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一眼就看出了江央的心思，江央也自覺沒有必要再掩飾。ai琥嘎璩她對老婦人道︰「顏瑪索之所以能跟著我們到達璃國，就是因為我們可以成就他的帝王之心。他沒有必要和牟楠聯合起來，對我們不利。可人心……有時候是會變的。」
老婦人悶哼一聲，「人心當然是不穩的，可是我們有穩定人心的籌碼。顏瑪索跟著牟楠，最大的不過是做個醫尊，而跟著我們，一旦事成，他可是帝王。這筆賬，還需要我們來給他算嗎？」
「太後言之有理。」江央道。
老婦人收回目光，「好了，我們也該收拾一下去看看璃國現在的境況了。」
老婦人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沉重感，江央也感覺到了。她已經不確定這位璃國老婦人能否把璃國江山從牟楠的手里奪回來。
一切都變了，街道變了，璃國的風俗也跟著變了。
老婦人和江央各自懷著沉重的心情在璃國的街道穿梭，她們的雙眼打量著這個國度。尤其是璃國老婦人，她對璃國的一切原本是最熟悉的，可現在，她感覺自己如同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
這種感覺讓她心慌……
老婦人的目光掃向那些璃國子民，璃國子民還是沒有變，他們忙碌著生計，還是以前的模樣，或嚷嚷，或笑……
也正是這一點熟悉感，讓璃國老婦人看到了希望。
只要人心不變，她就還有機會把璃國搶奪回來！
顏瑪索和牟楠痛飲無數後，牟楠終究還是因為酒力不勝醉倒在旁。顏瑪索喚了牟楠幾聲，牟楠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顏瑪索看著此刻的牟楠，又頷首看了看自己，忽然感覺到自己和他的差別。
一個還是沒有人重視的醫者，一個卻已經成為璃國帝王。
這個帝王之位，他真的可以從牟楠的手里搶奪過來嗎？
顏瑪索獨自坐在一旁嘆息，看著桌上的杯盤狼藉，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人生。
「顏公子，不如讓奴婢扶您下去休息吧。陛下已經醉了。」溫婉帶了宮女來。
顏瑪索艱難的站起身來，溫婉和其他宮女們趕緊上前攙扶。
溫婉將顏瑪索安頓好後，溫婉要走，顏瑪索喚住了她。
「顏公子還有什麼吩咐？」溫婉言語溫和，正如她的名字一般。
顏瑪索看著溫婉，誠懇的問道︰「陛下能成為現在的帝王，一定……吃了不少苦頭吧？」顏瑪索雙眼泛著紅光，清晨的陽光從窗外折射進來，讓人看得格外清晰。
溫婉含笑，「的確，不過陛下乃真命天子，能成為璃國帝王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顏公子也醉了，不如就先歇著吧，等你醒了奴婢再讓宮女們來伺候更衣。」
顏瑪索點頭。
溫婉退下。
退出顏瑪索房間的溫婉心里總是沉甸甸的，她自從看到顏瑪索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人來者不善，尤其是剛才他問溫婉關于牟楠的事情時，溫婉從顏瑪索的雙眼里看到了貪婪和。這種不是對金錢的渴求，而是對別的……
別的？
溫婉心里咯 了一下。
溫婉回到牟楠寢殿後，看到牟楠已經被宮女們伺候穩妥，他也已經躺在床上歇息了，溫婉也就放心了。但看到牟楠通紅的面頰，溫婉還是感覺心里不忍。她很想知道竺巴噶舉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教派，她也想知道阿旺楠杰是一個怎樣的教主，讓牟楠如此放心不下。
