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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9、血之契約

最終,諾麗雅還是沒有跟薩耶一起回伊茲雅迪,盡管非常舍不得這個世間少有的美少年,但在一個月期限的最後一天,她當著薩耶的面修改了所有人關于她的記憶,大家只記得薩耶王子出使白達爾王國給兩國建立友好邦交關,然後她重新跳回海中,只給王子留下一抹美麗的背影。

聯想諾麗雅和伊芙琳娜三分相似的容貌,薩耶自然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他一點也不記恨諾麗雅。他不知道諾麗雅是個巫婆,即便到最後諾麗雅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他,在他心里諾麗雅就是大海的精靈,一時興起到陸地上游戲人間,然後帶著對幸福的憧憬和淡淡的愁緒回歸海洋。當然他也得到了補償,諾麗雅臨走前給他一個精致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鎖著一朵雲,只要打開盒子上的鎖,他就能在一瞬間登上天堂,在盒子背面敲三下便可以回到原點。這是諾麗雅仍是魔女時從鏡水界花重金買來的一件寶物,原想送給密斯,畢竟人魚是一輩子也沒機會看見天上的光景,不料在她送出之前就變成巫婆,隨著對密斯的愛化為恨,這個盒子也被諾麗雅擱置一旁,她不想再見到和密斯有關的任何東西。

報復了伊芙琳娜,諾麗雅的心情顯然很好,回到白骨小屋後笑容就沒有從她面上消失過。雖然化成泡沫的是她的親生女兒,但已經從她臉上完全沒看到一絲悲哀的神色,反而像是沙漠中極度饑渴的人嘗到清涼的甜水一般解月兌。

依鏡百思不得其解地輕聲呢喃︰「為什麼會這樣呢?她們畢竟是母女啊,我知道伊芙琳娜的做法傷了諾麗雅的心,不過諾麗雅對自己剩下的女兒真能恨到這種程度,連伊芙琳娜的死亡也沒能喚起一絲母性嗎?」

「會這樣想,是因為小貓你對人性期待過高,你不了解魔女的性格。」亞斯特洛特模著她的頭發,聲音是無法形容的溫柔︰「你無法理解,婚姻對魔族而言代表著什麼,無論是惡魔還是魔女,我們可以有數不盡的情人,但絕不會輕易和某個人結婚。」

「可諾麗雅不是和薩耶走進教堂了嗎?」依鏡插嘴道。

亞斯特洛特挑眉︰「你覺得魔女會請上帝見證她的愛情嗎?那簡直是詛咒和謊言那場婚禮對我們魔族而言自然是無效的。」

「諾麗雅當年也是按照人魚的習俗跟密斯舉行婚禮的。」依鏡再一次強調。

「但他們也交換了血的誓約,那樣做的後果是將婚姻雙方的生命和一部分感覺維系在一起,這才是魔族所承認的婚禮。如非愛得滲透心髓,多疑的魔族絕不會自己的性命寄托在另一個人的身上,所以諾麗雅才會這麼恨背叛她的丈夫,他背叛的不僅僅只有諾麗雅的愛情。」

「難道因為不能直接報復到密斯身上,就要伊芙琳娜來承擔?就算伊芙琳娜有密斯的一半血統,可她也是諾麗雅的孩子呀」

「所以說小貓你還是太單純,魔界的親自關系跟人類是不一樣的。」能這麼輕松和依鏡相處的時間不多了,亞斯特洛特今天格外有耐心地指導她︰「魔界里,誰都不可信,你們人類有一句話叫‘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魔界甚至把這一點擺在明處,時刻要防著後背捅來的刀子,謹記失敗即是死亡。魔女都是在那種環境里成長的,只要一次背叛,就足夠將諾麗雅的愛情和信任全盤推翻,余下的只能是恨,密斯是她的眼中釘,伊芙琳娜就是她的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我的小貓,你要趁現在多向諾麗雅學學,在魔界不可以心軟哦,否則會被淘汰到地獄的最底層。」

亞斯特洛特語調中森然的冷意讓已經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不知怎麼的,腦子里浮現出一些奇怪的畫面,她好像在什麼時候看過一群相貌丑陋的低等惡魔互相蠶食,飛濺的血肉和痛苦的哀嚎仿佛還在耳邊縈繞。

「我可愛的小貓,如果有一天某個惡魔許諾給你更好的利益,你也可以隨時背叛我,我絕對不會怪你的。」

「你會直接讓我生不如死對嗎?」依鏡就是有這個直覺,惡魔肯定是睚眥必報的,亞斯特洛特不會讓得罪他的人死得太容易。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小貓,你跟以前一樣了解我。沒錯,所以在背叛我之前,你一定要做好準備迎接我的報復,要是你有能力先一步殺了我,你也可以那樣做,因為魔界是一個成王敗寇的地方,怨恨那些東西都是多余的,與其記在心里,不如化為行動去報復。」

