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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我真的不想做萬眾...

盡管言如意與鷹面人斗的天翻地覆,但今晚能否破去浮雕千狼柱的關鍵卻在葉易安身上。他若能成功,作為器修的鷹面人煉器被破後言如意自能將其手到擒來;若是不能成功,言如意除了落荒而逃並被人餃尾追殺外再無別的結局。

三無修士不僅意味著沒有好法器,也意味著沒有好功法,更意味著要想得到一點別人或許是師門簡單授予的好東西,就得拿汗水,血水,甚至是押上整個性命去拼。

葉易安的修行突破到目前的靈丹期後,原本就是無奈救急的十二正經《培元訣》也終于到了盡頭。現在的他在修行上實已到了無功法可用的絕境,雖然早知進入靈丹期後修行便是以淬丹為主,但時至今日,他卻連淬丹的基本原理都不知道。

作為一個乞丐級的三無修士,他實在是太想要第二層的《蛹蝶秘法》了,尤其是經歷了下午的操演之後,此前不知道的《蛹蝶秘法》丹力運用法門更是勾的他撕心撓肺,心里就如同有一團熊熊火焰在燃燒,在炙烤,在爆裂,若不能將之得到,僅是這心火就能將他燒焦。

修行界中,又有幾個門派弟子能真正理解隱藏在三無修士內心最深處的悲涼,渴望與掙扎。

即便只是為了這些,縱然明知與言如意做交易無異于與虎謀皮,葉易安也只能咬牙一搏。更何況,在內心深處,在出黑獄之後的每一個日日夜夜,他都頭懸梁錐刺股般的牢記著師父——那個將他從街頭生死邊緣救出來的師父,那個給了他衣食無憂的穩定生活,將他引入修行大道,給了他親情的溫暖,家的溫馨,早已被他視為父親的師父仍然陷落在道門手中。等著他去尋找,去解救。

十年前,你將我救出苦海,給了我六年從未有過的平安喜樂。

十年後,我必將生死以報,八荒**,天上地下,縱然花費六年,六十年,乃至六百年,只要一息尚存,師父,我一定救你出來。

但要想將師父從道門手中救出談何容易?但有此執念在,理智的葉易安在真正的機會來臨時不惜走最險的路,入最險的賭局。

受恩滴水,還報涌泉。歷險中險,求一心安。本就是一個應當腐爛在黑獄中的劫余人,僥幸爬出後若還不能快意恩仇,縱然修成金丹大道,人生亦有何趣?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縱然身死其間,金丹無望,人生又有何憾!

深吸一口氣,將要行險一搏前心中陡然涌出的種種執念雜念平復下去後,俯身在遠處房脊暗影中的葉易安悄無聲息滑下房頂,融入夜色的暗影中向陰陽爐所在的院落潛去。

這處地方他是再熟悉不過了,鷹面人與言如意斗法正酣,葉易安借著房屋的暗影潛行到距離陰陽爐所在的院落僅有數十步距離時,悄無聲息的驅動了斗法時作為防護的丹力護盾。

《蛹蝶秘法》的丹力運用法門是一套截然不同的體系,心中默思,如下午反復操演時的一樣,丹力護盾悄然出現。

只不過這一回葉易安的丹力護盾再非以前的青灰交雜,或者是玄碧交雜。而是呈現出純然濃郁的玄色,玄為黑,是以這籠罩全身的丹力護盾就是純粹的黑色。

這就是《蛹蝶秘法》丹力運用法門的第一個妙用,它能使功法修煉者在混雜的兩色之間選擇丹力運用時毫光所呈現的顏色,無論是丹力護盾、法器還是符術,只要是基于《蛹蝶秘法》凝丹的運用,其所呈現出的毫光即可以是本來面目的兩色混雜,也可以是兩種顏色中的任何一種。

隨著玄黑丹力護盾的出現,本就隱身在暗影中的葉易安徹底的融入了濃厚的黑暗夜色中,因有這樣一層黑色屏障遮蔽在身前,視力不可避免會受些影響,但護盾上丹力對外部世界的感知卻極好的彌補了這一缺陷,恍若為視力弱化的葉易安增添了一雙心眼。

