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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文源閣

夏蘭抱著孩子跪在老太太面前。老太太則是躺在軟榻上閉目小憩,夏蘭跪著已經有好一會了,孩子似乎知道自己正遭人遺棄著,竟是不哭不鬧十分安靜的瞪著那又黑白分明的雙眸,滴溜溜的望著夏蘭。

孩子生下來已經五天了,曲宛若根本就不要這個孩子。夏蘭只要抱著孩子一出現在她面前,她就如瘋了一般的撲上來,大喊著要將這孩子的掐死。

老太太也沒有要給這孩子找乳娘的意思。舒赫自那天起,也沒有再踏進過絳綾閣半步,既不看曲宛若,也不來看這孩子一眼。這幾天,孩子就一直都是夏蘭帶著的,每天都只是喝著加了點糖的開白。

幾天下來,這孩子倒也是不哭不鬧,乖巧的很。

可是,夏蘭畢竟只是一個下人,又是一個還沒出閣的姑娘。又哪來的帶孩子的經驗呢?這孩子再怎麼樣,那也是相府的四小姐,是相爺的親骨肉,是老太太的親孫女。真要是在她手上出了個什麼好歹的,若是老太太或者相爺一個發怒,她如何擔待得起?

是以,今兒一早早的,夏蘭便是抱著這孩子來到了老太太的文源閣,希望老太太能有所指示。

然後一跪跪了盡一個時辰了,也沒見著老太太有要搭理她的意思,不過倒也是沒有讓人攆她出去的意思。于是,夏蘭便是就這麼抱著孩子跪在了老太太面前。

孩子似乎有些累了,對著夏蘭哈了哈嘴後,便是閉上眼楮睡了過去。

「這幾天孩子都是吃什麼?」老太太從軟榻上坐起身子,布滿皺紋的雙眸斜一眼跪在她面前的夏蘭,不冷不熱的問道。

見此,夏蘭輕輕的舒一口氣,趕緊對著老太太說道︰「回老夫人,四小姐這幾日喝的是加了糖的溫水。四小姐很乖巧,一點也不哭鬧,奴婢見著這幾日是老氣了不少。」

「她呢?」老太太沒有指名道姓,目光倒是在夏蘭抱在懷里的孩子身上微微的停了片刻。

「回老夫人,曲姨娘沒見著四小姐的時候還好,一見著四小姐,就好似瘋了一般。奴婢不敢抱四小姐在曲姨娘面前出現。」

「那你現在抱著這孩子跪在我面前又是什麼意思?」老太太凌厲的雙眸直視著夏蘭。

「奴婢……」

「趙嬤嬤,給孩子請個乳娘。」夏蘭的話還沒說完,便是听到舒赫的聲音傳來。

「奴婢見過相爺。」夏蘭趕緊對著舒赫行禮。

「是,相爺。奴婢這就去辦。」趙嬤嬤對著舒赫一行禮後,離開去請乳娘,

「母親,這孩子以後就有勞母親帶了。」舒赫走至夏蘭面前,面無表情的斜一眼已經睡著的孩子,對著坳太太說道。

粉撲撲的臉頰,看起很是可愛。如果不是少了一條腿,就算是個女兒,舒赫也會對她疼愛有佳的。可是,卻竟是少了一條腿。這讓他以後如面見人?

