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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于,顧城風走上前,俯,帶著猶豫緩緩伸出手,輕輕解開她腰上的玉帶,把女子的繡裙從下往上褪,露出里面白色的褻衣時,明知她不會回答自已,還是開口詢問,「錦兒若是你,定不願我如此觸踫你,但現今,我唯有這個方法方能確定你的身份。若真是你,待你醒後,我自當向你認個錯,你可別惱了我!」說完,他便掀開她的褻衣,露出了她腰側的肌膚,一條淺色的月牙形的傷痕露了出來——

心魂霎時震顫,滔天的喜悅中夾雜著空乏寒意侵上四肢百骸,雙膝竟是撐不住自已的身體跌跪在了青玉石地之上!

靜謐中,他笑開了,悄然地張開雙臂,將她實實在在地攬進懷中,一點一點地收緊,象是要將自已所有的力量都嵌入她的體內般,「讓我抱一抱,我實在是歡喜,你要惱,便惱了我便是!」

最後,他勾住她頸項,與他額頭抵著額頭,鼻尖蹭著鼻尖,呼吸相聞,他對著她輕柔細語,帶著一種平靜詳和,「找到你就好,只要你能呼吸,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就好!」

他的另一只手輕輕撫觸著她腰間的傷痕,從不曾有這樣的感激,感激在多年前,那個殺手在她的身上留下這樣一個記號,讓他辯認出屬于他和她之間唯一的印記!

當年顧城風之父,先皇啟元帝突然駕崩,而之前信誓旦旦要效忠于皇氏一脈的顧氏王朝旁氏宗親明王顧城亦卻開始逼宮,他尚年幼,羽翼未豐,身邊的親信一個一個背叛,而他也被顧城亦派出的殺手追殺。

皇宮的各個出口被顧城亦堵死,準備來個甕中捉鱉。顧城風在皇宮中七躲八藏了七天,看著他的皇兄一個一個死在了顧城亦的屠刀之下。

為了逃離殺手追捕,他最後避入了質子秦邵臻的行苑,是申蘇錦帶著他躲進皇宮廢園,最後通過地下的水道游出皇宮之外。

沒想到,剛離了燕京城,又被一個殺手追蹤到,那時候,他連著幾天幾夜被七八個殺手追蹤,無論是身體或是意識皆已是強弩之末,而申蘇錦年僅十二又如何能敵蒼月排名第三的殺手?

正當他萬念俱灰時,申蘇錦居然扔了手中的兵器,用同歸于盡的近攻方式與殺手過招,那詭異的博擊方法,令人預料到不到躲避對方攻擊的角度,在百招後,雖然申蘇錦的月復部中了一刀,但那殺手的全身骨格竟在申蘇錦最後一擊中散開,如同無骨的章魚軟到了地上。

申蘇錦亦隨之倒下,她側過了頭,眸中是少年惡狠狠的自信,對著顧城風咧嘴一笑,「小爺我折了他骨頭!」說完,就昏死了過去!

他不能留下受傷的申蘇錦,也無法帶著重傷的申蘇錦往郊外逃命,就算途中不會遇到殺手,申蘇錦也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

思慮再三,最後他背著重傷的申蘇錦又回到了燕京城,當做最後一博,來到了晉安國公韓府求救,得到的消息是晉安國公早在一個月前就去了老家丁憂,所幸,是韓昭卿偷偷收留下兩人。

申蘇錦腰側的傷是他親手包扎,傷愈後,留下了一條淡粉色的月牙形的傷疤!

那時候,申蘇錦建議他不如來個釜底抽薪,以其拿著先帝的遺詔和玉璽四處逃命,不如光明正大的拿出先帝遺詔禪位,讓大權在握的明王顧城亦名正言順繼位,或許還能夠保得性命!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城風的思緒從往事中抽回,窗外的月色依然濃重。他站起身,將她抱起,帶到了自已的寢房。

寢夜的丫環正候在寢房門口,見顧城風抱著一個枯骨般的女子著實吃了一驚,一時之間不知道應做些什麼。

「去備香湯,再拿一套干淨的女子衣裙!」顧城風的步伐很快,一陣衣風就掠了過去。

「是!」丫環有些緊張,她以為要侍候那女子沐浴,她不知道那女子是死是活,若是死的,只怕房間會有異味,便小心翼翼地問了句,「公子,要婪香麼?」

「不必!」

待溫泉水備好,顧城風令丫環在寢房外候著,自已抱了那女子進內寢,個個目瞪口呆,她們的公子竟然抱了一具女尸進浴池……共浴?

