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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繁瑣和耐心有著微妙的相性”

()醒來後我立即睜開了眼。

初夏的凌晨,溫度剛好。

身體除了長久臥床的酸痛之外,沒什麼特別的異常。

「你醒了?」床邊的女人察覺到我的氣息後立即問道,語氣中沉澱著明顯的喜悅。

「嗯。」眼楮的干澀似乎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我眨了眨眼,方才讓它適應了接收情報的工作。

銀光紋路依然在我周圍旋轉著,不緊不慢的。

「太好了,真要好好感謝克洛斯先生。」女人似乎一直握著我的手不舍得松開。

「對不起,」雖然挺失禮的,不過我還是選擇了這個時機作為契點,「其實,我並不知道你是誰,雖然根據你說的話以及對我做的事可以推斷出你是我的母親,不過……」

女人的眼神中劃過一絲詫異。

「真是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在已經和她對過話後說出這樣的事能不能被接受,不過本著她對我的照顧,我覺得還是不要欺騙她太多為好。

「我是你的媽媽呀,」女人換上笑容,「而你是我的女兒,這點是不需要做多解釋的。難道你一直在被這件事困擾嗎?」

總覺得,自己不能做出「嗯沒錯就是這樣」的回答,我露出了困擾的表情。

女人輕輕一笑道︰「我叫芙蕾雅•斯陶洛德,是加利亞•斯陶洛德公爵的夫人,而你,伊諾•斯陶洛德則是我們的小女兒。雖然你可能會覺得突然,不過對我來說,這已經是發生了十四年的事實了。」

不得不說女人——芙蕾雅還是很細心的。

這個女人作為母親來說,是非常稱職的。

所有關于我的疑問全都拋到腦後,所做的一切都是以「能消除我的不安」為前提,不說多余的話,不問多余的問題。

——讓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我睡了多久?」

芙蕾雅的目光在听到我的問題後稍顯暗淡,隨即整理了下定格的笑容,答道︰「大概六個小時左右吧?」

「我的意思是,之前……」我想知道從我的意識在這具身體上復蘇之前,這具身體究竟處于一個什麼狀態。

雖然,我已經猜到了個仈ji 不離十的狀態了。

「——伊諾,媽媽一定會想辦法的。」芙蕾雅打斷了我的問題,堅定地答道。

這麼看來,確實正如我所料,這具身體在迎接我的意識之前,只維持著作為生物的生命活動。

只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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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陶洛德公爵望著杯中的液體,發起了呆。

克洛斯的話讓他看到了希望,就像雨後的原野一般,充斥著生機。

充斥著起死回生的奇跡。

克洛斯的話很簡單,正因為簡單過頭了,才襯托出這件事是多麼的復雜——

「听說二小姐是沒有靈魂的?」超過了直言不諱的界限,克洛斯的話可謂正中紅心,讓斯陶洛德公爵一陣心顫。

「這是七年前,紅衣主教西爾維斯特得出的結論。」斯陶洛德公爵滿嘴苦澀地答道。

「西爾維斯特嗎……」克洛斯頷了頷首,「想必大公對這個結論很是不滿吧?」

斯陶洛德公爵緩緩看向克洛斯,眯了眯眼。

「我與西爾維斯特是至交,我信任他的能力,以及他所說的話。」雖然沒有直接回答,斯陶洛德公爵還是成功地表達出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克洛斯似乎是注意到了自己的不敬,微行一禮道,「二小姐之所以能活到現在,應該是依靠著夫人的魔法吧?」

斯陶洛德公爵也無意隱瞞,點了點頭。

「夫人的家族,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普蕾希亞的降臨魔法其中的一個分支,西納普斯的契約魔法吧?」

斯陶洛德公爵沒出聲,靜靜地看著克洛斯。

看到對方是這種反應,克洛斯微笑著轉變了話題︰「大小姐她,今年也才十四歲對吧?」

寧靜和蟬鳴之間的空隙足以讓雙方做好各自的打算。

斯陶洛德公爵的目光恢復了以往的銳利,仿佛換了一個人一樣。

「大公,」克洛斯再次行了一禮,「我並不是想讓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既然夫人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力作為代價和二小姐的身體簽訂契約讓她作為一具空殼活到現在,我也確實看到了你們作為父母的誠意。」

這次,被說到痛楚的斯陶洛德公爵並沒有動搖,甚至在獲知了外人知道自己的女兒是依靠自己愛人的生命契約才能存活至今的事實時,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關于靈魂,相信大公在過去求醫的幾年中也明白了一點——**的傷痛,說到底也是必須建立在它擁有靈魂的前提下。紅衣主教的結論並沒有錯,實際上,在我剛來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二小姐的情況,那時的二小姐,確實如同紅衣主教所言,是沒有靈魂的。」

斯陶洛德公爵望向身後的房間,嘆了口氣。

「你到底想說什麼?」作為公爵,他並不是沒得選擇。但是作為一家之主,作為一位父親,他選擇了放下架子。

「那次契約魔法,確實使大小姐獲得了上天的青睞,甚至大小姐的靈魂正是受契約魔法應召而來的高等生命也說不定,不過,」克洛斯頓了頓,「這也是導致二小姐的靈魂消失的主要原因,哪怕是在二小姐的靈魂因為不知名的原因復蘇了的現在,二小姐的靈魂也是不完整的。」

