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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完畢,兩人依舊沒有說話。沉默了好一會之後,碧月才低聲說道,「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余悲。ヾ以前我讀這首詩時,總是吵著讓娘給我講司馬相如與卓文舉的故事。我不明白為何司馬相如會變心,是不是感情真的那麼脆弱不堪」。

「靜女其姝,俟我于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汝)美。自牧歸荑,洵美且異。匪女(汝)之為美,美人之貽。ゝ」龍玄幽幽的說道,「自古愛情都說忠貞,可是我倒寧願不要忠貞。兩個人約好白頭到老,生死不棄,可是最後卻還是有一個人先離去,留下的人多痛苦,先走的人又怎會知道」。

「也許罷」。碧月听聞龍玄的話後,疑惑的看向龍玄,龍玄實在不像是會說出這番悲傷的話的想法,他看起來很快樂。龍玄的視線從碧月的臉上掠過,「沒有想到你倒有不同的見解」。

碧月輕輕一笑,將頭埋在秀發之中,輕輕的說,「其實我是女兒身,是偷偷跑出來的。也許是在閨閣之中無聊,便想出來看看外面的熱鬧」。

月色撩人,撩起心中最後埋藏的那道心靈的防線,一切的快于不快在頃刻間潰散,消失于無形。對于龍玄,她本應該保持陌生人的心里,遠離他,可是冥冥之中卻有一種力量將她拉向他的那邊,天平開始不停的搖晃。

龍玄低垂的眼內閃過思量,唇角卻依舊帶著微笑,嗚嗚咽咽的吹了幾下簫,叮叮當當的幾聲脆響,好似符合著碧月低沉的聲音。

「以前的時候我就喜歡偷偷跑出來玩,那一次我跟阿竹一起,然後遇見了延哥哥。延哥哥的眼楮好漂亮,可是延哥哥卻不喜歡笑,他笑起來卻比天上的星星都好看」碧月斷斷續續的講述著她和延哥哥之間的事情,嘴角掛著一絲微笑,她應該是想到了很開心的事情,「延哥哥說等我長大之後,我去長安他就帶我玩」,說到這,碧月的聲音沉了下來,嘴角的微笑也漸漸消失。

龍玄听聞後好奇的抬頭盯著碧月,一雙深黑的眸子深不見底。

「可是母親知道之後很生氣,再也不允許我跑出來,父親也說不要讓我去長安,父親不喜歡長安,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碧月自言自語的說著,回憶著她與延哥哥之間的往事,「我一直對長安就有種向往,延哥哥說那里很好玩,我想去找延哥哥,我不知道延哥哥現在過的好不好,直到那天我終于看見延哥哥了,可是延哥哥好像不記得我了」。

說完後,碧月轉過身,仔細認真的盯著龍玄,問道,「你是延哥哥嗎」,由于激動,她的聲音听起來有些顫抖。

碧月看見龍玄的表情,突然間害怕了,立即開口說道,「我現在不想听答案了」,然後在龍玄詫異的目光下,十分不情願從衣袖里掏出偷他的那塊羊脂玉佩,交給他,道「我知道這塊玉佩對你很重要,現在還給你」。

龍玄微微一笑,眼神劃過她的臉龐,並沒有接過她手中的玉佩,道「出其東門,有女如雲。雖則如雲,匪我思存。縞衣綦巾,聊樂我員。出其闉闍,有女如荼。雖則如荼,匪我思且。縞衣茹藘,聊可與娛ゞ」。龍玄說完,便又吹起了簫,嗚嗚咽咽的吹了起來,如泉水一樣叮當響。

忽听見龍玄吹的曲子,碧月之間的陰霾一掃而光,她的延哥哥現在將這塊玉佩交給了自己,那麼是不是就意味著延哥哥將心交給了她。

碧月站了起來,拍拍手上的灰塵,笑米米的說,「今晚多有打擾,至今醉意朦朧,放佛身在虛幻之中,我回房間休息了」。說完轉身離去,後面是嗚嗚咽咽的簫聲。她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轉過身,不料正對上龍玄盯著她的眼光,那里面似乎有亮光,一閃而過,她稍微愣了一下,羞赧的一笑,笑著說「記住了,我叫魏碧月」。

【注釋︰ヾ︰司馬相如《鳳求凰》,描述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忠貞愛情。

ゝ︰出自《詩經-邶風-靜女》,以情人幽會時的場景書寫了男女愛戀的心情,表達了最單純的情感。

ゞ︰出自《詩經-鄭風-出其東門》男子表現自己愛有所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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