她們皆是平凡的人,沒有武功修為,自然無法察覺到那女子細微的呼吸,憑著肉眼看,個個認定公子懷中的女子是一具干尸!

他將她輕放在浴房里的竹榻之上,在輕解開她褻衣內側的繡扣,看到她微微沉陷下去的胸部時,指間狠狠一顫,雙手猛地橫過,他已把她抱進懷里。

她身上有濃重的**氣息,與彼時那種干淨的薄荷味有著天壤之別,明明是他抱著她,卻是他在她的懷中顫抖,「是我不好,如果我能再早一點,哪怕是當初捅破一切,和你翻了臉,也不應任由著你回大魏……」

他收到她昏迷的消息後,正處在與顧城亦生死博斗顛峰之上,他無法拋開蒼月的一切去尋找她,他怕他一松手便是萬劫不復,不是輸不起這個江山,而是他的身後,堆滿了追隨他的人的尸骨,他對他們亦有放不下的責任。

他的聲音似被什麼緊緊卡住一般,不復往時溫潤好听,滲雜在里面痛苦拖邐著顫抖的尾音在浴房內久久回蕩——

抬首時,他解了自已發上的白玉帶輕縛上自已的雙眼,嘴角浮起淺淡的笑意,柔聲道,「錦兒,你別見怪!」他的聲音已趨平靜,但打開她褻衣的那雙手的指間依然是微不可見的輕顫。

沐浴後,他下令葉明飛馬上連夜啟程回蒼月。

方才幫她修剪指甲時,發現她十指的指甲皆呈灰敗之身,可見五俯內髒已呈衰竭之勢,他擔心有一日既使他破除了她身上的巫術,她的性命也無法長久。還好,這一次他前來時,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影衛已將他的馬車帶到了大魏皇城,

這輛馬車是彼時他听說她昏迷不醒時,特意為她打造,就為了有一天能用這輛馬車接她回蒼月。

楓橋行苑,楓霧閣。

當顏墨璃臉上的黑布條被解開時,她一剎那的時間視物不清,她揉了揉雙眼,剛想抬頭看看四周,卻一眼看到她腳邊的一個人,明明一路上她已經想好如何應對一切的突發狀況,但此時鎮定的臉色亦是瞬時崩變,因為被破布般扔棄在她腳邊的是申蘇錦……

她甚至不敢抬首看看四周的情況,所能做的唯有極力拱制著內心的不安,一遍遍地告訴自已,前路既使是驚濤駭浪,她亦避無可避。

「奴婢桃園谷顏墨璃給少主子請安!」她四肢伏地,虔誠地一叩首。

內心再不安,她的聲音還是顯得非常平靜。

許久沒有任何回音,她略遲緩地抬起頭,環顧了四周,室內空無一人。

雖未掌燈,但外面的明月珠光透過四面敞開窗子縈了一室的淺光,足夠讓她看清內堂中的一切!

除了她和地上的申蘇錦,並無他人,所以,台階上那一樽的玉棺在月色下尤其磣人!

這種場景的出現並不合理!

倏地明白,申鑰兒的身體已早她一步到達了少主子的身邊,少主子已確定了申鑰兒才是他真正找的人,他想知道這一切她是否滲在其中。

所以,黑暗中有無數雙的眼楮在盯著自已,這是一場心理較量,如果她跪著,如果她在黑暗中顯得不安,那就代表著心里發虛,潛意識中有帶罪的傾向。

她的一言一行將很快會被搜集成情報,遞到少主子的手中!

這是一場別開聲面的心里較量!

她果斷地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找到宮燈和打火石,神色鎮定地點燃宮燈,然後,走到窗邊,看著窗外的著天上的一輪明月,今天是四月十六了,十五的月亮果然是十六圓,今晚的月色真好!

