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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弄巧成拙之八方風雨會襄州

布置完一切的葉易安剛剛結束在街頭的巡視回到州衙,就見一個雜役在衙門口刷上了一張告示,看其腋下夾著的厚厚一疊,顯然這告示還要在城內外廣為張布。

葉易安走過去一看告示內容,心里頓時「咯 」一跳。

告示的內容很簡單,是說數年前捕得一巨騙,此人精熟幻術,並以此邪術為禍百姓,蠱惑人心。經廣元觀高道甄別認定,此人正是朝廷禁絕的術士之流。且其人冥頑不化,歷時數年仍不肯接受高道點化,進而幡然醒悟。無奈之下,廣元觀乃請示州衙,擬將此巨騙焚燒示眾,以警醒百姓知幻術之不可信,術士方士之虛妄。

此巨騙看押甚嚴,斷無月兌逃之虞。俟州衙上報刑部並得回令之後,即刻執行。

告示中,這個巨騙被明明白白的標示出了籍貫姓名︰江南西道辰州言無心

難倒道門知道活死人就是言無心了?

原是準備回衙等消息,但看完這告示後葉易安拔腳趕往大獄找到了雷雲。

「都頭,那張告示是怎麼回事?咱們求的是靜,如此大張旗鼓,豈非與初衷相悖?」

「別急」雷雲解釋了事情原委,這張告示的張布乃是廣元觀的意思,就連內容都是他們擬定的。

「廣元觀那道人跟方大人說有法子引出昨夜的強人並加以剿滅,大人想盡快平息此事,加之又要仰賴他們出力,遂就允了」

意思再明白不過,這是道門在布設圈套,「那言無心是怎麼回事?怎麼冒出這麼個人來?」

「昨夜大獄中有與那些強人照了面而又僥幸逃生的,禁子與囚犯都有,據他們說,那些人闖入大獄目的就在于找一個名喚言無心的人」

說到這里,雷雲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道︰「那些道士一听到這消息頓時臉色大變,說話遮遮掩掩的連老子都瞞著,我呸,昨夜咱們果然是給他們背的鍋,難怪那滑不留手的虛谷這回如此好說話。依我看,這個名喚言無心的賊囚身上有大文章」

听到這話,葉易安一顆高懸的心總算暫時落了下來。眼角余光見一道杏黃法衣身影正走過來,遂搶著說了一句,「廣元觀想要設套,就怕弄巧成拙,都頭定要小心,情勢不對時帶著兄弟們保命為先」

見葉易安說的鄭重,雷雲臉色也沉凝起來,無聲的點了點頭。

兩人說完,杏黃道衣也到了身前,「咦,你怎會在此?」

葉易安轉身就看到了清風,此時這道人正眼帶訝異的看著他那一身皂衣紅裹肚的公人服。

與清風久已不見了,不知為何,此時乍一見到他,葉易安腦海中驀然浮現出的卻是林子月挺拔的腰肢,驕傲的神情,還有那一聲讓人過耳難忘的「老娘」自稱。

「你們認識?清風道長,這位便是我衙副都頭,年紀雖輕卻是少有的干才,如今州城內的靖安事務就是他一手統管。葉副都頭,清風道長乃是虛谷監管的得力臂助,如今廣元觀與州衙居中聯絡的事情就由他負責」

清風似笑非笑,「葉副都頭,失敬失敬」

恰在這時有捕快來尋雷雲。

清風目送雷雲遠去,「鳳歌山弟子竟然干起了捕快?還成了副都頭」

「某天資愚鈍,比不得山主與道長。還是林兄說得好啊,世人皆道金丹好,能成金丹有幾人?煙火人生中只要能得一份平安喜樂,也是人間天上。做捕快,好歹也算一份能安身立命的營生吧」

清風搖了搖頭,似是沒料到葉易安給出的居然是這樣的解釋,「林兄?林子星?」

葉易安點頭。清風微微一笑,「那他可曾跟你說過,身為修行者是不能食朝廷俸祿,入各級官衙出仕為官的」

「朝廷還有這古怪規矩?再說,捕快算個什麼官?」

「這是道門的規矩!既然身為修行者又豈能貪戀人間富貴權勢?若修行者都能隨意為官,豈非要天下大亂?」

葉易安皺了皺眉頭後淡淡一笑,「哦,道門的規矩可真多」

清風轉身,葉易安臉色平靜的迎上他的眼神,盡管其眼神平靜的什麼都看不出來,但良久良久卻沒有絲毫退避躲閃。

最終還是清風先自轉過身去,結束了這一次眼神的交接,「這段時間正是多事之秋,你做這個副都頭倒也正好,待這次事了之後,廣元觀自會尋州衙說話」

聞言,葉易安只是淡淡一笑。

看著僅僅弱冠年紀的葉易安,尤其他臉上那臉上這抹淡淡的笑容,清風心中油然滋生出一股不快來。雖然表面看來此人平靜溫潤如處子,但其骨子里就是個桀驁不馴的散修,正是道門最應防範的那一類人。

換了時間,換了地點,換了身份之後,原本算是舊相識的兩人居然有些相看兩相厭了。就在清風準備走時,葉易安主動開口發問,「昨夜那些人是什麼來歷,還望道長賜告」

清風畢竟還算識大體,明白葉易安既然暫時負責著州城內的靖安事宜,那有些消息就不能瞞他,略一沉吟後緩緩吐出了兩個字,「魔門」

葉易安一愣,「魔門?」

清風擺擺手,「魔門這次來人並不太多,目標也很清楚。想必不會橫生枝節襲擾普通百姓,我廣元觀自也會監查州城」

言至此處,清風頓了頓後又道︰「不過,廣元觀畢竟人手有限,魔門行事又難猜度,若真有萬一之事,葉副都頭好自為之吧」

說完,清風大袖飄飄的去了。留下葉易安久久無言。

來的居然是力量足以與道門相抗衡的魔門!他們為何而來?

