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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暗潮洶涌

章節名︰第9章 暗潮洶涌

群臣進宮議事,青軒逸即使再排斥,再想陪在任清鳳的身邊,也得以國事為重。浪客中文網

他終究是魯國的太子,享受這身份帶來的一切榮耀,同樣的,也需要背負起這身份的責任。

之前,他或許還不是太在乎這太子的身份,可是此刻,他因為任清鳳,忽然覺得,這身份似乎不那麼糟糕,至少他可以給她一份尊貴的身份。

唉,他在心中長嘆。

那群大臣沒事就喜歡唧唧歪歪,只怕這一去,不知道要耽擱多久,放任清鳳回去任家,他自然不樂意,可是讓她一人枯等,他又舍不得。

想了一下,青軒逸對任清鳳說道︰「我已經著人去請清雲進宮,想必很快就會過來,你先去太液池垂釣,邊打發時間,邊等清雲。」

去太液池垂釣?

真虧他想的出來,不過這男人著力濃墨重彩的表達對她的在乎,她若是不配合一下,豈不是辜負了他的一片好意。

嗯,若是她肯誠實面對的話,這種被人捧在掌心的感覺,她喜歡,尤其對象是他。

不過到底覺得太過有趣,出言調笑︰「怎麼,難道我禍水之名還不夠響亮,你要這般極力打造?」

青軒逸清俊的面上閃過深邃的笑容,俯身含住任清鳳的唇瓣,任清鳳一驚,這家伙怎的化身為狼了,連忙躲閃,青軒逸追逐著她,不肯放開,不由得氣息一亂,略帶惱怒道︰「你別胡鬧,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是你的錯,你笑得這麼美,我怎麼能忍的住?」青軒逸緊緊的摟抱著任清鳳,唇貼著她的唇,輕輕的說道,而朱雀等人都很善解人意的垂頭,彷如對眼前的情景一無所知一般。

不過,心中卻有些不解,這一年多來,自家的太子殿下明明對任二小姐情深一片,怎麼轉眼間,又對這位絕色美人一見鐘情,如此情動。

可憐,朱雀等人明明都是眼明手快的,心智清明的,卻沒識破任清鳳,不是他們愚笨,而是少女的面貌發生的變化,太過驚天動地,他們哪里一時半刻能看破,不過卻在任清鳳那靈動深幽古井般沉靜的眸子中,找到一絲熟悉的感覺——或許太子殿下就是為了這一雙清冷的美眸,而情動不已吧!

任清鳳雖然歷經兩世,可是這臉皮到底比不上男人,微微從他的懷抱掙月兌,耳垂微紅,瞪了他一眼︰「你這樣,我還怎麼見人,這是皇宮,日後我住在這里,你讓這些人怎麼看我?」

她的話,明顯的取悅了青軒逸,任清鳳發現,這個男人,在解開冷傲華貴的面紗之後,就如同一個孩子,幼稚的簡直讓人發指,就如同此刻。

他輕笑著,再次以不容抗拒的姿態,將她的唇瓣含住,低低的輕吟︰「別擔心,有我在,沒人敢笑你。」

你是我心尖最柔軟的那塊肉,你是我此生立志嬌寵的女人,魯國上下無人不知,天下人無人不知我對你的痴狂,誰又會嘲笑我對你的情深似海?

任清鳳白了他一眼,心中想著,這個人的臉皮還真是厚……有心想說些什麼,可是想了半天,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倒也沒在掙扎,既然抗拒不了,只能全心享受。

嗯,這個男人不是說了嗎?有他在,沒人敢笑他。

朱雀等了許久,卻發現那兩個人吻得投入,沒完沒了,他實在不想打斷太子殿下的好興致,只是想到大殿中那一群,上跳下竄,嘰嘰喳喳,如一群鴨子一般吵鬧不休的群臣,冒著被太子殿下一腳踹飛的危險,輕輕咳嗽了兩聲,卻見那吻得渾然忘我的兩人,絲毫未曾有所覺,暗自月復誹了一聲,然後飛快的瞟了一眼,又極快的垂下腦袋,開口說道︰「殿下,群臣久候,還請殿下移步。」