夜風吹過,她撫了撫有些發涼的手臂,轉首看了一下躺在地上無聲無息的申蘇錦,走到了水晶棺邊,拿了棺上的一條薄衿,蓋在了申蘇錦的身上。

這時,月亮悄然躲在雲層後,而霧楓閣四周高高的紫杉木把楓橋林苑外的燈火通明隔離開來,這里尤顯得冷清和孤寂。

天上的明月,在雲層中時隱時現,這樣的夜晚,淒美與恐怖同在!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明月再一次從薄雲微微透出銀光時,終于傳來「吱」地開門聲,顏墨璃微微側過有些僵硬的身子,竟是她的師父雲淚,憂戚了一夜的心倏地沉到了心底最深的地方。

申鑰兒體內的蠱蟲被引出不超出十二個時辰,這期間,體內有殘余著蠱蟲爬過時留下的粘液,憑著師父雲淚的醫術,定能察覺得出。

蒼月大陸上,別人不知道她擅蠱,但她的師父卻知道,她無法確定,她的師父是否肯替她瞞過這一關,她不知不覺地抹了一把額上泌出的冷汗,連頭也不敢抬,幾步上前,急忙跪了下來,磕首道,「墨璃給師父請安!」

「起來說話!」雲淚從廣袖中伸出手,扶起顏墨璃。

雲淚細細端詳了顏墨璃片刻,眉目依舊如春風,「墨璃,多年不見,你長高了許多。這些年師父雖在谷中,也听到你的醫術在大魏廣為流傳,尤其是你所著的有關心理方面的書籍,連為師也聞所未聞。為師真替你感到高興!」

顏墨璃模不透師父的心思,所以,虛應了一句,「這都是師父的教導有方!」

雲淚拍了拍顏墨璃肩,心中低嘆了口氣,經歷了那些年的苦難,她相信這個天資聰穎的弟子明白象少主子這樣的男人是不能愛的,可她卻犯了另一個禁忌,與這樣的男人為敵!

若非是她的私心再一次保下她,她想,這一次連命都會賠上。

雲淚臉上漸漸斂去的笑意,正色道,「墨璃,為師現在代表少主子來向你問一些話,你不得虛言半句!」

顏墨璃輕輕開口,「是,弟子一定據實回答!」

雲淚眼神飄向地上的申蘇錦,眼中出現一抹慎重,「為何你會認為你找到來的那女子是公子所要找的人?」

顏墨璃心跳加速,果然料得沒錯,申鑰兒的身體比她早一步到達楓橋行苑。

她的神色卻很平靜,「昨夜弟子隨影衛去申府密室劫人時,弟子曾觸過申六公子的脈,弟子是習醫之人,隱隱覺得申六公子的脈象不對,只是因為容貌一樣,加上人又是在申府的靈脈上找到,所以,弟子當時也沒有懷疑什麼!」

顏墨璃說話時,臉微微低垂,眼楮呈四十五度朝上,這種說話的方式既讓人感到說話的人不卑不亢,眼神又光明正大地看著對方,讓听的人感到可信度高。

「後來弟子回到郭府,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之處,想了一夜,弟子開始懷疑昨夜找到的人並非是公子所要找的申蘇錦!」

「如何確定?」雲淚眉頭緊鎖,身體微顫,她修為不低,察覺到黑暗中的影衛手中的暗器已備好,只要顏墨璃一句虛言,暗器便會穿透她的大腦。

顏墨璃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心底浮上,直覺這是到了生死攸關,她沒有立刻回答,似乎在思忖該如何開口,她的頭垂得很低,她故意勿視雲淚的微顫的廣袖,片刻之後,抬首淡淡的開口,「師父,弟子所說的少主子未必會信,因為弟子想說的話有些驚世駭俗,但弟子發誓,弟子所說的句句屬實。」

雲淚偷偷地松了口氣,展顏笑道,「璃兒,你不必顧慮太多,只管把知道的所出來便是!」

一句「璃兒」讓顏墨璃斷定,師父替她瞞下了申鑰兒體內曾中過蠱毒的事。

「弟子記得昨夜觸及此人的脈門時,肌肉已呈衰敗之勢,而少主子所尋找的人不過是昏迷半年之久。其二……」顏墨璃頓了頓,「弟子實不敢隱瞞少主子,申六公子回大魏時,弟子曾與她是有數面之緣,所以,弟子知道申六公子實際是女兒身!」

「那你應知道她真實的身份!」雲淚用的是肯定的語氣而不是疑問,所以,顏墨璃幾乎沒有思考,馬上回答,「她叫申鑰兒,是申家的八小姐!自小隨師靈碎子,十一歲那年代替申家六公子去了大魏守護秦邵臻。這些都是鑰兒親口告訴弟子,只是半年前,申家突然傳出申六公子昏迷不配,弟子也曾上門求見,皆被申夫人拒絕,所以,弟子一直以為昏迷的是鑰兒本人。」

這些只要桃園谷肯去查,就不能查出,申鑰兒回大魏後與她頻頻接觸。既然她知道申鑰兒是女兒身,那她也沒理由不知道申鑰兒的真實身份,何況,申鑰兒的身上蠱毒被她引了出來,遲早會清醒!

