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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封府的大牢外邊是一片混亂,衙役獄卒各個面有驚色,展昭就知道出了事,快步跑進地牢一看……

展昭身後,白玉堂剛剛踏進地牢的門,就見展昭猛地一轉身,將他往外推。

白玉堂費解,展昭把他推到門口,順便一把抱起跟著公孫一起來的小四子,塞給了白玉堂。

白玉堂抱著小四子,小四子捧著小藥箱,兩人都不解地看著展昭。

展昭將藥箱子拿過來交給公孫,伸手對白玉堂一指遠處,「那邊站著去。」

白玉堂和小四子對視了一眼。

展昭一眯眼,「看一眼包保證你這輩子都沒法好好吃飯。」

白玉堂默默抱著小四子轉身就往遠處走,公孫見展昭的神情,越發好奇了起來。

趙普也抱著胳膊往前湊,「什麼情況?」

歐陽手腳快,好奇心又重,跑進去看了一眼,眾人就听到「臥槽!」了一聲,火麒麟 著髒話就沖出來了,「尼瑪太惡心了!」

公孫這會兒已經進牢房了,趙普和其余幾個好奇的都進去看,紛紛跑出來說惡心。

白玉堂是一點都不好奇,小四子則是很好奇,

「哇啊!」

這時,小良子也進去看了一眼,喊著就跑出來了,到了白玉堂身旁,跟小四子說,「槿兒別去看啊,超惡心!」

小四子問,「怎麼啦?」

「就剛才那山賊!」小良子直撇嘴,「全身都是洞,往外鑽小蛇,尼瑪嚇死人了!」

白玉堂光听就覺得全身起雞皮疙瘩,還好剛才沒進去看,不過五爺覺得開封府這牢房不能要了,要盡快燒掉!

小四子則是抱著胳膊歪著頭,「為什麼會從身體里往外鑽小蛇?是什麼樣子的蛇?蛇還是蟲子……」

白玉堂倒抽了一口涼氣,將小四子塞給了蕭良,那意思——你倆上遠處討論去。

霖夜火也選擇不進去,跑到白玉堂身邊直捂耳朵,「要死了!你們開封府怎麼滿地都是變態!」

天尊和殷候也跑進去看了一眼,天尊溜達出來就來招惹白玉堂,要跟他詳細描述一下尸體的情況。

展昭也跑出來了,直撮牙花,「哎呀,我近段時間肯定沒法吃蛇羹了,還有鱔魚啊、泥鰍啊什麼的。」

白玉堂扶額。

殷候出了門,道,「我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怪異的死法,中毒了麼?」

過了一會兒,公孫出來了,身後幾個衙役抬著一個擔架,擔架上是邱健的尸體,蓋著一塊白布。

身後一個衙役拿著一個大框,框里據說有數百條小蛇。

どど直往框前湊,白玉堂一把拽住它翅膀,那意思,你敢吃就不要你了!

公孫擦著手出來,見眾人都一臉的惡心,就擺手,「沒那麼嚇人。「

一旁,小四子站在擔架旁邊,掀開遮尸體的毯子瞧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框,「這是什麼蛇呀?怎麼兩個腦袋?」

這是,黑水婆婆走到框邊,往框里瞧了一眼,開口道,「雙頭蛇。」

「雙頭蛇?」眾人都好奇。

公孫道,「其實並非有兩個頭,而是尾巴的樣子和頭很像,因此乍一看覺得有兩個頭,其實不是蛇從他身體里鑽出來,而是咬住他不放,尾巴在動而已。」

「有毒麼?」展昭問。

公孫搖搖頭,「沒毒的,是一種生活在沙漠地帶的蛇,吃田鼠蜥蜴之類的,這些小蛇應該是剛剛孵出來沒多久。蛇普遍眼楮不好,是通過氣味來判斷食物的。邱健應該是吃進了一種引蛇的藥物,隨著他出汗,味道發散出來,而又有人將這種蛇藏到了他的牢房里,才會突然出來咬他。而這點小蛇也不至于咬死他,他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公孫描述完,眾人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真惡心!

