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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依鏡送出房間。亞斯特洛特把臉埋在掌心低聲笑起來。

真是個傻女孩啊,明知道很危險卻還是對他這個惡魔動心,從和平世界過來的孩子果然太天真,一點也不懂得隱藏自己,他總是很輕易就能從她的臉上讀出她的心思,單純得讓他想毀滅,又忍不住捧在手心唯恐她受到傷害,竟生出將她深藏的念頭。

不過,她腦子笨了點,倒是理智得叫他憎恨,明明他是要那麼用力克制自己將她擁入懷中,為什麼她卻能毫不猶豫地拒絕他?

居然會突然有那麼荒唐的念頭,呵呵呵,那一刻他是真的想要一個她的孩子……惡魔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的,想要的就不擇手段奪過來,一切憑實力說話!

亞斯特洛特眼底交雜著殺意與柔情,他一而再地為了利益以外的事情忍耐,可惜這樣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第一次那麼渴望得到一個人,何況依鏡的能力差他太多了,惡魔只會對強者退讓。他卻一而再地為依鏡破例,那副弱小又倔強的模樣,讓他在疼惜的同時,更是忍不住像摧毀一次試試。

如果依鏡看見阿加雷斯宴會上的那個人,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惡魔的孩子始終是惡魔,但願她有這樣的意識才好。

不一會,依鏡換上了侍女送到她房間的漆黑色的禮服,雖然依鏡覺得黑色的禮服像是寡婦穿的,但亞斯特洛特說黑色在魔界代表的是高貴,何況袖口和裙擺都有織上金色花邊,禮服上瓖嵌了許多細小的碎鑽,襯得禮服非常耀眼,這些都是真正的寶石,要是寡婦穿的話也太華麗了。

依鏡被噎了一把,小臉染上紅霞,她是中國人,對西方的習俗不了解,亞斯特洛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這一刻她的目光都被裙子上的寶石吸引了,想她就算在活著的時候也穿不起這麼昂貴的禮服,心里飛快計算著這一身行頭賣掉可以抵上多少負債……咳咳,想想而已,她斷不敢私吞的。

亞斯特洛特很大方,錢和珍寶在他眼里跟路邊的花草沒兩樣,既然要參加別人家的宴會,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舞伴打扮寒酸丟臉的,因此依鏡的頭上、脖子上、手腕上都掛了許多精致的首飾。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個發光體,奢靡無比。

依鏡覺得自己真的墮落了,腐敗了,這些東西都是錢啊!要是有它們在,債務就不用愁了!

可惜就算她心里的小人把口水流程瀑布,珠寶也不是她的,她的膽子還沒肥到敢惡魔公爵的東西據為己有,只能用手戀戀不舍地對著寶石們撫模了一遍又一遍,越模越心痛……

依鏡兩眼放光又一臉肉痛的表情取悅了亞斯特洛特,果然還是她欺負起來最有趣,也由此看得出維兒公主對金錢有多麼執著,小丫頭被壓榨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吧。

亞斯特洛特對依鏡打量了一下,示意侍女把化妝盒拿來,說︰「我的小貓可愛的模樣不適合禮服的艷麗,不過,既然你如今在魔界,還是入鄉隨俗比較好。」

聞言,依鏡憂郁了一把,她怎麼會听不出亞斯特洛特是說她長相太寒磣,即便侍女給她上了妝,還是被衣服給比下去了。

嗚嗚。自從到鏡水界之後她就沒少听到這類的話,她有自知之明的,在這個美人雲集的世界,街上隨便拉一個人都比她漂亮,她被打擊慣了,計較起來結局也無非是她自己被氣到吐血。

听出公爵大人對依鏡臉上的妝不滿意,侍女們趕緊七手八腳地把依鏡的妝卸下來,正準備給依鏡畫上一個濃艷的妝,亞斯特洛特一揮手,鮮血從她們的脖子上噴了出來,落在依鏡的腳邊,綻放朵朵殘忍的紅花,她們噴著血倒下把依鏡嚇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大眼楮呆看著滿地的尸體。

