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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王朝呈現出一片祥和寧靜之中,但是這種祥和寧靜,後面有多少隱患,作為天下之主的皇帝朱元璋,卻是絲毫沒有考慮到。

龐煌站在奉天殿朝會的末排左側,看著高高在上的皇帝,以大不敬和和欺君枉法的罪名,宣布薛祥的廷杖之邢。心里嘆口氣,心里想著估計薛祥活不成了。

但畢竟這不是他管得事情,滿朝的文武大臣都不出聲,他一個駙馬都尉卻要和老丈人唱反調,那不是老壽星喝農藥——找死嗎?

更況且,薛祥還是被他們錦衣衛中的大漢將軍架出去受刑的,因為現在還離不開奉天殿,所以龐煌不能看到受刑時的場面,只能暗自存著僥幸的心理為薛祥祈禱吧。

回過神來,偷偷的用攏在長袖中的手指,仔細盤算著現在隱藏在大明王朝祥和之下的隱患。

先不說現在京師里的局勢,第一,先說北方,納哈出並未擒獲,而查哈也沒有被抓住,整個金山部趁著冬季的來臨,竟然往北而去,大明邊關的將士漫說不夠數目,就算是有足夠的兵卒,也不敢在漫天風雪中追擊蒙古人,什麼事情都要等到來年再說了。

第二再說東亞的高麗、日本和琉球三個地方,在茫茫的大海之上結成了同盟,雖然錦衣衛有所察覺,但是出于對于海上的不重視,所以朱元璋對于「永不征伐之國」私下的那些小手腕並不放在心上,甚至還沒有對于橫行在寧波附近的倭寇關心,在這種態勢之下。張定邊的作用凸顯,因為這三國一直不了解所謂的大明。有了張定邊這個朱元璋昔日的宿敵作為籌謀,如果長時間內得不到朱元璋的重視的話。只要完成了整合力量,到時候不重視大海的朱元璋,恐怕要吃點苦頭了。

還有一點,如果張定邊是個理想主義者,龐煌相信,只有在海外,才是以後自己可以倚仗的地方。

第三說說關于陝西境內的事情,秦王朱樉當年想養匪自重,可以盡快的培植屬于自己的力量。但是誰知道,這個主意是姚廣孝給他出的,線還是姚廣孝給他牽上的,但是姚廣孝這個人現在卻是效忠于龐煌,而且這個事情誰也不知道,包括朱樉也不知道,那麼這件事就值得商榷了。

最終這股力量會屬于誰,就不用說的太明白了。

第四就是廣州府了,廣州府現在算是平靜了。趙庸的奏章上說,蘇文卿的尸體已經找到了,只是逃走了匪首曹真等人,所剩下的船只不過百余艘。已經構不成大患了,而且經過斥候的探索,各種跡象表明。曹真等人無奈之下,已經逃亡向呂宋等地。短時間內不會回來,甚至永遠也不會回來了。

但是這誰又能說的定呢。不過也就是納哈出和曹真的動向龐煌沒有掌握的太多,這個社會的通訊實在太落後了,而龐煌也不敢私自動用飛舟,那玩意現在已經是御用的東西,沒有皇帝的旨意是不敢用的。

而且就算是敢用,龐煌也不放心啊,里面屬于自己的嫡系太少了,而且嫡系中大部分又是技術人才,所以龐煌索性放棄了。反正他還在思索著除了飛舟之外,更加快捷的辦法,他想,憑借他理科生的資本,應該是有辦法解決,而且已經在解決之中,見到了一點點的效果了。

曲下第五根手指,龐煌想到了雲南,雲南是最為平靜的地方,現在已經完全成了大明的疆土,而且沐英作為朱元璋最信任的人,被用來鎮守雲南,這才是朱元璋最為放心的地方。但是龐煌卻是知道,雲南他下的本錢也是最大的。