護盾穩定並適應之後,葉易安緊接著驅動了第二個運用法門,極短的時間內,一片黑暗中不可見的丹力護盾上發生了細微卻又激烈的變化。

《蛹蝶秘法》的凝丹是由性質截然相對的太陰氣機與原生靈力共同構成,這必然導致氣機與靈力會在丹體每一個細微的點上斗爭沖突。《蛹蝶秘法》開篇的驚才絕艷之處就在于它從《道德經》「反者道之動」的自然至理中突破性的創造出了一種方法,從而以時刻運動的形態平衡了性質迥異的太陰氣機與原生靈力的共生問題,這也使得凝丹體每一個細微的點所呈現的其實都是一種漩渦的狀態。

修煉《蛹蝶秘法》所成的凝丹本身就是一個漩渦,這也是葉易安體內凝丹迥然不同于其他修行者的根本原因所在,別人或用靈力,或用氣機,因為只有一種,性質精純,丹體穩定,天眼內視術下呈現的自然就是懸于丹穴之上的靜止狀態。

葉易安的凝丹卻根本無法靜止,因為運動一旦停止,將太陰氣機與原生靈力束縛並紐結在一起的力量就會消失,平衡蕩然無存後,由無數漩渦構成的丹體便會即刻崩散。所以他的凝丹才會呈現出如此古怪的不停滴溜溜自轉的形態。

此刻隨著第二個法門的運用,「漩渦」這種《蛹蝶秘法》凝丹最大的特異性自然而然的便在丹力護盾上加以體現出來。

融入黑暗夜色中不可見的丹力護盾上,初如水落油鍋,護盾表面每一個細微的點都從靜止狀態化為了一個個沸騰的目力不可見的漩渦,無數個小漩渦形成後爭相擴張相互擠壓,相互吞噬,最終在整個丹力護盾表面求得了一種力的平衡。

至此,第二個丹力運用法門也正式驅動完畢,葉易安給它取了一個極形象的名字——吞噬

丹力護盾是以防護為主,自然會呈現出向外的張力。但因為凝丹的詭異,葉易安的丹力護盾卻根本就是一個內斂的大漩渦。

這種特異性表現在運用上就使得葉易安只要居于丹力護盾之內,基本就不懼于天眼術法的探查,這一方面是因為他自身散溢出的丹力波動未曾流出就先已被丹力護盾給漩渦吞噬;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天眼術法的察敵是通過丹力流的觸踫反射實現的,別的修行者若想探查于他,放出的細微丹力流方一觸踫就會被漩渦吸入吞噬,根本不會形成反射。

而沒有反射又如何能察形,定位?

而這正是言如意確定葉易安修煉了《蛹蝶秘法》後即刻要與他合作的根本原因。唯有他才有可能悄無聲息的潛入浮雕千狼柱放出的如帳幕般的黑色毫光內,尋找到器修煉器的器根,進而加以破毀。

接連兩個法門運用順利,葉易安的心情愈發靜定下來。小心翼翼的施展了一個縮地成寸術法遁入陰陽爐所在院落的一個荒僻角落處。

身形剛一顯現,眼前頓時就是一片漆黑。周遭彌漫著強烈的太陰氣機,因黑色毫光太過于濃烈,本就晦暗的夜色微光更是無法穿透黑色毫光,這里面居然是一點光線也無。

黑色毫光範圍內就是一個寂滅光源的黑暗小世界,肉眼在這里已然喪失了作用。

葉易安急忙啟動天眼術法,並在丹力護盾感應構成的「心眼」配合下,眼前方才「光亮」起來。

身形顯現出來之後葉易安的身子立即靜止不動,小心的感應著周圍環境中最細小的變化,如今他已經到了浮雕千狼柱釋出的黑色毫光範圍內,《蛹蝶秘法》的丹力運用法門是否管用,即刻就見分曉。

時間一點點過去,葉易安的神經雖然依舊緊繃,但心里卻稍稍放松了些。在這個煉器釋放出的毫光範圍內,鷹面人對異常的感應幾乎是瞬時的,這麼長時間依舊沒有動靜,幾可斷定他的潛入並沒有被發現。

