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93. “平衡的籌碼”

()「——所以也就是說……二小姐?」

「嗯?怎麼了?」

我眨了眨眼,看著眼前一臉問號的克洛斯。

「您……」似乎是覺得我視線的聚焦不對,克洛斯左右看了一下,「有在听我說話嗎?」

「有啊。」我立即否定道。

「是嗎,」克洛斯並沒有表現的太在意,接著說道,「那麼接著之前的話題——二小姐您已經不可能在這個帝國安穩的呆下去了。」

「……誒?」

「怎麼了嗎?」倒是克洛斯對我的疑問有所不解。

「這結論……有些太快了?」

「快?」克洛斯壓低了聲線,「您不會告訴我,您完全沒想過後果,就說了昨天的那些話嗎?」

之所以會壓低聲線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現在正處于公眾場合。

雖說在場的全是自己人。

庭院不大,除了我和克洛斯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圍在一張桌子前玩一種紙牌游戲。

規則上有些像「大富翁」,雖然簡化了很多,但還是游戲。

所以我在連續九把第一個輸下場之後,立即以身體不適為由退場了。然後拿到冠冕堂皇借口的克洛斯,也本著他自己的身份,退場來詢問我的「身體狀況」。

「……二小姐?」看我盯著他們愣了半天,克洛斯追問道。

「嗯,沒考慮的太仔細。」看著索妮婭以一副猶豫的表情盯著手里的卡牌半晌才做出決定,我也跟著做出了決定。

「……這樣。」克洛斯沒再追問,隨著我的視線看向了那桌人。

——他們才是,真正屬于這個世界的人。

此時輪到縴言出牌。不過縴言卻從來沒有j ng打細算過,幾乎沒有猶豫就打出了卡牌。

雖然,縴言是到現在為止贏的最多的。

「二小姐,您……是不是有心事?」

「為什麼這麼覺得?」

「呃……女人的第六感?」

「噗……」

「沒什麼根據,」看到我這拼命忍著笑意的模樣,克洛斯的語氣也詼諧了許多,「只是隱隱約約的感覺而已。」

「確實……有些心事,」我清了清嗓,「不過不是什麼大事。」

克洛斯擺了擺手,說︰「您知道,單獨結算年齡的話,我也算是您的長輩。」

「嗯……」稍微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找克洛斯商談一下,「前輩,您見過伊諾嗎?」