溫婉給牟楠細心的擦拭了身子後，從寢殿退下。
剛退出寢殿，便看到葉赫將軍往牟楠寢殿方向走來。
溫婉來到葉赫將軍身前行禮。
「奴婢參見葉赫將軍。」
葉赫將軍趕緊攙扶起溫婉，「陛下呢？他起來了嗎？」
溫婉道︰「真是不巧，陛下剛才看到故友來訪，便多喝了幾杯，現在已經醉倒了。」
「故友？」葉赫將軍疑惑。
溫婉道︰「葉赫將軍跟隨陛下一路南征北戰，難道還不知道陛下的故友會是哪個地方的人嗎？」
「你是說竺巴噶舉？」葉赫將軍驚訝。
溫婉含笑點頭。
葉赫將軍把一份帖子遞給溫婉，「這是竺巴噶舉的教主讓人傳來的帖子。」
溫婉接過帖子，對葉赫將軍說道︰「奴婢先幫葉赫將軍收著，一旦陛下醒了，奴婢便把這帖子遞給陛下。」
葉赫將軍點頭，同時說道︰「你以後遇到我的時候就不要自稱奴婢了，你本來也是跟隨陛下最久的幾個人之一，我們所有人都把彼此當成至親朋友。你一口一個奴婢，豈不是讓我們覺得生疏？」
溫婉淺笑，「你多慮了，我這麼說話也是因為習慣了。加上國家自然有它的法制禮儀，無論是誰都應當遵從，不然何來方圓規矩？」
葉赫將軍笑了起來，「好吧，我就不和你扯這些了，既然你選擇了這樣的生活我們也都尊重你的選擇。等陛下醒來一定要把這個帖子遞給陛下，竺巴噶舉那邊也是第一次傳遞這麼正式的東西，里面一定有很重要的話。」
溫婉點頭。
「對了，葉赫將軍。」溫婉忽然想到了顏瑪索。
「何事？」葉赫將軍站住，疑惑的看著溫婉。
「今天早上進宮拜見陛下的那個顏公子雖然是陛下的故友，陛下也很是重視他，但我始終覺得哪里不對勁。葉赫將軍能力大，不如趁著有機會的時候查一查這個顏公子此來的目的。」溫婉道。
葉赫將軍恍然大悟一般說道︰「經你這麼一說我也好像明白點了，如果這個顏公子是竺巴噶舉的教主派來的，教主也不用再發一封帖子來。看來這件事情中必然有蹊蹺，好，我這就下去查。」
「有勞將軍了。」溫婉福身行禮。
「這點事算什麼？你我都是為了陛下，為了整個璃國。」葉赫將軍說罷，離開。
待牟楠酒醒後，看到溫婉還在身前忙碌。
「陛下，您醒了。」溫婉看到牟楠睜開了雙眼，趕緊上前攙扶著牟楠，又讓一旁的別的宮女遞來一杯清茶。
牟楠飲下清茶，看了看窗外天色，「本王睡下多久了？顏公子呢？他在何處？」
溫婉含笑，「陛下果然還是性情中人，放不下故友。不過請陛下放心，顏公子現在也正在歇息呢，這麼多時日的奔波，顏公子一定累了。」
牟楠點頭。
「嗯！」牟楠剛點頭，便感覺頭痛欲裂。
溫婉趕緊用手撐住牟楠的腦袋，「陛下小心，您之前可是醉得不輕。」說著，溫婉接過婢女遞來的巾帕，給牟楠敷額頭。
如此反復幾次，牟楠總算感覺舒服多了。
牟楠起身，讓宮女給他穿戴好衣服。
待宮女都退下了，溫婉才走到牟楠身旁，把之前葉赫將軍交給她的帖子遞給牟楠。
「這是葉赫將軍拖奴婢交給陛下的，說是從竺巴噶舉而來的帖子。」溫婉說道。
竺巴噶舉！
牟楠徹底清醒了，他的手竟然有一絲的顫抖。
牟楠打開帖子，笑了起來。
溫婉看到牟楠笑，心里也跟著開心。
「到底是什麼事，讓陛下這麼開心。」溫婉一向是不過問朝中大事的，除非牟楠親自把朝中的事交到她手上。但這一次，溫婉卻沒有忍住，主動問了出來。
牟楠笑著把帖子放到溫婉手上，「阿旺教主終于要登基成王了。」
「登基成王？」溫婉不解。就她對竺巴噶舉的了解，竺巴噶舉乃是一個佛門教派，教徒們除了信仰菩薩，還要擔負起保衛家園的職責。可是，無論如何他們也都只是一個教派，真的……要建國？
牟楠對溫婉道︰「我知道你的心里的疑惑，不過當你見了竺巴噶舉的教主和月尊祭司以後就不會有這樣的疑惑了，你甚至會恨不得讓他們趕快成立一個強大的國家。」
「月尊祭司？」溫婉對這個稱謂似乎有那麼一丁點的印象，好像曾經有一次牟楠發高燒，嘴里念叨的無數名字中就有這麼一個稱謂。