斯陶洛德公爵聞言後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盡管是現在,二小姐的情況也相當的危險。說來慚愧,就連我也不知道,一度喪失的靈魂,怎麼會再次在身體里復蘇。若是作為魔法的話,和讓死者起死回生的效果相同,這可是教會里那群老不死的一生的追求啊。」

「……先生的意思是?」

四目相對,斯陶洛德公爵神s 中多了一絲焦急。

「大公,」克洛斯擺了擺手,「現在有兩個方法,一個治標,一個治本。雖然,我自己也不能保證‘治本’法的功效。」

「先生但說無妨。」

「二小姐的靈魂之所以是殘缺,是因為當年夫人的契約所致。說得簡單易懂一些,二小姐的靈魂有一部分是被大小姐吞佔了。所以,若想要二小姐恢復完璧之身,只能讓大小姐把原本屬于二小姐的靈魂讓渡出來。」

「……」斯陶洛德公爵一點即通,立即听出了之中的利害。

「大小姐天縱奇才,七歲開始修煉魔力,同年便得到了帝國魔法學會的認可,成為了正式的魔法師。在魔法界更是被稱作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深得教會的贊賞。我甚至可以夸口說,大小姐r 後的成就雖然難以準確預測,不過讓她的名字留世于史書絕非難事,而且一定會出現在那種足以左右帝國或者大陸動向的地方。」

雖說是听別人夸獎自己的女兒,斯陶洛德公爵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另外,雖然大小姐到現在為止從未向外界展示過自己的斗氣。以大公之嚴格,想必大小姐在斗氣方面已經有所成就了吧?」

即便是一向波瀾不驚的斯陶洛德公爵,在听到克洛斯說出自己女兒的秘密之後,也是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他並不喜歡自己的秘密被別人看穿的感覺,更何況在短短一天之內被看穿了數個秘密。

「——我說出這樣的事實,只是想讓大公你明白,大小姐之所以能駕馭常人無法同時駕馭的兩種能量的原因,是因為二小姐已經事先為她付出了代價。」

驚訝,懊悔,悲傷。一瞬間打翻了心中五味瓶的斯陶洛德公爵,總算是看到了事情的正面。

「親手毀掉了伊諾未來的人,原來就是我嗎?」無法為女兒承擔痛苦的無力充斥著斯陶洛德公爵的全身.

「大公不必這樣,你我都是明白人。」克洛斯笑了笑,盡管換來了斯陶洛德公爵狐疑的目光,他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如果大公選擇了讓大小姐把‘未來’讓渡出去的方法,老實說,我是沒有幫忙的意思。而且我敢保證當今世上除了我,再無第二個人能完成靈魂讓渡之法。」

「你是讓我放棄伊諾嗎?」雖然斯陶洛德公爵自己也覺得不該,但語氣上多少還是有所遷怒。

「為了大小姐那閃亮到讓人看不清的未來,我不介意為大公你演繹這個惡人的角s 。」

克洛斯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一股強大的威壓撲面而來。

「注意您的身份,克洛斯先生。」斯陶洛德公爵對自己的怒氣沒有絲毫掩蓋。

「多謝大公至此還能保持冷靜,」承受如此威壓的克洛斯並沒有退縮,他攤開雙手,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那就請大公把我的話听到最後吧。」

斯陶洛德公爵冷哼一聲,收回了威壓。

「在不知道二小姐的靈魂之所以得以復蘇的原因的現在,‘治標’之法反而顯得更為穩妥。盡管現在的靈魂是殘缺的,但由于有著今天的這個先例,也不確定剩下的,在大小姐身體里的靈魂會不會隨著時間復蘇。不得不說,二小姐的案例著實讓我開了不小的眼界,以至于她的未來在我眼里也是模糊不清的。」

斯陶洛德公爵皺眉沉思後,覺得克洛斯的話不無道理,隨即道︰「這‘治標’之法究竟是……」

「二小姐現在作為人類來說,不完整的地方在于靈魂的殘缺。而靈魂殘缺所導致的最直觀後果就是,她身上的病痛無法被根除,甚至連治愈都不可能。以至于,如果沒有夫人的生命契約的話,她連活下來都做不到。」克洛斯不緊不慢地說道,「話雖如此,讓夫人犧牲自己的生命來維持這種事倍功半的契約也不是長久之計。」

「先生的意思是,有辦法讓伊諾即使不依靠生命契約也能活下去?」

「這個不難,但要付出兩個代價,」克洛斯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如果把二小姐身體里所有的潛能全部轉換為生命力,就意味著二小姐以後無法控制斗氣或者魔力,更別說去修煉;第二,無法修煉自身能量的凡人之軀,會受到壽命更多的約束,以二小姐的身體狀態來說,最好的情況也只能活到三十歲。」

「這……」得到的答案沒有讓他心生太大的希望,也沒讓感到太大的失望。

付出代價,得到結果。

過于一目了然的簡單,卻讓這位公爵陷入了深深地煩惱之中。

「大公不必這麼快做出選擇,雖說以我的角度來說,只有這個選擇我會幫你完成,但是,」克洛斯也向那個房間望去,「二小姐已經十四歲了,或許不是每件事都需要大公幫她選擇的吧?」

克洛斯留下了這句以旁觀者角度展開,並且能讓斯陶洛德公爵減少大量負罪感的建議後便離開了。

炫目的漆黑,讓斯陶洛德公爵一陣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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