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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後,一大群人涌進了墨舜塵的視線︰他父親,胡木新上校和一個他有點面熟的士兵,中和堂的鐘黎總堂主,天魁門的外務代表易橋南,墨莊高級干事還有一些他不認識的人。並不是只有墨莊的學徒才在這里參加評定,幾乎整個蘇國的魔法學徒都會在這里來參加評定,因為墨莊是蘇國唯一擁有奧術協會頒布的評定認準的考核基地。想拿到這個認可是非常困難的,不僅僅自己要能拿出極佳的實績,還要有雄厚的投資者與國家支持,缺一不可。

當然,墨篁竹走在最前面。

墨舜塵讓開一條道,走在最前面的人跟著篁竹一起擠進了不算太寬敞的廁所。不到十秒他就听見了鐘黎的痛哭聲和其他人的議論紛紛。看來那個死者中有一個就是鐘安瑞啊,都信鐘,估計和鐘大堂主不無關系。只是也虧他僅僅靠著那一灘肉泥就判定是鐘安瑞了……還是說他已經發現鐘安瑞失蹤了,一直在找?

「你就是那個第一目擊者?」易橋南從廁所里走了出來,看見了一旁的墨舜塵便盛氣凌人地問道,「你什麼都沒看見?」

「尸體,先生,我只看見了尸體。」墨舜塵不亢不卑地回答,對方一開口就讓自己好感全無。

「看見了尸體?還是說,你制造了尸體。」易橋南的指控讓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來。

墨舜塵底氣不足,雖說他的確沒有殺了那兩人,但鐘安瑞的死與自己有那麼千絲萬縷的聯系,而且自己也沒有就當時的情況如實轉告墨篁竹。他還沒開口,墨輕言和胡木新從里面走了出來,前者沉聲說︰「易總管,舜塵是我的兒子。」

雖然墨輕言話中j ng告的意味非常明顯,但易橋南顯然沒有將太上心︰「他不僅是墨莊主的兒子,還是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追獵者,我可是好好閱讀了評定名單的。」他轉過頭,環顧四周,提高了音量︰「而這位墨莊主的兒子,墨舜塵所在的隊伍抽到的第一簽正好是鐘堂主的佷子鐘瑞安和中和堂學徒李明洋所在的隊伍!」

「據我所知,即使他們的對手意外死亡,他們也會換一組對手繼續比賽吧。」胡木新插話道,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亂七八糟的微笑。

「墨大少的魔法能力想必在場的各位都清楚吧?要是和鐘瑞安和李明洋這樣的好手比賽,很可能會輸的一塌糊涂喲。」易橋南冷笑道,「這兩位可是鐘大堂主的得意門生,新一代魔法學徒中的佼佼者,即使身為其他門派的我也不得不服。」

「簡直是笑話!」一個墨家高級干事喝道,「評定比賽是三人組隊,就算是大少爺魔法能力稍有不足,但你口中那二人加起來恐怕也不是小少爺的對手!」

「誒?我?」墨篁竹不合時宜的賣萌,他似乎完全沒感覺到在場那嚴肅的氣氛,也有可能是感覺到了卻選擇視而不見。

「長官,我在完整的那具尸體上找到了一枚9mm手槍彈。」那個被胡木新帶來的士兵此刻從廁所里退了出來,用月兌下手套的右手拈著一個黑乎乎的小顆粒,「死者外傷很嚴重,明顯受到了嚴刑拷打。」

胡木新接過已經變形的子彈頭看了看,又遞給墨輕言。

沒有人說話,但是大部分人都看著墨舜塵,因為他們都知道墨舜塵是個用槍高手,曾在特種部隊學習過,退役後也一直在苦練,再加上不錯的天賦,靠著各種熱武器活躍在追獵者前沿。

「你的手,」父親看向自己,眼里不帶任何感情,公事公辦的模樣,「揣兜里的那只。」

墨舜塵心里暗罵一聲,被迫慢慢將手從兜里拿了出來,因為捶打玻璃和牆面留下的割傷和瘀傷暴露在空氣中。

人群里出現了更多的s o動和大聲議論。

「你怎麼敢這麼做!」被人攙扶著的鐘黎忽然沖他怒吼道,唾沫飛濺,在陽光里留下閃亮的軌跡,「我要你償命!」

話音未落,一根由石塊和泥土擰(不是錯字)成的尖刺從他身前的地面躍起,如蝮蛇一般直奔墨舜塵的咽喉而來,速度之快簡直是避無可避——

噗!

