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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她的哭泣聲,他一下就感到慌了神,一把便捧了她的臉。攥了袖襟便為她拭淚,又忙不迭地苛責著自已,「錦兒,你別哭,是我強求,這世間並不是我一個人能看得到你的美好,我不應強求你只屬于我!」

那是一種愛極生畏的情緒,于他,卻並不陌生,但,也僅僅是對她。

因為太錯亂,他甚至沒有听到她方才說的一句︰六月是男子!

他的眼楮極美,極美,天生帶著脈脈情愫,可這一刻卻是如此空洞,瞬間將她的心敲成粉碎,「不,你沒有錯,是我勿略了你的感受。城風,以後你有心事一定要對我說出來,我對六月,是一種無可替代的骨肉親情,我會將他視同親弟弟一樣帶大,而你,將會是我的愛人,是我今後要陪伴的人!」淚肆意而流,這一世,她不能失去六月,所以,在六月長大成人之前,她無法向他言明自已是女兒之身。更不能失去顧城風,所以,她不會任他活在患得患失中,不能他再一次涉了前世的步履,過早地離開人世。

「親弟弟?」顧城風方反應了過來,他急切地扶正她的臉,拭去她臉上的淚,聲音里帶著急切,「錦兒,你先別哭,你方才說六月是男子,我有沒有听錯?」一時間,感到有些消化不了,難不成一直以來是他自已的心思在作亂,其實賀錦年與那六月之間根本就是純粹的主僕情誼。

「是的,城風,我只是將六月看成親弟弟!」她連連頷首,既使是這樣微弱的光線下,她還是看到他眸光瞬時如千斛明珠。

看到她點頭,他突想仰天長笑,連日來患得患失郁氣竟在一瞬間散開,天知道他有多在意六月的存在,天知道他是怎麼容忍听到有關六月的一切!

比如昨夜,她竟和六月同榻而眠!

比如今晨,她與六月攜手離開挽月小築,連聲道別也沒有。

更令他心頭生澀,她一早來燕京城門,擔心六月在賀府的安全,竟派了影衛將六月護送到他的挽月小築,而卻沒有理會,他派人去傳的話,讓她在賀府里等他來接她一起去城門。

他從今晨開始,沒開口說過一句話。幸好身邊的親信早已習慣了他的安靜,對于今日的安排也早已了然于心,一切仍然按步就班地進行著。

可看到她站在城門邊,小臉被映得粉紅,小小鼻尖全是汗,他擔心起她中了暑氣,方開了口,招她來車駕中候著。

似乎三人間,他追著她的腳印,而她眼里卻時時刻刻關注著六月,就如以往的歲月中,她關注著秦邵臻一樣!

他嘴角控不住的彎起,語聲卻依然冷靜,「為什麼將他打扮成姑娘?」

此時,兩人都已適應了馬車里的黑暗,她在他眸光灼灼的盯視下,有些不習慣地收住了淚,點了點頭,緩緩道,「六月身上有很多連我也不知道的潛在危險,我擔心他被人認出,所以,將她打扮成女子帶進了賀府……」

黑暗中,顧城風心生雙翼,嘴角含笑,桃花眸眯成彎月,可沒料到,賀錦年接下來的話,再一次地顛覆了他所有的認知。

「錦兒,你與六月素未平生,為什麼你會待他如此?」顧城風心里總是感到有些解不透的疑惑,可他從不曾有過這樣的經歷,他有些理不清心頭那些潛在的不安。

「確切地說,六月是申鑰兒的故人!」她苦澀地笑著,黑暗中迷離地眨著雙眸,一點一點將眼淚吸收在眼眶中,低下頭時,聲音更加平靜,「六月是錦年的生死故人,他對錦年而言,比錦年的性命還重。在錦年還是申鑰兒之身時,被囚禁在大魏冷宮,六月為了進宮照顧我,不惜淨身入宮……後來,我與他在宮中對食!」事已經年,但那一段噬骨的傷心已附入靈魂,她抬頭,視覺處一片黑暗,而其它的感官卻異常地敏銳,一股徹然的心酸,從胸間襲上,咽下滿嘴的澀淚,「殿下,錦年重生那一剎那,便立下毒誓,一是永不回申鑰兒之身,二就是找到六月,還給他一個不同的人生!」

