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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攻入建康(下)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白弘嘴里哼著小曲,眯眼看著離他不遠處的陳軍。

建康地勢虎踞龍盤,向稱險要,而南籬門則是在高處,陳軍居高臨下。從地利上來說,對白弘他們很不利。

天時地利人和,天時對于兩軍來說都差不多,地利隋軍差了一點,不過人和嘛——白弘對此笑而不語。

孟老爺子說得好︰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事實上兩軍對峙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原本夕陽西下的場景已經逐漸變成星斗滿天了。

雙方似乎都不敢先動,先發制人在戰場上,似乎比不過後發制人。

至少對于白弘來說是這樣的,他覺得他應該學習曹劌來一個「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也許是異想天開什麼的,畢竟每一場戰爭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是白弘在攻打采石的那天晚上的確有想過讓隋軍學習渡江戰役中解放軍叔叔橫渡長江,不過他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雖然沒有結冰,但是水溫肯定還是很低。

又對峙了那麼一小會,白弘繼續耐心的等,他覺得他有絕對足夠耐心去等到陳軍先動。

果不其然,一炷香後,對面的孔範軍開始動了。

白弘右手緊緊的握著劍鞘,左手搭在劍柄上。

這是他第一次馬戰,他有點心虛,控制馬似乎不是什麼問題,但是如何在馬上殺人,他不知道,或者說如何在馬上用劍殺人,他不知道。

天可見憐,這孩子的馬戰知識全部來自于他玩過的《騎馬與砍殺》,而且他在里面下馬用劍,上馬用槍。

他原本想問問韓擒虎的,可是一看韓擒虎手上拿著一桿槍,他決定還是自己琢磨吧。

對面的孔範軍已經從沖下來了,居高臨下,揚起大片的沙塵,那陣勢頗似當年白弘當年玩《割草無雙》時織田大魔王帶領小弟從山坡上沖下偷襲今川義元時的樣子。

「刷」的拔出劍,白弘喊道︰「出擊!」

隨後他便就策馬沖了上去。

後面的大軍看到主帥一馬當先,自然也就無所顧忌沖了上去。

白弘的軍隊自然不會是在山坡下面,而是里山坡有大約五十米的緩沖帶,白弘也正是看到孔範軍來到緩沖帶才宣布出擊的。

割草無雙萬歲!織田大魔王你可要保佑我啊!我當年可是用劍毆死了本多啊!

白弘心中默念,拿劍劈開幾根冷箭,余光里看見韓擒虎已經拿槍挑殺了好幾個陳國騎兵,因為慣x ng,鮮血已經濺到了韓擒虎的胡子上,白胡子紅血,配上一張猙獰的面孔,相當的駭人。

兩軍自然不可能全是騎兵,隋軍的騎兵較多,所以機動x ng也比較強,況且孔範部原本就戰斗力就比較弱,而率軍的孔範更加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詩經》、《楚辭》大概讀過,兵法什麼的一定是全無了解,一番廝殺下來,隋軍沒倒下幾個,陳軍卻已經死傷過半了。

白弘雖然不善馬戰,可畢竟手中寶劍鋒利,身上盔甲也算得上是刀槍不入,而且個人反應不慢,砍砍殺殺,躲躲避避,沖殺一番下來,身邊也倒下了十多人,楊承跟隨叢機修習過上等武功,雖然記憶里留下的不多,但是因為修習過上等武功,這具身體的視力也比常人要好的多,沒有霧霾和障礙物的話,看個百里之外是沒有問題的。

白弘看到了孔範,他的盔甲最華麗,華麗的有些華而不實,太顯眼了,而且孔範膚s 較白,一看就不是什麼武將。

白弘內心冷笑一聲,尼瑪,抓的就是你。

殺掉徐子建其實是屬于一個例外,根據楊堅的想法,最好是能俘虜陳國的所有將領,然後在太廟祭祀之時,把他們所有人都帶上去,以揚國威。

所以孔範什麼的還是活捉的比較好,而且主將一旦被抓或者被殺,這軍隊也定會喪失大部分戰斗力,白弘不心疼陳軍,他心疼自家的隋軍,這隋軍後面可還有幾仗要打呢。

于是他立刻策馬沖向孔範。

孔範也看到一個穿著銀甲的人正策馬向他沖來,那人身下的馬已經沾染了不少血,那人的銀甲上也同樣血跡斑斑,看到這麼一個人向他沖來,孔範的腿早就開始顫抖了,結結巴巴的讓周圍的士兵攔截住那人,用力的拉著韁繩就準備逃跑。

