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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卞縣 002 確定目的地

瘦小的俞希背上背著個與身體不相稱的大包袱,兩只手半拎半拖著一只不算大,可也不小的皮箱,步子走得有幾分堅難,就算如此她仍然關心著行程的終點︰「公子,公子,咱們這是去哪兒呀?」

在前面背著手走的顏卿听到她的嚷嚷,微側過頭向她睨去,見俞希瘦小的身板幾乎淹沒在行禮之中,眸中滑過一絲笑意,表情卻輕松舉止也自然地朝前方隨意一指,口中更是平淡地答道︰「去紅都。」說完腳下毫不停留的又往前走出幾步,干脆的步伐中透著瀟灑,可惜俞希累得沒空欣賞,也錯過了他眸色中的閃爍。

俞希並不知道,其實他在她洗淨臉並換上干淨衣衫後,就立即後悔起收留下她的事來。

顏卿實在沒想到,這個小叫化居然可以生得五官端正且眉清目秀,猶如女子一般,好在俞希的舉止並無女子的扭捏,如若不然他一定當場反悔。反正他二人並無留下字據,他也只是一時興趣才會有此決定,要真翻了臉,他也不用負起什麼責任。

這一路上顏卿在心中來來回回地掙扎了數次,暗中觀察俞希之後得出一個結論,這孩子只是生得秀氣了些,說話做事並無半點女氣,至于容貌這東西並不用太過在意。

有了這個念頭,顏卿才理所當然地將行禮包袱都丟給了俞希。

雖然顏卿的心里活動俞希不知道,可拿人手短吃人嘴軟的道理她還是明白,既然她是公子的小童,那就要分擔公子的重物,比如︰行禮。之前顏卿並沒將行禮丟給她拿,搞得她還惴惴不安的,此時這些行禮壓得她喘不過氣,反而還心中舒坦了。

俞希不得不暗罵自己一句「賤皮子」。扛著這多得有些夸張的行禮,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丫的是在搬家麼?

了解到顏卿的最終目標是炎國的京城紅都,俞希有幾分慶幸。好在她投靠的天然呆公子也是往紅都而去,不然她還要考慮中途要不要跳個槽?

俞希腦中轉著念頭,腳程便緩了下來,等她回過神時,只見顏卿似乎離她越來越遠,大有想甩掉她的架勢。她唇角抽搐了下,深吸了口氣,大聲嚷嚷道︰「公子,您這是上京趕考麼?」說完在心里算算日子,似乎上次科舉是在一年之前,提前三年跑紅都去候著,貌似夸張了些。

不過俞希的目的只是為了吸引顏卿停步,錯便錯了,她問完之後便埋頭急追,盡量地縮短二人距離。

顏卿停步,側目回頭,觸到俞希的身影頓時了然地勾了勾唇,瘦削儒雅的側臉上浮出一絲隱隱的笑意。原來看著俞希吃力的模樣,會是如此愉悅的事情。

看來這個小童是收對了。顏卿腦中滑過此念,腳下朝她移動過去,嘴上不忘回答道︰「科舉未開,怎是去趕考。」說著伸出手去,對好不容易追上來的俞希努努嘴,又道︰「拿來。」

俞希一愣,順口回道︰「啥?」

黑瞳中有道微不可察的光閃了下,顏卿唇角似笑非笑地輕勾,用眼神掃了皮箱一眼,雖未說話,其意已明。

「哦。」俞希呆呆的將皮箱遞過去,還沒放在顏卿手中,她突然回過神收回手來,說道︰「還是算了,這拿行禮都是小童的事,公子您只需要在前面慢慢走就好。」他的家當還在她手里,他都可以毫不顧及的走得這麼快,若是把家當還給了他,他還不更是健步如飛了?

俞希的表現像不是背的拎的行禮,而是如抓住了顏卿的命脈般。她很小心眼地拒絕了他好意,還搬出理所當然的道理來,說得顏卿微怔了下。

挺有意思,顏卿在心中暗想的同時收回手來,說道︰「既然小希如此說,那就這樣吧。」說著轉身就走,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她留。他听出俞希強調的「慢慢」二字,仍然有意捉弄,目的只為看她微抽的小臉。

看來偶爾良心發現做做好事,便立即有了好報。顏卿低笑了幾聲,背著手仰起頭,心情大好。

跟在他身後且離得不算太遠的俞希听到那幾聲低笑,心中猛地一抽眉間立即糾結。

笑?!你個欺負婦女兒童的家伙,本小姐要跳槽!就算你下跪求情,本小姐也不會理你!

說是跳槽,那只是俞希一時沖動的念頭而已。等到錯過飯點還沒找到食店時,俞希便把那茬給拋到腦後,有幾分沒志氣地嚷著︰「公子,咱們沒干糧麼?要是沒個客棧食店什麼的,咱們是不是要挨餓呀?」

要說餓,顏卿也餓,不過他手不提肩不扛的,走得比俞希輕松許多,所以還沒那麼強烈的進食**。

他回過頭,沖俞希攤手,說道︰「沒有干糧,本公子出門很少帶干糧。」這倒是說的實話,可實在得讓俞希沒法接受。她放下皮箱,**順勢落到箱面上,撒潑耍賴地嚷道︰「不管了,不走了,又累又餓,還讓不讓人活啦!」

顏卿黑瞳一閃也不動怒,和顏悅色地笑問道︰「小希,你真不走了?」

這個笑容令俞希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站起來咽了口唾沫,撇了撇嘴,委曲地說道︰「不是不走,是走不動了。公子,從中午到現在,我只喝了半碗稀粥!」之前還餓了三天。最後一句弱如蚊音,可以忽略不計。

俞希不明白,他明明笑得溫和說得溫柔,她卻會莫明其妙的發顫,難不成這就是傳說中的笑里藏刀?

「前面有家客棧,今夜可在那里投宿,一會小希想吃什麼都可以。」顏卿的話讓俞希回過神來,烏黑的瞳仁頓時亮了一下。

她眨了眨眼,問道︰「真的?」

「真的。」

俞希立即扯唇笑起,發干的唇瓣拉出一道裂痕,疼得她「 」了一聲。

她重新背起包袱拎起皮箱,也不知從哪里生出的勁,小腳丫飛快的翻動著,口中還催促顏卿,道︰「公子快點,快點。」

顏卿唇角帶笑,跟了過去,心中暗道︰這孩子,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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