老太太從軟榻上站起,朝著舒赫走來,臉色十分沉重︰「那怎麼行?孩子的親娘還在,豈能輪到我這個當祖母的來撫養?這要是傳出去了,豈不讓人以為是我這容不得她的生母了?」

「奴婢見過相爺。」陳嬤嬤從院外走來,對著舒赫鞠身行禮,然後對著老太太輕聲說道,「老夫人,雲姨娘求見。」

老太太淺淺的擰了下眉頭,似乎對于這個時候雲姨娘的求見有些不悅,又有些不解。

「讓她進來。」

「是。」陳嬤嬤應聲又轉身朝著院外走去。

「奴婢見過老夫人,見過相爺。」雲姨娘對著老太太和舒赫鞠身行禮,臉上保持著十分得體的笑容。

「嗯。」老太太不輕不重,不冷不熱的應了一聲。

雲姨娘當著老太太與舒赫的面,雙膝下跪。

「你這是做什麼?」老太太不解的看著雲姨娘問道。

舒赫亦是用著不解的眼神看著她,沉聲道︰「何事,說!」

雲姨娘的雙眸往夏蘭懷里的孩子身上停了停,對著老太太與舒赫一臉誠摯的說道︰「相爺,奴婢知道前幾日曲姐姐為相爺添了一位小姐。」

舒赫的眼眸猛的一沉,沉沉的瞪一眼雲姨娘。

雲姨娘淺淺的抿唇一笑,繼續說道︰「奴婢知道四小姐略有缺陷,也听說因為孩子是在夫人忌日那天出生,所以對曲姐姐的略有打擊。甚至曲姐姐到現在都不願意看四小姐一眼。奴婢懇請老夫,懇請相爺,如果信得過奴婢,就將孩子交給奴婢撫養行嗎?」一臉真誠的望著老太太與舒赫,並沒有半點作做與虛假的成份。

「你……來撫養這個孩子?」老太太略顯有些不太相信的看著一臉真誠的雲姨娘。

這孩子,她可是個燙手的山芋啊!

雲姨娘點頭,依舊笑的一臉真誠的事看著老太太與舒赫︰「奴婢願意撫養孩子。不管怎麼說,孩子都是無辜的,也不管她再有怎麼樣的缺陷,她都是相爺的親骨肉,是相府的四小姐。這不是她的錯,如果她自己可以選擇的話,她也不願意這樣的。只是,事不由人,她也無能為力。既然讓她來到了這個世上,那麼就得讓她好好的活著。孩子很可愛,不是嗎?」側頭,笑意盈盈的看一眼跪在她身邊,夏蘭抱在懷里的孩子。

此刻,孩子睡的正香,唇角邊上含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純真淺笑,那粉撲撲的臉頰更是惹人憐愛。雲姨娘不禁的伸手輕輕的撫上她那粉撲撲的臉頰。孩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觸撫,竟是閉著雙眸,露出了一抹天真般的笑容。

在看到孩子的那一抹笑容時,舒赫那緊擰的眉頭微微的舒展開來。

這孩子長的與舒紫鳶小時候一點也不像,倒是更像清鸞剛出生那會多一點。

猛然間,舒赫楞住了。被自己腦子里的這個想法給驚到了。他為什麼會突然之間這麼想?為什麼會覺的這孩子長的像舒清鸞?

明明清鸞出生的時候,並不受他的待見,他甚至連正眼也沒有瞧過她一眼。可是為什麼,突然之間,就在剛才的那麼一瞬間,他的腦子里竟是一閃而過當年與蘭心之間相處的種種?甚至就連清鸞小時候的模樣,也是如此一清二楚的在他的腦子里重現?

舒赫整個人愣住了。

「綺雲。」老太太沉聲喚著雲姨娘的名字。

「奴婢在。」

「這孩子是曲宛若生的。她的母親害的你兩次小產,難道一點也不記恨?」老太太老練沉戾的雙眸直視著雲姨娘。

隨著老太太的這問話,舒赫亦是用著一抹懷疑中帶著質疑的眼神射視向雲姨娘。

雲姨娘抿唇一笑,笑的一臉毫無雜念︰「回老夫人,奴婢如果說一點也不記恨的話,相信老夫人和相爺都是不會相信的。」

老太太點頭︰「所以說,你是記恨的。」

雲姨娘淡淡的一點頭︰「是!奴婢是記恨曲姐姐。她害的不止是奴婢一個人的孩子,十二年前,她害死了夫人與大少爺。五年前,她害了奴婢的孩子,那是一個已經成形的男孩。六個月前,她又一次害了奴婢的孩子。她還害的季姐姐這輩子都不能懷上孩子,她還害了史妹妹肚子里的孩子。又或者說,相府里其他的妹妹都遭過她的毒手也不是沒可能。可是,再怎麼樣,奴婢記恨的也只是她,而且奴婢曾經是她的貼身丫環。是跟著她一道從曲家來到相府的,如果不是因為她,奴婢也不可能成為相爺的姨娘,也不可能有映月這個女兒。再說,壞事做的多也,那自然也是會遭受到良心的遣責的。曲姐姐現在不正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嗎?更何況,孩子是無辜的。奴婢失去了兩個孩子,就當這個孩子是她還給奴婢的。奴婢所言句句發自真心,絕無半點有違良心。奴婢一定將這個孩子視如己出,絕不讓她受到半點的委屈。」雲姨娘舉手做著對天發誓的說道。