任清鳳忽然低低輕笑了起來,青軒逸輕嘆了一聲,神情依依不舍,模著她光滑的青絲,道︰「等我!」

任清鳳一瞬間,心軟成了水,含笑點頭,應了下來,那笑容再次美得,差點勾了青軒逸的魂,若不是實在不能耽擱,他真想再次將她摟在懷里,就這麼一直吻到天老地荒。

太液池的水,清澈見底,荷香怡人,任清鳳的運氣不錯,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就已經收獲了兩條錦鯉,想必貪吃的魚兒,沒有想到會有人明目張膽的在此下餌。

正在任清鳳極力釣起第三條錦鯉的時候,也不知道哪里跑出來的小貓,撲到養著錦鯉的水盆中,撲騰的水花亂濺,濺的那侯在水盆前宮女一身,夏日的衣衫略顯輕薄,雪白的貓兒這麼一鬧騰,就讓那宮女衣衫因為潮濕,而緊貼在身體,曲線盡透。

任清鳳瞧著那雪白小貓那被打理的整齊光滑的毛色,就猜到這該是宮中某位貴人的寵物,再瞧一眼,那神色尷尬,卻敢怒不敢言的宮女,眼中閃過一道幽深光芒,極快的掩去,神色淡然的問︰「這是誰的貓?」

「是德妃娘娘的!」宮女掩著胸,咬著唇說道︰德妃娘娘雖然不愛外出,可是她的貓,卻是個關不住的,時常到處亂跑,惹得德妃娘娘宮中的宮人,三天兩頭四處尋找。

「德妃娘娘的貓啊!」任清鳳的唇角似有若無的劃過一道笑意,揮手對著那宮女道︰「你先退下,找個隱秘的地方,將衣衫吹干,再來找我。」

那宮女先是心動,卻又不放心將任清鳳一人留在太液池邊,她在宮中多年,雖然只是小小的宮女,可是對這宮中各位貴人的手段也有耳聞,這位德妃娘娘,雖然從來不曾在公開場合露過面,宮中見過她的人,也寥寥無幾。

可是卻深的魯皇寵愛,這些年屹立宮中不倒,即使這一年多來,魯皇臥榻不起,卻也聖寵不斷,一個月總有半個月歇在德妃的宮中。

這白貓,據說那是德妃娘娘的寵愛之物,忽然出現在太液池邊,就讓人奇怪,又撲到盆中撈魚,這就更奇怪了,她怎麼能不多留個心眼?

瞧太子殿下對這位姑娘的重視程度來看,這魯國的太子妃,只怕非這位姑娘莫屬,倘若因為她照顧不得力,這位姑娘有什麼不對,只怕殿下絕不會饒過她。

任清鳳將她眼中的掙扎看的清清楚楚,揮手堅定道︰「我讓你退下,你就退下,有什麼後果,我親自和太子殿下說。」

那宮女心頭一凜,瞧著任清鳳那渾然天成的氣韻,仿佛這一刻看到了太子殿上那中冷然高貴之氣,面色微白,無聲退下。

任清鳳又別有深意看了那只在水盆中撲騰的貓兒一眼,又神色淡漠的繼續垂釣。

等那宮女走遠,相反的方向忽然沖出來一個唇紅齒白,臉蛋圓圓的宮女,奔著任清鳳方向而來,一把將水盆中的小貓抱在懷中,嘴里卻是嚷嚷道︰「雪球,你怎麼跑到這里來的,娘娘發現你不見了,都急壞了。」

說著又將雪球嘴里咬著的錦鯉給扯了下來,然後一副才發現任清鳳的樣子,笑吟吟的說道︰「姑娘,這雪球是德妃娘娘的貓兒,最是頑皮,今兒個又跑出來,娘娘急的不得了,讓奴婢等人尋找,可算是給找著了。」

