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爭花火.4
「哼哼……啊哈哈哈哈……」
雙手抱著肩膀，讓凌亂的淺黑色直發披散下來，繭黑薰像是隨時都會壞掉的人偶那樣，歪著脖子大笑起來。
直到月復筋的震顫牽動傷口，笑聲才停了下來。
但黑發女子的臉上仍然殘留著淒慘的笑意︰
「區區瓦雷蒙的喪家犬……不知道哪里還有可供交易的價值？」
——湛藍色的瞳孔中顯露出的是一種讓淚腺干涸的絕望與悲傷。
繭黑薰光滑的果肩上，有數道如同被異物入侵般的刀傷，月復部的繃帶上也沾滿了鮮血。
但是她所受到的精神打擊，似乎遠比上的創傷要嚴重得多。
「當然有，你抱有的‘仇恨’就是最大的價值。」
既然對方是繭黑薰，秋旋也不打算說些漂亮話。
但那副絕望到無以復加的臉孔，卻是他所不期望看見的。
「……‘仇恨’？那種東西是不需要的……這一切都只是哀家平日惡事做盡的報應，沒有什麼可以恨的。」
繭黑薰的聲音，比荒夜吹出的冷風還要冰冷。
她用這種不斷刺傷內心的方式，來嘲笑自己的命運。
「即便屈辱的死去，也是一樣的嗎？」。
秋旋深吸一口氣，然後平靜地抬起雙眼。
「已經……厭倦了——」
繭黑薰嘴角閃過一絲無力的微笑，她軟弱無力地抓住秋旋的手腕，讓他的右手卡在自己的脖子上。
「動手吧….殺了我。」
繭黑薰像是魂魄已經散盡一般，蒼白的臉上不再散發出任何的生氣。
「你到底要說謊到什麼時候？」
秋旋眉頭一皺，從那軟綿綿的抓握中掙月兌出來——本想順勢給繭黑薰一記清醒的耳光，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手卻已經輕輕地貼上了的對方的臉頰。
大概是因為憐惜著某種東西吧，沒能狠下這個心。
「……？」
繭黑薰還沒來得里理解秋旋話中之意，手心里便被對方塞進來幾個硬邦邦的東西。
她微微訝異地攤開手掌，發現有五顆草菇狀頭大身小的空頭彈（）靜靜地躺在掌心。
——那明顯是從「魅影白蛇」（.S）的彈夾中拆下來的子彈。
「如果你已經連仇恨都放棄了，為什麼會將這把槍帶在身上？如果你早已厭倦了活著這件事，為什麼不用這把槍自我了斷？裝上這種空頭彈的話，只要對著身體的任何位置開一槍的話，最終都會在痛苦中死去吧？少字怎麼了，說話啊，反駁我啊？你難道不覺得將子彈射入仇人的胸膛，遠比打穿自己的腦門要強很多嗎？」。
秋旋像連珠炮一樣的質問，震得繭黑薰一時啞然。
比枷鎖還沉重的寂靜中，繭黑薰的眼神逐漸恢復了光澤。
「要麼是仇人的鮮血……要麼是自己的腦漿麼？……這種殘酷的哲理，可不像是一般的女人能說得出來的吶……你到底是什麼人？」
繭黑薰的微笑中一如既往地充滿了難以名狀的空虛與冷漠。
她將秋旋塞過來的空投彈緊緊攥在手心，並抵在胸前。
「只是偶然見識過真正的‘地獄’罷了……」
夾雜著未知情感的苦澀在胸中翻滾，秋旋很勉強地笑了一下。
「戰爭或者屠殺？」
「大概吧。」
為了驅趕掉腦海中浮上來的討厭記憶，秋旋只是模稜兩可地作出回答。
「……完全不像吶。該說是你善于偽裝好呢，還是原本的存在就缺乏實感？」
繭黑薰像是在聆听什麼似的，悄然闔上雙眼。
「哈，這就是早就我與你之間各種不同的根本原因——我只會在經歷中取得一些東西，卻不會被它所歪曲。盡管如此，但我覺得這個道理你還是明白的︰只是為了逃避就舍棄仇恨的話，是無法動搖命運的，更無法……動搖整個時代。」
調整了一下情緒，銀發美女用刺穿人心的銳利目光看著繭黑薰，並將稀銀外殼打造的豪華手槍——「魅影白蛇」（.S）物歸原主。
「單憑簡短的幾句話就能干涉他人的思想……真是個惡劣至極的天賦呢，遲早會遭報應的。」
動听的嘆息聲，展現出繭黑薰作為一名成女性特有的冷靜與優雅，她一面撫模著愛槍的槍柄，一面對秋旋發出溫柔的恫嚇。
「承蒙夸獎。」
以端正之姿正坐于觀察員座椅上的銀發美女，聞聲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說吧，你到底想要哀家怎麼做？」
翹起修長的腿，繭黑薰安然地靠在椅背上，將重新裝上子彈的手槍插回槍套。
「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為你稍微對‘交易’的事情感興趣了嗎？」。
繭黑薰態度的轉變，讓秋旋暗自松了一大口氣。
「別誤會了，我只是對你這個人稍微產生了一點興趣而已。簡單來說，就想看看你接下來會對‘絕對戰線’造成何等程度的困擾而已。如果結局是我期望的那樣，那麼即便現在被你利用了也無所謂。」
——稍微有點大姐">頭的樣子了。
看來繭黑薰已經從精神的陰影中解月兌了出來。
「安心吧，不會讓你失望的。不過，在那之前……我想了解更多的情報。雖然已經看準了大體的方向，但如果不將腳底的路況徹底模清的話，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
考慮到可能發生的「意外」，秋旋盡可能謹慎地說道。
「……事情的來龍去脈，哀家等下會和你說清楚的。不過，把我一面之辭的分量看得如此之重，真的沒問題嗎？」。
似乎想故意為難秋旋，繭黑薰大有深意地笑著問道。
「直覺作祟而已。再說了，你不也是將希望寄托在了一個陌生人的身上了嗎？」。
秋旋攤了攤手，從容地發出反問。
「用反問句式來回答疑問……你這家伙……果然很惡劣嘛。」
繭黑薰用撐在扶手上的右手托起下巴，向秋旋瞪去責備的眼神。
「承蒙夸獎。」
秋旋淡然接受了那種獨特的視線，用頗為圓滑的話語輕聲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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