「您是指,真正的伊諾?」

「嗯。」

「沒見過。」克洛斯搖了搖頭,「那時我連大小姐都還不認識呢。」

「是嗎,」我嘆了口氣,「果然是這樣。」

「怎麼了?突然對伊諾這麼感興趣。」

「我很想見她一面。」

余光所見,克洛斯有些不解地看向了我。

「為什麼?」接著,他沉聲問道。

「我想知道她的想法……或者換種表達方式來說,我想知道如果是她的話,會怎麼處理我面前的這些事。」

話間,縴言又贏了一把,雖然挺艱難,完全是憑運氣勝過了與她旗鼓相當的艾麗卡。

「您這是……期待著一個十四歲的小女孩給您一些建議嗎?」

「意見也可以,我現在用的是她的身份,她是最有資格對我抱怨的人。」

「咳……想必二小姐您也明白,從您的意識復蘇在這個身體上時,就已經代表了……」

「——我取代了她。我明白的。」

克洛斯沒在意我打斷了他的發言,接著說道︰「換句話說,伊諾她已經不存在了。就算存在,也已經完全和您融為了一體。」

「這也太喪失了……至少放過伊諾啊你這混蛋……」

我輕笑著,吐槽著自己。

「所以就像之前我告訴您的一樣,您就是伊諾,根據特定因素的刺激,您會做出‘伊諾’應有的判斷,但最終會不會采取行動,這要看她有多少主動權。」

「主動權嗎……」

「不過小孩子的心思都很單純,您只要著眼于事情有利的一面,應該不會有太大的麻煩。」

「她的思維是經過我加工理順的,我要騙她也不容易。」

「騙自己就可以了,這個不算太難。」

「這個……真的不簡單。」

克洛斯聞言,笑道︰「連自己都騙不了,您還怎麼當d c i者啊?」

「d c i者?」我伸了個懶腰,「難不成大家都希望有一個全知全能的存在去幫他們策劃人生嗎?」

「這個嘛……」克洛斯苦笑著搖了搖頭,「接下來要說的這些,已經趨向于說教範疇了,您要听嗎?」

「沒關系您說。」

「嗯,」克洛斯清了清嗓,做足了場面,「我覺得您會產生這種想法的原因,是因為您明明考慮到了某些人的感覺,但某些人依然不買賬的緣故?」

縴言現在笑的正開心。

「還真的是這樣。」我有些無奈地托起下巴笑道。

「因為想讓自己的做法人x ng化,甚至想去征求當事人的意見,但是因此也復雜化了計劃的繁瑣程度,讓別人越發地看不明白您究竟想干什麼。」

注意到我的目光之後,縴言臉上的笑容立即凝結了,隨後稍顯生硬的,移開了視線。

「嗯。」我點了點頭。

「哪怕是站在思維成熟的角度上來說,明確地看到別人正插手著自己的人生,並且引向的局面是他們不想要的那種的話,他們也會表現出抵觸的。更何況……」

說到這,克洛斯選擇了留白,再次看向了那張桌子。

「更何況,她還是個孩子。」我搖了搖頭,自嘲道。

「剛才也說過,小孩子的心思都很單純……或者說是純潔?」克洛斯眯著眼,低聲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不認為兩種對立的東西可以同時存在。」

「黑白分明嗎?」我擺弄著耳邊的發絲苦笑道。

「尤其是,那些‘天賦異稟’的孩子,就算他們沒有將自負表現出來,也會在某些地方非常強勢。最常見的形態就是,認定了對錯之後,是沒辦法以簡略的言語說服他們的。」

「這也是為什麼會出現‘說教模式’的理由嗎?」

「沒錯,」克洛斯點了點頭,「雖然,目的並不是想糾正他們的是非觀。實際上他們的是非觀也是有著一定理論或倫理支持才能定下來的,不能簡單地以‘是非’來定義是非觀。」

「只不過,偏偏還真的有著那些二選一的選擇題。」

「哪怕,兩種選項都是對的。」克洛斯頓了頓,接著說道,「比較常見的還是逃避?要說純潔的小孩子唯一做不到的事情,大概就是去否定那些正確的選項?」

「但是選或不選……」我嘆了口氣。

「所以,小孩子才需要監護人。」克洛斯一副點明主旨的樣子,義正言辭道,「監護人不僅要擁有否定正確選項的覺悟,也要有被‘誤解’的覺悟。」

「……我是該很俗套地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嗎?」

「這倒沒必要,如果所有東西都保護的了,反而凸顯不出特殊x ng了。」

「您不會是想說,正因為有取舍,才明確地標識出了‘愛’的程度?」

克洛斯聞言,「呵呵呵」地笑出了聲。

「二小姐啊……‘愛’,一直是智慧生物最自私的感情。」

這帥到爆表的台詞,成功地引發了索妮婭的最終勝利。

「你別忽悠我!難道教科書上寫的那些‘無私的愛’都被狗吃了嗎!」

「從旁觀角度上來說,那確實是能夠以藝術結晶的形式記錄下來的案例;客觀結算之中的因果之後,也確實能體現出所謂‘無私’;但是主觀來說……」克洛斯湊近了我,用比剛才更低的聲音問道,「您以為,您是出于什麼心態,才能臉不紅心不跳地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的?」

我們的視線一直停在身前三米遠的圓桌之上。

「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我這個問題,讓克洛斯轉回了臉。

余光看到的笑容中,帶著一絲「年長者的嘲弄」。

「這個問題的最佳答案是‘不回答’。」

「就是說不管我是怎麼想的,都不能讓別人知道嗎?」我也轉回了臉。

「二小姐,雖然這麼說有些奇怪,」克洛斯戲謔道,「不過您是男人,一定要背負起男人應該背負的擔子。」

說實話,我確實沒做好听這句話的準備。

克洛斯沒有理會我那差點笑場的三流演技,保持著語調繼續說道︰「您在之後的人生里,一定還會被人誤解,甚至曲解,而這些人中,絕對不乏您愛著的那些。但您不能因為這樣,就停止愛他們,或者說,拒絕支付您身為男人理應支付的責任。」

