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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

任清水忍住暴喝,忍住咆哮,眼前的這個人是她的父親,是魯國的丞相,是她榮華富貴的庇護,她惹不起,所以再氣,再怒,她只能忍著。

但是,她不甘心,一口濁氣梗在喉嚨,上不去,下不來,差點氣的她吐血。

今天的事情不是吵個小嘴,鬧個別扭的小事情,她挨打了,活生生的挨了兩個巴掌,這對天之嬌女的她來說,可是天大的委屈。

若是她不討回些公道,日後她還怎麼在相府里立足,怎麼在後宅一手遮天。

母親已經神志不清了,若是她再被人踩了臉,還活生生的忍著,這些逢高踩低的奴才,日後還不知道怎麼打她的臉。

但長久以來,她都是聰慧良善,寬厚大方的三小姐,所以,她只能伸手模了模巴掌,一臉委屈可憐,眼淚決提的看著任碧波,吞吞吐吐的遲疑道。

「好孩子,父親知道你受委屈了。」任碧波神色撲溯迷離,語氣雖然輕柔,卻如同漂浮在晨曦中的薄霧,讓人捉模不定︰「水兒,你和鳳兒同是相府的小姐,是天下人關注的目標,注目在你們身上的目光,僅僅次于宮中的公主,若是一個不慎,就會被天下人恥笑,那時候與你們的名聲不利,與我的官聲亦是不利。你一向識大體,知道家和萬事興的道理,這次的事情,你就忍忍,你二姐姐那里,我也會好好的告誡一番。」

見任清水似是要張口說話,他臉色一沉︰「你從小知書達理,自然知道什麼叫長幼有序,她是你姐姐,別說打兩下,就是十下八下也使得。咱們相府最是融洽,這嫡啊,庶啊的,一向不太在意。倒是你身邊的這些丫頭,你要好好的管教管教,居心叵測,一個個心思不正,也不知道存的什麼心思,居然挑唆你,說什麼嫡庶有別,我看要好好的教訓一頓,才能讓她們安分點,知道怎麼管住自個兒的嘴巴!」

任碧波說到這里,語氣一頓,片刻之後,聲音一提︰「來人,給我將這個丫頭拖出去,重責十下,讓她長長記性。」

久居上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氣勢,驟然而發,這樣的氣勢,饒是這些年備受寵愛的任清水,也不敢開口,只能眼珠子瞪得快凸出來,莫名其妙的看了任碧波,隨後眼睜睜的看著知琴給拖了下去。

當然,她不能開口說話的另一個原因,是因為她被任碧波的話嚇到了——相府不在意嫡庶之分,豈不是將任清鳳抬到一個與她一樣的位置。

這讓一直高高在上的任清水怎麼接受,任清鳳那個賤人是上不了台面的庶女,是妾生女,怎麼能和她在一個台面?

沒一會兒,院子里就響起了知琴的慘叫聲,也不知道是不是任相爺故意殺雞儆猴,那一板子下去,就听到知琴鬼哭狼嚎,听得人渾身的肌肉都拉緊了起來。

等到知琴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眾人眼前的時候,任清水房里伺候的丫頭婆子都激靈的打了個寒顫,就見知琴臉色白的跟張紙一樣,慘白慘白的,還好現在是白天,若是晚上遇上了,還以為是什麼妖魔鬼怪呢,仿佛這麼一頓板子已經弄掉了她半條小命,看著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相爺這次是動了真格了。

眾人的心里越發的亮堂了,對那西華院的那位剛剛農奴翻身的二小姐也產生了敬畏的心里——知琴,知棋那可都是三小姐身邊的紅人,往日里在府里,除了幾位主子,那都是橫著走的人物,今兒個二小姐連個臉都沒露,就讓相爺狠狠地替她出了這麼一口惡氣,誰不知道往日里就是這知琴最愛欺辱二小姐。

任清水看著自個兒身邊的貼身大丫頭被打得半死的拖進來,氣的臉色都隱隱的發紫,她沒想到自個兒的計劃不但沒成功,還狠狠地丟了臉——在任清水的心中,任碧波打她身邊的大丫頭,就等于是在打她的臉,與其說在告誡知琴,不如是在告誡她。

任清水心中怒極,卻還是配合著任碧波的話,訓斥了知琴幾句,心中卻恨死了任清鳳,修長的指甲深深的瓖嵌進肉中,面上卻擺出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父親,您的教誨女兒記在了心上,都是女兒往日里太寬厚了,讓這些下人忘了府里的規矩,日後定然會好好管教她們。」

任碧波滿意的點頭,又寬慰了幾句,這才負手離去,等到任碧波離開,知棋上前伺候任清水躺好的時候,一聲驚呼,瞪著任清水的指甲︰「小姐……您……」

任清水的指甲齊齊斷開,點點血跡散落在錦緞上,顯得觸目驚心。

「沒事。」任清水收斂怒氣,淡淡是說道︰「你也莫要大驚小怪。」

說罷,伸手招了知琴前來,溫言道︰「過來,讓我看看傷的怎麼樣了?」

說著給了知棋等人一個眼色,見她們都乖巧的退下,這才伸手拉著知琴,上下打量一番,心疼不已的道︰「是我沒計劃周全,倒連累了你受傷。」頓了一頓,有些無奈的說道︰「剛剛我也是沒法子,也不知道父親這是怎麼了,居然如此維護任清鳳,希望你能明白我是苦處。」

她身邊的丫頭無數,可論起有頭腦,有手段,有計謀的,知琴卻是第一人,比起鑽進錢眼里的知棋,不知道上了多少個台階,故而,任清水最信任的人,不是年長的知棋,而是眼前的知琴。

知琴雖然痛的要死,心里也怨起任清水剛剛無動于衷,居然連求情都未曾替她求一聲,果真薄情的令人心驚。

但是她當然不會在任清水面前有所抱怨,只得將氣都撒到任清鳳的身上,憤恨的說著︰「小姐,任清鳳這個小賤人,看來不是什麼省油的燈,這些年的卑躬屈膝,不過是她的隱忍,現在翅膀硬了,就露出自個兒的真面目了。故意裝作膽小懦弱的模樣,只是為了麻痹小姐和夫人,真是個心機深沉的。」

「是啊,真沒看出來,她心計如此深沉。」任清水微蹙著眉頭,想著任清鳳那雙大眼楮,里面波瀾不興,如同一口深幽的古井,讓人怎麼都看不透,這可不正是心機深沉的。

知琴瞧著任清水,見她蹙眉冥想,心里不由得月復誹,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三小姐還有臉說任清鳳那個小賤人是個心機深沉的,三小姐自個兒又是什麼好東西,比起小賤人來,三小姐才是真正的心機深沉。

只是今兒個不知道相爺是哪根筋糊涂了,才讓三小姐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倒是累得自己挨了一頓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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