她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接近,縱然剛到魔界的時候也看過低等惡魔互相廝殺啃食,可低等惡魔都是一副丑陋的怪樣子,這些侍女卻是已經有了人形的中等惡魔,她們臨死前看向她的眼楮飽含不甘和憎恨,讓依鏡再一次體會到魔界對生命的漠視。

亞斯特洛特毫不在意地踩過地上一灘灘鮮血,把化妝盒拿在手上,在依鏡臉上細細地描繪起來,寂靜在兩人之間蔓延,室內只剩下化妝棉掃動的聲音,依鏡仍舊是呆滯的表情,身體輕微顫抖著。

巨大的恐懼猶如毒蛇纏繞著依鏡的心,壓抑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她知道亞斯特洛特很危險,一直以來她也憑著自己的直覺努力躲避著他這個充滿血腥與殺戮氣息的惡魔大公爵。只是,和她相處的時候亞斯特洛特縱然惡劣地一次次設計她與死亡擦肩而過。那曖昧的耳語和纏綿的親吻卻一再動搖了她的理智,讓她有一種錯覺,認為亞斯特洛特只是喜歡欺負她,但還是可以相處,所以她才會在每次遇到困難的時候第一個想到請他幫忙。

今天看來,她果然太無知了,惡魔公爵想要殺死一個人是如此簡單,輕輕松松一揮手就收割了幾條性命,依鏡甚至沒有再亞斯特洛特身上感覺到一絲殺氣或不和諧的氣息,那些侍女在他眼里恐怕沒有比螻蟻強多少。他不合意,就是她們消失的理由。

「我可愛的小貓,你在想些什麼呢?」亞斯特洛特抬起依鏡的下巴,使她的眼楮對上自己,「你在害怕?怎麼,這種場面就把你嚇到了嗎?放心吧,你是不一樣的。」

依鏡狠狠地打了個冷顫,亞斯特洛特嘴角是不變的妖媚而殘酷的微笑,它迷亂了多少人,誘惑了多少心,又奪走了多少魂魄,可是,為什麼她只感覺到冰冷?她是不是可以將惡魔公爵的話理解為「在你變成和她們一樣之前,我會先殺了你」?

原來。她從來沒有真正了解到他,哪怕只是一個表象,如果不是亞斯特洛特覺得欺負她也是一項樂趣,大概她也和那些尸體沒兩樣了,不,連低等惡魔都打不過的她,只怕還沒資格勞公爵大人親自動手。

不厭其煩地涂涂抹抹了近兩個小時,亞斯特洛特才停下手,摟著依鏡的腰踩著地上半干枯的一灘灘血漬,懷中人兒渾身僵硬地邁不動步,純粹是他帶著才離開那塊滿是尸體和血跡的骯髒地方。

「不要害怕。更不需要在意那些渺小的存在,既然締結了契約,我會保證你留在魔界的期間內不受到傷害。」

「嗯?」

「可愛的小貓,你還沒注意到自己被那幾個低賤的雜碎算計了嗎?」亞斯特洛特從背後單手環住依鏡的腰,令她完全貼合在他的身上,另一只手捏住依鏡的臉,讓她仔細端詳巨大落地鏡中自己的模樣,「看,鏡子中的你多麼迷人,在諸神宴會上使神明也為之傾倒的絕世之姿,又怎麼可能是她們胡亂妝扮弄成的庸俗,我的小貓,如果‘芙麗雅女神’的身份能夠給予你自信,你更該為自己的身份抬頭挺胸,魔界皇後的伴娘可不能畏畏縮縮,平白叫受邀的來賓看輕了。」

依鏡不奇怪亞斯特洛特知道她替芙麗雅參加諸神宴會的事,她只是震驚鏡子中艷麗的容顏,這絕對不是「芙麗雅」的容貌!

