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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毒酒

藥不能亂吃,話不能亂說。可惜現在的依鏡暫時還不能理解這句話的深刻含義,在亞斯特洛特的有意誤導之下,錯將惡魔當朋友的她很快拋下本能的戒備,興高采烈招待亞斯特洛特,連自己正在做的任務也告訴了他,向他咨詢意見。

對此,公爵大人覺得很有趣,心情一好,也不介意推波助瀾一番。

「我听說過伊芙琳娜的事,據說她擁有人魚中最美的歌聲,我很感興趣。」惡魔用誘導的口吻對依鏡說︰「雖然我不能解除波塞冬的詛咒,但如果諾麗雅願意把那美妙的聲音送給我,我可以令她暫時恢復姿容,並且解除大海對她的束縛,令她能重新回到地上。當然了,我可愛的小貓,我會付你足夠的費用。」

依鏡正愁不知道該怎麼向被自己遺忘的朋友道歉,听亞斯特洛特這麼說,她自然不會拒絕。這時候的她不會去思考惡魔輕描淡寫的言語將給人帶去什麼樣的厄運,惡魔喜歡奪取人們自以為不在意,其實是最重要的事物。

伊芙琳娜喜歡唱歌,當周圍的人不停夸獎她的歌聲之後,她心底必定有某個角落在暗自竊喜,然而這樣的恭維听得多了,她早就習以為常,也就不當一回事了,沒有意識到她的心其實在為自己的聲音而驕傲。惡魔喜歡看人們擁有時不知珍惜,在失去後逐漸陷入悔恨的模樣。

諾麗雅知道惡魔的惡劣,但又有什麼關系,此刻她只想狠狠報復那些傷害她的人們,相反她很高興惡魔大公爵為她提供的寶貴意見,她正愁直接把人殺了太便宜那些家伙,她要把他們統統逼入絕境

將依鏡給她的愛情魔藥涂抹在石像上,這個石像是諾麗雅按照人間最美的王子所變出來的,在一個暴風雨的夜里,諾麗雅將它偽裝成船上的貢品混在沉船的碎片里,隨著海流掉落到伊芙琳娜每天散步必經的路上。

伊芙琳娜是個古怪的孩子,按照依鏡的理解就是內向,除了唱歌時能讓她感到自豪,平日里她不大愛說話,總是靜靜坐在一邊想東西,和姐妹們的交流也不多,久而久之姐妹們也習慣了放她一個人去幻想,盡管她們的感情依然很好。離群的結果,就是伊芙琳娜的幻想癥越來越嚴重,她無法看到近在眼前的海洋之美,而向往地上的鮮花和陽光,也喜歡從沉船里尋找地面上才有的事物。

在愛情魔藥的作用下,第一眼看到那具跟人等高的雕像,伊芙琳娜就感覺到自己心里充滿奇妙的感覺,她深深愛上了它。她將它帶回宮殿,放置在自己的花壇里,不允許其他姐妹踫觸,她在石像旁邊種了類似垂柳的海洋植物,但它的枝葉是玫瑰的紅,鮮紅的枝葉垂到是向上,就宛如她熱烈的愛情在撫模著石像。有時候她會情不自禁地親吻石像上男性的嘴唇,然後獨自臉紅不已。

雕像的男子是多麼俊美啊,盡管這座雕像是白色的,但不妨礙伊芙琳娜幻想雕像中的男子會有什麼顏色的頭發和眼珠,他的線條全是那麼完美,她在以出產美人而聞名的人魚族里也找不出比他更俊美的男性。這就是人類的男性嗎?

從那時起,伊芙琳娜總是纏著祖母,讓見識廣博的老人魚為她講述地上的事情,人類的船只和城市,她不可自拔地對人類的生活產生好奇,人類的男性是不是像雕像那麼英俊迷人,越想她越好奇,迫不及待想要親眼去看看。

最後,老人魚被纏得沒辦法,何況伊芙琳娜是她最可愛的孫女,她非常寵愛這個孩子,只要是她的請求,老祖母都無法拒絕︰「等你滿十五歲的時候,我就準許你浮到海面上去,那時你可以坐到月光底下的石頭上面,看巨大的船只在你身邊駛過,你也可以看到樹林和城市。」

其他海公主們無法理解小妹對地上的執著,在她們看來還是海底的景色最美,她們歡迎人類也隨沉船一起到海里來生活,不過她們覺得人類的兩條腿很丑,不像她們的魚尾那麼美麗,還有閃閃發亮的鱗片。

「啊,我多麼希望我已經有十五歲啊我知道我將會喜歡上面的世界,喜歡住在那個世界里的人們的。」伊芙琳娜看著姐妹們手挽著手浮出海面,她單獨呆在後面的宮殿里難過,暗自期待著十五歲生日快點到來。