先確定了這一點後,葉易安依舊呆在原地開始運用天眼術及「心眼」默查周圍的環境。

以陰陽爐中靈眼所在地為邊界,浮雕千狼柱放出的如穹頂帳幕般的黑色毫光向著太陰氣機所在的方向延伸鋪展開去,範圍其實遠遠超出了一個院落大小,雖沒有墳園之戰中那麼大,但毫光的顏色明顯更為瀏亮。

仰頭望去,在鳳歌山頂高高聳立起來的浮雕千狼柱與他所在的藏身地相隔僅有一個院落,就連千狼柱上那些儼然活物,正在添舌齜牙的浮雕狼頭都隱約可見。

此刻,這短短的距離內卻是異常的擁擠,看不清數量,也無法計算數量的巨狼正在狂躁的向上擁擠騰沖,使得黑色毫光內本就激蕩的氣氛愈發狂躁。

這些巨狼在天眼術下清晰可見,但它們其實並無實在的血肉形體,可謂有像而無形。條條巨狼足踏虛空,狼頭與人頭,狼臉與人臉急速變幻,幾乎每一刻都有不定數的雙面巨狼在向上的擁擠騰沖中向天狂嚎,嚎叫之聲不入雙耳,但葉易安的丹力護盾卻能直接感應到沖擊。

知道言如意在外面苦撐給他留出的時間有限,葉易安觀察完畢後並無多余的等待,潛子向浮雕千狼柱模去,身子剛動了幾步,頭頂處幾只無形巨狼突然停止了向上的騰沖擁擠,驀然向葉易安所在看了過來。

巨狼什麼都沒看見,分不出是人眼還是狼眼的眼楮里居然流露出了明顯的疑惑之色,葉易安身子停住不動,片刻之後,這些巨狼重又扭頭過去,狂嚎著向上沖去。

必然是自己的丹力護盾觸踫到了它們,這些巨狼雖然無實在的形體,但卻是由氣機凝化而成,這樣直接的觸踫依然會有感應。

巨狼如此之多,要想到達浮雕千狼柱而不觸踫它們根本毫無可能,時間很緊,根本不容葉易安有太多的遲疑。

幾乎是片刻之後葉易安便下了決斷,一改適才的小心翼翼,直接在黑色毫光帳幕內驅動了縮地成寸術法,因其不敢冒然直接到達浮雕千狼柱前,是以就將顯現的位置定在了一個巨狼最為密集擁擠之處。

縮地成寸後現身的剎那,葉易安身前身後,身左身右,乃至頭頂都是狼頭狼身,激起狼窩子一陣愈發狂亂的躁動。

這里本就是黑色毫光帳幕內最為躁動的點,恰如發生在風暴中心的小漣漪根本不會被察覺一樣,狼窩子的狂亂反而掩蓋住了葉易安丹力護盾沖撞的躁動。

眼見這個方法奏效,緊接著又是兩個縮地成寸術法,當葉易安第三次在另一個狼窩子中顯現出來時,身側已是一片嶙峋山石堆成的假山。高高聳立的浮雕千狼柱就在假山的另一側。

至此,他已成功的接近了浮雕千狼柱而未被察覺,這個良好的開端讓葉易安精神為之一振。

片刻的停歇後當其探頭向假山另一側看去時,映入眼簾的首先就是一雙眼楮,一雙極其熟悉,瞳仁隱泛碧光的鷹面人的眼楮。

好在有這假山作為阻隔,否則,葉易安的丹力護盾便會直接觸踫到鷹面人的丹力氣機。

葉易安低下頭去屏息凝神等了片刻後抬起頭,見到鷹面人的眼中生出了疑惑之色,但明顯並沒有發現他。

被人貼身靠近,即便看不見也會有感應,這是人的正常反應。葉易安繞過假山,看到近在眼前的浮雕千狼柱的同時,也看到了以各據奇怪方位的五個鷹面人。

有此前墳園中的經歷,葉易安知道鷹面人此時是不能動的。若非有言如意此前的提醒告誡,他必定會馭出法器將這孿生五兄弟的頭顱盡數斬落。

器修的血肉神魂是與煉器結合在一起的,修行境界越高,這種結合就越緊密,直到最終全然相融為一。這也就意味著在此刻煉器浮雕千狼柱放出的毫光範圍內,鷹面人可以身外化身,可以藏身在任何地方,眼前所見不一定就是其真正的肉身,在如此詭異的情形下對他們發動猝然一擊除了自行暴露之外,根本毫無用處。

