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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交加,電閃雷鳴,葉明飛、梧晴雪和戴少君前後追出挽月小築,雖然早已不見顧城風的蹤影,但葉明飛卻是影衛之首,他的追蹤能力放眼整個蒼月無人能及,既使現在天地間象被宇宙洪荒洗刷過一樣,無一人影。但他還是從一棵大樹的一根搖擺的枝頭判斷出,方才有人曾在這一根樹枝上借過力,以便直接躍上街頭的屋頂。

「這邊!」葉明飛果斷地指向右邊通往河乾路的方向。戴少銘為保萬無一失,命身後的影衛,指了另一個方向,「分兩隊,一隊隨本官,晴雪你帶另一隊往左追蹤。有消息,馬上發信號。」言畢,縱身一躍,追向葉明飛。

葉明飛早已跳上對面的屋檐,眸光如鷹隼般盯著前方的瓦稜,希望找出蛛絲螞跡判斷出顧城風的足跡。

而此時,賀府的碧柚苑卻是春暖人間,在賀錦年和六月的眼中,此時雨絲如珠簾在風中敲得人間叮咚作響,象是為天地行歌而伴奏。兩人坐在亭榭之中,桌面上擱了七個一模一樣的玉質茶盞,里面盛接了雨水,從少到多,遞階而排。六月手中拿著兩根玉箸,輕輕敲著杯沿,美妙而清脆的音樂在雨聲中尤如天籟。

賀錦年慵懶地一手撐著下巴,閉著眼聆听著六月的演奏,她並不通音律,唯一的感覺就是六月把節奏掌握得極準,與雨落芭蕉、水擊瓦片的聲音融合在了一處,明明是一個單調的玉石踫撞之聲,硬生生給六月合奏交響樂的效果。

此時,她的心里除了寧靜,更多的是開心。前世中,在六月在魏宮受刑後,她想嫁給他,圓了他的心思,可最終,造化弄人,她還未成為他的新娘就死在了六月的懷中。

這一世遇到他,雖然比起前世,六月僅僅小了她一歲,兩個的年紀相仿,可她經了兩世的離殤,又如何能有十三歲的心境?或許她這個人談不上傷春悲秋,不會總是深陷于過去的悲痛,但是,到底無法象同齡的少年少女那般不知愁滋味。

所以,她放棄了曾經想嫁給他的心思,這一世,她會待他如親人,帶他成長,給他一副羽翼,讓他自由飛翔。

六月此時依舊是一身粉衣宮裙。賀錦年原本想讓他穿回男子衣袍,但那日帶六月赴嫵妃宮宴回賀府時,適遇賀元奇,賀元奇見六月一身男裝,極為不喜,棄一句︰不男不女,成何體統!便甩袖而去。

六月唯恐自已被賀元奇所惡,生出事端,將來在賀府無立足之地,便從此不願再穿男子衣袍。

賀錦年感知到六月彷惶,便隨了他,也不再勸,只要六月覺得心安便好。

桂月坐在亭邊的長椅上,下巴舒服地擱在長椅的扶手之上,伸出一只胖胖的手接著亭角上流落的水簾,續滿手心後,用力砸向一株芭蕉葉,玩得不亦樂呼。

一曲盡,賀錦年站起身,高提水壺,讓水直瀉而下,又迅速提拉注水,水線擊在杯中,三響三輕,水線三粗三細,水流三高三低,嫌熟而獨特的泡茶方式,讓一旁的桂月興奮地直拍掌,「五公子,您太棒了,要是奴婢能學就好!」

「桂月姐,你素日粗枝大葉慣了,這等講究心靈手巧的細活,你還是不學也罷!」六月縴白的手指輕輕扶住杯沿,啜了一口,朝著嘟嘴表示不滿的桂月盈盈一笑,「錦年哥哥泡的也很甜呢!」

「臭六月,你又笑我是粗人?」桂月大嗓門又開始嚷開了,心中不滿更盛,低頭看著自已肥胖的腰身,又看看六月,每一個舉手投足都是那般恰到好處,既使是避開那一張巧奪天工的小臉,可那修長優美的如天鵝般的曲頸,半露的鎖骨,不盈一握的腰身,都如一幅畫卷,象是從天地中走出來的美人般。

