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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過程是曲折的(二)

「且慢,三教同氣連枝,授命者即言將來之劫非同小可,怎可單讓道真一脈出力?」

煉霄元君今天很上道嘛!

雖然無承載道為的是《俠道追溯》,真要他們出多少力無疑痴人做夢。不過有他帶頭做了一個引子,儒道其余派系總不能繼續裝聾作啞不是?

果不其然,沒等煉霄元君再說些什麼,東方羿已接過話頭不緊不慢道︰「毫末不札,將尋斧柯。異度魔界之禍拖延至今,確有三教不曾重視的緣故。若再不防範于微末,滅世之災恐在咫尺。學海無涯願遣儒官,共抗魔禍肆虐。」

說完東方羿還朝太史侯看了一眼,仿佛在征求他之意見一般。但因太學主重新入主學海,爭教統之位暫時也沒什麼意思。縱然雙方私底下另有齷齪,作為儒門歷史悠久的教門,學海無涯總不能沒有絲毫表示,太史侯亦斷不可能當眾反對。ˋ

只不過,指望學海無涯做些表面文章,派普通儒官去對抗異度魔界……聞人然覺得還是散會後再和太史侯商量下,怎麼與黑狗兄演出戲給未來之宰看比較靠譜!

一見老大哥學海無涯當先表明立場,流書天闕的祿名封便也隨後附議。而作為三教仲裁的憂患深,本身就是站在三教的角度,因此不須即刻表態。

此時輪到登道岸與雨卷樓,任雲蹤仍是遲疑不定,海蟾尊仔細一思量,終認為不能蹚這趟渾水,委婉拒絕道︰「授命者與靖滄浪乃是熟識?」

「嗯……我明白了,玉清界與太清界如有為難,我也不做強求。」

「多謝海涵。」

平日作風雖顯鐵腕激進,海蟾尊實際卻深諳世故,心底早有一桿秤誰人不能招惹,否則也不可能修出道身,潛藏三教道界千百年。

听宗岩祿主提及靖滄浪,聞人然亦很快就會過意,對方是在提聖魔舊事。幾派不能齊出人力,倒亦無可厚非。

不過道教的高手已經足夠,聞人然也沒指望道教還能再出多少人,遂道︰「《俠道追溯》如能在魔劫中保全,其中內容自當分印各方留存。而《明聖天書》與《魔寶大典》的下落,還請諸位隨時留意以免落入魔掌。至于此書,暫時便交由道真保管吧。」

「授命者,同為蒼生獻力,憑什麼要將書先給道真?」

義務承擔了卻沒好處,煉霄元君哪肯吃虧,直言不諱道︰「另外,佛門不參與也就罷,三教即決意出兵,總要有人領導吧?」

「哦,話是不錯,吾看煉霄元君你更該有自知之明,退出競爭才是。三清界之中,唯你上清界不成大器,需要方圓百卉讓你知難而退嗎?」。

「哼,明明是你貪圖寶物!」

「吾等另有要務待辦,虧你同屬三清道界。呵,蠢材果然就是健忘。」

「海蟾尊你?!」

雙方一言不合即將動手,之前被聞人然趕出場外的崇真三誓,像是嫌麻煩還不夠大似的,急吼吼地趕回來添亂,怒氣朝天地高聲大吼︰「授命者以武凌人算什麼本事?」

面子都是自己的掙的!三教之中,聞人然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沒什麼本事還牛氣十足的假道學。

既然有些人自己不要顏面,聞人然又哪會客氣,當即冷笑反斥道︰「之前是你直言挑戰,我又怎知無上崇真的主事脾氣不小,手上功夫卻弱的可憐?不讓你們介入魔禍,可是為你們的性命著想。」

「噗,哈哈哈哈……」一句反問竟使原先怒上眉梢的煉霄元君嗤笑出聲。

雖然聞人然很想說,其實無承載道除了武力值高點,品行也沒好到哪去……但自覺丟了大臉的鈞天上君,已在兩位同修死拉硬拽下,灰溜溜離開了天壇,更光棍地撂下挑釁之詞。

「是可忍孰不可忍。魔界之禍無上崇真自有打算,今日之辱必將稟報吾界前輩主持公道!」

這麼多人在場,偏偏只有無上崇真受到針對。只要所謂的前輩不是弱智,就絕不可能相信這腦殘的話吧?