一灘泥漿擊打在墨舜塵的脖子上,黏糊糊涼颼颼的感覺從被擊中的位置向下蔓延,侵染了整個胸膛。那石槍化為了一灘軟綿綿的泥水和碎石子,已經沒法再對他造成任何傷害。墨舜塵微微松了口氣,即使是曾經在前線模爬滾打過的他也仍未消除對死亡的畏懼。

出手阻攔的是墨輕言,他是個強大的構成魔法師,這種低級別的元素破壞法術凝固而成的石槍的內部結構瞬間就能破壞掉了。如果是用純石塊塑形後發動的攻擊,要分解 原子緊密的排列還有那麼一點困難。

墨輕言化解了攻擊,臉上也並沒有因此顯露出什麼怒意,只是淡淡地說︰「這里不便多說,我們換個地方再仔細討論,我相信舜塵還有一些事情沒來得及說清楚,所以才造成了誤會。」他的口氣不容反抗,即使是一派之主的鐘黎也沒有異議,他大概已經清醒過來,並被剛才自己的過激反應嚇到了,要是墨舜塵死在當場,那麻煩可就大了。

他們從飯堂附近的廁所又走了一長段上山的路,抵達了位于半山腰的作為d l 建築的議事廳。墨篁竹一直走在墨舜塵身邊,他是除了墨舜塵之外唯一一個路上一句話都沒說的人,但是墨舜塵看出他還是有一些想問自己的事,只是忍住沒開口。父親倒是不停地在和那些高級干事竊竊低語,每一個人都在和他說兩句話後就匆匆離開,看樣子都被指派了相應的任務。

並非所有人都跟過來了,那些沒有權利進入議事廳的人都停在了廣場上,剩下的人則紛紛走進了那氣派得跟皇室行宮似的殿堂里,分左右落座。因為事出突然,並沒有為客人準備好茶水,想必他們也沒心思琢磨為啥沒有茶。

正廳不包括墨舜塵兄弟倆一共有七男一女,當然墨舜塵只認識之前提到的四個,其余四個都是陌生面孔。一個帶著眼楮的男人,穿著十分正式的小西裝,梳著大背頭,總是一副狐狸似的微笑;他對面是個老得不行的家伙,拄著梨木拐杖,長長的眉毛垂下來,像是傳說中的仙人;還有一個男人則挺著個大肚子,叼著根沒有點燃的雪茄,看山去完全就是一個挖煤暴發戶;最後一個女孩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深s 調裙式裝束,披著黑s 針織披肩,淺啡s 長發從右肩垂下,並從中部開始梳了一個麻花辮,有著超凡月兌俗的氣質,令人舒心卻並不引人注意。

作為主人的墨輕言遲遲沒有落座,而是站在族長之位的前面,與墨舜塵相對而視,一言不發。墨舜塵不知道他在看什麼,更不知道他有沒有從自己眼楮里找到他想要的東西,他只是希望父親沒有找到。待所有人都入座且安靜下來後,墨輕言才緩緩開口道︰「舜塵,告訴我們。」

墨舜塵皺著眉頭想了想,很快就拿定主意,輕輕嘆了口氣︰「好吧,我其實是最開始就進入了那個廁所,因為我……因為我在飯堂前被群嘲了,心情不好,只有躲廁所扣磚縫。」他不得不將自己不想提起的事情拿來當擋箭牌,講述這樣易于證明的事件更能增強他的敘述的真實x ng和邏輯x ng,減少不必要的漏洞。而他故意加快的語氣和不太正經的調調則營造了一種他其實很緊張的誤導氛圍——當然還有肢體上的小配合。

「然後我听見了外面傳來的激烈纏打聲,我也不知道外面什麼情況,手里沒有武器我心里也沒底,所以就沒敢露頭。」他繼續說,「大概過了不到一分鐘就什麼聲音都沒了,我出去就看見地上那麼兩攤尸體,沒過多久墨篁竹就過來了。」他盡可能簡單地敘述了整件事情,並掐掉更改了某些與自己有關的部分。

「你並沒有解釋你手上的傷。」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不小心干了她女兒的易橋南步步緊逼。

墨舜塵舉起手,不慌不忙地說︰「我進廁所的時候因為沒有很好地控制住情緒,所以錘了一下牆壁,沒想到打到了玻璃。」

「那你听到外面的人有說什麼嗎?」墨輕言不等易橋南繼續刁難,問道。

「逼問的一方問他們核心在哪兒,僅此而已。」墨舜塵說。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句有點價值但並非特別重要的話,可沒想到此話一出在做大多數人都臉s 微變,眼楮里閃過了各種各樣怪異的神s ,唯一沒有什麼反應的就是那個女孩和腆著肚子的暴發戶中年男人。墨舜塵不確定這是不是因為他們的知識量不夠,所以沒能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然後呢?他們說了嗎?」鐘黎似乎腦子也冷靜了不少,開始加入討論中。

墨舜塵搖搖頭,這並不算撒謊,李明洋讓那人去找鐘瑞安,但是鐘瑞安已經被他——不,是那個女孩殺了。

「那人的聲音特征呢,你還能回憶起來嗎?」墨輕言問。

「男低音,聲音有點沙啞,一口發音正宗的天階語,其他的就真沒啥了。」他回答說。

墨輕言聞言沉吟片刻,而後對他和篁竹說︰「你們倆先離開吧。」

這再好不過。

墨舜塵和墨篁竹雙雙向在座的貴賓鞠了一躬,倒退幾步,然後轉身離開了這里。墨舜塵知道這並非事情的結束,而只是一個開始。雖然魔術師之間的爭斗只要不傷及無辜都不會有j ng察介入,但奧術協會派出的專員會調查離奇的魔法師死亡事件並試圖建立起一個類似于普通人社會的執法體系,最近幾年也一直在向人類j ng察學習,估計還會有調查員找上門來吧?那個時候他們就會著手分析殘留的奧術能量了,如果被查出什麼麻煩的東西,自己還得花更大的力氣編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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