只可惜這家伙實在是不怎麼會騎馬,拉拉扯扯下來,拖延了不少時間不說,他自己還被發了脾氣的馬給撂了下來。

此時白弘早就將沖上來的幾個趕著投胎的人送去投胎了,下馬一個箭步就將劍刃橫在了剛剛從地上爬起來準備逃跑的孔範脖子上。

「孔範?」

「是、是!壯士饒命!小的,小的可以為你引路!」孔範這時已經是哭得眼淚鼻涕橫流,兩條腿顫抖的,身上還傳來了一股s o氣。

說好的書生風範呢?說好的愛國情懷呢?

雖然說白弘沒指望能在這家伙身上看到什麼j ng忠報國的,但是這麼一嚇就尿褲子也實在是夠惡心的啊。

屈原和你一樣是書生真是太侮辱屈原了。

還有那個引路是什麼意思啊?難不成隋朝就有引路黨了?呃——貌似那些所謂的棄暗投明的人都是引路黨人士啊。

白弘也不準備和他廢話什麼了,轉頭就吼道︰「孔範已降!投降者不殺!」

「投降者不殺!」韓擒虎一邊吼著一邊又挑殺了幾個陳兵。

陳兵的士氣原本就不怎麼高,看到孔範像條狗一樣跪在地上,他們也就很識時務的放下武器投降了。

兩萬孔範軍,撲街。

重新整隊大致清點了一下人,隋軍大概死了百十個人,比起對方死了至少五百個人,白弘終于明白打群架的好處了。

由于隋軍這里來了一個大大的開門紅,所以士氣大漲。

而陳軍各部得知孔範的兩萬軍隊撲街,士氣大降。

其實這純粹是孔範的智商問題,假如他在兩軍對峙之時,派人去求援兵,也許白弘他們就被他們一口袋圍死了。

不過白弘也正是知道以孔範的腦子他絕對想不到這些所以自己才敢如此大膽的和他對峙這麼長時間。

下面接著的田瑞軍就不是孔範那種渣渣了,他在得知孔範被俘之後立馬——就派人讓沈客卿軍過來,嗯,一起送死。

你就是找任忠找魯廣達也比找沈客卿好啊。

嗯,貌似任忠去守朱雀門了。

話說為什麼把蕭摩訶排除了呢?

因為白弘堅信蕭摩訶是不會出兵的,即使他手上有一萬j ng兵。

就在幾個時辰前,蕭摩訶剛剛接到聖旨準備帶兵出戰之時,有一個人找到了他。

施文慶。

嗯,不能說是他一個人,他的身邊還有一個笑容可掬的人。

王鷹。

「施大人,找老夫有什麼事?」蕭摩訶語氣很生硬,他向來看不起施文慶他們這群文官,更何況施文慶在原本可以讓賀若弼軍在京口有去無回的事情上,投了反對票,而且他的發言影響到了陳叔寶,致使陳國錯失戰機。

「蕭將軍,您在太清二年單騎出戰,無人可擋,年少成名,之後的太平元年,單騎救主侯安都,在後面的太建九年,率七騎于呂梁手奪北周旗——」王鷹笑著在那里歷數著蕭摩訶自參軍以來所立下的赫赫戰功。

「夠了!」蕭摩訶打斷了王鷹的話,「你想如何?」

施文慶接著王鷹的話茬繼續說道︰「蕭將軍立下的赫赫戰功,足以讓天下任何一個君王對您禮遇有加,事實上高祖(陳霸先)也好,世祖(陳蒨)也好,乃至後來的高宗(陳頊),無不對您禮遇有加,而蕭將軍您也忠君忠國,可是……」