任清鳳清冷的面上,閃過淡淡的笑意︰「既然娘娘如此著急,你就帶著它快回去吧,可別讓娘娘再著急了。」

那宮女卻是搖頭,不肯離開,圓圓的臉上,充滿了笑意︰「太液池的錦鯉,每一條都是來自深山清泉,快馬加鞭運入皇宮,放入太液池中,這等尊貴的錦鯉,卻被雪球咬死,實在是抱歉,還請姑娘跟著奴婢一起去見德妃娘娘,將此事說明,也好讓娘娘回報一二。」

任清鳳眼底冰冷的笑意再一次一閃而過,終于露出了狐狸尾巴,這些人折騰這麼一番,甚至拿一只貓作文章,說到底,不就是為了讓德妃娘娘想要見她一面。

她略微沉凝了片刻,點頭道︰「見娘娘說明此事,也是應該,哪敢在娘娘面前說什麼回報。」

宮女的笑容越發的真切起來,道︰「那就請姑娘跟奴婢來,雪球是娘娘心尖上的,只怕已經等急了。」

任清鳳放下手中的魚竿,站起身子道︰「既然如此,可不能再耽擱了。」

德妃娘娘不愧是最受魯皇寵愛的妃子,雖然她的來歷成謎,眾人只知道是民間而來,在朝中無依無靠,或許正因為這份無依無靠,反而更讓魯皇寵愛入骨。

這份寵愛,可以從她所居住的宮殿就能看出來,她宮殿中是低調的奢華,第一眼看去,覺得與其他宮中的布景著實相近,可是再看上第二眼,就能發現其中的不同,第三眼下去,就會驚訝的發現這些看似普通的東西,每一樣都是難得一見珍品。

就是任清鳳都不得不吃驚了一下,大到布景,小到布景的一草一木,皆是世間難得,每一絲每一毫,都在無言的敘說著德妃娘娘身上的隆恩。

在德妃娘娘的殿前,任清鳳停下了步伐,守在殿門的宮女,看到任清鳳的到來,眉頭淡淡一蹙,用一種極為冷淡而挑剔的目光將任清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後才道︰「在這里等著吧!」

這樣傲慢的態度,隱隱有著高人一等的姿態,讓人看了,非常的不舒服。

雖然這位德妃娘娘,從未在人前路過臉,不過任清鳳卻听說過,十分的會做人,在宮中的風評不錯,身邊在宮中行走之人,更是未語先笑。

這位守門的宮女,一見她,就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話,任清鳳不由得對這位神秘的德妃娘娘今日的用心,再度感到好奇來,若是說這不是德妃娘娘給她的下馬威,她實在是找不出第二個理由來。

不過,德妃娘娘為何如此?

她是深宮的妃子,集萬千寵愛于一身,而自個兒此刻已經擺月兌了任二小姐的面孔,于她來說不過是來歷不明的民間女子,二人根本沒有任何的利用沖突,她至于為難自己嗎?

難道是因為青軒逸對自個兒的另眼相待?

可是,青軒逸又不是魯皇,德妃娘娘也不用捻酸吃醋吧!

任清鳳對于德妃娘娘今日百般手段見自己,再用威嚴威懾自己的行為,十分的不解,卻徑自淡淡的垂下眼簾,一派淡然平靜的模樣。

這一等,足足等了兩柱香的時間,這一下子,就是任清鳳感覺再遲鈍,也能知道自個兒十分的不受德妃娘娘待見。

不過,夏日雖然有些炎熱,好在這位神秘的德妃娘娘並沒有惡劣到讓她站在太陽下烤著等候,故而還沒有惹起她的怒火來,只是對德妃娘娘的行為,任清鳳卻越加的狐疑起來——她是真的在刁難她。

這很有趣,而且也很奇怪不是嗎?