顧城風滿臉難以置信,他捧著她的臉的手顫得厲害,但語氣中的殺伐已蓋過一切憤怒,「秦邵臻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足惜,可你為什麼要如此護他,值得麼?」

她一驚,本能地月兌口而出,「城風,他是我的過去,我最終舍了性命方領悟,我與他之間無緣。但是,若一切從來,我也會為保他一條命而忍下一切,秦邵臻的錯不是罪,他錯只是他沒認出我。城風,你若顧念我,別為了我傷他,他也是可憐之人,從‘申蘇錦’死後,他沒有一日不是活在地獄之中!」縱然她與秦邵臻的情不在,但多年惺惺相惜的義在,她無法接受顧城風為了她,而殺了秦邵臻。

她重生後,從不去找他,是因為她覺得無知未償不是一種幸福。她實在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秦邵臻知道了所有的真相,他會不會墮入永無止休的阿鼻祖地獄。

賀錦年這一席話如凌遲之刑,剮得他血肉磨糊。最後,無法控住的一些想法便如瘋魔似地竄進心頭,眉宇清寂間已多出了一層陰霾,聲音里透了無盡的蒼涼,「你終是待他不同!」

賀錦年的心一縮,幡然醒悟,秦邵臻其實于顧城風就是一把無形的利劍,她猛地扎進他的懷中,極盡全力地抱著他,「我待你的心也同此,若有一天,要用我的命來保全你,我也願意。城風,你不必妄自菲薄……」

「不會有這一天!」顧城風斷然打斷她的話,語峰中帶了斬釘截鐵戾氣,「就算有這一天,我顧城風寧願死一百次,也不願你用這種方式讓我佝活!錦兒,你最好把這句話記在心里。若你敢這樣,就算我活著,也要將自已千刀萬剮,棄尸荒野。」

賀錦年的眼淚再一欠奪眶而出,記憶中,已經太久太久,沒有哭得如此暢快淋灕了,原來,眼淚也是這般令人心醉地幸福!

而他,珍重萬分地捧起她的臉,「別哭,錦兒,你的淚一定是我前世流盡的血,只要你一哭,我就感覺自已的生命在流失。」唇瓣輕輕點在她的眉間,「怪我,是我一次次的猶豫,任你靠近他,我顧念太多,沒有下定決心,反而害了你!」

哪怕——哪怕他鐵了心不讓她回大魏,她也不會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死去——

是啊,那樣一個非凡的少女,可以與蒼月大陸任何一個高手較量的奇女子,最後竟死得如此慘烈,叫他如何能忍得下這口氣!

可偏生,那始作蛹者是無知者無罪——

而他呢,那時的他為什麼不去找她,為什麼會比她更早一步的死去?

一陣陣的心魂震顫,心頭裂痛得幾乎喊了出來,他傾身將她抱進懷中,讓她坐在他的膝上,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輕拍在她的後背之上,笨拙地撫慰著,「錦兒,是我太無知,數于你和六月的已跨越了時間和自然的禁制,是我終其一生也無法走進的歲月。那一段你和他在冷宮里的相依為命,我闖不進你和他之間,所以,我心生妒忌。如今,我明白了,六月于你是生命之重,我決不會再強求你和他分開,更不會提出你來迎合我!但是,既然你如今已在我面前,這一定是冥冥中的一段宿緣,我沒有任何的理由再讓你離開!」

這一刻,他怕,怕極了從此怨恨了他,她就是這樣一個人,恩怨分明,卻拿得起,放得下!

他怕,她會輕易將他放下!