葉易安第一次听到魔門就是在鳳歌山上,此時再听清風提起,自然而然又翻撿起舊時的記憶。

先是言無心偷了魔教聖女的《太陰真經》逃往中原大唐境內,繼而遭遇林子月父母的追殺,結果卻是追殺者被殺,言無心卻就此失去蹤跡。

隨著這些舊日听到的信息浮上腦際,魔門來此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太陰真經》,昨夜找言無心並非最終目的,他們是為《太陰真經》來的。

只是為何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這個時候來襄州,且一來就直撲黑獄言明要尋言無心?

難倒……是那份發往辰州的協查公文惹的禍?

結合魔門來的時機,葉易安越想越覺得可能。

《太陰真經》既然是魔門重寶,魔門必定要追回,言無心既無消息,魔門自然會盯住言家子弟。只怕,言家那些在道門剿殺中的漏網之魚早已在魔門的監控之中。

原想著給言家漏網之魚放消息,打草驚蛇引他們來襄州,以便尋找言無意,孰料言家子弟還沒見著,先把魔門這龐然大物給引來了。

一念至此,早已面寒如水的葉易安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言無心已死,魔門注定是找不到他了,若然如此,魔門豈能不追查那份協查公文的根源?

這一追,可就要追到他身上了。

此時再思及袖里乾坤中裝著的那本《太陰真經》葉易安就覺一陣火炭般的灼熱。

從襄州大獄里出來後,葉易安小心翼翼查明無人追蹤後走進了城西那處破落的龍王廟,將袖里乾坤中的重要物事一並藏在了當初取出《太陰真經》的地方。

小心駛得萬年船,若料想不差自己真出了事,那住著的禹王生藥鋪院子也難保安全,唯有藏在這里才算安心。

當初言無心能將《太陰真經》藏在此地達數年之久,這個地方的安全性已毋庸置疑。

若事情發展到萬分凶險的那一步時,《太陰真經》可就成了他保命的最大依仗。

做完這件事後心里稍稍寧定了些。

走出龍門廟大門時,葉易安長吐了一口氣。

一份協查公文原本是想借此引來言家子弟,卻沒想到弄巧成拙,極大可能自己把自己給套了進去。

如今襄州城內外的形勢異常復雜,魔門來人的目標是經由言無心找到《太陰真經》,道門的目標是魔門,而魔門道門本就水火不相容,這中間還得算上可能已悄然入城的言家漏網之魚。

這還真是八方風雨會襄州,在如此復雜的形勢下如何保全自身,進而找到言無意?

這事情僅是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但葉易安卻沒有退步的余地。他身上有言無心設置的禁制,距離約定期限只剩三年多了。三年多說短不短,但此次若不能找到言家嫡系血脈,經過又一次驚嚇的言家子弟必會隱藏的更深,到那時,禁制一發,神仙難救。

縱然明知是行險,也只能留下一搏了。

既然風雲已起,索性就讓這場熱鬧來的更大些吧!

從龍王廟出來後,葉易安並未回衙,沿街走著,待看到老馬貨站的店招後踱步走了進去。

如今襄州普通百姓中不認識葉易安的還很多,但類似老馬貨站這樣的商賈貿易行就很少了,尤其那些大貿易行就更是如此。

葉易安剛剛進門,前鋪掌櫃頓時一溜小碎步的迎了過來,「未知葉都頭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一邊笑容可掬的寒暄,一點迭聲催促做著雜事的學徒伙計上茶,上好茶。

葉易安一路被迎進專門接待大客戶的雅致小廳,坐下來品了一口上好的顧渚紫筍,順手擋住了前堂掌櫃遞來的飛票,「州衙的規矩我懂,但我今天不是為此而來的,勞駕,請馬掌櫃出來說話」

前堂掌櫃又加了一張遞過去,依舊被葉易安拒了。

這時前堂掌櫃已然知道這位州衙剛剛躥起的新貴已非自己所能伺候的了,笑著告罪了一聲,去請馬掌櫃了。

老馬貨站的掌櫃身肥體胖,富賈氣派十足。見他到了,葉易安也沒與他多寒暄,直接要紙要筆就當著馬掌櫃的面寫了一封信。

葉易安將信折好,順手就遞了過去,「這是給巴王門主的急信,有勞馬掌櫃親自跑一趟吧,今日之內務必送到」

「葉都頭敢是認錯了人?什麼巴王門,俄老馬怎麼听不明白啊」老馬本就很大的眼楮瞪的牛鈴也似,眼神一片茫然。

若非此前早從陳方卓處得知老馬貨棧乃五派之巴王門的產業,葉易安還真要被這老馬給騙了,這廝裝的可真像啊。

他想要演戲,葉易安卻不配合,笑了笑也沒說話,只是留下信後便施施然起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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