將視線投向了在自己身後的阿巴泰,這個自己旗下的饒余貝勒,雖然敗回遼西時,黃太吉有話要給他補充人馬奴才,但是,當真落實起來。步驟和具體實施起來的情形就不一定怎麼樣了。所以,眼前的這位饒余貝勒,可是既不「饒」也不「余」反而是一副窮酸沒底氣的樣兒。

「這條惡犬便是七哥的舊相識,此時在山東賑濟練兵種棉花的李家大公子李華宇所部。據奴才所知,這段時間。李大公子在山東地面整軍練兵,在各地前往山東的流民之中選拔青壯編入田莊,除了各種耕種田園之外,更是在農閑時節加以操練。眼下已經有了數萬民兵在手。」

咕咚一聲,坐在多爾袞後面的阿巴泰幾乎從椅子上出溜到地面上。當初在齊魯大地上,他雖然靠著王可的謀劃和聞香教教徒的接應沒有在這位李大公子手上吃過什麼大虧,可是,那群東番兵和南粵軍警備旅、混成旅的戰斗力,卻是讓他想起來就膽寒不已。

「當初七哥在山東各地縱橫時,算是佔了一個天時地利的便宜,天氣寒冷,南兵不耐,且李大公子所部初來乍到,對山東地理民情不熟,所以七哥才能如魚得水。可是眼下已經數月過去,以李大公子和南粵軍的能為,此時的山東只怕早已是他們的月復內美食了。便是與之相鄰的京畿各處,怕也是被南粵軍悄悄滲透了。」

「山東有海運之便利,數萬人馬,以萬計數的糧草輜重,往寧遠、往京師皆是朝夕可至。故而,奴才方才所說的那兩條瘋狗,不過是狗仗人勢罷了!」

原來如此!寧遠軍和京營兵這兩條惡狗,不過是仗勢欺人罷了!但是,就是這樣,想想隨時可能會出現在戰場上的南粵軍,眾人便對頗為驚慌失措,極為有失體面的阿巴泰萬分同情了。

從山海關到京師,山東、京畿一線都有惹不起的隊伍在那里駐防,多爾袞用數字和精闢的分析,打消了眾人打算從這一線入關劫掠騷擾的念頭。

「若是陛下令奴才領兵入關牽制明軍,奴才倒也有個打算。」多爾袞很是月復黑的拋出了一個戰役構想。

走宣大總督轄區,破關而入,劫掠宣府、大同、山西等地,然後視機而動,或是飽掠而歸,或是東進京畿,快進快出的劫掠一把之後便走。不過,總之,重點劫掠的地面便是宣大三鎮!

這還了得!多爾袞這個主意可是一記狠辣至極的!一招便把黃太吉擺在了兩面為難的境地︰依照多爾袞的法子去宣大吧?那可是晉商的基本地盤,洗劫了宣大,不啻與晉商集團為難,這樣一來,晉商對于清國的補給貿易之事只怕會多生枝節,「哼!山西商人那里來路不暢,你這阿巴亥的狗雜種手頭的貨物便更加值錢了!」黃太吉在月復內罵了一句。但是,若是不走宣大地區,那麼,多爾袞便可以借坡下驢,南下牽制之事,也就化為泡影了。

那邊。多爾袞還是不依不饒的補了一刀,「奴才一點愚見,請皇上海涵。若是陛下仍舊意欲派遣一部軍馬南下京師、山東,奴才當撥出一部兵馬交于饒余貝勒,請七哥為南下兵馬先鋒,為大軍開路。好在七哥對于南蠻的情形熟悉。又有王可王先生代為謀劃,想來當是所向披靡的!七哥當日的以走制敵的法子,應當可以再來一次。」

阿巴泰听了多爾袞這句表面上熱情無比,內中卻是挖苦陰損的話,他雖然素來以勇猛有余謀略不足的評語,但是,這句話里藏著的骨頭,他又如何听不出?當下若不是在大政殿前,他又是正白旗下的一名貝勒。不能與旗主王爺作對,只怕他早就拔出腰刀與多爾袞拼命了。只能在心里不停的問候多爾袞和多鐸兄弟三人的母親阿巴亥大妃……

「莊妃,若你處在朕的位置上,你當如何處置?」鼻血漸漸止住,黃太吉的脾氣也稍稍的緩和了一下。逗弄了一會皇九子福臨,緩緩的開口問在一旁為他舀湯盛飯的布木布泰。

此時的清國朝廷還有很濃厚的游牧漁獵民族的風格,遠沒有入關之後那些繁文縟節,諸如婦人不得干涉政事的規定。相反。女人在政權之中所佔據的地位和版圖則是誰人都不能忽視的。從成吉思汗的各個大哈屯到後來三娘子在俺答部的權勢都可見一斑。所以,出身于科爾沁蒙古的布木布泰也絲毫不會有那種誠惶誠恐的意識。