「沒有呀,六月沒有嫌棄桂月姐!」

「是不能比哦!」賀錦年一把將身側的六月撈進懷中,故作一臉輕浮地捏著六月的下頜,逗趣,「我們家的小六月長大了可是要給本公子當夫人滴,這叫小籮莉養成記!小胖妞,你要是想給本少爺當二房,得快點減肥。」在賀府中,早已傳開六月是最受寵的通房丫頭,所以,賀府上下甚至包括管事,見到六月也是客客氣氣,給六月每月分派的布料及日用瑣碎之物也皆按著賀錦年的份例分給六月。

賀錦年從不解釋,她並不注重這些聲名,重要的,是六月能在府里過得舒服就行了。在安全上,有影衛顧念著,但在府里尋常日子的安排上,她擔心自已缺少經驗,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少不得會讓六月受委屈,倒不如不解釋六月和她的關系,讓賀府上下把六月當成主子侍候。

「五公子,奴婢真的很胖麼?」桂葉眼楮開始泛紅,又斜眼看六月,「明明是六月太瘦了,所以才襯得奴婢胖!」

賀錦年看著桂葉眼楮都開始冒火,那小模樣象是恨不得把身上的肉扒一層粘在六月的身上,抑不住地哈哈大笑,「桂葉,你不胖、真的不胖,只是下巴多出來的一層可以切切切,切成一盤肉了!」

這桂葉,初來侍候她時奴性十足,凡事戰戰兢兢的,雖忠心有余,卻不討賀錦年的喜歡。

如今,不過是慣她一陣,那大大咧咧的性子就顯現出來了,尤其是對六月,面上妒忌十足,私底下卻常常給六月開小灶給六月補身。

桂葉听了更郁悶,模了一把自已的肥下巴,又拿眼斜瞪六月尖尖的瓜子臉,恨恨地嘀咕,「六月,你小心些,以後我非都把你的下巴給喂圓了!」

六月沒有理會桂葉的威脅,他不習慣被賀錦年抱在懷中,他雖未長開,更不懂得男女情愫,但到底是堂堂的男兒之身,此番被賀錦年如此調戲,自然羞得滿臉通紅,扭捏地掙了兩下卻躲不開賀錦年捆在他腰身上的手臂。

「錦哥哥,你松開!」他心底知曉賀錦年不過是玩鬧,但他心中認為男女授受不親,兩人廝纏間,身體的貼合更加密切。六月無意中瞄到不遠處有丫環婆子的身影,想起偶爾听到她們私底下喚她為五少夫人,心中燥意更甚,情急之下,忍不住撲了過去,本想一口咬住賀錦年的肩膀,卻在那一剎那間,眼楮卻瞄上了賀錦年的耳珠,只覺那里白得近乎透明,看上去異常撩心,不知為便懵懵憧憧地一口含上,雖然她很快地感到這行為極為不妥,馬上松開了口,但電光火石之間,倒成了他輕佻的回應。

雖然兩人皆一怔,賀錦年微微訝異地松了手,六月亦很快地離身,但一剎那的交集,落在外人眼里,卻是少年的情竇初開,雖兩個很快依禮分開,但更顯得情濃意更濃。

包括呆呆佇立在屋檐之上的顧城風,桃花眸中遍是蒼茫,顫悸難言的心緒堵在胸腔,澀澀苦苦看著這一卷他終其一生也融不進的畫面。

無需再證實什麼,賀錦年泡茶的功夫的學名叫鳳凰三點頭,在蒼月從不曾有人會這種花式泡茶,雖然她從不曾在他的面前表現過,但他對她的一切從不陌生。

他看著她活得如此恣意,那笑顏如此燦爛,比起鳳凰寢宮那毫無生機的蒼白睡顏,甚至比起他記憶中,一直為了秦邵臻步步籌謀,疲于奔命的「申蘇錦」,眼前的那少年才是快樂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已是如何一口氣沖到這里,只覺一路狂奔,冰冷的雨夾著狂風沖進他心肺,渾身卻如被融岩包裹,變得又燒又燙,那樣的痛如整顆心被地獄之火冶煉著——

他從不曾來過賀府,對這里一無所知,卻在躍上最高的賀府主樓三層時,一眼就看亭中三人,無限愜意地在亭中嬉戲,他瞳孔凝縮劇動,匯聚起一種無法置信,不知怎麼的,前世中他曾見她與秦邵臻相處的情景忽如排山倒海一樣沖襲他的腦海——