因為這份有趣,她可以容忍德妃娘娘遲一點揭開謎底。

任清鳳自始自終都靜靜的站著,不喜不怒,面上的表情從頭到尾,除了平靜淡然,再也找不出第二種,這等榮辱不驚,這等波瀾不興,讓從窗後觀察她的人,眼中升起了深深的戒備。

一個人,過于平靜,如古井深水一般,這樣的人,不是太過自信,胸有成竹,就是心思太深。

而,不管是哪一種,這樣的人都十分的難纏,不容易對付。

看來,她這次遇到了強大的對手。

刁難之所以叫刁難,是因為對方會感覺到難過,可是她極力塑造的威壓,在少女面前,沒有絲毫的作用,那她的刁難也就沒有必要再繼續下去。

過而不及!

「宣她進來吧!」

「是!」先前那擺出一臉高傲的宮女,彎腰,卑微的應道,然後步伐輕輕,甚至帶著小心翼翼的態度退了下去。

「娘娘宣你進去。」卑微的宮女,面對任清鳳的時候,再度恢復成那種令人生厭的高高再上的態度。

任清鳳卻恍然未察,徑自抬步走了進去。

德妃娘娘的宮殿,如同她宮外的布景構造一樣,雅致中透著低調的奢華,每一個裝飾看似普通,可細細看去,卻都是難得的珍品。

伶俐的宮女,撩起珍珠的簾子,就是這簡單的珍珠簾子,同樣保持著德妃娘娘這種低調的奢華,串成簾子的珍珠,每一粒都是如同指頭那麼大,一樣的色澤光華,流光溢彩,這樣的珍珠,一粒算不得什麼,可是這成千上萬串在一起,卻不得不說,就是異常難得了。

任清鳳目不斜視,眼觀鼻,鼻觀心,步伐輕緩的走了進去,淡淡的幽香傳來,似有如無,是從那琉璃香爐中飄出,任清鳳微微分辨一下,是蘇合香的味道。

蘇合香,要取深山神泉之水,采集清晨第一縷陽光投射下來時,綻放的花瓣,而最關鍵的是,取水之人,采花之人,必然是二八芳華的處子,才能制成這清淡如絲,幽香宜人的蘇合香。

听著每一道工序極其簡單,可是卻異常的艱難,故而這蘇合香價值奇高不說,還異常難得,是有市無價的好東西。

一炷小小的蘇合香,再度讓任清鳳對德妃娘娘的低調奢華,和濃厚的聖寵微微側目。

任清鳳對燻香沒有太多的興致,即使是有市無價的蘇合香,依舊讓她升起一股淡淡的戒備,深宮內院,許多看似平淡的東西,往往背後都崢嶸危機,誰知道德妃娘娘有沒有在這蘇合香中,添了什麼,微微屏住呼吸,狀似不經意時,正巧落在風口,然後規規矩矩的給德妃娘娘行禮︰「給德妃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千歲。」

一舉一動,合情合理,挑不出一絲的錯處。

德妃娘娘就不出聲,就任憑任清鳳那麼跪著,任清鳳以為德妃娘娘得了睜眼瞎,那麼大的人在她的面前,她都看不見一般。

她從來就不是太能容忍的人,事不過三,德妃娘娘今日一再相欺,她就是再好的性子,此時也給弄沒有。

也不等德妃娘娘開口,她徑自站起身子,然後在眾人膛目結舌之中,淡淡的轉身,平靜的離去。

「放肆!娘娘沒開口,誰讓你離開的?」那個守門的宮女從驚詫中醒悟過來,一臉是聲色嚴厲。

「據聞德妃娘娘很少見外人,更是賢良淑德,今日再三刁難與我,我與德妃娘娘素未平生,更是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根本不用重錘敲,所以我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敗壞德妃娘娘的名聲,再次故弄玄虛。」任清鳳停住腳步,淡淡的說道︰「雖然德妃娘娘喜愛清靜,與世無爭,可是深得皇上寵愛,難免會讓些心胸狹隘之人嫉妒,眼紅,設計陷害,也未嘗可知,故而,我覺得這樣的大事,還是稟告皇上知曉為好。」

綿里藏針,一步不讓,擲地有聲,這等強悍的態度,讓眾宮女,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她們的娘娘雖然時常以靜養為名,守在宮中,可是這麼多年來,憑借著聖上的寵愛,就是當日皇後在世,也時常避其鋒芒,更別說皇後離世後,雖未得皇上的奉詔,可已經是宮中不言的主子,眼前的這位少女,卻敢這般威脅娘娘,要將此事鬧到魯皇面前。

真不知道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蠢的無可救藥了?