這時,就听黑水婆婆幽幽地說了一句,「蛇也死了。」

眾人一愣。

公孫走過去看。

小四子拿竹竿挑出了一條已經硬邦邦的小蛇,眉頭擰了個小疙瘩,「好可憐哦,孵出來沒多久呢。」

「是被邱健身上的毒毒死的麼?」展昭問。

公孫點頭,「邱健身上的毒很罕見,我以前也沒見過,不過的確引蛇。」

「牢房里其他犯人呢?」展昭問。

公孫一聳肩,「我撒了好多雄黃酒,沒有蛇會來了,而且其他人也沒中毒的跡象,應該只有邱健。」

「他的飲食都是開封府提供的,怎麼會中毒?」展昭不解。

「他中的是慢性毒。」公孫道,「要毒素走遍全身,引得那些蛇咬他,那起碼得有個兩三天的時間,應該是在他被關進開封府天牢之前,就中毒了。」

展昭想了想,「邱健本來是要關進天牢的,也就是說本來應該在天牢發病……可這些蛇是怎麼進去的呢?」

「大牢的上方有一個透氣的小天窗。」公孫道,「我在邱健的牢房里找到了幾個長長的濕布條。」

「布條……」展昭皺眉。

這時,就听龍喬廣問,「牢房的門上,有窟窿麼?」

眾人都一愣,就進入牢房看了看。

廣爺檢查了一下,果然,在牢房的木質牢門上,出現了幾個窟窿。

「是被射進來的。」龍喬廣道。

「在布條里裝上蛇,然後在用一根冰柱子當箭,穿過布條,射入牢房。

冰撞到木欄桿就斷了,落到地上摔碎融化,蛇就從布兜子里爬了出來。

「這個能做到麼?」展昭仰起臉,看了看狹到只有一掌寬的透氣口。

龍喬廣跳上去,扒著透氣口看了一眼,「嗯……射箭的地點應該還蠻遠的。」

趙普讓他去找找。

右將軍就帶著展昭他們出去找。

到了牢房外邊……大牢附近基本沒有住戶,只在很遠的地方有一片圍場。

展昭問,「從圍場那邊麼?」

龍喬廣點了點頭,仰著臉看了良久,伸手一指,道,「應該在那邊的一棵樹上。」

展昭和白玉堂就跟著龍喬廣一起去了圍場。

這個圍場平日都不怎麼有人來打獵,主要是趙禎並不喜歡狩獵,漸漸的就成了一個皇家的動物園,里頭動物一大堆,也沒什麼猛獸。最常來的大概就是龍喬廣和多羅。

龍喬廣在圍場里分辨了一下方向,邊走邊回頭瞧。

正走著,白玉堂突然說了聲,「有人!」

龍喬廣一驚,「凶手?」

展昭卻搖頭,「不是,是自己人。」

龍喬廣微微一愣,這時,眾人穿過一片灌木叢,就見前方一棵高樹,樹下站著個人,正仰著臉看樹枝的位置。

龍喬廣有些意外——樹下站著的,竟然是吳一禍。

「小禍叔。」展昭跑過去。

吳一禍點了點頭,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展昭道,「有人往開封府的大牢一間牢房里射了幾兜子蛇。」

吳一禍微微挑眉,「原來如此。」

龍喬廣好奇,問他,「你怎麼會在這兒?」

吳一禍道,「我剛才在開封府院子里听到風聲有點怪,應該是有人從遠處射箭。」

龍喬廣更疑惑了,「你不知道牢房被射中了?」

吳一禍一聳肩。

「那你怎麼判斷箭是從這邊射出來的?」龍喬廣覺得匪夷所思。

吳一禍看了看他,道,「听風聲啊,射箭除了風聲還有弦動的聲音,這人內力一般,還是好找的。」說著,他伸手一指遠處的一座山崖,「如果真是高手,會在那里射箭,撞在山崖上的風聲會掩蓋掉弓弦的聲音,箭在空中打個彎,破風的聲音也就隨著風沒有了,神不知鬼不覺。」