他再也移不開腳步,他眼楮一眨不眨地盯著賀錦年,被雨水沁濕的桃花眸中是瘋狂的絕望和沉重的思念,他移不開眼線,卻又卻法跨前——

他見她突然抱起身邊的美麗少女,眸中,登時閃過一抹巨痛之色,在她開口時,他竟用內力封住自已的听覺,他不願去听——

可他管不住自已的眼楮,終于抑不住好奇,瞧了那少女一眼,昏暗光線下,他的眸色一僵,但迅速隱在深不可測的深潭中,那少女的容貌竟是如此熟悉,好象似曾相似——

但他無暇去深思,他此刻的心情無法抒解更無法言喻,他全身濕透,任雨水沖刷在他的身上,風雨卷走他體內所有的熱度,除了一顆焦灼的心。

他全身僵硬,任閃電在他的身後劈開,炸開他的三魂七魄在體內亂竄,抽打著他周身的經脈,讓他感到頭痛欲裂——

賀府里的影衛察覺到顧城風的悲傷氣息,無人敢上前打擾,亦沒有一個人敢提醒賀錦年。

而賀錦年毫無察覺,是因為狂風暴雨中,以她現在的功力確實探到來自三丈外的氣息,而她的第六感只能是針對危險,此時的顧城風顯然是無害的。

雨停時,已是黃昏,賀府中的丫環和婆子開始出現在花園中打掃地上的落葉殘花,此時,坎煙升起,食物的香味飄來,賀錦年看了看天邊一抹斜陽,牽了六月的手,笑道,「今晚父親在宮中議事,不會回府,來,我帶你出府去找美食!」

「五公子,你又要出去呀,這都要晚膳了!」桂葉的眼楮笑成彎月,肥胖的臉上堆滿了獻媚。

賀錦年每回瞧著這樣的桂月就覺得心情特別的好,伸出手,捏了一下桂月的雙下巴,「府里的廚子實不敢恭維,本公子不虐待味蕾。桂葉,你要是想去,就跟著來,別裝模作樣了!」

六月轉首,流連處,眸光跳出少見的一絲頑色,「桂葉姐,再吃,你要小心下巴哦!」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拿些碎銀子!」賀錦年回寢房拿了一張銀票及一些碎銀子,便攜著六月和桂葉兩人出門。

三人走在河乾路上,邊走邊商量吃什麼,因為近來天氣熱,吃的多數是以清淡為主,好不容易今天盼來一場大雨,走在街頭上涼爽了許多,桂葉就提出去喬嫂魚片館吃砂窩魚面。

這天氣生意並不好,所以菜很快就上來,因為是麻辣的口味,三人都吃出一身的汗。

賀錦年吃了半碗時,發現桂葉每一次夾著面都是鼓著嘴巴,然後狠狠一吸,「咻」地一聲後,大口大口地開始嚼起來,雖然吃得滿頭大汗,但那臉上的神情卻是那般的滿足和開心。

反觀六月,正襟坐著,低著首,小口小口地吃著,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這分明是大家族經年培養出來的食不語的習慣。

桂葉捧起碗剛想喝碗里的辣湯水,突然感覺到賀錦年帶著笑的注視,馬上察覺到自已吃相有礙瞻觀,胖胖的臉上紅,低低諾諾地說了一句,「五公子,您別拿桂葉和六月相比好麼?她可是個俏丫頭,桂葉以前是干粗活的,好多活要做,只有吃快點!」

賀錦年知道桂葉誤會,她以前任保鏢時,在執行任務中,時間緊迫的時候,吃東西那才叫一個快。

她搖搖首也不解釋,反而一臉戲謔地對六月道,「六月,你是不是第一次吃面?你應該學學桂葉,她這個才是叫享受美食!」

六月抬首,小臉因為吃了辣,顯得有些粉紅,尤其是那秀氣的鼻頭,粉粉的特別讓人有一種彈一下的**。

他擱了箸子,見桂葉碗中只浮著幾根面,又看看自已還有大半碗,臉上閃過不安,「桂葉姐,六月不是故意,六月會快點吃的!」

賀錦年一嘆,故作一本正經,「你錯了,不是叫你快吃,而是讓你知道,吃面有吃面的各種講究,你這種吃法,是吃不出面里歡樂的味道!」說完,賀錦年低下頭,夾了一根長長的面,咬住面的一端,狠狠一吸,一條長長的面就被吸入嘴里,然後,眉飛色舞地看著六月。