眾人的臉色都隱隱發白,此刻就是那看著頗受德妃娘娘喜愛,縱容的守門宮女,也咬著唇,不敢開口了。

宮殿中鴉雀無聲,任清鳳卻依舊是一副淡然無波的神色,根本沒有半點意識到,她已經將魯國最尊貴的女人給狠狠得罪了。

許久之後,才有一道如黃鸝般動听的聲音響起︰「倒是本宮的不是了,不過本宮的確是德妃。」

任清鳳依舊站著,不言不語。

靜了半響,開口之人,依舊是德妃。

「來人,賜座!」

「謝娘娘賜座!」任清鳳這才緩緩的走了回去,落座,然後目光緩緩的看向那慵懶倚在貴妃椅上的德妃。

即使只是這麼簡單而尋常的動作,可是因為做著的人是那樣的美麗,所以顯得異常的嫵媚動人,優雅無比。

綠色的裙裾迤邐的垂著,一直垂到地面,如同盛開的夏日睡蓮,慵懶而散發出幽香。

德妃無疑是美麗,五官精致,如同墨畫,眼波流動瀲灩生輝,如同從風中搖曳的睡蓮。

可是,她最動人心弦的卻不是她美麗的容貌,而是那種氣韻,柔軟而清朗的氣韻,讓人無端的覺得舒暢,如同她宮中的每一處布置一樣,也難怪魯皇再次流連忘返。

陽光透過檀香木雕花窗格,透了過來,折射在德妃的臉上,讓她流轉的目光中充滿了動人心魄的光芒,光影之間,幾近完美的面部輪廓,如同鍍金一般,有著別樣的嫵媚。

這樣氣質與容貌並存的美人,也難怪會獨寵至今,別說男人了,就是她這個見慣各色美人的女人,看到這樣的美人,都差點看呆了眼,震驚了一下,也只是那麼一下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因為容貌對她任清鳳來說,從來就不是最看重的,否則當日對著被誅顏所毀的容顏,她也不會做到波瀾不興,故而對于德妃這樣的美貌,也只是震驚了一下。

德妃娘娘的容貌氣韻讓任清鳳震驚了一番,而任清鳳的容貌氣韻又何嘗沒有讓德妃娘娘震驚,而且德妃娘娘不但狠狠地震驚,還生出了一種美人遲暮的傷感。

剛剛遠看,就覺得任清鳳美麗一場,氣質更是不同于尋常女子,可是此番近看,卻也忍不住心頭一顫。

即使一向以自個兒容貌自傲的德妃娘娘,此時心中也忽然生出了比較來,再也維持不住她那顆高傲的心。

目光死死的盯在任清鳳的身上,一絲一絲的比較,不放過任何細微之處,可是越是比較,這心中越是發涼,眼前的這位女子的容貌氣韻,世間絕無僅有,任何一處,都比她更來的完美,就是那氣質都來的高貴。

而,她更有一個自己怎麼都無法超越的優勢,她比自己來得年輕。

美人最怕遲暮,德妃娘娘即使再精于保養,再精于掩飾,可是她真實的年齡到底不再年輕了。

這一刻,德妃娘娘發現,不管其他任何原因,光是任清鳳這份超越她的氣韻美貌,她就無法會對任清鳳生出好感。

既生瑜,何生亮,更何況,她和任清鳳之間,絕不是容貌之比這麼簡單……

不過,卻也不得不承認,任清鳳是個特別的女子,能打動青軒逸那顆冰冷如同石頭一般的心,果然不同凡響,國色天香,色傾天下,神色淡然,就那麼簡簡單單的坐在那里,就如同牡丹嬌艷,獨步天下,尤其是那一雙眼楮,流光溢彩,仿佛匯集了世間所有的色彩,讓世間的一切,都在她面前黯然失色。