「就是說不要因為一點小事就斤斤計較,要學會忍讓是嗎?」

「不,」克洛斯搖了搖頭,「是包容。只要您還愛著她,您就要學會去包容您所愛著的人的一切。」

「這麼麻煩……那還是分手。」

「您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提供給您一個溫暖的懷抱,讓您大哭一場好好發泄一下。」克洛斯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但這種事只要發生一次,就一定會發生第二次。說不定過兩年您真的能找個好人家嫁了呢。」

「嫁人嗎……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沒有啊,我嫁過人的。」克洛斯一本正經地說道。

用他那從頭到腳全都是一副「有為青年」的模樣。

「什麼!」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可您不是……」

——你他喵的不是個惡魔嗎!

「誒?不……不會?」我愣了半天,才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看到我詫異成這個樣子,克洛斯稍稍眯了眯眼,問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語氣中,滿是奇怪的味道。

「沒有,」我立即搖了搖頭,壓低了聲線問道,「前輩,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問。」

「您……不會是個女人?」

克洛斯的視線立馬冷了下來。

「為什麼,」然後,用冷冰冰的語氣說道,「突然問這個。」

雖然可以解釋成「因為我開了他的玩笑,讓他生氣了」這麼個橋段,但我總覺得,我們考慮的問題還是非常相近的。

「沒什麼,」無奈我也只好裝作是這麼個橋段去發展下文,「您不回答也沒關系。」

畢竟原本,就是因為我沒考慮完善說漏嘴了。

「這樣啊。」盡管語氣上是不在意,可那銳利的視線還是讓我有些不自在。

「咳咳……」我一邊若無其事地把玩著左邊那束頭發,一邊移開了視線,「要不,我們再去玩一把,我這要是不贏一把今天晚上絕對睡不著。」

「等一下。」剛站起身,就被他按住了右手。

「呃……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听我把話說完。」

「哦……」

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希望我手上的冰涼能趕走正抓著它的人。

看到我乖乖坐好之後,克洛斯的視線總算是松懈了一些。

但是我等了半天,他還是一句話都沒說。

「克洛斯……先生?」

「二小姐,剛才和您說的那些,是為了不讓您‘質疑自己’的純理論知識。」

「嗯。」我慎重地點著頭。

「但是理論始終是理論,只能為您提供一個大概方向,並不是那種能讓您到達最終目的的手法。」

「嗯,嗯。」

「手法的種類很多樣化,而且根據情況,會改變其優先級。不過這一切,都是有一個大前提的。」

「是……什麼?」

「您不能,因此丟了x ng命。」

「……誒?」

「您不能,讓別人懷疑您對她的愛,否則她是有可能采取極端選擇的。」

——這是說你不能讓我懷疑你,還是說我不能讓她懷疑我?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那如果……」我低著頭小聲問道,「別人已經開始懷疑了……甚至已經開始恨我了呢?」

「如果是我的話,」克洛斯抓緊了我的右手,「我會離開她,或者殺了她。」

「這也太……嚴重了?只是小孩子的話……」

「——小孩子有著世界上最危險的東西。」

我實在是沒辦法反駁這句話。

「他們可以僅僅因為好奇,而去扯下昆蟲的翅膀,或者打斷寵物的四肢。最致命的是,他們對此卻毫無罪惡感,並且睡一覺就能忘掉。」

「呃……」

「甚至,當你去質疑他們行為,想讓他們認識到自己究竟干了什麼時,他們還會認為是你有問題,例如‘把這種小事看的這麼重’之類的。亦或是,直接祭出‘我還是個純潔懵懂的小孩子嘛’的便利台詞。」

「真是沒責任感的雙重標準呢,哈哈哈……」我附和著傻笑道。

克洛斯眯著眼,良久才松開我的手。

「……去,祝您武運。」

「我會的……」

我握緊了拳頭,直到指甲險些瓖入肉里的程度。

還好,我是那種只有手心會出汗的好妹子。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