「芙麗雅」極盡風流,舉手投足間盡是勾人的性感,風情萬千的她依然是個女神,言行姿態中神特有的聖潔高傲表無遺。鏡中的人則不同,那是一種融合在黑暗中的冷艷,被迫挺直的身板竟有幾分倔強,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中明媚的光芒,漆黑色的眸子透著一股傲氣和幽深。

看到這里,就算依鏡再傻也知道亞斯特洛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那些侍女根本沒有盡心為她打扮,她們其實是故意讓她在亞斯特洛特面前出丑,她們臨死前的表情是妒忌,妒忌她能夠不費吹灰之力憑著「朋友」的身份成為伴娘,妒忌她明明弱小卻能得到特別的照顧,妒忌她能直接稱呼亞斯特洛特的名字……也許還有其他,只是她看不明白,猜不透惡魔那彎彎曲曲的心思。

依鏡不由地想笑,才到魔界幾天,她也學著用陰謀論看人了,果然是因為魔界的環境容不得人不墮落吧。不多學著多動點腦筋,怕是死了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

「如何?這副模樣你可滿意?畢竟你現在的身份是維兒公主的伴娘,不是‘芙麗雅女神’,需要全新的面容。」亞斯特洛特曖昧地咬著依鏡的耳朵,「雖然我更想看看你變成魔女會是何等媚顏,可惜沒有轉換體質的你學不來那魔魅的姿態,黑暗系的生物對神聖體質很敏感,如果直接表出神聖系的特質,怕是我也護不住你,倒不如模仿一下維兒公主的清冷。」

依鏡還在對著自己的新形象發呆,亞斯特洛特不著痕跡收緊摟在她腰上的手,深黑的眼眸中暗藏著風暴,貪婪地凝視著自己一手打造出來的美人,鬼使神差地低下頭用力吮吸那細女敕的脖頸。

那壓抑卻霸道的驚醒依鏡的沉思,她臉色驀然一變,亞斯特洛特箍在腰上的手讓她無法掙拖也轉不過身,她只好慌張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脖子,不想亞斯特洛特順勢將她的食指叼在嘴里,濕熱的舌尖挑逗地弄著她的手指,麻養的感覺似乎似乎傳到了心里,讓她不禁有些情迷意亂了,惡魔公爵近在咫尺的黑眸中毫不掩飾自己的佔有欲。

直到竹葉青突然變回普羅米修斯將她從亞斯特洛特的懷里撈出來,猛然驚醒的依鏡想到剛才亞斯特洛特對她做了什麼,不免出驚慌失措的表情,再想起剛才的場面居然被普羅米修斯看到了,她臉上仿佛火燒般滾燙發紅,只想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當一輩子的鴕鳥別再見人了。

不同于普羅米修斯如臨大敵的嚴肅模樣,亞斯特洛特一派從容地理了理如絲的長發,仍然笑得妖媚而輕蔑,完全不在乎普羅米修斯從他手上把人搶走,目光在掃到依鏡脖子上那枚清晰地吻痕時笑得越發狂妄。

「哈哈哈哈!普羅米修斯大神,一向鎮定從容地你也會這般緊張嗎?」亞斯特洛特一點也不給神族面子,「不過,你有多麼在意也不可能時刻陪著依鏡,如果你不想把自己的行蹤暴給宙斯,阿加雷斯侯爵的宴會你就不能去。」可惜啊,你阻止不了我,惡魔想要的東西就會不擇手段去掠奪,你卻不可能永遠待在依鏡的身邊。

「亞斯特洛特!」普羅米修斯雖然對惡魔公爵一再越界的行為很生氣,但他在魔界的地盤上確實不能拿亞斯特洛特怎麼樣,只能嘆息地說︰「我以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惡魔做事一向走極端,如果不阻止亞斯特洛特,他真的會讓依鏡生下他的孩子。

「我當然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不過是借阿加雷斯侯爵的宴會讓我的小貓先適應一下熱鬧的氣氛罷了,也將她的新模樣介紹給其他大惡魔認識,這可是個把塔耳塔洛斯禮物亮給所有大惡魔看的好機會,那是最好的護身符。普羅米修斯大神,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亞斯特洛特的神態滿是譏諷,「我非常喜歡可愛的小貓,在我失去興趣之前,當然不舍得她被其他大惡魔欺負了去。」

听著亞斯特洛特答非所問的話語,普羅米修斯更是把依鏡護在身後,最危險的存在莫過于眼前的惡魔大公爵了,他是依鏡在魔界最好的保護,但他也是最想殺死依鏡的惡魔,要是再阿加雷斯侯爵的宴會上有惡魔看出他們的關系,亞斯特洛特一定會親手殺了依鏡!可惡!果然不應該放任依鏡和他相處!

