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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 “又或者,不管我們分離多久”

新月當空。

泠泠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突然覺得有些不適應。當視線在這偌大的宴席會場中掃了很多個來回後,她終于是選擇了放棄。

托起下巴,泠泠倚在座椅上,百無聊賴地俯瞰著下面的熙攘。

不多時,那位行盡地主之禮的中年男人便走到了她的身旁,頷首俯身道︰「殿下。」

話語中沒有發展下文的意思,泠泠只好嘆了口氣,問道︰「什麼事?」

中年男人微微一笑,說︰「準備的倉促,讓殿下見笑了。」

再次將會場中的熱鬧盡收眼底後,泠泠輕輕地搖了搖頭,向身旁的中年男人回以微笑道︰「將軍有心了。我有些累,想坐在這休息一下。」

掛著將軍名號的男人沒有強求,雖然他也能看出這位殿下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卻還是行完謙卑禮節後告退了。

泠泠抬起頭,望著會場正上方的吊燈良久,不由再次嘆了口氣。

「你居然真的就這樣走了嗎,伊諾……」

婉轉的音樂聲回蕩在空間內,讓泠泠突然覺得有些困意。

而正當她決定退場出去休息時,卻听到了一聲巨響。

滿座客席皆是一震,短暫的停頓後,一同把視線停在了原本的正門方向。

那唯一的出口處,此時只彌漫著層層黑霧。

之所以說是「原本的正門」,是因為那扇華而不實的木質門板,現在已經靜靜地躺在大理石制的地板上了。

並且從它那四分五裂的悲慘狀來看,似乎是被外力破壞的。

將軍名號的男人面帶不解地四處看了看,發現並沒有下人在場之後,只好自己出馬,沉聲問道︰「什麼人?」

眾人都在第一時間感覺到了來者不善,因此在音樂戛然而止的現在,偌大的會場內居然反常的僻靜了下來。

濃濃的黑霧給人一種不祥的粘稠感,在男人的這聲質問傳進會場後,里面突然傳來了腳步聲。

輕輕的,如同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一樣清脆。

從聲音頻率上判斷,應該只有一個人走動。

將軍名號的男人皺了皺眉,立即走到了泠泠身旁,再次頷首俯身道︰「還請殿下先行退避。」

泠泠點了點頭,舒展了一下僵坐了半天的身體,準備起身離開。

可惜,當她想著「至少在臨走之前確認一下入侵者的相貌」之後,視線就沒法從入侵者的身上移開了,並徑直的,發起了呆。

漆黑的不祥霧氣之中,只走出了一位少女。

年齡大概在十三四歲左右,有著一肩黑白相間的長發,瀑布一般垂直而下直達腰際。象征著純潔的潔白長裙,以及少女那原本就淨白到嚇人皮膚上,卻不知為何,沾上了大量與之不符的鮮血。

少女低著頭,停留在門前的漆黑霧氣像是伸出了觸手一般,交織在了少女的周遭,像是庇護著她一般。

「伊……伊諾?」泠泠張了張嘴,勉強擠出了這麼一個發音。

將軍名號的男人一愣,隨即再次仔細地審視了一遍那如同幽靈般的少女。成功從回憶中得出映像之後,他感到了一陣不妙,低聲對泠泠說道︰「殿下,請您盡快退避。這里交給在下即可。」

不料,泠泠卻像是壓根沒有听到他說話一樣,自從看到了「入侵者」的樣子後,視線就再也沒移開過。

她的這種反應,讓男人越發地察覺到了不妙。盡管來者只有一個人,但從那奇怪的能量構築上來看的話,並不能一概而論的輕視。

可今r 宴請的客人之中多為地方豪紳,構成不了什麼應手的戰力。雖然在接回泠泠之時已經听說了有人襲擊她,而做了不少戰事準備,但此時卻一個都沒出現在會場上。

他怎麼也想不到,居然真的有人敢這麼堂而皇之的,在這樣的場合下孤身一人帶著惡意出現。

但不管怎樣,他畢竟是熟知著自己身份,盡管由于事情過于匪夷所思,讓他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定下神後,他還是在第一時間做好了優先級排列。