牟楠欣喜的說道︰「對，是月尊祭司，她是我見過最聰慧的女人，也是最有能力的女人。不過現在她應該已經不僅僅是竺巴噶舉的祭司了。」
牟楠所說的‘最聰慧’‘最有能力’幾個字深深刺痛了溫婉，不過，她又有什麼資格計較呢？她不過是牟楠身邊的宮女而已。連璃國後宮那些妃嬪他都沒有時間去寵幸，又有什麼時間在乎她這個宮女的喜怒哀樂呢？
想到此，溫婉心里狠狠的痛了一下。
牟楠並沒有注意到那麼多，他只是沉浸在他的歡喜里。
「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竺巴噶舉一趟，到時候你挑選一些有能力的婢女跟隨本王去。」牟楠說著，又接過溫婉手中的帖子看了一遍。
溫婉面色如常，「奴婢會準備好一切的。只是……陛下，朝中有些大臣最近心思很不穩，如果陛下在竺巴噶舉待久了，會不會……」
溫婉並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不過牟楠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麼了。
「這幫老臣他們暫時還不能把朕怎麼樣，他們之所以敢來干擾本王的私事，也不過是因為他們有開元之功。如果他們沒有這樣的功勞了，他們還能這樣囂張嗎？」牟楠冷冷的說了一句，端過宮女遞來的漱口水，漱口。
溫婉還是擔心這些大臣們會趁著牟楠遠走竺巴噶舉時，給璃國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無論如何她都要讓葉赫將軍聯合其他將軍把璃國守好。
「那……顏公子此次前來……是來接陛下到竺巴噶舉的嗎？」溫婉明知道顏瑪索此次前來絕對不是來接牟楠到竺巴噶舉的，更不是奉了竺巴噶舉教主的任何旨意，但她這麼說也並非是一時間的頭腦發熱，她只是想要提醒牟楠注意顏瑪索此次前來的目的。
經過溫婉這麼一提醒，牟楠也頓時如醍醐灌頂。
牟楠看了溫婉一眼，「你先去忙別的吧，本王等顏公子醒了再去會會他。」
溫婉點頭，退下。
牟楠忙完了朝中的事，也把大臣們的女兒收入了後宮，才往顏瑪索所在的房間走去。
顏瑪索看到牟楠前來，趕緊從座位上站起身來，匆忙上前迎接。
牟楠看到顏瑪索拘謹的模樣，不禁笑了起來，「顏公子啊，你我已是故交，又何必如此拘謹？就當這璃國皇宮是你的家吧。」
顏瑪索淺笑，沒有說話。
當璃國皇宮是他顏瑪索的家？他顏瑪索這次來，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牟楠看到顏瑪索淺笑，自己臉上也浮現出一絲復雜的笑意。
牟楠揮手，宮女們都退下。
「今日，朕一定要和你好好聊聊，我們可是有好些日子沒見了呢。」宮女們剛一退下，牟楠的神色便恢復了曾經在竺巴噶舉的模樣，還是那樣的天真帶著接地氣的幽默。
顏瑪索笑笑，牟楠雖然努力的裝出曾經的樣子，可是已經被這個世界改變的他又怎麼能輕易的回到曾經的樣子。
牟楠也並不在乎顏瑪索的發愣，他把手搭在顏瑪索的身上，和顏瑪索一通走入房間里。
剛一進門，顏瑪索便把房門關上了。
牟楠更加相信了溫婉心里對顏瑪索此行所來目的的猜疑。
不過，面色上，牟楠還是佯裝不知道。
「顏公子，這是……」
顏瑪索關好了房門，往牟楠這邊走來。
牟楠根本不畏懼顏瑪索，顏瑪索根本沒有武功，而他牟楠，已經在離開竺巴噶舉後學得了一身功夫。就算是當面發生什麼，他牟楠也不會吃虧。
更何況，這是在他牟楠自己的地盤上。
因此，牟楠神色如常。
顏瑪索面色一轉，盡是神秘。
「牟楠兄弟不要驚慌，我這次來也是有很多真心話要對牟楠兄弟說的。」顏瑪索也害怕牟楠會忽然調兵前來捉拿他，若是先把他顏瑪索捉住了，再去打探他所來目的，一定會把事實真相揪出來的。