器修的根本就在煉器,欲斬器修,必破煉器。

以天眼術法與心眼為助,葉易安悄然繞過五個鷹面人到了靠近仰望中愈顯高聳的浮雕千狼柱下。

除非是低級器修,否則器修者煉器的材質很難判定,在經過不同時間不同方法的煉制之後,煉器呈現出的樣子早非器體原本的面貌。但只要器修者的修行還沒達到人器相融為一的境界,無論煉器怎樣變化,器根卻是無法變的。

這是一件器得以成為煉器的質性根源,是煉器的絕對核心,是對一件煉器進行評價的基礎,亦是煉器最為脆弱的所在。

欲破煉器,必破器根。

仰望高達七層樓閣,通體質如墨玉隱泛流光的浮雕千狼柱,葉易安此刻要做的便是尋出器根所在。

浮雕千狼柱上,密密匝匝的浮雕狼頭俱已成了活物,面目猙獰而凶殘。

葉易安對于這些已成活物的浮雕狼頭只是一掃而過,他的目的是要在這些密密匝匝的狼頭中尋找到唯一不動的那顆,據言如意所說,那里就是這件凶殘煉器的器根所在。

找到那唯一不動的浮雕狼頭,將言如意給的那枚玉玦塞入狼口,這就是他這次合作中的任務,亦是此刻最終的目的所在。

緊張的尋覓過後,葉易安終于在第二三兩層浮雕千狼柱的交接處找到了那個不動的狼頭。

直至目前一切順利,成功似乎已然在望。

葉易安緊盯住那處方位,微微吐出一口長氣後馭出圓月彎刀騰身而上。

浮雕千狼柱二三層交接處離地越有三層樓閣高度,馭器飛升眨眼即至。

馭器飛升的同時,葉易安已從袖里乾坤中悄然取出了一方形制奇古,通體瑩白中卻有中心一點微微金黃的玉玦。

孰料這玉玦剛一取出顯現,不等葉易安將之塞入狼口,此前一直端立不動的浮雕千狼柱突然急速的轉動起來,面前那顆不動的狼頭頓時消失。

與此同時,虛空中原本正向上騰沖的群狼也突然停止了動作,在各種各樣的姿態下齊齊回頭看向了葉易安站立之處。

只是因為這一枚玉玦,黑色毫光內原本的狂躁在瞬間化為了死一般的寂靜,無數只狼眼、五個鷹面人的十只森森碧眼都凝聚在了浮雕千狼柱的二三層交接處。

如果言如意就在面前,現在的葉易安會毫不猶豫的將她碎尸萬段尤不解其恨。在這般重要的事情中她居然敢隱瞞如此致命的信息——那枚形制奇古的玉玦在黑色光幕中居然會發光!而且看樣子是太陰氣機越強烈濃郁,其玉光便愈盛。此時,它那灼灼光芒之盛簡直比得上豪富之家插有十數只蠟燭的整架燈樹。

原本一片暗黑的小世界內突然出現了一個如此強烈的光源,遂使眼眉都被映照的縴毫畢現的葉易安瞬間由潛行者突變為昊日般的存在。

你娘啊,老子是來偷襲的,不是來做那御魔戰場上需要萬眾矚目,身披金甲聖衣、足踏五彩祥雲的蓋世英雄!

偷襲!什麼是偷?言如意,你……

葉易安反應足夠快,方見玉玦光華大放,立時便將之重新收回了袖里乾坤中。一石激起千層浪,僅僅數息的死寂之後,黑色帳幕之內陡然如開了鍋的沸水,此前的躁動已然被被那枚玉玦激化為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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