不過提到道教前輩,練峨眉是自家閨女師傅,自己和老君嫡傳關系不錯,他們還能找誰出面……聞人然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如果無上崇真果然還有高人未出世,豈不又能增添一名對抗異度魔界的「棟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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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淒厲燃怒焰,冰火交織瑰麗景象中,銀鍠朱武漸失耐性,魔刀斬風月破山裂地,神訣匯納天地之氣,風月再開雙式之妙,簫中劍回氣不及,剎時血噴如泉。但對朱皇凌厲逼殺,簫中劍卻同因如月影的身死而心起波瀾。

「簫中劍,你一生之中可有怕過什麼嗎?」。

「以前的我,不知何謂懼怕;現在的我,徹底嘗試。人必有一死,轟轟烈烈固然痛快,但死要有其價值;否則止戈,就無意義了。」

「那對你來說,武是什麼?」

「凡夫俗子祈求和平的冀望與武器。所以,止戈。」

無情最是英雄痴,多情卻自平凡心。天人之劍,人武之道,霎成武痴至極之道,虛無縹緲避實就虛,竟破雙流之招,乍令朱武見紅。持劍的人,身帶血、氣已損,無波無垠的心緒,傳給敵手最強大的壓力。

銀鍠朱武,你真願意成為朱皇嗎?

刀斬亡音,劍鑄涅槃,生死之戰,更藏輪回之道。驀然,持刀的人,明明立身勝算之巔,腦海響起的質問,卻使朱武躊躇,他所祈望的結果,又究竟是什麼?

「無吾無私,無念無求,舍己存道……朱聞,現在的你看的見麼,真正的天之見證?!」

「納真神訣•一任天風蔽月明!」

明知天之見證原有機會取敵性命,明知認輸還能有機會阻止魔行,簫中劍卻更清楚單純的阻擋,並不能是朱武面對真正的自己。那樣就算一戰而快,如若犧牲未勝,止戈的意義又在何存?

怒卷的冰雪掩天蓋地,竟連無匹魔威亦為之收斂。雪花、血花繚亂飛舞,譜寫注定無法完滿的結局,造成一人的終身抱憾。

刀斷、人亡,原無半點懸念。銀鍠朱武急忙半蹲橫抱倒落之人,悲痛的眼滿溢無奈的水潤,嘲人更是自嘲︰「你啊,終究是遺憾終身。」

「太多情了,你這個個性當王,魔界前途堪慮。」

用一場失敗,換來轉寰的契機。哪怕仍不能使銀鍠朱武重新恢復成為朱聞蒼日,至少也不會再是無止境地逃避……

至情的熱淚,喚不回唯一的知己,一念之間的選擇,究竟誰對誰錯?

天邈峰頂,紅花灑落,澆渥厚土。涅槃墜地,竟使滿山冰火齊消,大地回春百花齊放,生機盎然。

短暫的緬懷過後,天際乍現紅霞萬道,朱聞蒼日又復朱武之貌,卻是遲疑不知該否繼續計劃。

驟然,一道佛光由遠峰之上掣電而至,銀鍠朱武登時心頭一凜,連將涅槃取回手中,凝神戒備。

「苦境高僧,還要賜教?」

「你仍是魔?」

「朱武不是魔?」

「你不是朱武。」

「嗯……」

不看銀鍠朱武深思面容,一頁書走到簫中劍墳前,搓黃土為香悼念亡者,道:「有人舍身取義,有人舍己存道。不同的詮釋,卻都是一樣的——俠。」

「只可惜,俠都死了。」

「死……兩回不同的遭遇,不已將俠刻在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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