老太太沉沉的看一眼雲姨娘,然後轉眸看向舒赫,詢問著他的意思。

其實這也未償不是一個最好的解決方法了。

再不管怎麼說,這孩子她確實是舒家的血脈,就算她再怎麼缺胳膊少腿的,她還是相府的四小姐。

「就這麼著吧。從今天起,孩子就交給你撫養了。」舒赫有些無奈的說道,「本相希望你記得自己剛才說的這翻話,若是讓我知道你陽奉陰違的話,你該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雲姨娘對著舒赫重重的一磕頭︰「奴婢一定說到做到,視她如己出,一定好生的教導撫育她成人,絕不讓老夫人與相爺失望。」說完,伸手去接夏蘭手里的孩子。

夏蘭小心翼翼的將孩子交到雲姨娘手里,孩子似乎感覺自己到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竟是在雲姨娘抱著她的時候,睜開了她那黑白分明的雙眸,「安咯」竟是對著她發出了一聲童真的笑容,然後嘴里吐起了唾沫泡泡。

「四小姐,你是在對姨娘笑嗎?」雲姨娘滿臉慈愛的對著孩子輕聲說道,伸手撫著她那吐著口水泡泡的唇角,很是溫柔,「從今天起,你就由雲姨娘照顧你了。」

「既然由你帶,就那不用喊姨娘了,直接從現在起,她就是你的女兒了,喊娘就行了。」舒赫看一眼孩子說道。

「這……相爺?」雲姨娘略顯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他。

「行,就這樣!」老太太亦是點頭說道,「希望你說到做到,別把她當成鸞兒那般的對待。」

「奴婢不敢!」雲姨娘戰戰兢兢的說道,「奴婢一定說到做到。還請相爺給四小姐起個名字。」

「圓缺。」舒赫丟下這麼兩個字後,轉身離開。

「圓缺?」老太太重復著這兩個字,略有所思。

雲姨娘卻是樂呵呵的笑了,笑著哄著孩子︰「圓缺,以後你就叫圓缺了,你叫舒圓缺。以後你就是娘的女兒了,娘一定會很疼你的。」

「行了,你也回吧,帶她回去吧。以後就別讓再曲宛若見她了。」老太太對著雲姨娘揮了揮手,示意她回去吧。

雲姨娘站身起來,對著老太太一個鞠身行禮︰「奴婢告退,謝老夫人和相爺大恩。」說完,抱著舒圓缺離開了老太太的文源閣。

絳綾閣

曲宛若將一個枕頭塞在了自己的肚子里,依舊將自己裝成了一個大月復便便的孕婦。

絳綾閣所有的下人都被老太太給撤走了,就僅留了一個夏蘭給她。夏蘭這幾天因為要照顧舒圓缺,是以也就根本沒怎麼顧得過來她。

舒赫到絳綾閣的時候,正好看到曲宛若穿戴整齊,梳著一個高貴優雅的發髻,發髻上珠飾步搖一件不少。挺著個「大肚子」正在院中來回的踱步,一手撐著自己的腰,一手撫著那枕頭撐起來的肚子,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

見到舒赫,曲宛若抿唇一笑,朝著他走去,那走動的姿勢竟是與她沒有臨盆前的姿勢一模一樣,「赫,你下朝了?孩子今天在我肚子里可乖了。」邊說邊拉起他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放去,「你看,他又踢我了呢!感覺到了嗎?」

舒赫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凌厲的雙眸直視著她,「看來你們母女倆真是裝瘋裝上隱了?怎麼,還想再裝一次?真是什麼樣的人養出什麼樣的女兒!既然你喜歡裝瘋,那就繼續瘋著吧!」說完,一個甩袖轉身,絕然的離開,眼眸里再不帶一絲的眷戀。

「舒赫,你給我站住!」突然之間,曲宛若對著邁步走出丈許遠的舒赫一聲怒喝,然後邁步朝著舒赫小跑而去,在舒赫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抬手便是一掌擊在了舒赫的背上,「我為你做了這麼多,為什麼你要這麼對我?為什麼?明明我和你有婚約,為什麼,你要娶了沈蘭心那個賤人?你說過會讓鳶兒當上太子妃的,可是現在她卻只是一個太子側妃!你說過沈蘭心死了,你會扶我為正室的,為什麼你只說不做!舒赫,你對得起我嗎?對得起我嗎?」