不過，他也唯有這麼做才能讓他的理想距離他更近一步。
牟楠面色如常，「朕沒有緊張。」
一個‘朕’，一場強大的氣勢，足以讓顏瑪索敗下陣來。顏瑪索也知道自己現在可能完全不是牟楠的對手了，但他既然已經來到璃國了，還能有什麼選擇？
顏瑪索對牟楠說道︰「這一次其實我是偷偷跑到璃國來的，自從你從竺巴噶舉離開後，有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只是……只是你還不知道而已。」
顏瑪索小心翼翼的說著，同時細心的觀察著牟楠的表情。
顏瑪索緊接著說道︰「如果不是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我也絕對不會從竺巴噶舉離開。我想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月尊祭司對我們的恩情實在太大了，我們永生難以報答。」
牟楠點頭，提及月尊祭司，牟楠的心也為之緊了一下。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牟楠緊張起來。
顏瑪索見牟楠神色緊張，便更加相信從月尊白瑪來找切入點是正確的。牟楠在這個世上再沒有什麼牽掛，而對他有恩的月尊白瑪便是他最大的牽掛，也是牟楠最大的弱點。
顏瑪索嘆息的搖頭，「月尊祭司……月尊祭司若不是對我有恩，我又何必這麼奔波勞累到璃國來找你？」
「顏大哥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牟楠听顏瑪索說話的語氣，心里更加著急。
顏瑪索見火候差不多了，才緊張而神秘的說道︰「其實，璃國距離竺巴噶舉雖然也有些距離，但你也一定听說了一些有關竺巴噶舉的事情。」
牟楠點頭。
「不知你是否听說月尊祭司被格魯的少主墨十泗，也正是現在的格魯教主擄去？」
牟楠點頭，「不是被救出來了嗎？听說還多虧了你才把月尊祭司救了出來。」
顏瑪索搖頭，帶著無奈和痛楚。
「事情並非牟楠兄弟看到的這麼簡單，格魯教主墨十泗他為什麼要擄去月尊祭司？難道是因為他嫉妒阿旺教主的勢力越來越大嗎？不，當日他搶走月尊祭司時給阿旺教主留下一句話，如果阿旺教主無力保護月尊祭司，那他墨十泗只好代勞。」顏瑪索道。
「怎會這樣？」
「說來話長。」顏瑪索便把竺巴噶舉發生的一切都告知了牟楠。
牟楠听完，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別說月尊白瑪對竺巴噶舉有恩德，就是沒有恩德，她也不該受到這樣的苦難。
「沒想到教主竟然無力保護好月尊祭司。」牟楠感嘆，全然不知道真相為何的他心里十分憤慨，怪不得這一次顏瑪索是偷偷來到璃國的，怪不得他一身塵土。
顏瑪索見牟楠已經相信了他添油加醋後的話語，心里更加確信自己的選擇是對的。
「阿旺教主的能力你是知道的，其實並非他沒有能力保護月尊祭司，而是他不想這麼做。在江山偉業面前，他還是選擇了江山偉業。其實，在格魯的時候，阿旺教主是有機會把月尊祭司救出來的，墨十泗也問過他，是選擇自己留下還是讓月尊祭司留下。阿旺教主選擇讓月尊祭司留下……」
「怎麼會這樣？當年他不是很愛月尊祭司嗎？」牟楠心里氣憤。
顏瑪索道︰「我所說的這些句句屬實，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派人到竺巴噶舉去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