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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大 長幡,去不去...

越到後來大澤水面的漩渦聲勢越大,滔滔急水如江河倒灌般向下傾瀉,匯聚成的勢能幾至于驚動一角天地,大澤周遭的地面上細小的石礫微微抖顫不停,大澤上空密布著悶雷般低沉暗啞的嘶吼。

此時,大澤及其周圍的這一角天地就如同被喚醒的凶獸,狂暴躁動,囂鬧不休。

水面下降的速度更快了。

終于,在一串急促的尖嘯及飛沫拋飛中大澤露出了鍋錐般的底部,以及底部那個碩大幽深,似是直通九幽黃泉的大洞,大澤黑水就是從這里傾瀉下去的。

水被排干之後,大澤底部已是一片泥涂世界,烏黑的淤泥與曼生的水草纏雜混裹在一起,俱都被水勢攪扯的七零八落,亂不可言。

但除了那個碩大幽深的黑洞之外,此時已然干涸的黑水大澤看不出有任何異常,葉易安細致的逐片探查,最終依舊是一無所獲。

怎麼會這樣?

難倒蛟生之地必有重寶的傳說都是假的?

難倒此前引動《蛹蝶秘法》時那淡而真切的漣漪,還有裂天戰甲殘缺甲身釋出的毫光都只是偶然?

正在葉易安疑惑不解之時,下方處虛相引來的那些道人們卻有了動作。

沒看清他們如何施為,就見一片泥涂的大澤底部無聲無息間再次隆起了七座高達數丈的土台。

同樣的土台,同樣的七星布置,看到這一幕,葉易安心中一緊,唯恐這些道人們故技重施再次作法升起黑幕,若是如此,他不僅又將見無所見,聞無所聞,此前漫長的等待也都化為夢幻泡影。

好在這一幕並未出現。高台隆起完畢後,十四個道人依舊分為七組各據一台,只不過這回他們卻未趺坐誦經,也未布置香案等物,只是在每座高台的中心位置布設起圓若昊日,盤面可容人平躺其上的碩大銅鏡。

七面形制巨大的銅鏡幾乎毫厘不差的在同一時間布設完畢,隨即,七面銅鏡不約而同的發出了清雅悠長的自鳴。

「江心鏡?」

大唐最好的鑄鏡出于揚州,揚州最好的鑄鏡莫過于別名「百煉鏡」的江心鏡,此鏡只能于五月五日鑄于揚子江中,且易破難成。其中最佳之上品往往能發自鳴之音。

似下面高台上規制如此之大的江心鏡,已堪稱揚州百煉鏡中之神品,僅僅一面銅鏡的價值之昂已足抵一個中縣一年賦稅收入之總和。而今同時出現一模一樣的七面,其價值實已到了不可估量之地步。

道人們布設的這七面銅鏡必是法器無疑,這套法器的原體已經如此珍貴,驅動起來,威能……

銅鏡剛一布設完畢,恰在七星中部不遠處的泥涂中再次隆起了一座高台。只是這最後出現的高台與那七座都不相同,台體細的多,也高的多,儼然便是一根細長的土柱。

土柱停止隆起生長後,身居天樞位高台的道人抖手放出了一件法器。

這件法器初時極小,轉眼間便已臨風暴漲為一柱高達近十層樓閣的大 ,大 頂部垂下四面繪滿血紅朱砂雲紋圖案的長幡。

古怪的是這四面長幡垂落時竟然絲毫沒有隨風擺動的情景,垂落完畢後,幡上用艷紅朱砂繪成的雲紋猶如活了一般,從最頂部逐次散發出蒙蒙毫光,毫光在每一條雲紋上閃過,如四條引線將大 長幡徹底激活。

當四道銀蛇般向下竄動的毫光點亮了最後一條盤曲紐結的雲文後,這件堪稱超巨型法器的大 長幡已是光輝奪目,尤其是四幅幡面,晶亮如鏡中不斷有雲紋閃亮。

這時,十四個道人不約而同的在七座高台上掐指步罡,口中念誦雲文不絕。

看著道人們整齊劃一有若舞蹈的動作,葉易安目不轉楮。不算虛相昨晚的舉動,這還是他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套符陣從布設到驅動的全過程。

七面同樣繪滿雲紋的銅鏡與大 長幡共同構成了整個符陣,十四個道人一起行符驅動,無論怎麼算,這都屬修行界中難得一見的大型符陣了。能有機會看到這一幕,對于葉易安廣博見聞極有裨益。

修行之道絕非閉門造車就能成就絕大境界,這是天賦、勤奮、機緣與知識的累積,廣博見聞其實就是在增長知識。

行符的時間很長,當其最終結束時,十四道符圖同時從道人們寬大的法服袍袖中飄出,兩兩合一印向七面銅鏡。

十四張經過漫長行符方才飄飛而出的符圖無風自燃後發出爆鳴的剎那,黑水大澤上方的天空陡然為之一亮,七面百煉鏡的鏡盤上驀然出現了七道異常明亮的光柱。

初時,這些光柱的顏色還只是如同反射的日光,明亮中透著明媚的柔和,但隨著鏡盤上所刻雲紋的每一次閃亮,光柱便熾烈一分。

先是黃昏的日光,再到正午的烈日,及至到最後時,這七道從鏡盤上沖天而起的光柱已經熾烈到令人無法直視的地步,黑水大澤底部空氣中無形的濃厚水氣在光柱周圍汽化為騰騰白霧。