龍喬廣望了望遠處的山崖,又回頭望了望更遠處的開封府,張著嘴,「呃……」

展昭和白玉堂默默望天。

右將軍搔著頭,「那個……」

展昭打趣他,「怎麼?有難度?我見你射過拐彎的箭的啊。」

龍喬廣直皺眉,「拐彎的箭都是射出之後尾段打彎,靠的是風向和高低差,從那座山崖要射中開封府的牢房那個窟窿需要射出去先拐彎,不然射進牢房之後很可能會射到別的房間去,不太可能會戳中邱健牢房的大門……哪兒有射出來就拐彎的箭?」

展昭挑挑眉瞧吳一禍。

吳一禍搖頭,「尾段拐彎的叫金鉤射、當中拐彎的叫新月射、前段就拐彎的叫流星射、打個圓圈的叫銀盤射,你那箭法誰教給你的?怎麼就教了一半。」

龍喬廣嘴角直抽,「還有這些講究?爺就是打獵打出來的……「

吳一禍微微一愣,看龍喬廣,「沒人教過你?你就會金鉤射?」

右將軍直撇嘴,「什麼金狗銀狗……」

展昭忍著笑,問吳一禍,「確定是在這里射出的箭?」

吳一禍指了指頭上那根樹杈,「站在那里,樹杈斷了兩根,內力震的。」

展昭上了樹杈看了一眼,果然,就見很粗的樹干上有一條裂紋,然後旁邊的兩根樹杈斷了。

白玉堂看了看四周圍,「人應該已經跑了。」

展昭打算去圍場周圍問問有沒有什麼目擊者。

吳一禍見沒什麼事也想走,龍喬廣卻攔住他,「等等。」

病書生停下腳步看他。

右將軍一臉狐疑,指著遠處的山崖,「真的能從那邊射到牢房里?」

吳一禍問龍喬廣,「你要不要試試?」

龍喬廣指著自己,「我反正是做不到。」

「也未必。」吳一禍說著,對三人招了招手,那意思,上山一趟。

展昭和白玉堂也忍不住好奇,跟著上山看。

上個小山坡對眾人來說自然不是難事,可是上了山,基本就看不到開封府那個牢房的窗戶位置了

龍喬廣直搔頭,「看不見了……」

白玉堂也有些好奇,探身往山崖外看,的確是一點都看不見。

吳一禍伸手拍了一下龍喬廣的頭,「你剛才走了那麼久,這點位置都記不住?」

龍喬廣皺眉想了想,「嘶……大概是有點印象……」

說著,龍喬廣摘下隨身的弓,給吳一禍,「只帶了軟弓。」

吳一禍皺眉,「用不來,你自己射。」

龍喬廣歪頭,「這麼遠,軟弓射得到?」

吳一禍失笑,「你有內力的麼!」

「可太用力弓弦會斷的……」

吳一禍搖頭,「讓你用內力,沒讓你用力!」

廣爺兩撇胡子都快掉下來了,「哈?」

展昭和白玉堂在一旁忍笑,龍喬廣表情太好笑了……

展昭提醒,「對方用的是冰哦!」

「哦?」吳一禍模了模下巴,「牢房里留下痕跡了麼?」

「有窟窿。」白玉堂點頭。

吳一禍不屑一笑,「低手。」

龍喬廣拿出一個布兜子,道,「就是在這里頭裝的蛇。」

吳一禍將布兜子拿在手里,隨手撿了幾塊石頭子兒丟進去,然後拿出腰間一個水囊,交給白玉堂。

白玉堂將水倒出來,用寒冰真氣拉了一根長條,類似箭一樣的冰柱,交給吳一禍。

吳一禍用冰柱將兜子穿起來,交給了龍喬廣。

廣爺拿著冰柱搭弓,邊問,「喂,我這樣不會射死路人吧?」

展昭也一驚,「有危險沒有啊?」

吳一禍搖頭,看著龍喬廣拉弓的樣子,道,「姿勢不對。」

龍喬廣斜著眼楮看吳一禍,那意思——爺好歹是大宋第一弓箭手,你怎麼好像在說外行人。

誰知吳一禍補了一刀,「外行人!」

廣爺捂胸口——心塞!