眼下不過二十多歲。正是花信年華少婦的布木布泰,放下手中的聖瓷湯碗,略略的思索了一番,眨巴著漂亮的眼楮,「如果奴婢與皇帝易地相處,奴婢當請睿親王引兵南下。隨便他去哪里佯動一下,牽制一下明國兵馬的注意力便是了、皇上的主要精力當不在此。」

黃太吉放下了酒杯筷子,仔細听著眼中這個年輕的妃子一番高論。

「陛下口中說是要北伐,但是內心之中其目的並不是僅僅在于北地黑龍江的那些索倫野人。以奴婢之見,不過是借機整合投降的漢軍而已。陛下若是借著北征黑龍江的來由。把陛下手中掌握的數萬剛剛歸順大清的漢軍兵馬整頓理順建制,遠遠大于征討北地的那些蠻子。」

一抹笑容浮現在了黃太吉的黑臉上,顯然,布木布泰的這番話,恰好說中了他的心坎里。他本來就打算借著北征黑龍江的當口,將數萬新降順的前明軍盡數帶走,以八旗制度教編制一番之後,也好收為己用。

「那,若是睿親王當真引大兵入關劫掠一番,得勝歸來呢?」黃太吉有意的逗布木布泰將他想說卻又不能說不敢說的想法說出來。

布木布泰看了一眼已經有些睡意的福臨,示意自己的宮女和嬤嬤可以帶九皇子去休息了。一時間,皇帝黃太吉與莊妃布木布泰身旁便是再無一人在場伺候了。

「若是十四叔當真領著兵馬南下明國,那陛下也就不必北伐了。」莊妃依舊是笑語晏晏,但是話語里卻是透出了無限殺機。

「十四叔若是南下,不管是勝也好,都會被他口中所說的那三條瘋狗猛犬的明國兵馬削弱至極。陛下的心月復之憂便可緩解了。況且,以他口中所稱贊不已的吳三桂與李大公子二人的謀略智慧,只怕他這里兵馬一動,山海關與寧遠的吳三桂便會有所動作,只怕到時候,他的人馬未曾到滿套兒,吳三桂的寧遠軍已經到了錦州城下!」

「所以,不管睿親王是否願意進關,從哪里進關,今日朝堂上的一番議論,皇上已經掌握了先機。皇上不妨效仿當日塔山舊例,將臨機決斷之權交給他,以示寵信。不問他何時入關,從哪里入關,只要他入關便可!」

「這廝只要帶隊進關,朕便不用北伐了,只管將兩黃旗與瓖藍旗還有三順王的兵馬準備好,等多爾袞入關之後被那三條瘋狗咬的體無完膚之時,然後直接等著接應多爾袞的敗兵和防守錦州便是!」黃太極在心里默默的咬牙發狠。

蒙古各部,從忽必烈與阿里不哥兄弟爭位,內部大肆屠戮開始,窩闊台系和托雷系,托雷系內部之間互相爭斗殘殺,父子兄弟之間爾虞我詐,夫妻反目成仇的事情,經歷了數百年,在各個北方游牧民族之中,歷史的經驗積累也是頗為豐富,雖然不能與漢族相比,但是經驗見識之豐富,也是遠遠勝過剛剛從山林之中走出來不久的清國。

所以,布木布泰雖然只是一介女流,但是說出話來,卻也是頭頭是道。

打定了內心的主意之後,黃太吉不由得老懷大慰,放下了心中困擾多時的一塊大石頭,只管放開了飲食。吃的酒醉飯飽之後便在布木布泰的服侍之下上床就寢。

但是,借著夜幕的掩護,永福宮的一個嬤嬤,卻是悄悄的出了永福宮,將今晚莊妃主子所說的話和皇上的態度神情悄悄的告訴了在一處黑暗角落之中久侯之人。

那人輾轉出宮,到了蒙古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的府邸之中。

很快,一份關于黃太吉對于北伐黑龍江與對待多爾袞一系勢力的態度文書,便出現在了隆盛行沈陽分行密室之中的桌案上。

「看來,有了這份密報,我那位十四弟便可以和我那個干孫子在寧遠錦州一帶做一出好戲給八哥看,也好讓我這個八哥能夠放心北上征討黑龍江。」

兩根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上兩三張薄薄的紙。

「大掌櫃,如何回復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府?」

「不必回復,擬一份新的契約,告訴他,明年的鹽茶布日用雜品等項,他家的百姓官員,隆盛行降價一成便是!」(未完待續……)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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