亞斯特洛特慵懶地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對依鏡伸出手︰「過來,宴會的時間快到了。」

依鏡為難地掙扎了一下,還是听話地從普羅米修斯身後走出來,反正她被調戲也不是一兩次了,習慣之後就漸漸不放在心上了,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痛。再加上亞斯特洛特在她心里的陰影,依鏡越來越不敢違抗公爵大人的話。

普羅米修斯本欲阻攔,依鏡是在太不小心了,對著惡魔是半點也大意不得啊。可是亞斯特洛特先一步拉過依鏡,一句「赫爾墨斯來了」,成功地斷了普羅米修斯最後一絲掙扎。

普羅米修斯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攢成拳,他沒有忘記自己被追殺,留在依鏡身邊只會給她帶來災難,他才是最沒資格和依鏡在一起的,連基本的守護也做不到!

他心情很復雜地看著亞斯特洛特幫依鏡用頭發蓋住吻痕,叮囑她要是不想被人發現,動作就不要太大,正好鍛煉一下修養,傻丫頭居然也認真地點頭表示絕不到處亂走亂看,安全第一,保證不惹事。

依鏡動作雖然僵硬,但那全新的容貌和一身相得益彰的華美確實給依鏡增長了幾分自信,在亞斯特洛特的指點下依鏡收起了自己的自卑怯懦,也許依鏡自己也沒注意到她眉宇間盡是戀愛中少女特有的堅強,不管對亞斯特洛特有多少恐懼,她還是願意為了亞斯特洛特的一句邀請而放下自己的戒心。

懼怕中略帶幾分羞澀,患得患失又意外堅定,自信而傲然的神態普羅米修斯給不起,他又有什麼資格讓依鏡遠離亞斯特洛特呢?美是所有女性的追求,依鏡也不例外,那份猶如破繭之蝶的全新姿容讓她猶如拖胎換骨一般,連笑容也更加燦爛。

依鏡挽著亞斯特洛特的手準備出門,臨走前回頭看向一直沒有出聲的普羅米修斯,偌大的房間中他孤單的身影顯得悲戚,依鏡難免心生不舍,她本身也習慣了普羅米修斯時刻跟在身邊,他沒有陪著的感覺讓她覺得不安,仿佛孩子失去大人的指引,無措極了。

「亞斯特洛特,真的不能帶上普羅米修斯嗎?」依鏡熱不住對亞斯特洛特祈求。

惡魔公爵沒有回頭,繼續帶著依鏡向外面走去,聲音是惡魔特有的纏綿與危險︰「赫爾墨斯是宙斯的信使,如果你希望他發現的話……」

听了他的話,依鏡縱有再多的不舍,也不希望自己的任性讓普羅米修斯陷入險境,她只得再一次回頭看向普羅米修斯,用眼神表達自己將他留下的歉意。

依鏡知道普羅米修斯對她的保護,亞斯特洛特要帶她去參加其他大惡魔舉辦的宴會,她沒辦法拒絕,也不想拒絕,在魔界待的這幾天她听到了很多事,當然也知道維兒排除了多少異議才能安排她做伴娘,亞斯特洛特說得對,這個宴會是一次很好的鍛煉,她不想搞砸婚禮辜負維兒的好意。

直到依鏡的身影從視線內消失,普羅米修斯才再度變回蛇形,離開彌漫血腥的房間,不久之後又有新的僕人過來搬走尸體,擦干淨地板,房間又恢復了原樣,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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