「我不喜歡做那樣的事我也不想去魔界」

「不喜歡做不代表以後不會去做,等你完成體質轉換,你的很多想法都將發生改變,也許到時候你會格外適應魔界的生活也不一定。」

溫柔似水的表情,平淡略帶笑意的聲音,說出的話卻愣透了靈魂。依鏡不明白亞斯特洛特為什麼要一再提醒她面對殘酷的事實,咄咄逼人的說辭就好像一點機會也不給她留下,非要把她逼上絕境似的。

「你今天似乎一直在教我魔界的事,可是我總覺得不太愉快。而且我們剛才說的是諾麗雅的問題,怎麼就扯到我身上來了?」

見依鏡又一次轉移了話題,亞斯特洛特也不急,他知道目前的依鏡是不樂意听和魔界有關的話題,一旦她完成體制轉換,他不確定自己還有沒有心情跟她說話,畢竟變質的靈魂已經不是他所愛的人了。所以他才想趁那之前,和依鏡多相處一些時間。

「交換血之契約付出的是全部的信任和至深的愛意,諾麗雅愛他的丈夫必定勝過她自己,才願意嫁給那個人魚。這需要極大的勇氣,不是每一個魔族都有這種勇氣的。」亞斯特洛特凝望著依鏡,「起碼我就做不到,我沒有勇氣跟我心愛的人交換血之契約。」

「可見你不夠愛她。」依鏡沒好氣地隨口應了句。

「不對哦,我很愛小貓你呢。」惡魔公爵笑得十分嫵媚,鮮紅色的唇親吻著依鏡的側臉,又略有遺憾地嘆了一聲︰「可惜你太弱了,我一直舍不得把你推到浪尖。我可愛的小貓,如果你和我交換血之契約,可是會變成許多人的靶子哦。為了我,你一定要盡快變得更強、更狠才行,無論除了什麼情況,你都要保護好你自己,別讓我為你擔心啊。」

「你倒是會哄人,假話也說得跟真的一樣。」不再看他,依鏡專注地欣賞著魔鏡的造型,好像能從上面能開出一朵花來。仔細看就會發現,她的臉頰正浮起一抹粉紅色,惡魔的話就算是假的,听在耳朵里,心情就是沒辦法不為之雀躍欣喜。

喜悅的心跳過後,依鏡又忍不住感到苦澀。亞斯特洛特無疑是非常有魅力的,他只要對任何女人好一點點,有的是魔女願意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然而依鏡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的條件並不好,沒有出眾的美貌,盡管這些年力量有所提升,比起亞斯特洛特來還差得遠,惡魔公爵怎麼可能對她傾心?

這種情況下,亞斯特洛特的甜言蜜語和溫柔親昵的舉止對她反而是種負擔,要約束好自己的心顯然很困難。她是個膽小的人,不想跟惡魔有更多的牽扯。

「你想知道我讓薩耶完成的任務是什麼吧?」亞斯特洛特突然說︰「我告訴他,只要他能進入天堂殺死瑪利亞,我就承認他。他以為那是我對他的考驗,因為惡魔一向與天堂的神靈處于敵對關系。」

「實際上是你故意的你故意找上他,不,也可能是你故意露出一些線索給他,讓他知道惡魔大公爵的地位,*他找上你。」越說依鏡越驚訝,縱然忘掉了亞斯特洛特,但她就是有這種直覺,「你的目標是瑪利亞你利用了薩耶」

「呵呵呵呵我的小貓,你偶爾動動腦筋也是有好處的嘛。沒錯,薩耶認為是他找上我,而我給他的那個任務則是為了讓他知難而退,可是他貪圖惡魔公爵的權利和財富,非要試上一試。當然我對這個在人間長大的孩子還是有點眷顧的,薩耶提出人類別說啥瑪利亞,就是想見到她都要靠奇跡,于是我便在適當的時候給他一點提示,至于做不做就由他自己決定。」

登上天堂的魔盒,亞斯特洛特也能制作出來,不過惡魔公爵不想讓薩耶察覺到他真正的目的,所以引導薩耶認識諾麗雅,兜兜轉轉拿到了魔盒,薩耶只會覺得這是靠他自己得來的。

「我的小貓,我好像越來越愛你了,你成為我的魔女吧。」

「不要再開這種玩笑,否則我真的要生氣了」依鏡氣哼哼站起身,抱著鏡子坐到另一張椅子上,堅決不跟亞斯特洛特貼得太近,他的氣息實在太危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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