顧城風強自斂下情緒,捧住她的小臉,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唇瓣,突然笑開,眼角眉稍處盡是溫柔。

賀錦年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深吸一口氣,睜開時,雙眸光晶瑩深亮,展顏一笑,「錦年明白,殿下只是因為喜歡,所以,會在意錦年身邊的人,怕錦年對你分了心。」在感情上,她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她不喜歡曖昧地把一切感情梗在心頭,任對方去猜測,任對方去痛苦。

他的心瞬時一松,呢喃的聲音里帶了些纏綿的緋惻,「是,我終是個愚鈍的人!才會錯失過一次你,這一次,我真的不想再有變故。」他的手從她的唇劃下,到了她的頸上,指月復帶著奇怪的熱道,一點一點地盤旋在她的衣襟口。

「城風……」她怦然心動,顫著聲,胸口一波一波地激竄著,「不會,我不是一個擅變的人,除非你負我,否則,我決不會失信于你!」

「我……顧城風……決不會負你!」語至聲尾,帶著濃濃的欲色……

窗外,令人心跳的男女歡好聲愈演愈烈,而此刻,他緊緊實實地摟著她,兩人氣息相聞,她清楚地听到他心跳開始加劇,她感應到,兩人間的體溫已讓他身體的起了明顯的變化,甚至,她感到了她臀下的堅硬和跳動。

她一驚,本能的撐起身子,隨手一揭,瞬時,覆在一顆夜明珠上的錦帕被她摘了下來,淺淺的瑩光將轎內的一切緩緩照亮,只見顧城風眸色如千斛明珠,帶著微微的妖艷的血色,夜明珠輝傾灑下,全身朦光淡渺,賀錦年卻感到在靜宓的氣息後是濃濃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

光亮和賀錦年的緊張排斥的動作讓他的飽滿的**漸漸褪卻,顧城風滿臉不自在地緋紅,靜靜地看著賀錦年,眸內好似水與月的光芒交映形成,許久方斟酌著字眼道,「錦兒,我方才又逾越了,許是方才听了你的話心里太高興……以後會很注意,不會再傷害你!」袖襟不自在的蓋過雙膝之間,一聲嘆息輕溢出唇,他知道這是一種男人對女人的原始**,可她是個十三歲的少年,他太想親近,卻又怕褻瀆了她,可心頭再顧忌,卻無法禁止身體的渴望——

桃花眸內浮起一抹妖冶的血紅色,內中深匿著**,很快,一切又化作流幻碎影,帶上了一絲笑意,可她還是讀出了他眼里隱匿的一絲希翼——

賀錦年原本緊張情緒卻听得顧城風如此生澀的解釋,惹得竟想開懷大笑,這一刻,她竟有一種感覺,顧城風的情商其實很低很低。

他不懂得**是因為有情方有欲,他竟將**與罪惡掛勾!

他不懂得情人間的愛要坦誠,他只會把心事壓在心底,然後象釀酒一般發酵,最後傷了卻是自已的根本。

他患得患失,看不到自已周身的光華,足以讓世間所有的女子為他傾心!

他愛一個人會用盡全身的力量,甚至可以低到塵埃。可他不懂得去爭取,只會默默成全和祝福。

她站起身,依然跨上他的雙膝,只是換了一上坐姿,免得壓到他那處,捧了他的臉,笑得賊賊的,「傻瓜,那是因為你喜歡我,喜歡一個人就會有**,想和她親近,這都是自常的,你不必自責!只是這身體太小又太弱,等我長大一些,我把自已洗白白地送給你!」賀錦箏的身體雖十三了,可因為八歲時就被慶安下毒,身體比如齡的少女發育慢了很多,甚至連初潮都未至。

這也是她決定暫時先瞞著顧城風性別的原因,反正不急,先長大了再說。

見她如此肯順著自已,顧城風心里的陰霾瞬時一空,但听到她毫無禁忌地一句︰等我長大一些,我把自已洗白白地送給你!原本緋紅的臉瞬時燒到了耳後,那兩排如扇地羽睫驀然打開,撲閃著,全然是吃驚。

許久,食指落在她的眉心,帶著無可奈何,帶著寵溺輕輕一彈,「你呀——」

他冰涼的手指輕觸她的眼角,拈起一滴她的淚,溫和地取笑,「瞧,眼楮都腫了!」說完,將她抱在一旁坐著,起身走到一張矮櫃邊,俯身從櫃的下端拉出一個精致的鐵櫃,打開後,拿著銀勺取出幾塊碎冰,最後裝在一個鴿蛋大的水晶小球里。

