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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練篇 第十九章 愛的鼓勵

夜月窗稜,剪著翠竹殘影,夏風掭入屋內,壁上懸著的風鈴輕輕應和著,幽幽漫開去。

李小翔坐在書桌前,想著姚磊對他說的那些話,怔怔出神。他很清楚自己最多只是個普通球員,只是個運氣太好了的普通球員。他因為速度被球隊老板器重,又因為一粒平凡但珍貴的進球被球迷視為「英雄」,視為「救世主」。

但他真的有這個能力嗎?顯然不是,從一個高中輟學生轉變為一名足壇英雄,他的傳奇是不可復制的,但也是很難延續的。只因為他創造的奇跡太耀眼,而讓人看不清其後隱藏的缺陷。

繁華的背後,總是蒼涼。

一切終究來得太快,去得太快。李小翔雖是個極為謙遜的人,但面對喧天的贊揚、吶喊,又怎能不為之欣喜,不倍感榮耀?做明星的壓力確實很大,但也的確夠刺激、夠自豪。

可惜,僅一夜之間,這層泡沫便被生生捅破。對一個閱歷淺薄的青年來說,確實有夠殘酷。

小翔是堅強的,但堅強不代表能夠不失落。踢球,曾經是快樂,現在卻成了負擔,興許,不入那一球便好了。他恍惚的眼神在半空中定了定,輕輕嘆了一下。

「#%……#**」,桌上的手機響了響,一條短信發了過來,小翔拿起一看,竟是林羽霏!他原本低垂的眼皮瞬間抬起。

「小翔,听說你那天比賽了,我電視里看了下錄像,你踢得很好!」

李小翔嘴角微微一動,苦笑了下,他明白林羽霏並非成心挖苦他,而是確實不懂足球。

他抿了抿嘴,回了一條過去︰「羽霏,我踢得很差,真的很差。我沒有通知你,是因為我怕你會失望。」

過了一會兒,林羽霏的短信回了過來︰「不,你踢得很好啊,電視里的解說員說你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真的,你要相信自己的實力呀!」

李小翔一時不知說什麼好,想了一陣子,回道︰「羽霏,謝謝你的安慰,我現在心情挺復雜的,我也不知道是歡喜還是惆悵,和那麼多連正式比賽都踢不上的隊友比,我真的算幸運的,但我又真的想表現得好一點,可惜太難了。」

不久,他的手機響了……

「喂?」

「喂,小翔,我是林羽霏。」

「噢,羽霏,呵呵。」

「你怎麼了,心事那麼重?」

李小翔猶豫了一下,說︰「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先前我和你說過我打入了一粒關鍵進球,然後教練、隊友、新聞媒體都把我捧得很高,那時我明白我還遠遠不夠,所以假期里我就拼命地練球,本以為……」

話到此處,他頓了一下,沒有說下去。

電話那頭也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小翔,我不懂足球,但是我知道做什麼事情都得一步一個腳印,沒那麼容易的,你畢竟是一個新人,不要那麼心急啦。」

林羽霏的聲音攜滿柔情,一陣溫暖。

小翔心里暖了一下,說道「羽霏,謝……謝謝你,也許是我太心急了,但不知道為什麼,我一上場就緊張,觀眾越多我越緊張,腳就不自覺發抖,我也控制不住自己。」

「那你進球那會呢,怎麼不緊張了?」林羽霏機敏地問道。

「我……我被別人罵了一頓,然後就進入狀態了,而且……當時也沒人認識我。」他回憶道,不禁笑了笑。

「呵呵,小翔,這說明你是有潛力的,你的敵人是自己啊!你一定要戰勝自己,懂麼?」

李小翔沉吟了一會兒,「嗯」了聲。

電話那頭又傳來林羽霏的聲音,那麼得柔軟、溫馨,「小翔,你知道嗎,我們學校的所有同學和老師都以你為榮呢,我們全力支持你,你一定不能泄氣,一定要堅持住,我們都在關注著你呢。」

李小翔听後頗感欣慰,從前在學校里一直默默無聞的他,現在竟成了名人,成了大家共同支持的對象。想到此,又念起了校園生活,不禁眼眶一紅。

「小翔?」

「嗯?」他回過神來。

「你……你什麼時候再踢比賽?」

李小翔想了一下,道︰「八月五日,下午三點,怎麼了?」

「哦,我……我到時來看你好麼?」那個聲音嬌柔且羞澀。

小翔渾身一陣酥軟,「好,好啊!」話音剛落,隨即想到就憑自己上一場的表現,恐怕是連替補都打不了了,臉色瞬間黯淡了不少。

電話里沉默了片刻……

「那,那就這樣吧,小翔,一定要對自己有信心哦,你想啊,和我們相比,你是不是已經很成功了呢?雲江城里那麼多人認識你、支持你、喜歡你,就算為了那些支持你的人,你也要盡力啊!」

「嗯,謝謝你,那拜拜了!」

「拜拜!」

林羽霏忽然想到什麼,剛放下去的手機重又提了起來,貼在耳邊,「喂?我說最後一句,足球我是不懂,但我總覺得做任何事,只要是盡力了,能做成怎樣,又有什麼關系呢?你畢竟只是個學生,能踢上球就已經很厲害了!

李小翔表情一凝,的確,在進入足球圈後,他一直很努力,很專注,每天都在成長,在進步。什麼「明星球員「,什麼「球隊英雄」?只要是盡力了,當不了又怎麼樣呢?就像姚磊說的,李小翔就是李小翔,不必是羅納德。

「好了,今天就說到這吧,小翔,加油哦,我……我會一直支持你的。」林羽霏語調逐漸放低,到最後幾乎是听不清了。

「嗯,謝謝!」

李小翔掛掉電話,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了笑容,久久不去……雖然沒喝過酒,但他現在分明是醉了。

從小到大,這是第一次林羽霏主動打電話給他,也是林羽霏第一次和他說那麼多話,而且是那麼的關懷備至、體貼入微。一股受寵若驚的感覺襲遍他全身,他握著手機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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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小翔靜靜躺在床上,無法入眠。月光輕柔地從窗稜瀉下,灑在手邊,他緩緩伸出手,掬起思念。窗外樹影斑駁,輕輕搖曳。風,漸漸大了些。

長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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