她沒這個膽撒謊。

雲淚點了點頭,她的眉眼都滲出笑意,「接著說!」

「弟子當時探不出消息的真實性,但之前曾無意中得知,申府有個老宅,所以,弟子今晨去踫踫運氣,終于讓弟子找到了申鑰兒!」

雲淚從懷中取出一顆藥丸,「璃兒,這是灼心的解藥,是公子賞給你的!公子還有令,申蘇錦由你處置!」

顏墨璃心中雀躍難禁,但臉只是揚起一抹微笑,那種笑意直至心底!

她的考驗通過了,她不用再受毒藥所威脅,而讓她處置申蘇錦,算是給她的一種賞賜,如果她處理得當,申府,至少是田敏麗將來不會再為難于她,在大魏,有了和申家的交情,無論在郭家還是在皇宮,都無人敢再勿視她!

雲淚將藥丸放進顏墨璃的手心中,伸出手撫了撫她鬢角的亂發,她察覺到四周的影衛離開,方用輕得近乎不可聞的聲音在顏墨璃的耳畔道,「璃兒,他們離開了,你不再受監視,可以放心說話了。不過,師父還是要勸你一句,既便是得到了解藥,師父希望你好自為之!」

顏墨璃只覺師父那一雙帶著抹揮之不去的深意在自己身上徘徊,不禁低頭掩飾心虛。

復又想起在桃園谷中,師父對她的傾囊相授,眼圈微微一紅,當即下跪,虔誠地一叩首,抬首時,眸中如有浮霧飄彌,淡淡迷惘,淡淡淒涼,「師父,在桃園谷中若非有師父,弟子早已是刀下亡魂。弟子一直感恩,只是申鑰兒之事,弟子實在有難言之隱!讓師父因為弟子為所不為,弟子讓師父錯愛了,請師父原諒!」

雲淚扶起她,語重心長道,「璃兒,師父循私,若為此受罰,師父倒是心甘情願。只是師父要提醒璃兒一句,桃園谷已配出新藥灼魂,比起灼心更加恐怖十分,且無藥可解,您千萬不能再行差蹈錯半步!」

「師父!」顏墨璃眼睫一顫,眼角滾下兩滴淚水,「師父大恩,墨璃永世不忘!」

雲淚搖首輕笑,「師父圖的不是這些,師父今夜就要與公子離開大魏,近期之內不會再來。你需謹記,申氏一族雖是大樹底下好乘涼,但靠著旁門左道終是成不了大事,你最好別與申族走得太近。好生呆在大魏皇宮之中,公子若有差譴,你定要全力完成,將來,也許若能得公子念得三分,你將一生尊榮!」

「是,徒兒謹遵師父教誨!」

夜未央,一輛由八匹馬拉的丈寬丈二長的深色馬車在大魏與蒼月交界處通州城的城門前方三十丈外停下,一個英姿颯爽的護衛並不下馬,而是縱馬至城門口,亮出蒼月國景王殿下的令牌,命令,「大魏通州城守將听令,景王殿下駕到,速開城門!」

城門的侍衛雖听聞是景王殿下要出城,不敢怠慢,但他們無權開邊關城門,便疾疾騎馬去報給通州城守將。

蒼月和大魏已有三十年未曾有戰事,兩國邊境相安無事。通州城守將方忠勇每日例行一巡邏,哪肯規規距距在這里當值,早早便去了倌子飲酒作樂,這時辰早已摟著嬌美人進了夢鄉。

一听到蒼月景王殿下要出城,直驚得連朝服也來不及回府換,便趴了來通報的小將的盔甲趕去城門。

一路疾馳,方忠勇越想越驚,他作為邊境城門守將,根本就不知道景王何時進入大魏地界。這要是被上頭通州城刺史知道,嚴厲追究起來,他的頂戴都保不住。

到了城門下,遠遠就看到景王殿下的馬車。先前還祈禱不是景王駕臨的期盼一下落空,能擁有如此奢華的馬車,普天下也只有景王一人!

