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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章

皇帝忽然駕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太醫們兢兢戰戰的跪在宮外,大臣聞訊趕來,交頭接耳,遠遠的見皇後依仗,慌忙跪地叩首。

二殿下譽淺穿著一身素衣與三殿下該隱一前一後趕來,見到皇後,兩人均露出悲憫之色。

皇後雙眼血紅,可臉上卻不見女子嬌弱,這是見慣了大場面奠定下的積累,這時候若皇後再慌張,那下面的人都會沒譜,萬一佞臣出來攪局,江山易主不過瞬間之事。

「都起來吧,叫他們去準備!還有,讓凱旋侯把釋心放出來,他父王歿了,也得讓他見最後一面!」低沉而又壓抑的聲音從皇後口中說出來,聶歡站的比較遠,卻能感受到這個女人超乎常人的冷靜。

第一時間放釋心出來,不外乎怕有人對他不軌,這時候的皇宮是最脆弱的,臣子們還好打發,那些藩王與宗親便有些難辦了。

凱旋侯邢浩宇得令,立刻派人去取蠱毒的解藥,當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侯府居然燒起來了。

將軍李峻為了保住宗廟里的牌位差點被火燒死,還好宋倩兒前天帶著小不點回家探親躲過一劫。

所有的事重疊在一起,讓大家焦頭爛額,皇後听聞此時,臉色刷白,立刻調遣三百精銳保護釋心。

聶歡趕到的時候,群臣正在殿外嚎啕大哭,沒有生養過的妃子跪在殿內的兩側默默的拭淚,也許是為了自己日後坎坷的命運,也許是因為即將到來的厄運。

皇後听說她來了,便宣召。

這般殊榮令所有人都側目,但只有聶歡知道,皇後的用意。

殿內早已經蒙上了白帆。皇帝的遺體安靜的躺在一尊金絲楠木棺材里,皇後全身素縞,安靜而又端莊的坐在一張太師椅上,旁邊沒有任何人伺候。

聶歡正要行禮,卻見皇後虛抬了下手臂,示意她不必多理。

聶歡站好,目光一掃,竟看見該隱站在皇後的身邊。

「陛下歸天,實屬突然,哀家一個女人縱使能主持大局一時,也主持不了一世!」皇後基本上算是開門見山了。

听聞此言,聶歡心頭被擰緊了些︰「皇後的意思……」

「哀家現在是太後!」

聶歡連忙改口道︰「太後的意思是……」

皇後,哦不,是如今的太後目光落在皇帝的木棺上,神情安詳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皇帝並未來得及立太子,哀家不能讓大曜在哀家手里易主!」

這話是什麼意思?

該隱臉上流露出一絲悲哀,他看了看太後,說道︰「二哥品行是兄弟們中最優秀的,關于那些傳言哪里能信得?」

聶歡倒抽了一口氣,隱隱覺得這里邊有什麼隱情,太後居然能讓該隱進來,必定是當他自己人了。

太後冷冷道︰「品行再好,不是皇室血脈都不能做算,今天召見你們兩個,便是想把話說開了!」

「母後,二哥真的……」

「不準再說了!哀家為了皇室顏面,已經隱瞞了二十七年!」

該隱與聶歡齊齊愣住。

太後站起來道︰「當年譽淺的母親私通侍衛,此事哀家證據確鑿,但因譽淺年幼,皇帝仁慈,便放過譽淺,將他母親賜死,為了皇室聲譽,哀家隱瞞實情,告知外界譽淺母親是生了天花病死的,此事只有哀家跟皇帝兩人知道!」

聶歡尚不知道這段歷史,也無法求證太後說的是真是假,不過有一點可以斷定,太後並不想讓譽淺坐上皇位。

現在大局飄蕩不安,大家都在揣測誰能登上大寶,有人說釋心,因為他的生母是太後,有人說譽淺,因為皇子中品行最佳的便是他。也有一小部分人支持該隱,可惜該隱一心只想當大將軍,上陣殺敵,對皇位並不垂涎。

但聶歡從他掙扎的表情來看,該隱似乎知道太後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若是假的,以他的脾氣早就站出來大聲說了。

聶歡暗暗吃驚,想不到那個譽淺居然是侍衛的孩子,皇帝還真是仁慈啊,讓譽淺在皇宮里生存了那麼久。

太後見二人不說話,接著說道︰「皇帝誰來做,哀家一點都不擔心,釋心雖是哀家的親身骨肉,但哀家並不偏袒,能人者居之!」

該隱連忙抱拳跪下道︰「母後,兒臣並不想做皇帝,兒臣只想鎮守邊關,為國驅逐蠻夷!」

聶歡一直以為,這個皇宮中,除了釋心之外,沒有人會不窺探皇位的,如今听見該隱擲地有聲的心聲,她自覺有些愧疚。也是,皇位若是真那麼好做,天下人都是皇帝了。

太後凝重的臉上閃出一絲滿意,很快她恢復正色道︰「起來吧,你與釋心都算是哀家的孩子,哀家不會偏袒任何人!」

該隱點點頭,站起來的時候與聶歡打了個照面。

聶歡看見,該隱帶著一種逃過一劫的舒緩神色。

原來大家玩的都是心理戰術?

太後簡單的交代幾句後便讓兩人退下了,然後又召集大臣進來。

回去的路上,該隱步履十分沉重,他的父王剛剛死掉,卻還要抽出心神對付自己的後媽,貴為皇子,日子也並非傳言的那麼好過!