施文慶停下不說了。

蕭摩訶眉頭一皺,他也大致能猜出施文慶沒有說出的話,神s 一厲︰「你想讓老夫叛國不成!?」

「蕭將軍所言差異,以蕭將軍之見,這陳、嗯,這陳叔寶,是否有資格坐上那龍椅?物華珍寶,有德者居之,這陳叔寶,是否有這個德來坐上那龍椅?」

「陛下自然是……」蕭摩訶本y 月兌口而出的話看到王鷹臉上的冷笑後,不由得止住。

「蕭將軍請看。」王鷹隨手一指,蕭摩訶順著看去,只見一個母親身著破爛的單衣摟抱著懷中的孩子,身上已經凍得青紫,可母親還在努力的呼出熱氣來溫暖不斷哭泣的孩子。

「這就是有德者?這就是有德者的子民?」

「難道楊堅就是有德者了?他篡了自己外孫的皇位,難道他就是有德者了?」

「北周天子無道,吾皇英明,自然是有德者,有德者不是嘴上說說的,蕭將軍您若不信,您可以去看看每年有多少人從陳國逃到我朝,而又有幾個人從我朝逃到陳國呢?」

「這……」

「君,為天下子民之父,對待自己的兒女尚且如此,也就難怪陳叔寶會對自己臣下的妻子動手了!」

「夠了!」蕭摩訶臉s 漲得通紅,自己妻子和陳叔寶有苟且之事原本就是他內心中的一塊永遠都不可能愈合的傷疤。

「將軍並非叛國,而是在拯救這陳國子民,將他們從無道昏君中解救出來,吾皇將天下子民視作自己子女,生活極為節儉,可陳叔寶自登基以來大興土木,窮奢極y ,這就不用我說了吧?」

「你想要我怎麼做?如果是要我等會在戰場上……」蕭摩訶眼中殺意一閃。

「蕭將軍多慮了,那陳軍以後也會是我朝子民,自然不可對其動手,將軍您只要按兵不動便可。」

「隋軍入城之後會如何?」

「我軍軍紀嚴明,您自然可以放心。」

「好!那老夫便就信你一回!」

「將軍為大義著想,小子深感佩服,受小子一拜。」說著王鷹還真的朝蕭摩訶行了拜禮。

「他是怎麼回事!?」蕭摩訶雖然答應了王鷹,但是他依舊不能放過施文慶。

「這個嘛,公道自有人心,將軍您不必多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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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瑞很強悍,白弘被打退了一次,可是沈客卿很弱逼,所以——再強的玩家也會被豬隊友拖累死。

開頭白弘沒能分清誰是田瑞誰是沈客卿,于是就找了那個長相比較秀氣的人開毆,結果沒想到那人不是沈客卿,果然慣x ng思維是思考的墳墓。

于是被打的有些灰頭土臉的白弘準備重新整隊去抽沈客卿的時候,他發現自己似乎不用直接動,等著就好了。

沈客卿他的官位比孔範大,但是在戰場上也沒比孔範好到哪里去,雖然他自己是以橫征暴斂出名的,橫征暴斂就意味著這人能打?

錯了,你看民國時期上海的那些大流氓,打倒是能打,但不是很能打,一般他們都是一句︰乃一組特!于是手下能打的就上了。

所以沈客卿真的不能打,能打的是他手下的,那些未來可以被稱之為城管的人們。

沈客卿雖然算得上是博覽群書,但是他真的不擅長帶兵。

這仗打到一半,白弘還在猛攻田瑞的時候,沈客卿那里就亂了,他這一亂連帶著田瑞那里也亂了。

然後白弘就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們那里起內訌了。

其實開外掛的人是自己吧!?

樂滋滋想著的白弘很快就樂極生悲了。

亂是真的,可這亂的也把魯廣達給引過來了。

「我了個大槽!」看到不遠處出現的旗幟,白弘罵了一聲,想著還是先把沈客卿給抓了再說。

魯廣達不是蕭摩訶,他比蕭摩訶要硬得多。

死腦筋真麻煩。

他和韓擒虎帶著手下策馬沖進已經亂成一鍋粥的田瑞、沈客卿部,趁著魯廣達還沒來,砍殺一大片,一人逮一人,然後迅速重整隊伍,等待魯廣達的到來。

魯廣達所在的地方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孔範軍的崩潰、還有田瑞沈客卿的一鍋粥,可他實在不知道哪里到底出了什麼事,所以在孔範軍崩潰的時候他並沒有出兵,等到看到田瑞和沈客卿那里一鍋粥了,他心下叫道不好,于是立馬帶著手下向田瑞處奔去。

