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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聖殿

痴迷的看了許久,葉易安終于伸出手去。

手指剛一撫上裂天斬鬼刀冰冷沉厚的巨大刀身,如同在淵之潛龍突然飛騰而起一變為飛龍在天,恍惚之間,葉易安心底似是突然響起了一聲勢如奔潮的無聲嘯鳴。

這種恍然若存的無聲嘯鳴氣勢太盛,剎那間,葉易安堪稱堅韌的心神亦為之所奪。

心腦之間短暫的一片空白後,葉易安就覺手指處猛然一陣刺痛,低頭看去時,似是魔怔了一般,不知何時他的指尖居然撫上了裂天斬鬼刀的刀刃,此時指尖處更多了一道深深的破口。

殷紅的鮮血流出,卻無一滴灑落地上,而是異常詭異的化為一條紅線游動于裂天斬鬼刀的刀刃邊緣,最終將整個其薄如紙的刀刃盡數包住後,復又緩緩沁入了刀身之中。

隨後裂天斬鬼刀便又復歸于長久的寂靜,樸拙的式樣,沉黑的刀身,除了那令人咋舌的寬度與長度外,此刀再無一絲一毫引人注目處,恰與周遭之黑暗融合的天衣無縫。

一柄黑暗的巨刀!

一個游走于黑暗中的人!

珠聯璧合!

當葉易安收回已經停止出血的手指時,對于裂天斬鬼刀,他的眼中更多了幾分痴迷,心中也益增了幾分驚喜。

剛才刀刃吸納人血的異狀已明白無誤的證明此刀在最初打造時乃是經過人血祭煉的,恰如傳說中的名劍干將莫邪需以鑄劍師的鮮血為祭後方能成器一樣,若非絕世名兵斷不至于如此。

由是,即便拋開刀身上密布的繁復雲文不算,這柄裂天斬鬼刀依然堪稱名器。

由于此處洞窟中有無法使用丹力的禁制,葉易安不得不先帶著裂天斬鬼刀回到來時禁制範圍外的密道,而後再將霸刀收進袖里乾坤。

這一過程說來容易,但做起來著實太不簡單,不能發出聲響也就罷了,更要命的是裂天斬鬼刀實在太重,遠比它那龐大形制顯現出份量的更重,若非葉易安身為修行者體內有丹力流轉,面對如此重達數百斤的巨刀恐怕只能束手無策,望而興嘆。

重新退回到密道,葉易安方一驅動丹力欲將裂天斬鬼刀收入袖里乾坤時,丹力卻突然月兌離導引搬運的線路流入了刀身之中,而後便見刀身上篆刻的繁復雲文被逐次點亮。

有了剛才血祭的經歷,葉易安面對這一異常時並不驚慌,不僅未對流向裂天斬鬼刀的丹力加以限制,反而有意導引緩緩送入。

當整個刀身篆刻的繁復雲文盡數被點亮時,裂天斬鬼刀原是暗黑的刀身突然一變為深碧,瑩瑩碧光柔和而晶瑩,恍然之間,這柄樸實無華的巨刀突然呈現出耀人眼目的麗色,恰似以世間最為名貴的翡翠雕成,華貴萬方,逼人眼眉。

通體深碧持續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刀身在不斷導引進入的丹力下再次變為玄黑,這玄黑之色與其原本枯澀的暗黑截然不同,光潤瀏亮,宛若鳳歌山靈眼中心處飽經天地原生靈力浸染的曜靈石光。

先為深碧、復為玄黑,恰是葉易安《蛹蝶秘法》凝丹的本原之色。

當玄黑流光褪去時,刀身的繁復雲文也歸于黯淡,隨著丹力盡數被導引回歸體內凝丹,裂天斬鬼刀重又恢復為毫不起眼的枯澀樸拙,唯一的不同只是那龐然巨大的刀身卻隨著葉易安的心意縮小了數倍。

此時再看這柄霸刀已與人間世中一般的刀器沒什麼分別,甚至更為不起眼。

剛剛損失了圓月彎刀,轉眼便得了這麼一件能大能小的霸刀,葉易安心情大暢的同時,也遺憾著此地實在不便,使其無法一試裂天斬鬼刀的威能。

將刀鄭而重之的收進袖里乾坤後,全身利索下來的葉易安重又循著密道潛回到了雕像所在的洞窟。

隱身在雕像後的暗影內,葉易安仔細打量整座洞窟,目之所見是讓人震驚的巨大,以及出乎意料的簡陋。

凹凸不平的地面,石痕錯雜的穹頂,這一切都昭示著這個深埋于黑水大澤底部的神秘所在原是一個巨大的天然洞窟,後來雖然經人收拾過,但這種收拾也簡陋的基本跟沒收拾看不出太多區別。

洞窟之內空空蕩蕩,因為它的巨大,遂使這種空蕩更顯空曠。其間唯一所有的便是兩座同樣無比巨大,但雕工卻是慘不忍睹的雕像。

除此之外,這座洞窟中唯一多的東西便是四處可見的燃燒痕跡,以及布滿了整個石壁下層的岩畫。

那些燃燒痕跡顯然是有很多人曾在此生火後煙燻火燎的結果,至于那些岩畫,粗糙簡陋,不僅顏色單一,繪畫技法更是半點都談不上。葉易安粗略看去,感覺就像是一群三歲小兒隨意揀起一塊石頭在牆上的涂刻。