見泠泠依然發著楞,男人拔出了佩劍,大喝一聲︰「保護殿下。」

客席之中,這才有人從眼前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原本今r 便是棋光火棋將軍找到了失蹤已久的帝國公主,大宴天下進以宣告。但泠泠殿下的安全雖然已經確認了,她的失蹤之謎卻一直沒有官方說明,會有「亂臣賊子」前來挾持也不是沒有可能。

只不過,就連他們都沒想到,居然真的有人敢這麼直接地殺進宴席當中。在經過了各自的一番思索後,也只好倉促地做好了安排。

盡管豪紳們本身沒幾個能打的,卻總有一兩個拳腳好手跟在身旁。沒一會,那些侍從便以圍攻之勢,困住了那幽靈般的少女。

他們之中的大多都是私人佣兵,沒接受過系統的陣勢方面訓練。但在仔細地觀察,確定了少女只是一人之後,便開始有人躍躍y 試地奪步上前。

帶著這麼顯而易見的惡意擅闖進來,就算殺掉了也沒什麼大礙。佣兵們見已經有人揮劍上前後,也各自找好了角度,試圖在殿下面前一展身手。

——叮。

對于那位佣兵的揮劍劈砍,少女就像是沒察覺到一樣,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在劍鋒接觸到那漆黑的霧氣之後,傳出了一聲金屬制品相互踫撞的聲音。

佣兵借力而返,正納悶少女的戰斗方式時,卻發現了環繞在劍身上的漆黑霧氣。起初他也沒在意,只是揮了揮劍,試圖讓它們自行消散。

卻不想,那些漆黑的不祥霧氣不僅沒有消失,反而沿著劍身迅速地蔓延到了他自己身上。

佣兵一聲悶哼,臉s 變得有些難看,似乎是感覺到了疼痛。握著劍的右手因漆黑霧氣的蔓延,則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手一軟,短劍便滑落了下去。而那些漆黑霧氣卻沒有因此停下,如同附骨之疽一般,一絲絲地爬到了佣兵的心髒部位。