他不是孔範不知道求援,也不是田瑞覺得找沈客卿來做援軍,當然,他也是沒得選擇了,他立刻派人去讓蕭摩訶過來幫忙。

不過蕭摩訶是不會來的。

他正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坐在馬上發呆呢。

「投降者!不殺!」還是這句老話,不過老話很有效,陳兵一看主將被抓也就投降了。

倒也不是他們不愛國什麼的,只是你讓一幫拖欠軍餉近一年的人忠君愛國,實在是有點強人所難,更何況他們也听說了,隋軍對俘虜待遇很好,于是本著人往高處走,他們就都投降了。

魯廣達趕到的時候,已經有點大勢已去的感覺了。

七萬對三萬。

如果再加上那四萬俘虜,十一萬對三萬,更加不用說。

「韓將軍,這人可是一個硬骨頭。」

「末將知道,待末將去會會他!」說著韓擒虎就策馬奔向魯廣達了,留下有些傻眼的白弘。

嘿,我沒讓你就這麼沖上去啊窩巢!

白弘一看韓擒虎去送死,心里一急,也沖了出去。

隋軍看到主帥沖了,他們也就跟著沖了。

魯廣達手下並不是什麼j ng兵,但也比孔範的兵要好得多。

不過麻煩的不是他手下的兵,而是他!

他手握一把長槍,騎著馬來回砍殺,讓白弘一下子感覺——他真的是在割草啊!

韓擒虎倒也不遜于他,或者說他們兩個在互相模仿,身邊都是尸體。

非人哉!

魯廣達握著長槍已經挑殺了至少三十余人,他的軍隊倒也不算太差,隋軍至少傷了有近千人。

不過,殺敵一千,自傷八百,這話是絕對沒錯的。

魯廣達很能打,韓擒虎也很能打。

白弘雖然比不過這兩個非人哉,但也還能打幾個的。

雖然魯廣達很厲害,手下也不錯,但是遇上水平相當,而且士氣高昂,人數又比他們多的隋軍,能撐一時,撐不了一世。

「蕭摩訶呢!蕭摩訶為什麼不來增援!」魯廣達胯下的馬已經被殺,他此時揮舞著手中的長槍,又擊退了一波隋兵,雙眼瞪圓,一副金剛怒目狀。

「投降者不殺!」白弘看著自家小弟又少了一些,有些心疼。

「投降者不殺!」韓擒虎依舊是一邊喊著一邊打。

魯廣達手下的一些人眼看著自己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心中也更加惶恐。

「快看!」突然一個士兵指著不遠處。

那里是蕭摩訶的駐扎地,此時蕭摩訶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將繡著「陳」的軍旗丟棄在一邊,豎立起的,是繡著「隋」的軍旗。

「蕭將軍投降了!」

孔範投降了,田瑞、沈客卿被俘虜,到現在連蕭摩訶也投降了。

魯廣達不禁仰天大嘆︰「蕭摩訶!你這個不忠的小人!」

魯廣達是不會投降的,至少現在不會,可是他手下的大部分兵看到蕭摩訶投降,也就都放下了武器,進入了投降行列。

白弘一看大喜,對韓擒虎吼道︰「韓將軍,這里就交給你了!」

他們在和孔範軍交鋒前就商議好了,七萬人中,四萬人歸白弘,三萬人歸韓擒虎。韓擒虎帶領三萬人抵擋殘軍,而白弘則帶領四萬人直接攻入建康。

是很危險。

但是風險大,利潤才大!

白弘帶著四萬人沖過南籬門,直奔朱雀門。

朱雀門上任忠看到大批隋軍沖入,無奈的閉上雙眼,嘴唇顫抖了片刻,吐出了一句話︰「開城門,讓隋軍進入。」

白弘看著朱雀門緩緩打開,想著果然這任忠腦子不怎麼死。

他不覺得這城里會有什麼埋伏,就算有什麼埋伏,那這風險也太大了。

沖過朱雀門,建康城正門宣陽門也很乖的將城門打開。

此時建康城上的那條龍已經漸漸消失。

白弘率先沖入宣陽門。

「大隋兵馬入城!建康城已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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