他想起了勞凡平,也想起了自己的某些安排。

那天上午,勞凡平領著額勒伯克等人從山洞里出來,剛鑽出洞前的那一片荊棘叢,突听到猛然的一聲大喝︰

「站住!」

額勒伯克頓時就嚇得哇哇大哭了;大家只當是遇到了大明的追兵,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屬下們當即拔出利劍,準備以死來保衛勞凡平和額勒伯克。正當揮劍沖向身邊一個兵士時,遠處響起了一聲大喊︰

「勞大人,是自己人啦!」

屬下這才收住劍,認出身邊的兵士,一個個都是身著整齊的盔甲的蒙古士卒。而遠處喊他的,是他認識的梁王府總管礸德勝。

勞凡平大聲喊道︰「礸總管,原來是你呀!真是老天有眼,在危急中遇上了自己人!你們不是在紅河等待嗎?為何回到建水附近來的。」

頭戴兜鍪、身披魚鱗金鎧冑甲的礸德勝,快步走上前來,關切地問︰「勞大人,梁王和皇上在這兒嗎?」

這時,心神稍定的屬下背著額勒伯克從隱蔽的灌木叢中走了出來,勞凡平說︰「皇上在,但是梁王卻是不肯一起走,被明軍困住了,現在昆明陷落,相信總管也知道結果了吧。」

礸德勝見了額勒伯克,猶豫了一下還是納頭便拜,連聲說︰「末將來遲,皇上受驚了!」

看出礸德勝剛才是試探,而此刻又有些心想梁王,自己的這些心思,可不能讓他知道的太多了,勞凡平感慨地說︰「總管來得正好。也是天意,不然,何能在這荒山野嶺遇上總管。」

礸德勝回道︰「當初是梁王命我率領一千精兵前往紅河等候梁王和大人的,但是卻沒有想到梁王卻被敵人所俘虜,咱們要用什麼辦法才能相救呢。而且,我們昨天就是在紅河附近發現了大明騎兵的蹤跡,才躲到這里的,看來紅河已經被那些漢人注意上了,回不去了,索性咱們殺將回去,救了梁王去大理吧。」

這逃難的一路上,最令楊勞凡平愁的還不是途中的艱苦和危險。而是到了南邊之後,能不能得到礸德勝的效忠。這是自己和額勒伯克生死相關的大事。否則,只帶著額勒伯克逃出了性命。又有多大的意義呢?

所以並不回答礸德勝的問題,而是急切地問︰「咱們的一千精兵可有傷損?」

礸德勝答道︰「沒有,一個也不少,而且我用三個月的時間,在元江附近招攬了兩千余當地部落精壯,他們皆願意幫我們抵擋漢人的攻擊!」

原來,在大明準備征伐雲南的消息一傳出的時候,梁王就開始尋找退路,這個當然要和勞凡平商議了。要是和也先帖木兒商量,估計那老頭子早就被氣死了,他們想了半天,除了大理之外,還有距離大明最遠的廣西府和廣南府、元江府等地可以利用,利用紅河屬于廣西府的管轄,勞凡平在那里的威望和對于哪里的熟悉,準備在哪里留條後路,到時候好跑到蒲甘或者是暹羅。甚至是佔城都可以,但是沒有想到,勞凡平竟然為了一個小孩,把梁王給賣了。

當然這些作為礸德勝就不清楚里面的門道了。因為在他的心目中,勞凡平一直是梁王的心月復,沒有背叛梁王的可能性。

勞凡平听後不安地說︰「才三千余人。和大明相比相差的何其遠呀!」

礸德勝說︰「這無妨。這里的地形咱們最熟悉,漢人想送梁王和也先丞相去所謂的南京。必須會路過曲靖或者烏撒二地,咱們只用偷襲。不強攻,在山地之上,兵力施展不開,咱們大部分是當地山民,過山脈如履平地,有何不可。」

勞凡平听罷,知道不可現在打消礸德勝的念頭,否則對方肯定會有疑心,遂佯裝轉憂為喜的模樣,笑道︰「如此甚好,就听憑總管操持了!」

于是,礸德勝率隊護衛著勞凡平、額勒伯克,在前村雇船,順小河轉大溪,而後順南盤江而上。時滿江春潮,滿目春光,一路無阻,舟行如飛。在月底的一天的傍晚,就順利地到達了廣西府。