饒是心頭各種滋味紛雜,德妃的面上卻是一派雍容,朱唇輕啟︰「以前看,說什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還以為古人夸大其詞,今兒個可算是見識了。」

隨後柳眉微挑,又輕笑道︰「你可知道任二小姐?」

任清鳳面色不變,淡淡的答道︰「魯國上下,誰人不知任二小姐的大名?」

「看來你是清楚太子對任二小姐的感情,要說太子殿下,文韜武略,人品出眾,德才兼備,是天下難得的好兒郎,引得無數美人傾心,倒也正常。」德妃娘娘玉手支著下顎,凝視著任清鳳,緩緩的說道︰「只是太子的審美一直異于常人,對任二小姐情深似海,曾經揚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當時本宮听了那番話,只覺得女人若是都能有任二小姐的幸運,也不枉此生了。」

說到這里,她忽然轉了話題,突然問道︰「不知道你與太子殿下是什麼關系?」

看來,德妃十分不希望她做青軒逸的太子妃。

任清鳳直直的看著德妃,心中想著,這德妃果然容貌與心計並存,不說別的,就是剛剛這番話,若她不是任清鳳本人,只怕就是再寬宏大量,都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只是可惜,德妃千算萬算,卻未曾算到,眼前的她就是那個惡名天下皆知的丑女任清鳳。

只是,任清鳳有些不解,她與德妃無冤無仇不說,連利益沖突都沒有,就算是他日她成了太子妃,德妃娘娘依舊是太妃,雖不敢說是什麼直接的長輩,可是到底也沾上那麼點長輩的意思,她再怎麼著,也不會為難她。

她為何句句話,都在打擊自己?

心中雖然不解,嘴里卻半點不停,道︰「我視太子殿下為知己,至于殿下如何看我,那我就不知了。」

這話倒是沒說錯,青軒逸在任清鳳的心中,是知己,性命相交,心靈相交的知己,是一輩子會手牽著手的愛人知己。

不過德妃娘娘會如何理解,就不是任清鳳關心的事情了。

這個答案顯然有些讓德妃意外,原本還以為任清鳳是那種攀龍附鳳的女子,可是她這麼一本正經的回答,這樣言辭懇切,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眼中不由得閃過一道迷茫,不過,在宮中生存的人,這樣的情緒是不會讓人看出破綻來,那種說不清的迷茫,也不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情,聲音依舊動人而平靜,開口笑問道︰「到底年輕,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直來直去的性子,看的人都眼饞。」

任清鳳淡然而輕輕的說道︰「娘娘身份尊貴,自然更能暢所欲言,不必羨慕民女。民女的性子一直如此,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實話實說,雖然有時候不免要得罪些人物,可是民女卻是如飲甘甜。」

如飲甘甜!

竟然是此堅決,斬釘截鐵,半點松口的跡象都沒有。

德妃娘娘听了任清鳳這意有所指的話,經不住一愣,隨後,整個人坐直了身子,緩緩的起身,慢慢的走近任清鳳,細細的打量,這一次,她打量的目光比剛剛更為仔細,就差沒拿放大鏡了。

任清鳳依舊氣息平靜,仿佛根本沒注意德妃娘娘專注的目光。

半響之後,開口的依舊是德妃娘娘︰「皇上對太子殿下寄予厚望,一直想替殿下找個知達理的大家閨秀,以便于殿下處理國事之後,這後宮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條。」

德妃娘娘就差沒明說任清鳳的出身上不了台面,無法助青軒逸,更無法打理好後宮。

「皇上望子成龍,其心可贊!」

任清鳳再次對魯皇表示失望,還以為多重視青軒逸呢,卻連他的性格都不曾模透,青軒逸是何等心性,又何嘗會在乎門當戶對四個字,這理由好笑的讓人噴血。

居然滴水不漏!