躲在暗處看女兒一次次親吻著石雕,諾麗雅眼里滿是瘋狂的復活之火。不可否認她真的愛過這個孩子,現在的伊芙琳娜多像以前迷戀著密斯的她呀,因為愛著密斯,她才會去愛密斯的一切,包括那個宛若暴發戶的母親。曾經愛其入心,如今才會恨之入骨。

愛吧,去愛吧,等你嘗到心碎的滋味,你就會明白愛情是毒酒

很快,伊芙琳娜盼來了自己的十五歲生日。老祖母把珍珠做成的百合花環戴在她的頭上,又叫八只牡蠣緊緊附在她的魚尾上,以彰顯她高貴的身份,當然,暴發戶格外喜歡面子工程,老人魚只恨不得把一切能顯出尊貴的東西都套在小孫女身上。

「這叫我真難受」伊芙琳娜覺得身上那些東西實在太重了,幾乎令她無法自如地游動。

「當然嘍,為了漂亮,一個人是應該吃點苦頭的。」老祖母說,她覺得這些東西和伊芙琳娜般配極了,把十分的可愛變成十二分的美麗。

打扮好了,伊芙琳娜也不跟姐妹們一起,她獨自往月亮最亮的地方游去,滿懷雀躍地幻想著海上的景色將會是何等美好。

當她游出水面時黃昏的天空正逐漸變暗,平靜的海上有一艘三根桅桿的大船駛過。見狀,伊芙琳娜更加興奮,她用最快的速度向船只游去,現在她對人類非常好奇,想知道是不是人類都像雕塑那般俊美。

內向的伊芙琳娜不敢出現在人前,恰好太陽的最後一縷光芒也消失在海平面,夜的黑暗完全籠罩海面,伊芙琳娜才借著波浪的掩飾偷看船里的情況。

那一夜船上正在為伊茲雅迪王國年輕的王子舉辦生日宴會,熱鬧非常。透過鏡子一樣的玻璃窗,伊芙琳娜望見船艙里面站著許多服裝華麗的男子,他們中最美的一位是有著黑眼珠的王子,他看上去只有十六歲左右,他烏黑的發絲襯得燭火的明亮也暗淡了,嘴角上翹的弧度是那麼爽朗優雅,但可能是燭光的陰影,為他平添邪異的魅惑。最重要的是,他跟石雕上的男性長得一模一樣。

只一眼,伊芙琳娜芳心暗許,再也沒辦法把視線從這位美麗的王子身上移開。她低頭打量自己身上的打扮,忽然感謝把她打扮得這麼漂亮的祖母,又想著如果現在的她站到王子的面前,他會覺得她美麗嗎?會愛上她嗎?

同樣用魔法看到王子的依鏡也非常吃驚,不由地轉過頭去看亞斯特洛特,那少年王子容貌和雕像很像,然而眉眼、笑容卻跟惡魔公爵別無二致整一個少年版的亞斯特洛特

是巧合?

「我的兒子,薩耶。」亞斯特洛特臉上帶笑,「他是我最小的孩子,因為他**血統的原因,薩耶的魔力非常弱,閱歷不夠,性子有點單純,不適合在魔界生存,恰逢五十年前人間一個沒有孩子的老國王召喚了我,許願要個兒子,我就將出生不久的薩耶送到人間去了,借人類的手將他撫養大。薩耶長得像我,我對他承諾,只要他辦成一件事,我就正式承認他是我的兒子。」

「承認?」依鏡嘴角抽抽,你親生兒子也能不承認的嗎?還有,你把薩耶送到人間是打著廢物利用的想法嗎?要不是恰好有人許願,你難道還打算丟他去自生自滅?

「在魔界,只有得到承認的孩子會被列入羽翼,才有繼承權,其余全是隨時可以丟棄的棋子。至少薩耶是這麼認為的,單純得可愛的孩子。」不管是否承認,惡魔認定的棋子就只會是棋子而已,千萬不要祈求惡魔會對親緣有絲毫憐惜。

「是你讓他去見伊芙琳娜的?」依鏡掐著手指算了算︰「時間對不上,難道有這麼巧的事?」

「我的小貓迷糊的樣子也很可愛,為什麼你認為世上會有這麼多偶然呢?惡魔看來任何偶然都有可能是一個陷阱喲。」

迎上他似笑非笑的邪魅,依鏡的臉不爭氣地紅了,只小聲說︰「什麼事都要在腦子里想通透,太費腦子了,我可沒有那麼聰明的頭腦。」

「嗯?你不問我讓薩耶做什麼?以前你可是對我的行為很感興趣,什麼事都想問個清楚,不敢問的也會多想想。」以防止被我算計。

依鏡抬手模了模自己的臉頰,歪著頭,臉上滿是疑惑,她和亞斯特洛特的關系有那麼好嗎?以前的她難道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唔,五十年前的記憶太久遠,記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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