他曾听說那馬車就象是一間移動的寢房,里面不僅有寬大的床榻,案桌,還有一應齊全的洗浴廂房。

他根本不敢查探清護衛手中的令牌,馬上命令守城侍衛大開城門,亮起火炬,讓值守的城門侍衛夾道歡迎。

車子緩緩前行,到了城門下時,守將看到,那車身除了底座用黑檀木打造,馬車車身竟全是紅得耀眼的西海神木打造。車壁的上半部份被全是鏤空的浮雕,浮雕上的花草魚蟲栩栩如生。內飾清一色的白色青紗縷帳,既使兩旁的侍衛一雙雙直勾勾的雙眼恨不得穿透那紗帳,卻還是無法窺得半分!

這種神木他只有見過一次,當時,他還是大魏皇宮的禁軍,是大魏皇太後壽辰時,有大臣向太後當殿晉獻一個巴掌大的由西海神木打造成盒子,給皇太後儲存藥丸子。

傳聞中,西海神木質地極硬,普通的兵刃和弓箭是無法穿透,卻又比檀木輕出六分,用這種西海神木打造轎身,馬車的車身會輕便許多。

西海神木最神奇之處,在于用這種神木打造成的棺樞,可保存肉身百年不腐,傳聞百年前蒼月先帝爺顧奕琛就是用這種西海神木打造陵墓給他的寵妃姚美人。在姚美人死後十年,顧奕琛突然失蹤,新帝深知顧奕琛一生所望,便將顧亦琛的衣冠入陵與她同葬時,守護皇陵的人曾目睹死去十年之久的姚美人竟如活人一般,手背上的血管依然清晰可見!

前所未有的氣派和奢華讓城門守將忍不住嘖嘖稱奇,恨不得此時大風吹起,掀起轎身的紗幔,讓他一睹馬車內的風彩。

不過,後來最令此城門守將困惑的是,蒼月國的景王殿下到底用了什麼利器方能將在西海神木上雕刻出如此精美的浮圖。

在車子跟隨馬車後的護衛足足有三百人之多,一身黑色甲冑騎在汗血寶馬之上,個個目不斜視,神色倨傲!

車駕內,素色的蜀錦流蘇綃帳,四角的純金扶手,即使昏暗中,也爍爍發出幽光。兩旁各有一個巨大的琉璃櫃,既可放置東西,又可供休憩。

車駕中央的床榻亦是由西海神木打造,床的四角安立柱皆浮雕著騰雲和仙鶴,床頂中間瓖嵌著一顆拳頭大的夜明珠。

顧城風半靠在榻上,眯著眼看著懷中正睡得香甜的白衣女子。

無法形容那張睡顏,說她丑,濃密而長的睫毛靜靜流瀉著,秀氣而高挺的鼻梁,弧線優美的唇瓣,五官雖不敢說沒有任何的暇疵但還算出挑。說她美,干枯無色的發絲凌亂的鋪陳在男子的胸口,或許是因為車駕內太過溫暖的原故,青黃色骨瘦的雙頰暈著淡粉,削瘦的下巴下,微陷的胸口處鎖骨顯得尤其明顯,肌膚干燥而蒼白,如若瀕臨死亡的病人。

顧城風隔著一小會,又親吻上了她的前額,復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緊抿的嘴角漸漸形成了微微上揚的虹弧。

護衛策馬至車駕旁,躬身道,「啟稟景王殿下,按行程,明日開始,要換騎乘,前方繞道十里處,有一小鎮,是否在那休整一番?」

「不必,走官道,途中不必扎營,只需挑個清靜空曠之處讓馬歇歇腳便是。」

護衛心里有些吃驚,換騎走過前方的廣陽鎮,就算以目前的腳程,三四天也可到燕京,若走官道,那就要繞半個蒼月國,就算加快行程,也要半個月之久!

顧城風一路緩行,七日後,接到顧城軍的飛鷹密信︰燕京有變,殿下請棄馬車改走小道,務必速歸!