德妃娘娘對任清鳳再次驚訝了一些,她話說得這般刺人,眼前的少女卻還是眉眼如水,半點也看不出情緒來。

難道是她猜錯了,青軒逸與她根本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

不過,她怎麼會猜錯?青軒逸對她明顯的不同,不說別的,連太液池的錦鯉,都舍得讓這少女折騰,光是這一點,就絕不是普通朋友能解釋的。

她笑靨如花,言辭誠懇的說道︰「太子殿為一國的儲君,驚才絕艷,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他未來的高度,注定了他的太子妃,要出身名門。皇上對本宮說過,他已經替太子殿下物色好了正妃人選,本宮瞧你,也是個知達理,知道進退的,若是你願意,本宮替你求皇上,許你一個良娣的身份,日後太子殿下繼位,你是他的心上人,一個妃位也跑不了的。」

任清鳳忽然有些好笑,妃位?很高貴嗎?別說什麼良娣了,若不是青軒逸打動了她,就是太子妃的位置,她也從來沒有看在眼中。

「不,民女不願意!」任清鳳輕搖著腦袋︰「民女這人自小母親早逝,無人教養,以至于心眼小,善妒的很,可不願意與人共侍一夫。」

這話說得實在太逆天了,以至于德妃娘娘一時間驚的眼楮瞪的老大,傻傻的看著眼前的少女,以為自個兒的耳朵是不是出了什麼毛病,否則怎麼會听得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話語?

不願意與人共侍一夫?心眼小,善妒!

天啊,世間的妒婦不知道有多少,她還是第一次听人將善妒的話,說得理直氣壯。

難道她沒有讀過三從四德?難道她不知道善妒是要被休棄的?

德妃娘娘完全被任清鳳逆天的話,給驚呆了,她直直的打量眼前的少女,想要在她的面容之上,看出些虛假,或是欲擒故縱來。

可是她失望了,眼前的少女眉眼精致如畫,黑漆漆的眸中閃著動人的芳華,然後沉澱在其中的堅定和認真,卻是怎麼都無法忽視的。

她說得是真話,再真不過的真話。

一向善言的德妃娘娘,一瞬間發現自個兒無法說話了,心中卻又隱隱羨慕,不,應該是嫉妒,嫉妒眼前女子的直率。

咳嗽了兩聲,才讓面容恢復正常,不過卻還是難掩驚駭之態︰「你這話是推月兌嗎?是不是你嫌棄良娣位分太低,一直盯著太子妃的位置?難道你以為,以你的出身,還能母儀天下嗎?」

德妃娘娘自然而然的將任清鳳看成是和自個兒一樣,來自民間。

她如此受寵,都未曾爬上皇後的位置,自然不認為眼前的少女能有這個福氣,更別說青軒逸的心中還另有所愛。

德妃娘娘的這話一出,剎那間,這空氣幾乎凝滯。

任清鳳忽然輕笑了出聲︰「娘娘,民女怎麼想,怎麼打算,重要嗎?」

德妃幾乎說不出話來,是啊,眼前的少女怎麼想,怎麼打算,是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男人怎麼想?而女人的想法,很多時候是男人縱容出來的,難道太子殿下對眼前的少女許諾了什麼?

德妃秀麗的眉頭微蹙,面上閃過勃然之色︰「你居然挑唆太子殿下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你就不怕皇上容不下你?」

是皇上容不下,還是你容不下?

任清鳳此時,幾乎可以斷定,德妃娘娘對太子妃的人選似乎已經有了安排。

「娘娘,你又說錯了,太子殿下心志堅定,豈是能輕易挑唆的人?」任清鳳搖頭︰「我也從來不去挑唆男人,若是這個男人輕易被我所挑唆,誰又能保證日後不會被別的女人所挑唆?我求的不過是本心而已。」

任清鳳的話如同細細的針尖,一下一下刺痛德妃的心。

本心而已!