曲宛若就算是有功夫底子的,可是這一點底子對于舒赫來說,那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只是,舒赫卻是怎麼都沒想到,曲宛若竟然有武功底子,且竟然還敢對他出手。

舒赫本就對曲宛若存有怒意,這一份情早就不再似二十年前的那份情了。再加之此刻曲宛若竟是在他的背後偷襲他,是以一個勃然大怒,轉身,對著曲宛若就是一掌揮了過去。

曲宛若整個人如同棉絮一般彈出,在空中翻了幾個圈後,重重的摔倒在地。

「噗!」一口鮮血自曲宛若的嘴里噴出。

隨著這一口鮮血的噴出,曲宛若似是突然之間就清醒過來了。一手捂著自己的胸口處,抬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舒赫,怎麼都不敢相信,他竟是會給了自己一掌,且竟是還在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抹怒氣騰騰的殺氣。

舒赫站在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一字一句陰沉的說道︰「就你養出來的女兒,這輩子都別想坐上太子妃的位置!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你就在這里自生自滅吧,本相不會殺你,殺你,只會髒了本相的手!」

「哈哈哈……」曲宛若大笑,笑的有些猙獰,「殺我只會髒了你的手?舒赫,你的手還有干淨的嗎?這些年來,我做的哪一件事情,不都是你默許的?害死沈蘭心不是你默許的還是加害舒清鸞不是你默許的?你竟然在這里如此冠冕堂皇的說殺我會髒了你的手?舒赫,你還真以為自己有多清高啊?你和我是一樣的!所以,老天才會讓你這輩子都沒有兒子,讓你舒家斷子絕孫!才會讓你的女兒缺胳膊斷腿!這是報應,就是你舒赫的報應!報應!哈哈哈哈……」

舒赫咬牙切齒,朝著曲宛若又是一掌擊了過去,曲宛若再一次彈起,然後重重的撞向了院中的一棵樹桿上。舒赫沒再看她一眼,甩袖離開。不管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如果死了,就直接讓人扔了亂葬崗,如果沒死就讓她在這里自生自滅著。

曲宛若,那就是一打不死的蟑螂。連舒赫這麼重重的連擊兩掌,竟然沒死。就那麼靠著樹桿,咬牙切齒的盯著舒赫那離開的背影。

……

馬車在尚書府門口停下,臻妃從馬車內下來,跟著她一道前來尚書府的還有南宮夙寧。相詩與計嬤嬤沒有一道前來,而是留在了春華宮。

馬車還是南宮樾親自駕的。

「樾兒,讓母妃來靳大人的府上,可是為了靳大人與小九的事?」臻妃笑意盈盈的看一眼南宮樾說道。

「我說哥,你是不是最近閑了一點呢?」南宮夙寧與臻妃一道走進尚書府,略帶有些娛戲的對著南宮樾說道,「我可听說了,這幾日你和靳大人都未去上朝呢。所以閑著沒事就做起了保媒這事了?哥,你放心,你妹妹我能理解你的心情的。你和靳大人情同兄弟嘛,靳大人的婚事也就只能你操心著些了。放心了,母妃心里有數著呢,就算你不說,母妃也會管這事的啦。九九那可是母妃的救命恩人呢,母妃可疼著她呢,看的我這個親生女兒都眼饞了呢!」

「你不用眼饞的,你的終身大事,我也正考慮著呢!」臻妃淺淺的嗔她一眼。

「臣靳破天見過臻妃娘娘,見過王爺,見過公主。」臻妃等人剛走至院中,便是見著靳破天大步自屋內走來,朝著他們作揖行禮,「王妃正在屋內。」

臻妃略有不解的抬眸看向南宮樾︰「樾兒,怎麼鸞兒也在?」

南宮夙寧亦是不解的看向他︰「哥,可是有什麼事不方便在王府說嗎?」不然,又怎麼會嫂嫂也在這里?