吳一禍低聲說,「你感受一下風,內力不是讓你灌注在箭上的,是在弓弦上,箭這種東西,有沒有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弦。」

龍喬廣微微愣了愣,正想嘮叨兩句,卻听吳一禍道,「閉嘴,集中精力!去想那個窗口的位置。」

龍喬廣讓他嚇了一跳,不過還是閉上了眼楮,回想那個位置。

吳一禍伸手輕輕一拍他頭側,「姿勢自然點!听風的聲音。」

隨著吳一禍的話,龍喬廣開始感受風,內力也第一次,灌注到了弓弦上,而不是箭上。

「等。」吳一禍開口。

龍喬廣有些不解。

白玉堂和展昭則是好奇,「等什麼?」

「等你的感覺。」吳一禍看了看龍喬廣的姿勢,略點了點頭,「箭是先直行後打彎,還是先打彎再直行,就看你手指的變化,每個人的動作習慣不一樣,弓弦上用力的點也不一樣,你能讓它在尾段打彎,就能讓它在前段打彎,那支箭不是你的眼楮,而是你的記憶,你想讓它怎麼走,它就能怎麼走,就算離了弓弦,它也在你手里。」

此時,龍喬廣不說話了,連氣息都開始和四周圍的風接近,漸漸的……展昭和白玉堂突然覺得龍喬廣好像不存在了一樣。

就在展昭和白玉堂想看吳一禍,什麼時候放箭的時候,卻見吳一禍突然嘴角一挑……與此同時,龍喬廣一放弓弦,「咻」一下……

那枚冰做的箭連同那個兜子,離了弦之後,一拐彎……繞過了山崖,不見了。

龍喬廣睜開眼。

吳一禍點了點頭,「孺子可教。」

說完,轉身下山了。

展昭和白玉堂也跟了下去,好奇還問,「射中了麼?」

吳一禍一聳肩,「天曉得。」

展昭和白玉堂都驚訝——不曉得你還說人家孺子可教?

「姿勢好看就行了。」病書生慢悠悠地說。

而此時……在牢房里等的眾人突然就听到「啪嗒」一聲,一個布兜子落到了牢房里。

趙普嚇了一跳,低頭看……就見冰箭已經整支融化了,就剩下一點點冰渣,兜子里邊裝著石頭子兒,就落在牢房里,根本沒在牢門上留下任何痕跡。

歐陽少征皺眉,「我怎麼沒听到箭射過來的聲音?」

「不止你沒听到。」

這時,就听天尊開口,「我也沒听到。」

眾人都愣住了。

殷候抱著胳膊點了點頭,「原來除了他之外,還有人可以射出這種箭啊。」

天尊也點頭,「嗯,的確不錯。」

……

圍場內的山崖上,龍喬廣還傻站著,看著漸漸走遠的吳一禍。

右將軍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莫名感覺好像有些不一樣,伸手,撿起一根樹杈,搭在弓弦上,廣爺抬手一箭。

那樹杈繞著山,消失。

展昭和白玉堂听到動靜回頭,就見龍喬廣站在山上突然一偏頭,一抬手……那根樹杈從他身後飛了過來,被他接了個正著。

展昭一笑,「銀盤射也學會了麼?」

白玉堂點頭,「學得很快麼。」

吳一禍失笑,「沒人教都能射到大宋第一,有人教還得了?」

說得頗得意。

那一天,龍喬廣抱著弓箭就坐在山崖上了,一直坐到天黑,歐陽少征和鄒良找到他的時候,就見右將軍正自己跟自己說話呢,叨叨叨一刻都不帶停的。

鄒良皺眉,問歐陽,「這情況好似以前出現過……」

歐陽點點頭,「嗯!小時候第一次射出會拐彎的箭那會兒就這樣。」

鄒良模了模下巴,「那他知道他偶像是誰了沒?」

歐陽抱著胳膊歪著頭,「這個麼,沒準……」

「要不要告訴他?」鄒良問。

歐陽想了想,一擺手,「管他呢,這樣比較好玩。」

說完,倆無情無義的把兄弟對著上邊招手,「話嘮!給射只 子,想吃烤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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