賀錦年馬上明白,他這是要給她的眼楮做冷敷。

「你這也太奢侈了吧,這水晶球平常是做什麼用的?」賀錦年走到他的身邊,拿了一個水晶小球在手里把玩,發現球面很光滑,可細看,卻有龍鳳的圖騰,打開後,發現在內壁上雕刻著一只只細如米粒般大小的鳳凰和翔龍,水晶是透明的,所以在從外面看上去,這些雕刻的圖案便被放大了數倍。

「是先祖皇帝留下的,以前專門在里面擱了冰,放在姚美人的寢宮里,既美觀又能鎮暑氣!後來,這些東西都擱在挽月小築,是晴雪覺得好玩,所以,挑了幾個放在這。」他返身到她的身邊,一手輕輕托住她的後腦勺,一手將冰涼的水晶輕輕沿著她的眼角四周滾動,「舒服麼?」

「是挺舒服的!」她乖乖站著任由他幫著她消腫。

過了一會兒,顧城風感覺到手里的水晶石溫度在回升,便打開水晶石,果然里面的冰塊有些融開,他俯換新的冰塊,卻不讓她從他的懷中離開,他身形修長,將她瘦小之身象嬰兒般包含著。

或許是顧城風從不曾做過這些事,他的動作太笨拙,換了許久也沒把水晶石里的冰塊換好。

賀錦年索性舒服地靠在他的身上,她側著頭打量著四周,「難怪你這里很涼快,原來擱了這麼多鎮暑的東西!」

可她沒看到的是,身後,顧城風的眸光如水霧浸潤得瀲灩生艷,嘴角弧紋上挑,唇色嬌嫣欲滴,此刻,他哪有一絲的注意力在換冰塊,分明在感受如鴛鴦交頸般的怦然心動。

這時,外面的男女孩子申吟之聲停止,變得異常安靜,賀錦年眉峰一挑,一種怪異之感襲上心頭。

「顧城風,現在不準你干擾我,我得工作了!」賀錦年佯裝薄怒地跳起來,月兌開顧城風的懷抱,挑開窗簾,沿著細縫瞧向外面,原來,申劍國不知道何時靠近了他們的馬車,僅一丈之遙。

賀錦年一旦進入戒備的狀態,整個人就如換了一個人似的。清秀的眉峰緊鎖,她的嘴唇緊緊抿著,眸光緊緊盯著申劍國,透出野獸般的凶狠,不知道為什麼,從申劍國下轎的那一瞬間起,她就一種很詭異的感覺,不象是危險來臨近的,也不是記憶中申劍國給她的那種熟悉感。

但當時代表申皓兒、慶安公主、顧城亦的三種聲音正在上演,她把觀察的重心放在慶安的臉上。所以,並沒有進一步的思忖。

但,當她看到申劍國听到扮演慶安的婦人道出賀錦鈺的真實身份時,所有人的震驚,包括慶安公主近乎灰敗的眼神求助向申劍國,申劍國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賀錦年認為,申劍國會有這兩種反應,除了發生這一切他早已預知外,就是另一種可能——他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全身而退!

事前欲知,那是絕不可能,就算是顧城風,也僅僅今晨才知道她所有的計劃,而方才申劍國听到「配方」之事泄露時,當眾踢了申皓兒一腳,顯然,他也感到很意外。

那麼,只有另外一種可能,申劍國沒有把顧城亦看在眼里,甚至,對于顧城風的存在,他也不認為是多大的威脅。

究竟是什麼令他有如此的自信,她的眸光不自覺地轉移到他身邊的兩個白衣美人。

「她們居然是丹東的皇族!」賀錦年眉峰緊蹙地低語一句,前世對申家的記憶算是很少,因為她三歲離家,十一歲被送往蒼月,十六歲回大魏時,不過半年就陷入昏迷,雖然隔了一年後清醒過來,但又馬上奔赴戰場。

加上她對申劍國後院里的那些鶯鶯燕燕實在提不起興趣,尤其是申劍國好男風,侍妾中,男妾佔了三分之二以上,彼時的她經過申府後院時,經常是繞道走。

她極力地用她的第六感覺去感應是否有危險存在,可是,什麼也感應不到!