目睹此狀,葉易安沉醉的心神中驀然冒出一個念頭,「莫非這就是古籍中所載的日之精華?鼎火修士們夢寐以求的日精居然是這個樣子!」

當七柱日精純化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時,百煉鏡的鏡盤陡然側翻過來,隨即,七柱日精便以不同的角度同時投注在了大 長幡之上。

僅僅片刻之後,四面長幡圍繞著大 由慢而快急速轉動起來,隨著其越旋越快,四面長幡恍然聯為了一個整體,晶亮的幡面將鏡盤投射過來的七柱日精均勻而毫無遺漏等差的分向大澤底部每一個角落,每一道縫隙,每一條水草的葉脈經緯之內。

霎時間,恍若一輪烈日落在了黑水大澤之中,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所有潮濕的水氣都已被汽化為騰騰白霧在熱氣的催逼下翻卷上涌。

從葉易安的角度看去,原本泥濘不堪的黑水大澤此時已然變化為奇幻深谷,雲霧繚繞,美不勝收。

當那些僥幸未曾化盡的水霧升起後隨風散開時,大澤底部已由一片泥涂變為了滴水不存。

大 長幡仍未停止對這片土地的炙烤,很快,大澤底部凡日精照耀處都開始龜裂出一道道縫隙,隨著地下的水氣也流失一空,這些縫隙也隨之越扯越大,越扯越寬。

當無數道已經寬到能容納一人掉進去的裂縫爬滿整個大澤底部時,大澤底部淤泥之下的情景已是暴露無遺。

此時,道人們設置此一符陣的目的也已是昭然若揭,他們就是要通過這種方式將大澤底部可能存在的秘密給翻出來。

日精的炙烤稍停了一會兒,七座高台上各有一個道人按照不同的區域劃分將整個大澤底部細細檢視了一遍。

葉易安緊盯著他們的檢視,也目睹了他們的一無所獲。

道人們卻毫不氣餒,重新回到高台後再度驅動符陣,百煉鏡與大道長幡再次發動,只不過這一回的目標卻轉為了黑水大澤底部四周的澤壁。

同樣的一幕再次出現,本已干涸龜裂的澤壁開始炸出一道道寬深的裂縫,當第一塊澤璧淤泥開始撲簌簌掉落時,很快,大澤底部便已騰起厚厚的飛灰。

當這些飛灰徹底散盡,整個大澤底部恍然寬大了不少,這一切只因為四周澤璧崩裂坍塌,被生生剝掉了厚厚一層。

塵埃落定,澤璧西南方位那個突然出現的洞窟也幽幽顯現出來。

此前一直靜靜看著道人們施為的葉易安身子陡然繃緊,這個建立于澤璧的洞窟跟底部那個大洞截然不同,其洞口處呈現出來的居然是寬長的四方形狀,儼然便如人間世中煌煌殿宇的入口。

此一形狀也足以證明這處被澤泥封埋的洞窟絕非巨蛟打造,它必然是人工開掘建造的結果。

誰能在如此幽深的黑水大澤底部構建出這樣一處堪稱神跡的洞窟?

亦或此間原非大澤,只是在時間的流逝中桑田變為滄海,洞窟亦隨之沉降地下?

若是第一種可能,那麼這處洞窟展現的便是其建造者無邊的神力。

若是第二種可能,桑田滄海,隨同這處洞窟一起沉降深埋的是多麼悠久的歲月?數百年?數千年?

不管是那一種可能,都注定了這個靜靜深藏于黑水大澤底部的洞窟絕不平凡。

這不平凡的洞窟中是否真隱藏有傳說中巨蛟為之守護的天地重寶?

雙眼緊盯著幽深而又神秘的洞窟門戶,葉易安心思急轉。

下不下,去不去?

當目睹到那些全套法服的道人們驅動丹力護盾魚貫進入洞窟時,葉易安最終做了決斷。

等待了這麼久,若洞窟已在眼前顯現時還不去看一看實在不甘心。即便只是為了求一個心安,他也必須前往一探。

至于冒險,若無必要即便最小的風險葉易安也絕不願沾惹;但決心定時,本就是黑獄劫後余生的他又有何懼?

再則,他有自知之明,絕無意與那些道人搶奪重寶。既懷此心,縱然此去甚有風險,這風險當也在可控之內吧!

決心已定便再無猶豫,葉易安轉身之間先已驅動丹力護盾將自己全身防護于玄黑護罩之內,而後馭出圓月彎刀法器,經由平台上的圓形孔洞馭器直向葫蘆洞窟第一層干涸地面上最大的黑洞沉降下去。

轉瞬之後,葉易安已被濃郁的水腥氣息淹沒,在周遭幽深無邊的黑暗里,縱然法器圓月彎刀上釋出的毫光也為之幽幽不振,恍若森碧鬼火。

心弦緊繃,全神戒備,葉易安不斷的沉下去,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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