「母妃,先進去再說。」南宮樾對著臻妃說道,然後轉眸向靳破天,「人呢?」

「正與九聊著呢。」靳破天對著臻妃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朝著剛才出來的那屋子走去。

臻妃與南宮夙寧又是對視一眼,跟著南宮樾與靳破天朝著那屋子走去。

屋內,卿九九正與念恩聊著,兩人倒是有一種一見如故的感覺。

「嫂嫂,九九。」南宮夙寧先出聲。

「兒臣見過母妃。」

「九九見過臻妃娘娘,見過王爺,見過公主。」

「奴婢見過臻妃娘娘,見過王爺,見過公主。」

舒清鸞,卿九九,寫意,念恩三人對著南宮樾三人行禮。

「若妤?」臻妃一臉驚訝的朝著念恩走去,臉上除了驚訝之外還有淺淺的不可置信,就連她的眼眸里亦是泛起了一層隱隱的濕潤。站在念恩面前,細細的端詳著。

「奴婢念恩。」念恩對著臻妃又是一個鞠躬。

「念恩?」臻妃重復著這兩個字,微微濕潤的雙眸依舊一眨不眨的看著念恩,「你……多大了?」

舒清鸞用著略顯茫然的眼神看向南宮樾,然後又與南宮夙寧對視一眼。南宮夙寧的眼眸里同樣也是茫然無不解。南宮樾朝著她點了點頭,示意晚些再說。然後又對著寫意使了個眼神,寫意很是領會的轉身出屋,自是為了不讓任何人接近這屋子。

靳破天與卿九九對視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靳大人,小九留下。」在靳破天與卿九九剛走至門坎處時,臻妃出聲喚住了二人。

卿九九再次與靳破天對視一眼,然後重新折身回到了屋里。

「回臻妃娘娘,念恩今年十七。」念恩如實回著臻妃的話。

「十七?這麼巧?」臻妃輕念,雙眸依舊停在念恩的身上不曾離開,然後突然之間搖了搖頭,「不可能啊,怎麼可能呢?明明小九才是,可是為什麼你會長的這麼像若妤?」

「娘娘,您說什麼?九九怎麼是?九九是什麼?」卿九九有些焦急的問著臻妃。

臻妃轉眸,「你師傅沒告訴你嗎?」

卿九九搖頭︰「師傅那日只是送九九到府外,並沒有隨九九一道進府。師傅也什麼都沒有說,師傅不說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那就是還沒到時候讓九九知道。所以九九什麼也沒問。」

「樾兒,你是怎麼認識念恩的?」臻妃轉眸問著南宮樾。

「母妃。」舒清鸞走至臻妃身邊道,「念恩是我寬嬤嬤的女兒,寬嬤嬤就是當年娘親的貼身婢女,也是兒臣的乳娘。」

「寬容?」臻妃看著舒清鸞問道。

舒清鸞點頭︰「是!」

臻妃的身子微微的顫了一下,然後略有些竊喜的看向念恩,「孩子,你娘可有什麼東西留給你?」

念恩微微的沉思了一會,說道︰「留了一塊玉佩給我。」

「可否讓我看看?」臻妃驚顫。

念恩伸手從脖頸內掏出一玉佩,雙手遞于臻妃。

「太後?」臻妃拿著那玉佩,不禁的流下兩行眼淚,然後將玉佩交于南宮樾手中,「樾兒,可還記得這玉佩?」

玉佩是粉紅色的,晶瑩剔透,雕著一只火鳳。

南宮樾點頭︰「記得,這是皇祖母的玉佩。」

「涵……涵之!」臻妃手指微顫的指著念恩,她的聲音有些哽,更有些激動。

涵之?

她才是涵之?

舒清鸞與南宮夙寧驚。

怎麼都沒想到念恩會是涵之。寬嬤嬤的女兒怎麼會是夏家的女兒?怎麼就成了南宮樾的表妹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

「臻妃娘娘,奴婢念恩,並非娘娘口中的涵之。」念恩臉上並沒有過多的表情,依舊還是一臉的淡然,然後不驚不乍的對著臻妃說道。

「你是涵之,是夏家唯一存留的女兒,是太後的親佷女,是樾兒的親表妹。」臻妃一臉肯定的對著念恩說道,然後指著南宮樾拿在手里的那玉佩,「這玉佩是太後的,是太後的陪嫁物之一,太後從來不離身的。原來,太後與夏老太爺早就知道文嬤嬤信不過,早早的就做了安排了。寬容竟是舍棄了自己的孩子,換得了你的命。」

「母妃,你說什麼?什麼叫寬嬤嬤舍棄了自己的孩子?」舒清鸞一臉不解的問著臻妃。不解的又何止舒清鸞一人呢?屋內所有人都是一臉的茫然不解。

為什麼突然之間寬嬤嬤的女兒就成了夏家的女兒了呢?