她隱隱查覺到似乎有些東西被她漏算了。

她正在苦苦用第六感去感應時,卻听得外頭猛然響起一聲女子的**般的尖叫,臉上一紅,心底暗罵︰夢依伊,你這戲好象演過頭了吧!

賀錦年轉首不安地看了一眼顧城風,雖說他的臉上極平靜,但他的眉梢眼角不復高潔淡雅,雙頰染了絲薄怒的血氣,卻生出異樣的邪美,分明也是在極力控制自已的模樣。

她略顯尷尬一笑,皓眸蘊了一潭澄淨溫水,言辭里帶了些訕訕的不安,「這些人物對話的戲演長了,很難避過禁軍的搜索,但戲幕一時半會還不會唱完,所以,刻意安排這一簇來干擾禁軍的心智。」

禁軍多數為血氣方剛的年輕男子,而且多數為單身。

他們不比那些大臣,有的是銀子逛花樓,他們的每個月所領的軍餉只夠他們溫飽,略有結余,所以,乍听到這些令人血脈噴漲的聲音,肯定會分散他們的注意力,干擾他們有效的搜查聲音的真正來源。

此時,外面傳來的何止是床榻的吱吱作響,那肌肉的拍打、那女子狂浪的申吟,男子猥褻的婬笑,听得賀錦年全身一陣陣的骨寒︰夢媽媽,您太專業了!

彼時,蘭桂坊遷往昊王府時,她讓金閑來把蘭桂坊輔設的琉璃鏡和聲道管全撤了下來。

後來,她與金閑來在上品小仙見面時,她就交代他準備好,有一天她有用。

六月被慶安擄走後,在公主府,她的手貼上慶安胸口的那一剎那,她就知道了賀錦鈺是申劍國的骨肉。

她推斷,在她傷了賀錦鈺後,慶安絕不會善罷干休,待申劍國到蒼月,肯定會和慶安合作,借用申劍國來對付自已。

在原計劃中,她本想將這些管道輔設在賀府之中,到時竊听到申劍國和慶安的秘密,並揭開兩人之間的佝合,讓田敏麗和慶安狗咬狗。

只是沒料到,顧城亦和慶安公主、申皓兒三個竟合謀狙殺顧城風,並襲擊挽月小築欲圖奪取申鑰兒的身體。事敗後,顧城亦又挺而走險,欲發兵起事,準備圍城,再一次擺下了燕京城門的鴻門宴。

所以,她馬上改變策略。

昨夜,她傳來影衛,讓他們前去找金閑來,將聲管悄悄輔在了城門四周,他們暗**埋了三條聲管,然後,接到城門內的一家客棧內,常念是演戲出身,最擅于扮演各種聲音,所以,她同時扮演了顧城亦和申劍國。

夢依伊自告奮勇接下了慶安的角色。

所有的對話台詞,也是她昨晚趁六月睡著後,只花半個時辰就寫了下來,當晚就送到了昊王府。從昨晚到今天的申時,有足夠的時間讓她們倆排演出一場戲。

當時,她在信中提及,要完整演完這一場戲,首先要想辦法干擾禁軍的盤查,至于如何干擾,時間掐在哪個點上,由夢依伊自已決定。

賀錦年想不到,夢依伊竟然直接演一場活的表演。

可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絕佳,立竿見影的好主意!