「你都看見了吧!」該隱走在前頭,默默的問道。

聶歡長嘆一口氣道︰「嗯!」

不知不覺走到關押釋心的思過殿,聶歡驚奇的發現守衛比之前多了一些,想來是太後派來的。

凱旋侯家里突然失火,除了李峻冒死抱出來的牌位之外,所有東西都化為烏有,包括那顆解藥。

見到聶歡與該隱,釋心急忙過來問道︰「外面吵吵鬧鬧的怎麼了?」

該隱神色哀傷,不說話。

聶歡認真的看著他道︰「釋心,你很快就自由了!」

也許是幸福來的太突然了,摩羅釋心沒反應過來,一把拉過聶歡道︰「你拿到解藥了?」

「不是!」

「那你見過我師兄了?」

「也不是!」

「那是什麼?」

「是你父親死了!」

「……」

皇帝駕崩,諸位皇子都必須去守靈,太後不會讓人留下話柄,肯定著急找解藥去了。

釋心愣了半晌,表情有些呆呆的,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一把捉住聶歡的手臂道︰「是那個老頭子死了嗎?」

從進宮以來,釋心見皇帝的次數屈指可數,對皇帝沒有感情也是常理之中,听見釋心嘴里的稱呼,該隱怒了,居然不顧所有的拎著釋心的衣領大吼︰「你說什麼呢!他是我父王,也是你的!」

聶歡正想把兩人分開,卻見釋心一動不動的任由該隱拎著。

「他死了嗎?」釋心又問了一遍。

該隱咬住嘴唇,臉上表情恐怖的很,聶歡點點頭,算是回答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釋心並未露出雀躍的表情,而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在該隱手腕上。

聶歡怔住了,她居然看見一顆晶瑩剔透的水珠從是釋心眼眶中滾下來,吧嗒滴在了該隱的手背上,該隱像被燙了一般,連忙松手,驚愕的看著他。

沒有人見過釋心哭泣的樣子。即便是假的宋思思死在他懷中,他也只是大吼幾聲,而如今卻有種說不出的悲涼傷感。

釋心踉蹌了幾步,呆呆的望著圍牆外的天空。

「他怎麼就死了呢?」

「听說是突發病死的!」聶歡道,其實她也不知道是怎麼死的,當時皇帝躺在木棺中,她總不能湊上去看一下吧。

該隱吸了吸鼻子,別過頭道︰「我走了!晚上要給我父王守靈!」

該隱一走,聶歡就被釋心用力的抱在懷中,他像只受傷的小獸一般聳動著肩膀,小聲的嗚咽著。

聶歡的心被擰緊,扯碎,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看見釋心受傷也不想看見他哭泣,他的眼淚珍貴的讓人不忍看見。

「歡歡……我沒有父親了!」

對于太後,釋心倒沒什麼感情,听聞太後找人保護他,他卻露出了不滿的哼氣聲。

「她是怕我跑了!」

「你怎麼能這麼想呢?」

釋心的傷心來的快去的也快,聶歡剛想好如何安慰他,釋心卻抹了眼淚正色道︰「你快去找我師兄,只有他能幫我了!」

「找他?」弒櫻現在還算是南遙的國師,他會插手嗎?

「對,必須找他!三絕老人是他師傅,我身上的蠱毒就是他下的,天下間只有弒櫻跟三絕老人能解!」

「好,你等著!」

「等等!」釋心叫住她,遞給她一塊光澤晦澀的玉佩,見聶歡不解,便解釋道︰「師兄萬一不相信你,便拿這個給他看!」

聶歡接過玉佩點點頭。

出了思過殿,聶歡快馬加鞭的朝弒櫻的寢宮飛奔,一路上遇上不少太監宮女,還有大批的侍衛,這情勢讓她有種要打仗的錯覺。

也許是皇帝歸天的緣故,太後怕朝中亂臣賊子趁機逼宮,便事先做了十全的準備,將皇宮弄的如水桶一般堅固。

循著上次的記憶找到那所宮殿,門口的童子是流雲,見到聶歡立刻雙手大張的攔住她︰「國師在里面休息,任何人都不準打擾。」

上次身份是小宮女,她不能造次,被攔下也就攔下了,這回她的身份是大曜的太傅,冷哼一聲︰「我是奉命來求國師一件事,速速閃開!」

流雲見她掏出一塊令牌,眼楮一瞪︰「你拿著大曜的令牌見我南遙國師,太傅大人是否瞧不起本國!」

時間緊迫根本沒那麼多時間與他廢話,聶歡從背後取過琵琶,抱在懷里︰「再問一句,讓是不讓!」

「太傅請回,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讓!」

好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聶歡也不再客氣,五指撥動了幾根琴弦,流雲立刻感覺頭昏腦脹,驚愕的望著她。

「你是三絕老人門下弟子?」

「知道還不讓開!」沒想到一個翻譯也能知道自己師傅是誰。

「太傅,你這是要逼我嗎?」

聶歡不再廢話,勾住一根殺弦,蹬蹬蹬連撥了三下,流雲大吃一驚,嗖得一下凌空躍起,奪過那三招殺氣,驚魂未定的他瞪著剛才站的位置,卻見那石磚已經被擊打的粉碎。

聶歡趁著流雲錯愕的功夫,腳步一閃,鑽入了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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