臻妃看向南宮樾,「樾兒,是不是你也覺的她就是涵之,所以你才急急的進宮接母妃來靳大人的府上?因為,你府里還有一個假的涵之,而那個涵之很有可能就是太後的人,是吧?」

南宮樾點頭︰「母妃所言極是。夏家出事時,兒臣已經五歲,見過幾次舅母,略有印像。所以在見到念恩時,便是覺的像足了母妃,是以才讓鸞兒與寫意帶著她來到破天府上。」

臻妃淺笑點頭︰「是啊,長的與若妤真的很像。」

「怪不得文嬤嬤見到念恩時會是那個表情,月兌口而出的就是喚了一聲少夫人。也怪不得韓夏芝要將文嬤嬤滅口了。」舒清鸞擰眉,一臉恍然大悟的說道。

「文嬤嬤被她殺了?」臻妃一臉錯愕的看著舒清鸞問道。

舒清鸞點頭︰「是!估計是一回去便是直接就下毒手了。」

臻妃咬牙,「倒是自食其果,也是便宜了她了!」

臻妃咬牙,「倒是自食其果,也是便宜了她了!」沉沉的吸了一口氣,臻妃緩緩而道,「在夏府被滿門抄斬之前,太後宣了蘭心,也就是你娘進宮。」臻妃看一眼舒清鸞,繼續說道,「當時是寬容陪著她一起進宮的。你娘是抱著六個月大的你進宮的,當時寬容是大著九個多月的肚子陪著蘭心進宮的。太後遣了所有的宮女太監,就連我和樾兒也沒讓進去。誰也不知道太後和太心說了什麼。然後便是傳來了寬容肚子疼,要生產。當舒婉嬪也就是現在的皇後,急匆匆的以請安的名義趕來時,寬容已經生了。太後給起孩子起了個名字叫念恩。那時,我並不覺的有什麼不妥。可是以後每年的那一天,太後都會將自己在佛堂里關上一天一夜,說是要為自己念經超度。太後臨終前跟我說過一句話,她說︰不知道見到那個孩子,這麼多年了,會不會原諒她。那時候,我還是不懂。現在,我明白了。只怕寬容是為了救你一命,楞是將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換了。」

念恩猛的一僵,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臻妃。如果臻妃說的是真的,那麼她如何對得起娘親?如何對得起她舍長棄的那個孩子?她的命竟是用那個孩子的命換來的?

搖頭,拼命的搖頭。念恩真的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

「不能!不能是這樣的!」眼淚流了下來,念恩覺的自己完全不能接愛這樣的事實。

「孩子!」臻妃一臉心疼的看著她,伸手撫去她臉頰上的眼淚,「你娘之所以沒把你帶在身邊,就是擔心這點。所以才會狠心將你送人,自己卻是留在相府照顧著蘭心。這樣既不會讓人懷疑,又能保護你。你要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如果你說的是真的,我如何對得起我娘?如何對得起那個因為我而不能活命的孩子?那個我娘親生的孩子?」念恩一臉自責內疚又痛苦的說道。

「念恩。」舒清鸞輕喚著念恩,走至她身邊,輕輕的擁著她,安慰道,「我相信寬嬤嬤一定是心甘情願的。就算是為了報答她給你的這一次生命,你也不能讓她不放心。你一定要讓她覺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所以,你別自責與內疚,我娘和寬嬤嬤都看著我們的。」

念恩含淚的雙眸望著舒清鸞,然後重重的一點頭,「是,為了我娘和蘭心姑姑,為了我娘交待我的事情,我也不能讓我娘失望了。我一定不能辜負了她給我的這條命。」

「念恩是涵之?那麼九九呢?」臻妃突然之間一臉凝重的說道,「難道百里大俠也被人騙了?」

「不!我沒有被人騙,九九也是夏家的女兒!」百里青鶴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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