而顧城風听到後面,實在是感到有染視听,他忍不住又傾身上前,雙手掩上她的耳側。

「戲還得接著唱,現在還不是撤的時候!還有好多秘密沒揭開呢!」她咬了咬唇,把心一橫,雖然自知這些解釋有些牽強,但她豁出去了,「狗咬狗的戲還沒上呢!」她避開顧城風的眸光,又勉強地掠了點笑容,故作鎮定扳下顧城風的手,扭過了頭,輕輕挑開簾子的一角,又看向窗外,猛然,她的眸光與申劍國的視線毫無預兆地相交,可申劍國的銳利的眼神只是她臉上略為一掃,微微一眯,便如視她無物般,眸光帶著深意,打在了她身後的顧城風的身上。

賀錦年心一沉,心頭有種錯亂的感覺,前世中,她感應不到申劍國的戾氣,而現在月兌開了血緣的牽連絆,她依然也感覺不到。

這時,那一男一女之聲又響了起來。

「劍國,你上回給我的古靈巫術,我讓蘇楠修習了,可如今她死了,我身邊少了個得力的人,不如,你把趙妍給了我吧!」同時,水花四濺之聲響起,讓人難免聯想到,一場瘋狂的**後,來個鴛鴦浴。

「你的心真貪,一個姚晉南就足夠抵十個趙妍,你偏生要盯著她身邊的幾個人!」申劍國聲音里透著笑意,「不過,既然你看中了,我就想考慮考慮,只是,也得看你表現,如果你能讓顧城亦馬上立鈺兒為太子,我即刻讓趙妍來找你!」

一直佇立不動的田敏麗突然晃了一形,听到申劍國和慶安的一番表演,不知道是痛到極點後反而歸于了平靜,她一直側首,死死盯著慶安公主,她精準地讀出慶安平靜的表面下,心底是如何的悲哀和絕望!

她的傷心卻在細細品味著慶安的恐懼中,緩緩地沉澱下來。

在听到對話中提到蘇楠時,田敏麗低低地嘲笑開了,看著慶安的眼劃過了狠色,蘇楠曾是她最貼身最得力的侍婢,十幾年前突然就失蹤了,原來跟了田敏文。

而趙妍,這些年一直跟在她的身邊,極為能干,很多府里府外的事,不好讓申府管事出面時,她都讓趙妍悄悄地辦了,原來也是申劍國的人。

看來,夫妻十幾年,她在他的面前不過是個透明人,而他在她的面前,不僅包了一個嚴實的面具,只怕連著那顆心也是用鐵皮包裹住。

更令她意外的是,申劍國居然將屬于她的古靈巫術私傳授給了田敏文。

這種感覺實在是令她有如吃了一只蒼蠅!

從他們二人方才的對話中得知,田敏文沒去研習,而是讓蘇楠去學,這個妹妹果然一如既往的成不了大事。

修習古靈巫術要忍受常人不能忍受之事,最好從年幼就開始學,並與毒蟲相伴,甚至要付出常人所無法忍受的痛苦,比如她和申劍國成親後,她連連生了五個女兒,皆因她體內有毒蟲的殘余氣息,那些孩子都活不過三個月。

申蘇錦是她生下的第一個健康的兒子,是她一切的希望源泉。

而田敏文,她向來是瞧不上這個妹妹,今日能給這個妹妹盤算到這個層度,應該說,她是輸在了枕邊人的手上!

她拍了拍身邊的女兒,看著女兒那一張面目全非的臉,嘴角微微一抽,掠開一絲勉強的弧紋,「別怕,娘就是找遍天下,也會給你尋一個適合你的身子。」

「娘親,能不能快點,女兒一天也熬不下去了!」申皓兒瞬時激動起來,捉了田敏麗的袖子不放。

「別急,等娘親把這里的事先解決了!」田敏麗很平靜地從女兒的手中抽出袖襟,拍了拍申皓兒的肩膀後。

一轉首,那張明艷的臉突然就變得千嬌百媚,是的,一件件揭開的真相如帶著倒刺的鱗鞭一下一下地抽打在她的身上,從生剮到抽筋,至體無完膚。從疼得連呼吸都困難,變成了笑靨如花。

不是因為痛到麻木,而是因為有人的結局比她更慘,更早被踢出了局。

但是,她還是想踩上一踩,她想剝開田敏文蒼月公主的那層護甲,連皮帶肉地,讓她**地站在這城門下,永世不得翻身。

于是,安撫完女兒後,緩緩走到申劍國的面前,杏眸里流瀉出玉石懼焚的悲壯,而聲音,卻是尋常女子對于無情丈夫的質問,「劍國,田敏文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到底瞞了我什麼,你跟她背著我生了一個女兒還不算,還偷偷跟他生了個兒子!」說完,一手狠狠指向慶安,「田敏文,別以為你易了容,改名換姓,我這做姐姐的就認不出你!」