桂葉「 嗤」一笑,馬上夾了根長面,心領神會地一吸到底,然後,搖頭晃腦一臉得意地看向六月。

「錦年哥哥,什麼是面里的歡樂,六月沒听說過。」

「那是因為你沒用我們的方法吃面,如果你試一試,就知道這種吃面的方法最快樂!桂葉,你說是不是?」

「那是,六月,你試一試就知道了!」桂葉用箸子敲著碗,催促著。

六月垮下小臉,左右看著兩著兩雙期盼的眼神後,終于拿起箸子,夾了一根後,猶猶豫豫地含住一端,那嫣紅的小嘴鼓得圓圓的,在賀錦年和桂月的逼視下,終于憋住氣,用力一吸——

「咻咻咻」地幾聲怪響,一條長長的面象活了般,甩著尾巴一樣飛快地鑽進六月的嘴里,因為吸得太用力,面在彈跳中,夾著紅紅的湯汁滴濺在六月粉白的小臉上,六月瞬時面紅耳赤,為什麼他吸了會到處濺,還會發出這麼不文雅的聲音。

許是有油湯濺到鼻子,六月覺得鼻尖發癢,像是那擱著一片羽毛,不住吸氣聳鼻,小眉頭皺皺得萌晃了賀錦年的眼。

「哈哈哈哈哈……」賀錦年爆笑了出來,拿了帕子拭去六月臉上的湯汁,然後,開始一根一根地吸著碗里的面,這一次她沒有故意控住吸食的力道,也發出「咻咻」之聲。

小店里,瞬時充滿歡樂和笑聲。

櫃台邊的老板娘目瞪口呆地看著三個年輕的孩子跟比賽似地一根一根吸著碗里的面,心里嘀咕,看他們吃得那般開心,難不成吃面真要這樣吃才會更香?,

除了六月外,賀錦年和桂葉兩個都把一碗的面吃得一干二淨,因為怕上火,又叫了三碗綠豆湯來壓火。

因為喬嫂魚片館的店面極小,顧城風沒有跟隨進去,他靜靜地隱在對面的一家二樓的廊角處,眸光透過小窗落在了賀錦年的身上,他看著她笑,看著她象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吸著長長的面,看著她時不時地伸手去捏那少女的臉頰……

此時,那眸光乍見是情愫綿綿,瞳孔內卻寧謐如許,象是雨停時,風兒把他的一身濕衣風干了般,他所有的心緒亦被蒸發殆盡,歸寂于淡然。

然,天邊從厚雲中偶爾射出來的一片夕陽余光跳進他的眸中時,瞳孔盡處被天光晃過,卻似有浮水暗流,深隧難辯。

不久,天黑了下來,他們三人終于出來,一邊走,一邊推搡玩鬧著,偶遇貨郎,賀錦年拉了那少女的手,興味盎然為那少女挑著各種的胭脂水粉,付了銀子後,就追著那美貌少女要往她的臉上抹去。

「不要呀——」六月掩了臉往前小跑,臉頰浮現羞赧的嫣紅,「你很討厭呀,老是這樣逗我,我都不想和你玩了!」六月很喜歡錦年時不時地捏他的臉蛋,可又總覺得有一種很怪很怪的感覺老是侵襲著他的心胸,酸酸悶悶的,他分不清這是什麼,所以,總是下意識地感到害燥。

賀錦年最喜將六月整得一臉的粉意,她覺得實在太養眼了,但六月到底是男兒身,她多數是虛張聲勢,但從不真的往六月身上弄這些胭脂水粉。正想說這些買來是讓六月打點府里的丫環時,倏地,一種異樣的直覺侵進心田,那是一種對危險來臨在直覺,她甚至感覺原本隱在他四周的影衛皆失了蹤影,心中暗叫不好,本能地捉了六月的細腕,轉首去對桂月道,「你馬上回喬嫂魚片店,打包一份砂窩魚!」在桂葉不明所以想開口問時,賀錦年已沉了臉,從懷中掏出幾兩銀子往桂月手里一塞,聲音變得又冷又硬,「快去!」

桂月被這樣的賀錦年唬了一跳,再不敢多問一句,發緊地揣了銀子往原路跑去。

賀錦年拉了六月就朝前跑去,她沒有時間解釋,第六感告訴她,得盡快離開這個地方。她有一種感覺,來的人非常強大,她擔心很難月兌身,所以,少護一個沒有抵抗力的人,月兌困的機會更高一些,因此,她選擇了六月留在自已的身邊。

