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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Unordered Moonlight月華亂舞 Interclude6-2 Metaphysical Paradox

(形而上學ソ悖論)

「……」

秋鳴一言不發,那雙深邃而冰冷的瞳孔有些沒有禮貌地盯著戀霧白,看樣子她似乎不大想將自己說過的話再復述一遍。

——面對秋鳴那股咄咄逼人的氣勢,就連處事態度一向強硬的戀霧白也稍微有些動搖了。

雖然只是轉瞬即逝,不過剛才戀霧白的臉上確實投射出了恐懼的色彩。

對眼前這個幾近陌生的秋鳴的恐懼。

——整個人像是卷入了矛盾的對稱反螺旋,走向了原本「溫柔可人」性格的對立面。

引發遽變的原因,戀霧白心里是大體有數的。

她只是沒有想到秋鳴身體上的【二重性】會表現得如此明顯罷了。

——心理學家認為,大多數的人都有【二重性】(*,又稱二元性),即同時具有兩種互相對立的性質或者說本身固有的兩種相互矛盾的特性。

有的人陽一套,陰一套,當面是人,背後是鬼,滿嘴仁義道德,實質上卻是滿肚子男盜女娼。有的人圓滑、保守、隱忍、麻木,但骨子卻總有突破某種禁忌的渴望。

但秋鳴的情況卻比較特殊︰因為先天性心髒病從幼年時代就掙扎在生與死的邊緣,對于「活下來」這種事盡管充滿渴望,但理智上卻是並不期待的。【】(曼陀羅)研究機構的人體冷凍技()讓她在舊的時代沉睡,並在新的時代復蘇並逃離死亡。

新與舊,生與死之間形成的強烈反差,必定在其意識中留下深刻的烙印,也成為了「二重性」的起源。

但以上這些都是一種被稱為「可能性」的條件而已,還遠遠算不上原因。

戀霧白心里清楚,秋鳴的改變在一天前就已經初現端倪︰

2041年4月30日晚,論壇的新聞揭示板中有人將有關失蹤者()事件警方所掌握到的機密信息向公眾公開,引發軒然大*。同時,空海警備局總部傳出中央大樓檔案庫重要資料遭竊以及地下三層的警察史編撰室被液體炸彈炸毀的丑聞。

這一連串的事件讓空海最高情報機關『朧光聖碑』,以及空海最高權力機構『淨討空箱』都分別對警備局方面表示出強烈的不信任。同時,『朧光聖碑』的負責人()根據目前的危機狀況推斷警備局的高層中混入了恐怖組織的「內鬼」,而嫌疑最大的自然就是警備局總局長——秋鳴的養父︰唐霍臻,他由于近期以生病為由屢次離崗而遭到懷疑。

最後,在的授意下,隸屬『朧光聖碑』的數名情報人員和戀霧白所在的刑事部搜查一課共同成立了一個獨立的調查小組,重點以唐霍臻為對象,徹查警備局高層人員。而唐霍臻也由于成為重點懷疑對象的緣故,被暫時撤銷了總局長職位並軟禁在搜查一課專用大樓的13層。

面對這樣的結果,身為唐霍臻養女的秋鳴自然是不能接受的。在多次替養父求情未果後,秋鳴一怒之下宣布撤離事件聯合調查小組,並在大鬧中央大樓會議廳之後不知去向。

擔心秋鳴會因為父親的事情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所以再三囑咐過戀霧白要找到她的下落並盡快將她帶回——但是,戀霧白沒有料到秋鳴在第二天就自己找上門來了,而且還聲稱抓到了重要的犯罪嫌疑人。

「哼,不管怎樣……你不解釋清楚的話,我是不會讓你進去的。」

戀霧白緊繃著一張俏臉,從槍套中拔出1,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秋鳴的額頭。

——雖然她能理解秋鳴極力想證明養父清白的迫切心情,但此時此刻卻並不對她抱有同情。

因為這里是警備局。

「警察」的身份在「朋友」的關系之上,戀霧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容許秋鳴在這里任性胡來的。

「和你沒什麼可談的。除了之外,應該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現在正在你這邊吧?少字要麼趕緊讓開,要麼立即把那人給我叫過來——」

秋鳴低沉的嗓音如同鋼鐵般冰冷,惡劣的語氣和態度讓戀霧白的心口隱隱作痛。

「很抱歉,我辦不到……」

戀霧白冷靜地直面秋鳴極具殺意的視線,聲音像是含在喉嚨里一樣有些含糊不清。

——她的立場很明確,在將一切解釋清楚之前,她絕對不會放手持雙槍的秋鳴進主樓的扇形回廊。

現在、主樓的「特別犯罪對策室」內,如秋鳴剛才所言的那樣,除了以外,還有名相當重要的人物在里面。戀霧白可不相信秋鳴進去之後不會捅出天大的婁子,畢竟她現在手里有槍,而且情緒不是很穩定的樣子,而且不排除有精神錯亂的可能性。

——擔責任倒是小事,但人命卻是不容含糊的。

「哎呀呀,我親愛的警官大人們,你們具體有什麼冤仇我不管,可總得考慮一下我們這些‘人質’的安全啊……我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死在這種地方啊。」

眼楮眯成一條彎縫的男子,嬉笑著揮動舉起的雙手,從他那副優哉游哉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他在為自己的人身安全擔憂。

「唉,怎麼樣都好啊……我可不願意一直維持這樣的打扮站在大庭廣眾之下……讓別人以為我是變態的暴露癖……」

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吊帶內衣裙的黑發美女也跟著抱怨起來。

「人質?……秋鳴你這家伙,果然把不相干的普通人給卷進來了嗎?」。

瘦高個男子曖昧不清的說辭讓敏感的戀霧白起了疑心,她提高了聲音厲聲質問道。

「——我再說一次,趕緊給我讓開,否則……」

秋鳴似乎早已失去了解釋的耐心,她無視戀霧白的質問,像是下達最後通牒一般,牙縫間蹦出讓人脊背發寒的言語威嚇,將頂著黑發美女後腦的槍口移向戀霧白。

「——」

空氣瞬間凝固。

如此近地距離內,兩人用槍相互指著對方的額頭。

壓抑的對峙。

——再這樣下去的話,只要有一方的理智松動,就絕對會出人命。

正在這時,天花板上的消防水霧噴頭突然被激活,綠色的指示燈開始了閃動。

「嘩啦啦——」

安置在頂部隔板下的液壓力儲罐的自動閥門打開,從噴頭中噴灑出的大量泡沫混合液將猝不及防的眾人淋成了一只只狼狽不堪的「落湯雞」。

「咳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戀霧白被混雜著泡沫的冷水嗆得連連咳嗽,視線也由于消防用泡沫混合液的影響,變得模糊不清。

她慌忙地用手背揉拭眼楮,直到視力重新恢復。

戀霧白下意識地向四周張望,結果在扇形走廊休息區的軟皮椅上,發現了那個頭戴防風護目鏡、正微笑著看著這邊的金發男子——。

「喲——」

在察覺到戀霧白氣惱的視線後,摘下防風鏡,翹起一條腿,很悠閑地抬手向戀霧白打了個毫無意義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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