然後,在這位佣兵本能地想要發出聲音求救時,胸前的血肉便啪的一聲炸開了。

在他倒下之前,給了眾人足夠的時間,看清他那混雜著恐懼的不解表情,以及左胸處的血洞。

空空如也,就像他的心髒是一顆炸彈,並從內部爆炸了一般。

也正是在下一秒,錢多膽小的諸位土豪終于認清楚了現狀。

盡管不明白這個如同幽靈般的少女的確切目的,但從她的舉動上來看,她是要來真的。那不為所動的模樣,似乎是這種鮮血淋灕的場景已經司空見慣了一樣,少女沒有一點外在反應。

而現如今,唯一的出口處,卻被比少女身上環繞著的更大量的霧氣充斥著。

換句話說,他們不知道該怎麼逃跑。

一時之間,會場中安靜的更為詭異了。

少女依舊低著頭,邁著絲毫談不上穩妥的緩慢步伐向前走了起來,就像是一不小心就會摔倒一樣,甚至有些搖晃。

但少女卻始終沒有倒下,而她的所向之處,正是棋光火將軍。

棋光火在目睹了剛才的那一幕後,也明白了這件事的被動x ng。他目不斜視地盯著慢慢向他走來的少女,握緊了手里的佩劍。

有些人在看到這位渾身沾滿了鮮血的少女的目標之後,都不自覺地松了口氣。畢竟冤有頭債有主,x ng命上的擔憂得到緩解之後,便開始更進一步地分析起了現狀。

棋光火棋將軍,年輕得有些不符他的職位。身為帝國王儲宣印大皇子的近臣,他的實力多少有些來自地位的保障。

盡管少女那殘忍又效率的殺人手段讓他們隱約感覺到了不安,但對于棋將軍,他們還是有些底氣的。

佣兵們也沒閑著,在少女開始移動之後,也維持著最初的包圍移動了起來。正因為是被少女打了個「攻其所不備」,所以在事後結算中,一定少不了自己「護駕有功」的賞賜。

也就是說,滿場的嚴肅氣氛之中,至今沒有一個人認為眼前這位幽靈般的少女可以活著出去。

棋光火向前一步,站在階梯之沿,正視著下方的少女,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她。

就算是不明白原理,可畢竟是親眼所見,少女周遭的那些漆黑的不祥霧氣確實有著極大的危險x ng;少女的體態很是嬌小,從那蒼白的膚s 和那不便近身戰斗的長裙上來看,十分不符合她表現出來的實力;而她的步伐雖然看上去並不穩妥,卻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這麼看來,她身上的大量血跡應該不是她本人的。

結算完現狀之後,棋光火忍不住又想到了上一次見到少女時的時候。幾番猶豫,他終于說服了自己,粉碎了少女在自己印象中那弱不禁風的形象,抬起佩劍,準備以全力應敵。

在諸土豪們看來,棋將軍的神s 莊重,大戰一觸即發,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吐沫。

可就在這個緊張的時刻,安靜的空間內卻響起了泠泠那稍微有些顫抖的聲音。

「伊諾……你……你怎麼了?你身上的血是怎麼回事?受傷了嗎?」

听語氣,這位帝國公主像是沒看到這位少女剛剛殺人的樣子一般,竟然絲毫不摻假地關心起了她。

幽靈般的少女在听到泠泠的關心之後,終于緩緩地抬起了頭,盯著泠泠,用一副平淡到不能再平淡的表情。

那對散盡了光澤的暗紅之中,空洞得讓看到的人不由心頭一緊。

「泠泠……」終于,少女開口了。聲線略顯沙啞,沒有絲毫感情,「你好像,挺驚訝的樣子呢。」

語句雖然听上來很輕松,卻沒有與之相符的詼諧語氣。

「伊諾……你到底怎麼了?」出于對現狀的不解,泠泠有些著急,「為什麼……」

「——雖然也談不上辛苦,但我好歹也是把你送回來的人,公主殿下?」少女打斷了泠泠的語無倫次,踏上了通往終點的階梯,「你倒是絲毫沒有感恩的心理,我才剛走,就派人來滅口了嗎?」

泠泠听到伊諾的話後不由一愣,隨後狠狠地瞪了棋光火一眼。但棋光火並沒有回應公主指責的意思,冷眼注視著正一階階向上走的少女,悄無聲息地運轉起了體內的能量。

見棋光火沒理她,泠泠又轉回了視線,用上了解釋的口吻對少女說道︰「不是的伊諾,我沒有……」

話說到一半,卻被她自己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明白,這種解釋是沒有意義的。

正當她頭疼著的時候,棋光火卻出其不意地立即揮劍上前,劍鋒被青綠s 的斗氣層層包裹著,撞上了那漆黑的不祥霧氣後,發出了一陣高頻率的踫撞聲。

「棋將軍!」泠泠神s 一滯,趕忙對棋光火喝道。就算她確實看到了伊諾剛剛殺人的手段,也不由自主地為她擔心了起來。

只不過,少女並沒有對棋光火的進攻有所動容。環繞在她身邊的那些漆黑霧氣此時其攻而上,隨著和劍鋒的交接,立即蔓延到了棋光火的身上。

真正被這不祥的霧氣接觸了之後,棋光火這才皺了皺眉。低喝一聲,將體內的斗氣大量催動起來,抵擋著它們的入侵。

可惜,在能量已經提純到這般境界的他,還是不能立即驅散這些不祥霧氣。一時之間,棋光火和那些霧氣陷入了拉鋸戰,而幽靈般的少女,則一步一步地邁上了階梯,最終站在了泠泠身前。

「伊諾……你听我解釋。我……」盡管泠泠確實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但她在看到了眼前俯瞰著她的少女後,還是低聲語無倫次了起來。

「夠了。」少女抬起右手,「你不需要解釋。」

說完,便摑了上去。

——啪。

清脆的耳光聲,如同產生了回音一般,充斥在了空間內。

泠泠瞪大了雙眼,就像是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一樣,發起了呆。

少女手中那尚未風干的血跡,也因此沾在了泠泠的臉上。

情況過于突然,土豪和佣兵們都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

難道是,帝國的三公主,當著自己子民的面,被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少女給打了?而且還是用打耳光這種羞辱的方式?