將這空曠到一覽無余的洞窟打量完畢後,葉易安搖搖頭,沒想到歷經波折後最終揭秘出的居然是這麼一處毫不起眼的簡陋所在,無論怎麼看,這里也不像藏有天地重寶的樣子。

此時,洞窟人為所加的簡陋石門已然洞開,光線正是由此貫入。虛相以符陣引來的十四個道人也俱都進入了洞窟之中,正在另一座巨大雕像前結為七星陣式,趺坐誦經。

他們的誦經持續了很久,除此之外竟是別無動作,又因這個洞窟實在太大,且無法使用丹力,葉易安縱然想探探他們誦念的是什麼也不能夠。

這些能驅動大 長幡那等大威能符陣的神通道人們耗費巨大心血後自然不會只是為了到此誦經的。正因為心懷此念葉易安才沒有撤走,斂身深藏等待道人們揭露謎底。

等的久了委實有些無聊,葉易安索性借助有些黯淡的光線細看洞窟石壁上的岩畫。

這些毫無技法可言,只是簡單粗陋線條勾勒的岩畫繪制的內容非常單一,基本都是在簡單的重復,有效的畫面里葉易安看了許久,才認出第一幅繪的是一個人捂著自己的肚子蜷成一團,極度痛苦的樣子。

隨後緊接著的幾幅與此大同小異,捂著的部位雖然不同,卻都是一樣的痛苦。

然後,壁畫的內容為之一變,畫的是有人采集了不同的草睫果木加以食用,但吃完之後也如前面幾幅一樣滿是痛苦,乃至直接躺在地上,看畫中的意思分明已經死了。

葉易安花費了偌大心力連看帶猜,才將這些實在太粗陋畫面的意思搞清楚。此後一連十幾幅畫面又是與此大同小異,都是說不同的人采集了不同的東西,結果吃了就中毒,或者異常痛苦,或者直接身死。

這一系列畫面結束後,內容再次一變。這回出現的是一個人,從畫面上有些扭曲的線條來看,這似乎應該是個年輕女人。此女子出游,偶然見到山間有一處天然生成形似神龍頭部的巨石,她才此巨石下站了許久,下一幅岩畫中說她一回去肚子就莫名其妙的大了起來。

再下一幅畫的就是她生出了一個兒子,至此,簡陋岩畫中終于有了第一個刻畫較多,形象相對清晰的人物——年輕女子莫名其妙生出的這個兒子居然是個長著龍頭人身的怪胎。

看到這里,葉易安心頭驀然一動。以前跟隨師父在霧隱山小谷讀書時曾看到過的一本典籍內容頓時浮上心頭。

神農!

這些岩畫繪制的居然是太古三皇之一神農氏的故事!

葉易安此前所看之書乃東漢末年玄晏先生皇甫謐所著之《帝王世紀》,這是一部專述帝王世系、年代及事跡的著作,所敘上起三皇,下迄漢魏。內容多采自經傳圖緯及諸子雜書,其中載錄了許多《史記》與《漢書》闕而不備的史事,富有盛名。

據《帝王世紀》所載,神農本姓姜,其母安登出身于有蟜氏部族,後嫁于相鄰之少典部族之君為妃,某日,安登游華山之陽時偶見一石龍,因有所感,回來後便即懷孕,生子龍首人身。

這個天生怪異的兒子長大後有盛德,教民種五谷,發展農業,嘗百草,首創醫學藥學,深受遠古先民崇敬愛戴,尊稱其為農業之神,號為神農氏。而在記載中,其嘗百草之地正是襄州附近莽莽蒼蒼的神農嶺,其最終因體內積毒過深亦是死在神農嶺中。

可以說,神農嶺之名稱由來正是源于神農氏。

一念至此,這個神秘洞窟的來歷已是不言自明——此間乃是太古先民們祭祀神農氏的聖殿,這些密密匝匝的岩畫繪制的便是神農氏出身的來歷以及他的盛德貢獻。

葉易安悄無聲息的長吐出一口氣,再看眼前這簡單到粗陋的洞窟時,頓時有一股別樣滋味涌上心頭。

從太古三皇之一的神農時代至今已有多少歲月?

數千上萬年後,他卻機緣巧合的來到了這處太古先民的奉祭之所,遙想那個神人輩出的大洪荒時代,怎能不讓人心潮涌動,浮想聯翩!

至于剛才居然暗嘲此地之簡陋,真是太淺薄了。

良久之後,葉易安的心神方才完全平復下來,趁著道人們只是專心誦經的當口,他自藏身的暗影處冒險向外探望,見洞窟中所立的兩尊巨大塑像中其中一個正是人身龍首。

重新回到暗影中時,葉易安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兩尊塑像一是人身龍首的神農,另一尊塑的則是一個人首蛇身的女子。

神農的雕像雖然是直立的,但其上半身呈現出的卻是躬身朝向那人首蛇身之女子,那女子手執著一卷厚厚的竹簡,似是正要授予神農。

葉易安印象中符合人首蛇身形象的就只有被稱為媧皇的始祖女神女媧了,關于女媧造人及其補天的故事典籍中記載極多,可謂人盡皆知。

然則,女媧在太古時代向三皇之一的神農授予書卷之事卻是從無記載,就連與之相關的傳說也沒有。

既然如此,為何這個從太古時期遺存下來的神農聖殿中會出現如此形態的雕塑?若真有此事,為何有關與神農的其他許多事情都記載流傳了下來,而這件在當時注定是轟動天地的大事盛事卻在歷史長河中湮滅的如此徹底?

若沒有此事,《道德經》記載中樸拙而無機巧的太古先民們又怎會耗費無盡人力立起這樣兩尊雕塑?

此外,恰如雕塑所呈現出來的,始祖女神媧皇要授予神農氏的那卷書簡中究竟記載的是什麼東西?

正當葉易安沉溺于數千上萬年前洪荒時代遺留的濃厚迷霧中時,洞窟中在巨大媧皇雕塑前誦經不絕的法服道人們有了新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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