但他們沒有登岸,而是在船上歇息了一夜後,于第二天早晨,船兒迎著東升的太陽,駛入江灣,靠在十八寨的附近,這里距離廣西府已經不遠了,但是由于這里山脈連綿,而且又是勞凡平經營多年的地方,所以傅友德所派遣的那一股騎兵竟然沒有找尋到他們的蹤跡。

礸德勝的打算很簡單,就是利用地形熟悉的優勢,從師宗和羅雄二縣穿插過去,直奔曲靖,隱藏在山谷之中,派出斥候,隨時觀察明軍的動向,找尋攔截的時機和地點。

勞凡平心里嘆息,這就是作為一個文官,不會統領兵馬而又沒有兵權的下場了,他才不想去趟這次渾水,把梁王和也先救出來,對于他勞凡平一點點的好處也沒有,至少也先要是遇見他,估計非要拼個你死我活不行,就算也先七十余歲,自己也不見得是這個老頭子的對手。

但是他現在又不敢輕舉妄動,于是對于礸德勝的地位卻動了心思,他心里正在想著,怎麼取代礸德勝的地位,自己的嫡系中,也有幾個軍中出來的人,如果能取而代之,那麼什麼事情就都好辦了,自己會直接逃亡蒲甘,從哪里再聯系在大理找尋退路的心月復羅了。

等候消息的季節很讓人煩躁,不知道為了什麼,大明皇帝為什麼不把梁王和也先大人送往他們的京師呢,是因為沒有抓住額勒伯克嗎?所以大家在焦急中等待著。幸虧這正是氣候宜人的仲春季節,到了曲靖所屬的富源縣後,隱藏在山林里倒是風和日麗,綠影婆娑,花團錦簇,好不賞心悅目。

山中有個寺院,是月兌月兌曾經住過的地方,當時梁王還送了點錢修葺了一下,讓寺院建築顯得巍峨堂皇,綠蔭掩映,肅穆清靜,一塵不染。住在這里,確能叫人六根清靜,百欲皆消。勞凡平很滿意這個環境,因為平日里,他不願意和那些蠻夷之人組成的士卒們呆在一起,第一太危險,第二那股臭味太大,所以勞凡平以皇上的安寧為借口,搬到這個寺院里隱居了。

一段悲楚的逃命生涯之後,能有這樣一個安全、舒服的好處所。讓人已感到十分的滿意了。加之礸德勝在沒有知道真情之前,對待勞凡平的照料算是盡心盡意。不僅送來大批的食品、衣物、用具,還買來幾個丫鬟服侍著。起居食用。雖難比昆明,但大戶人家所享用的東西,可說是應有盡有了。

就是在昆明的梁王府中,也吃不到這麼新鮮的水果。加之礸德勝派來的廚師精于調味配菜,讓勞凡平和額勒伯克吃得胃口極好,這也讓勞凡平感到特別的愜意。

在這樣安靜舒適之中,時光流逝得特別的快,不知不覺,暮春三月過了。現在又到了閏三月。勞凡平正在山中散步,突然傳來一陣叫聲。

「大人,你叫我好找!」礸德勝焦急的聲音,將他從沉思中喚了回來。

勞凡平急切地問︰「有什麼事嗎?」

好一段已沒什麼急事相擾了,他是不大相信會有什麼急事。

然而礸德勝卻說︰「的確很急,而且萬分重要。」

「什麼事?」

礸德勝說︰「剛才斥候專人來稟報,傳說過幾天梁王和幾個宗室人員被明軍押送去他們的京師。也先大人因病暫時還留在昆明,不過被沐英看管著。」

這話還沒落音,礸德勝就忍不住差點哭了起來。囁嚅著︰「也先大人,梁王都受苦了,我等安居在此,于心有愧呀!」

這消息勞凡平是確信無疑的。雖然大明統治了雲南。但是真正的下層卻受了梁王一脈上百年的威壓,已經習慣了,什麼事都會發生的。盡管被明軍統治著。但是依然會為蒙古人提供一些消息,有的消息也根本瞞不住。