這四個字說著簡單,可是做起來有多難,可是眼前的少女,卻是這麼簡簡單單的月兌口而出。

同樣是女人,為何她卻好命的讓人嫉妒。

驚才絕艷的太子,位高權重的太子,情深似海的太子,為何要被她一人所得?

同樣是花季少女,她絕不容許幸運只是兼顧眼前的少女。

她剛剛的話,其實倒是幾分真心,眼前的少女,雖然貌美,可是出身民間,身後沒有任何的依靠,若是這樣的人得了青軒逸的歡心,對那人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威脅,所以她是真的不介意許眼前的少女一個良娣出身,可是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無德善妒,居然想獨佔青軒逸。

這樣的人,她絕對容不下,也不會允許眼前的女子破壞她的計劃。

德妃娘娘如秋水一般的眸子中,有片刻的森冷,不過卻被她掩飾在震顫如蝴蝶振翅的睫毛下,輕輕的啟動如朱般的紅唇,聲音縴細,如同絲絲縷縷的輕綢,纏繞在人的心間,有著如絲如水的潤滑。

「到底是年輕,所以還能這樣天真。這天下的男子,哪一個不想三妻四妾的,一個茶壺,還配幾個茶盅呢。尋常的農家,多收了三五斗,還想買個妾室回來,更何況太子殿下這等身份,就是殿下現在許你,可是誓言從來經不起時間的推敲,你敢保證三年後,十年後,二十年後……太子殿下的本心還在嗎?」德妃倒是越說越流暢,也不知道是說服自己,還是想說服任清鳳。

「娘娘。」任清鳳又笑了起來,笑意清冷,帶著一絲不屑。

也不知道這位德妃娘娘怎麼就總惹她發笑,什麼十年,二十年的,她此刻信了青軒逸的真心,這就足夠了。

今天誰又能知道明天的事情,只要相信今天的青軒逸願意一輩子只牽她的手,就足夠了。

若是都想德妃娘娘這樣悲觀,這人生還有什麼樂趣?

就如同人生如何都逃不過一死,難道為了既定的結果,就不好好活著。

道不同不相為謀,話已經說道如此地步,兩人之間已經沒有什麼話可說得了。

任清鳳站起身子︰「娘娘,民女已經將娘娘的愛貓送回,就此告辭。」

德妃娘娘顯然也意識到今天的談話再也沒有必要延續下去,含笑點頭,示意一旁的宮女送任清鳳出去。

任清鳳卻搖頭拒絕,徑自走了出去,自在優雅,脊背挺直,一如她今日的行事,不卑不亢,堅定平靜。

陽光將少女的身影拖的老長,有種迤邐的味道,德妃娘娘瞧著少女的背影,眼中透著一股肅殺之氣︰這個女子,絕不能留!

她這一生,能走到如今的地步,憑借的可不只是運氣,更多的是她識人的本領,揣摩人心的能力,眼前的少女是天上展翅的雄鷹,若是不能將她馴服,唯有除去一途。

而今日的見面,卻讓她清楚的意識到,想要馴服這樣美麗而自信的雄鷹,比登天還難。

離開德妃的宮殿,任清鳳抬頭看了一眼西落的夕陽,漫天的雲彩,將天邊染成一片紅,如同喜慶的紅綢,任清鳳轉首,看了一眼德妃娘娘的宮殿,微微眯起了眼楮。

「你是何人,居然窺視娘娘的寢宮?」一道青女敕的聲音,忽然響起。

任清鳳側頭看了過去,赫然發現任清水快步從不遠處快步而來,此時在她的臉上找不到曾經面對自己的恐懼,有的只是如那守門宮女一般的高高在上,姿態傲慢,看著她的目光如同看著一只螻蟻一樣。

紅塵居然萬更?太佩服自個兒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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