場內那焦灼著的氣氛,也因此被加重了程度。

回過神來的泠泠捂著有些發麻的臉頰轉回了臉,用盡量真誠的目光看著那俯瞰著她的少女說道︰「……你消氣了嗎?」

語氣中,有一部分討好的意思。

少女听到泠泠的話後,不由分說地抬起了左手,又是一巴掌扇了過去。

「我打你一巴掌就能消氣,你的臉是要有多珍貴?」

至此,土豪們已經不知道該思考什麼了。

棋光火被那源源不絕的漆黑霧氣纏著,一時也騰不出手,只好帶著怒意吼道︰「保護殿下!」

佣兵們听到將軍的吼聲後,饒是沒經過上下級的分工訓練,也明白了現在最應該做的事。他們之中的幾人各自交換了個視線,立即奪步上前,試圖制服那個沒有不祥霧氣保護著的不法之徒。

只可惜,頭陣的諸位剛剛踏上第一階,只覺得膝蓋一熱,便如數摔倒在了階梯上。

終于,壓抑至今的慌亂,肆虐著傳播了起來。

听聞到會場內傳來的女眷哭聲,幾位先鋒也有些不解自己為什麼會摔倒,不約而同地轉過臉,看了看身後。

然後發現,他們的雙腿,從膝蓋那里被整齊地截掉了。像是反應遲鈍一樣,直到他們自身也開始了慘叫,那光滑的切面才以迸發的氣勢向外噴出了血液。

察覺到不好硬踫的土豪們喚回了自己的隨從,開始吩咐著他們從牆上制造出一個出口強行突破。

到現在為止,泠泠依然對他人無動于衷。她再次轉回了視線,放下了手對少女淡淡地說︰「你打,打到你消氣為止。」

「不用了,」少女抓起了泠泠的手臂,粗暴地將她拉了起身,「我沒什麼力氣,打你不僅你不會痛,我的手掌還會發麻。」

泠泠被少女拖拽著,踉蹌著走下了階梯。

「但是,我又不能殺了你,」少女徑直地原路返回,向著唯一的出口走去,「畢竟你可是張保命牌。」

听到少女那毫無感情波動的語氣,泠泠突然心頭一酸,流出了委屈的眼淚。

「不過,你要記住,」少女輕輕地說道,「只有活著,才能體驗到痛苦。」

棋光火見狀,當下也顧不得去管那些漆黑的霧氣,從階梯之上一躍而下,揮劍向劫持了公主的少女刺去。

然而,他似乎在這個緊要的關頭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這超過百人的會場,今天之所以會被僅僅一人長驅直入,全都是因為未知。

——這個看似柔弱的少女,就是最大的未知。

少女連頭都沒有回,棋光火的劍便在少女身前不足一分米的位置停下了。他的身體,則像是被固定在了空中一樣,動彈不得。

「……這是……線?」驚訝之余,棋光火也顧不得好奇,全力掙月兌著緊緊捆綁住他四肢的縴細銀線。

可由于無法有效的借力,再加上那些線有著絕佳的韌x ng,一時間除了皮肉傷的疼痛之外,棋光火還真的拿它沒辦法。

「落紅……」

隨後,隨著少女的低聲呢喃,棋光火的身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棋光火看著近在天涯的手腕,不由愣了愣神。

少女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在這詭異的場景之下,邁著緩慢的步伐,走到了正門之前。

「把他們……」走進了那象征著不祥的漆黑霧氣之後,少女這才緩緩地回過頭。視線在幸存者之中繞了一圈後,拉緊了泠泠,走出了大門。

「全殺了。」

「是。」黑霧之中,傳出了一聲稍顯尖銳的回應。

而這聲回應,沒有一絲對少女命令的質疑。下一秒,漆黑的不祥霧氣就帶著迸發的氣勢涌入了會場內,瞬間淹沒了所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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