勞凡平的心里沉重了起來。他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但是也先不能被救。那事情也不算是有了最壞的結果,他不想去救梁王,因為他不想損失這三千兵卒,但是不去救人,這三千兵卒在礸德勝的帶領下,肯定會和自己翻臉,同樣不屬于自己的。

兩難啊,勞凡平說是要思索一下,讓礸德勝自己回去,然後自己繼續散步,一直過了很久很久。

當勞凡平回到房里後,立即將礸德勝找了來,對他說︰「事情你安排吧,這寺院里留幾個僕人就好了,救了梁王,你再來找我,我和皇上手無縛雞之力,去了也只會連累大家,另外,我有幾個家將,也有些武藝,應該能幫上忙,你帶著一起去吧,也算是我盡了一份心思。」

礸德勝當然沒有意見,遂領著幾個家將,第二天一早就走了。

勞凡平當然是有私心的,他把幾個家將派去,無疑是為了分權,自己派去的人,礸德勝怎麼也不能當做士卒使喚,到時候能不能分管一些士卒,到時候能不能控制一些人心,這是勞凡平交代好的。

特別是那個最年輕,在勞凡平心目中最能干的曹巍和曹暉兩兄弟,是從陝西他收的兩個家將,文武雙全,深的勞凡平的器重。

最難得的是,這次的計劃,大部分是由這兩兄弟提出的,撇開梁王等人,擁立額勒伯克到蒙古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故事,也是他們說的,更有甚者,這次找機會除掉礸德勝,奪取兵權這些勞凡平心中所想之事,也被這兩兄弟猜了出來,並自告奮勇去的。

相信這兩兄弟帶著另外幾個家將,必定不會讓自己失望的。

當然,曹暉和曹巍兩兄弟,也絕對不會讓勞凡平失望的,因為他們首先就不會讓龐煌失望,他們兄弟二人,正是當年被龐煌開除了的那群學生中的兩人,唯一的一對親兄弟,被清華義學開除,灰溜溜的走了,再也不見影蹤,就連皇帝的暗衛,現在的錦衣衛也查不出任何影蹤,誰料,卻在幾年前,神使鬼差的被勞凡平收入了帳下,現在除了龐煌,基本上就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了。

而他們現在的舉動,卻正是受了龐煌的指示,對于雲南,龐煌還是十分看重的,隨隨便便的給朱元璋造成一些麻煩,可能也會延緩朱元璋的殺戮之路。

雖然也有殺戮發生,但是那時殺戮的,畢竟指示外族人而已,對于外族人,龐煌沒有一點點同情心理。

曹暉這才咬著牙在弟弟的耳邊如此這般地說了一番。弟弟听罷,眉飛色舞地走了。這曹巍也是一個辦事厲害的人物。他領計走了之後,很快就按哥哥的部署,一一安排停當。

接收了部分士卒的指揮權,礸德勝為了收買人心和鼓舞士氣,這天下午,在山中大擺宴席,好不熱鬧。三千余各族的士卒們都被請來赴宴。他們都為一個十分神聖的使命而來︰共同商議怎麼營救梁王殿下,恢復蒙元的江山,一個個都是空著手興致勃勃而來的。

喝的倒是興致勃勃,礸德勝喝醉了,等醒來的時候,正有繩子索捆綁著,被推到一堆干柴的面前。上面還重重的被淋著火油。

正迷茫著,這時,只見一個熊熊燃燒著的火把拋進干柴堆里了。接著「 」的一聲,干柴燃著了,火焰隨著黑煙,騰騰升起。

「天啦,天啦,你們這是干什麼,難道不想活了嗎!」

礸德勝慘叫著,掙扎著想要逃出來。就在這時,一柄利劍,從背部刺向他。他無力地撲倒了,倒在他的熊熊燃燒著的干柴上,他的血和火焰,一道在燦爛的殘陽下,開出更其熱烈而燦爛的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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