桂葉不過是個丫環,沒人會針對她,但六月不同,她擔心慶安公主把賀錦鈺送走後,再一次對六月展開報復。

顧城風見賀錦年突然跑開,心微生異樣時,所處的二樓的廊內窗口突由內掠進一襲冷風,他馬上機敏一閃,從二樓跳到了大街之上。

「顧城風,想不到你也有落單的時候吧!」一個身形矮小,一身黑衣,氣息隱藏,若非是發出聲音,連顧城風也無法判斷他的詭異形蹤。

顧城風站定,淡淡地帶著一種矜貴語氣,「姚晉南,本王與你井水不犯河水!」姚晉南原本是姚氏一族叔字輩的人,年初時和他的異父妹妹蘇楠莫明其妙投靠了慶安公主,雖然他到現在還查不出慶安憑何收伏姚氏這一對兄妹。但這麼多年,慶安在他與顧城亦之間沒有明顯的陣營選擇,盡管慶安與林皇後多次勾結,但一切皆與顧城風沒有直接沖突,所以,兩個陣營一直相安無事。

而顧城風確實忌憚姚晉南此人,以他所搜集的信息,姚晉南的武功深不可測,如果真要和他手下的一批人單打獨斗,誰也在他手上走不了三百招。

姚晉南陰冷一笑,並不接話,他象鬼魅般身形一飄,直接從顧城風的背部攻擊,步步緊逼,招招致命!

顧城風受襲,而身邊的影衛卻沒有一個人出現,顧城風知道,姚晉南所言不虛,他不再回避,反而一個轉身,白色的衣袍掠出一股勁力,姚晉南被這股強勁的內力拂得熱血沸騰,心生幾分駭然,眼前的不過是二十歲的年輕男子,內力居然如此之高。

放眼這天下,如此年少卻修為達到這境界,顧城風是第一人!

他再也不敢輕敵,十成的內力灌滿掌中,陰惻惻地笑著,尖利的聲音響徹在這空曠的巷口,「今天你就別想跑,等我收拾了你,再收拾那小妖孽!」

顧城風本想設法月兌身,一听此言,便擔心他跑了,此人反倒去追賀錦年,便堅定了與之周旋到底之心,手中一揚,傳召影衛的信號彈從指間彈出,同時,唇邊綻開了微笑,如桃花眸如新蕾初綻,「本王就奉陪你走上三百招。」

顧城風不避不閃,迎面而上,冰綃流雲綴飾的廣袖一揮,就在短兵交接瞬間,拼卻十成的力道擊向姚晉南。

此時,賀錦年已牽著六月的手跑出一條街外,突然看到天空中青灰色的煙升起,心頭驀然一凌,她認得,這是數于顧城風獨特的遇襲信號。

看方位,分明是方才她逃月兌的地方,難道,方才她感應到的危險,是針對顧城風而布下的?

賀錦年定下腳步,兩粒黑曜石般的瞳仁,像是刷了一層明蘊,一眨不眨地眼著廣闊無垠的夜空,等待著顧城風的影衛發出信號回應。

據她了解,顧城風身邊除了葉明飛外,還潛伏著四個排名在蒼月前十的高手,這四個幾乎不出現,甚至申鑰兒從不曾與他們交過手,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重生前,她與顧城風打交道時,她的第六覺感應到!

賀錦年久久不見天空有信號回應,心頭劃過不妙,這說明,這是一場有針對性的捕殺,顧城風身邊的影衛很可能被對方引開。

賀錦年秀眉慢慢聚起深濃的不安,在蒼月,誰有這力量?

顧城亦?不可能!賀錦年馬上否定,顧城亦若有這能耐,早就動手,何須忍耐顧城風至此,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顧城亦與某一種力量聯手,共同對付顧城風。

賀錦年月復內寒氣萌生,心跳急劇加快,方才在面館前那的那種戾氣讓她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好象似曾相識。

甚至這種熟悉感來自不久前的,她腦子飛快地轉著,逐項排除最近遇到的危險,最後,定格了闈場與賀錦鈺交手時,感應到闈場外非同尋場的一雙眼眸——

不錯!方才面館前傳遞給她的那種戾氣與闈場那灰袍人相同。

那麼,這個人是慶安公主的人。

賀錦年驀然心驚,若按著她的分析,在她重生前,是錦鈺最終登上蒼月帝位的話,那也可以推斷,慶安如想扶賀錦鈺坐上太子之位,那這時候的朝庭舊臣幾次上奏要求顧城亦還政于皇氏正統,是與慶安的利益相違背。慶安很有可能與顧城亦聯手對付顧城風。

賀錦年根本沒有一絲猶豫,她知道,她必須去救援,但在這之前,她得給六月尋找一個最安全的地方。

她抬首看了一眼月亮的方位,腦中浮起整個燕京城的坐標圖,很快,她判斷出離這里最近的就是昊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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