一語道出慶安真實的身份,更同時揭出慶安和申劍國早已佝合在先。

申劍國先是一怔,眸中薄霧散開,伸出手慢條廝理地一撫耳鬢的垂須,攢起在唇角眉梢全然是無可奈何的縱容,「敏麗,你們姐妹兩的恩怨,自行解決,不必問我。」田敏文已是注定的廢棋,但田敏麗還有用。

田敏麗嬌滴滴地一笑,盈盈上前,捧了申劍國的臉,當眾落下一吻,在他的耳邊輕輕落下一句,「二十年的夫妻,終究還是你了解我!」

是的,申劍國最後伸出一腳,直接將田敏文踹入了地獄!

若說先前顧城亦還有一絲的疑慮,那這時候,就全部沒有!

人群中瞬時爆出頂沸之聲,「原來竟是假冒皇家公主,必須嚴懲不殆,否則,皇家顏面何在!」

賀元奇想不到自已被帝王背負了近十年的羞辱,原來是個無關的婦人給的,而這一瞬,圍繞他腦子里始終想不通的事終于想通了。

原來,顧城亦並非**,而一開始就這個假冒慶安公主的婦人佝合,之背後究竟藏了什麼樣的交易,他並不想知道,他只知道,他為了帝王背負的十幾年的恥辰,竟是帝王有心賦予!

他再也控不住心頭的憤怒,他上前一步,朝著天子跪下,「皇上,先不論賀錦鈺究竟是不是皇家血脈,微臣首先能斷定的是慶安公主的兒子賀錦鈺並非微臣的親身骨肉。按蒼月律法,婦人身犯婬戒就得浸豬籠,只是慶安公主乃皇家公主,微臣無法用家規處置,請皇上替微臣作主!」

「賀愛卿所言極是,來人,把這冒名頂替的婦人給捆了,即刻押進死牢!」顧城亦上前一步,俯身扶起賀元奇。

死牢?不經三審,直接押進死牢,慶安腦子瞬時就變得空白一片,甚至,感到一瞬間空的不是思想,而是腦漿,她全身顫得只覺得連骨架都要散開,甚至不懂得如何爬跪到顧城亦的腳下,「不,皇上,您不能這樣,您只听這些話,如何能斷臣妹的死!」

申劍國已明確表態,這個男人她懂,一旦狠時,沒有任何的轉寰余地,所以,她不能求申劍國,唯一的生路,就是死不承認,否則,連著她的鈺兒也會被波及。

「臣妹?朕沒有你這妹妹!」顧城亦一腳踹開她,陰陰而笑,「想來,這些年讓你妝容一個容貌不及你一分的老婦,委屈了你!」顧城亦轉道,眸光帶了些深意,「不知申夫人能否揭了她這一張臉,朕實在不忍心,這毒婦玷污了朕皇妹的聲名!」

田敏文一听,緩緩上前幾步,朝著顧城亦輕輕一福身,淡淡一笑,「這有何難,皇上命人捆住她,我自是有辦法讓她露出真顏!」

「不——」慶安公主打了個寒噤,她臉上的易容是蘇楠借用古靈巫術上的記載制作的人皮敷在臉上,若果要摘除,必需先經過十幾天的藥水涂抹,然後讓那一層皮漸漸月兌落,最後才無損地露出真容。

易容的時間如此之長,那張人皮和自已臉上的肌膚早已粘連在一起,若強行揭開,只怕會連皮帶肉地剖下來,這恐怕比起申皓兒毀掉半邊臉還要令人恐怖。

「現在還由得你?」顧城亦俯,眸中陰冷如惡靈,「朕很想瞧一瞧,這人皮剖下後,是什麼樣子!」語置,站起身,氣勢如虹地朝著禁衛軍揚手,「來人,把這妖婦給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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