蒼月,燕京城。

遠在一百里外的賀錦年這幾日可以說沒一刻時閑著的。

在那個清晨,星王妃帶著一群小妾離去後,夢依伊雷厲風行,馬上命令所有的姑娘收拾好細軟,雇了二十幾輛馬車,先命令頭五車運了一箱箱的銀子上銀莊。

接著運著一箱箱的姑娘們表演的頭面,搭架還有包裹的馬車隊浩浩蕩蕩地朝著昊王府開撥,聲勢之浩大驚動了整個華亭路。

一行人出了華亭街,夢依伊吩咐幾個人押送行囊,便領了一群蘭桂坊的小姑娘去天香樓慶賀,包下了天香樓一層的大廳,一時間衣香鬢影,惹得經過的百姓頻頻關注。

賀錦年讓六月打扮著小姑娘的模樣混在一群蘭桂坊的姑娘中,六月原本就男生女相,被賀錦年涂了胭脂水粉,活月兌月兌就是一個小美人,被常念牽著上了轎子,離開了華亭街。

當日天香樓宴席後,賀錦年就帶著六月從天香樓的後門離去,回到了賀府。

賀錦年跟賀府管事的報備一聲,說六月是自已買回來的丫環。

這是尋常事,管事的也不多問,便吩咐丫環婆子給六月備些四季的衣裳和日常的用物。

初回賀府倒閑了一天,賀錦年教六月走遍賀府每一個角落,前堂、內室、廚房和柴房以及讓他記下東廂的是慶安公主和賀錦鈺的的院落,讓他盡量避開那里,省得遇到賀錦鈺那小魔頭,被欺了去。

賀錦年主要的目的是讓六月記下路,以後省得她自已在府里也迷路。好在賀府不大,人也不多,六月逛了半天就大體記了下來。

到了第二日,燕京城突然風起雲涌,大街小巷一時傳遍帝後不合的消息,而他的父親賀元奇被頻頻傳進皇宮面聖,賀錦年馬上聞出這其中的不尋常。

在這時空沒有互聯網,沒有任何的電訊設備,闈場內所發生的事又牽扯到帝王,所知情的人少之又少。

到底是哪一個有心人把這事給公開?她首先就否定了是戴向榮,戴向榮查林皇後針對的是戴家的利益,如今林皇後歸皈,他的警報就解除了,不可能將這事進一步宣傳惡化,最後反而把皇帝給得罪。

她開始懷疑是不是刑檢司的人不慎走漏了風聲,但接二連三發生的事讓她想起了顧城風,在燕京城有這種大手筆,能在一夜之間讓大街小巷傳遍太子失德,並能鼓動大臣聯名向皇上請旨還政于皇氏正統的,也唯有顧城風了!

在她的前世中,她此時已回大魏,已無從得知蒼月國後來發生的一系列事件,最後導致顧城風在秋後登基。很顯然,眼下所發生的一切事件就是顧城風導演的,最後的目的,就是逼顧城亦還政于皇家正統。

改朝換代的帷幕已拉開,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賀錦年怎麼會錯過,她有太多的事要做,在蒼月,她需要顧城風的頂力相助,所以,她要向他投城!

這一次,她要選對陣營,不僅要助顧城風登基,還要助顧城風一統天下,她思忖著,若按著她原先的歷史軌跡,明年蒼月和大魏兩國交戰,沒有了彼時她的力挽狂瀾,顧城風就不會在兵臨汴城時,突然敗北,並接二連三地發生召納三千男寵等令世人匪夷所思之事,致過早地離開了人間。

她更篤定,她的重生,如蝴蝶煽動翅膀,將會改變蒼月的歷史,並最後顛覆申氏一族幾世的繁華!

面對眼下顧城風燒起的第一把火,她要推波助瀾,把林皇後歸皈、顧寶嵌失貞的真相大肆宣揚,讓朝野內外對顧城亦的政權失去信念,堅定朝野內外的要求顧城亦還政于顧城風的決心!

為此,她想到了蘭桂坊的一群姐妹。自古以來,能把流言蜚語煽動到極致,一夜之間紅遍大江南北的,非銷金窟莫屬。

何況,上次姐妹重逢後,原本答應她們第二日就將她回大魏後發生的事情告訴她們,卻不料發生了鳳繁星拿百萬兩白銀砸場之事,這事就擱了下來。

賀錦年太了解夢依伊的火爆性子,也就能平靜地撐個兩三天,這會肯定在倒計時地想著什麼時候沖進賀府,糾她出來問個明白,倒不如,她親自上蘭桂坊,將她前世的經歷一一道給她的姐妹們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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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中曾伏筆四月十六這一天,細看文的親,知道這一天,在大魏同時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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