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水味,還是藥水味。
我和白夜躲藏的小樓里面……還是充斥著這樣的味道……只是……
夜幕下的樓下。已經聚集起幾個穿著制服外面套著防彈衣的警察吵吵嚷嚷地要搜查這座被廢棄的小樓了。我的危險,就在眼前。
「啊呀,是警察來搜查了呀。」看著門口的四個警察交頭接耳後,,拎著手電要進入我所藏匿的小樓搜查的姿態,白夜一臉的輕松。
「完了,這次我一定會被逮捕了。」
我渾身都在顫抖,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
「不就是幾個警察嗎?有什麼害怕的?」
警察還不可怕嗎?被警察抓到,會死的。
「現在怕死了嗎?少年,要知道,殺頭的買賣有人做,賠本的生意沒人干!可是為什麼你沒有做到最後,沒有去心安理得地享受我給你的財富和權力,而是選擇了出賣了我呢?本來,一切都是很安全的。可是為什麼你選擇了背叛姐姐呢?你這個淘氣的孩子?」
掏出了手槍指向地下,微笑的白夜一臉輕松地質問著我。
不……你們太瘋狂了……我不想這樣……白夜沒有想過那些事情都是不對的嗎?
不對的?那你想要怎麼樣呢?這個世界其實就是充斥著謊言和殘酷。
我們所做的,並不比日常發生的要不對呀?
難道你就想要繼續回到學校去讀那些洗腦課本嗎?被騙光家里所有的錢財之後找個沒法養活自己的工作沒有價值地度過一生嗎?想要在晚年懷揣著遺憾死去嗎?
——警察們小心翼翼地打開手電上樓。
我在崩潰中。夾雜著被殺的恐懼和對日常生活的絕望。
害怕了嗎?膽小鬼!只會一味的崩潰嗎?所以你才離不開我!認命吧,少年,這個世界里,只有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手電的燈光照進了我和白夜藏身的房間。
像過去一樣,擁抱我,愛著我,然後一切苦難和危險,都有姐姐替你抵擋。
——白夜閉上眼,手中的手槍指向關閉的房門。
然後,白夜的手槍響了。
我閉上眼楮,但是還是听得見子彈的呼嘯聲和警察們的慘叫聲。
我知道這是白夜在瘋狂殺戮了。
但是我什麼也做不了。
警察零星的手里的05式左輪槍的槍聲,很快被白夜手中的西格手槍的密集火力聲所掩蓋。
是的,白夜和野餐營里的特種兵大叔們不止一次嘲笑著警察裝備左輪槍的愚蠢。只是這次先進國國家警察廳的頭頭們的拍腦瓜想法,被外面的幾個員警們所實踐。
實踐著被害者的實踐。
一切都結束了,我知道外面的警察們都被白夜打倒了。
那是白夜是隔著門板和牆壁打到防彈衣防護區域以外的位置!
這是白夜一貫的手槍戰法,我知道的。
我應該知道的!
我睜開了眼楮,看到了白夜在更換手槍的彈匣。
然後白夜站起身,拉著我走到屋外。
果然,在屋外,我看到了理所當然的景象︰幾個穿著藍色制服,外面套著防彈衣的警察官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他們的手台還傳來了各單位的聯系對話的嘈雜聲。
看到一個倒在地上的申吟著的警察官還有氣,看到地上警察官手邊的左輪手槍,白夜嘲笑著把左輪槍的槍綱解開,手槍收到了自己的挎包里,然後把手里的西格紹爾p228手槍頂在了倒在地上掙扎的一個年輕警察官的頭上。
「青年,你人生的理想是什麼?」
「不,不要殺我。」嘴里冒著血的警察官哀求著。
看,小白君。其實那套讓人畏懼的制服里面,包裹的也是和我們一樣的。沒什麼好怕的!
白夜一臉的輕松,可是我卻快要崩潰了。
我死定了,槍殺警察一定會被判處死刑了。
「警察官先生,你叫什麼名字。」
「高,高昊……」
「哪個浩?三滴水的浩還是如日中天的昊?」
「如日中天的昊。」
「很好,高昊。我可以告訴你。你的胸部被一顆九毫米的巴拉貝魯姆手槍彈擊穿,現在在流血,而且目前還有血氣胸的癥狀。高昊!如果不搶救或是我再給你一槍的話,你就死定了。」
「不……不要殺我,我才26歲……」倒在地上的警察官快要哭出來了。
「回答我的問題。我可以考慮留你一命。」
喂喂,白夜,你瘋了嗎?
槍殺警察就算了,現在你還要和這個快要死了的警察討論什麼人生哲理嗎?
閉嘴,小白君。老老實實地在一邊看著。
白夜蹲下來,手槍頂住警察官的腦袋上。
「高昊,你人生的理想是什麼?說真話,如果說假話被我看出來,你就死定了,我會用手里的p228手槍轟掉你的頭!保證你腦漿涂滿這面矮牆,然後你的父母和同事們會請來一個法醫替你驗尸,就像那邊幾個倒霉蛋一樣!高昊!你只有5秒鐘!說出你的理想是什麼?5,4,3……」白夜威逼著。
「我……我想要掙好多好多錢買房子……」警察官急切地說道。
「看,這不就完了嗎?高昊。想要掙好多錢就想辦法貪污受賄吧。不然你就沒辦法掙到好多錢的。」
說著,白夜把手槍收了起來。一陣忙活把警員們的手台和剩下的幾把手槍順著窗口丟到大街上之後,白夜向我伸出了手。
「來吧,少年,想要活命,你就必須跟著我!」
這是現實嗎?
這是現實吧?
藥水的味道,變得刺鼻……
我睜開了眼楮,眼前的場景切換到了另一個地方。
朦朦朧朧的目光下,平靜的房間,溫暖的觸感。
白色的長裙,咖啡色的外套……
溫柔的笑臉,白皙的皮膚。
這一切都要人安心到想要永遠這樣下去的感覺。
只是……房間里彌漫的味道要我不安。
想要抱住眼前的女人,因為感到害怕。但是又感覺害怕,所以不敢抱緊。
「白……白夜……」
最後我伸出了手。
對面的手被女人笑著抓緊。
一陣違和感襲來。
這只手,不是白夜的,因為感覺不對……
白夜的手,沒有這麼溫暖這麼舒服。
「小白君,夢到白夜了嗎?」
朦朧的視線變得清晰。眼前的女人抓著我的手,露出了微笑。
這個人,不是白夜!
躺在沙發上的我嚇得抽出了那只手,一下子坐了起來。
對面那個臉上帶著一絲嬰兒肥的女人溫柔的笑容。讓我感到一陣羞愧。
「對不起,李格姐……」
口中不知所措地說出了道歉的話語。
「嗯?為什麼要道歉?」
天然的笑容,要我迷茫。
是呀,我為什麼要道歉?
是因為我在一瞬間對眼前的李格姐產生了對白夜的那種情感?
瞬間的想法和錯誤的辨識產生了羞愧……
想要岔開話題。
「李格姐……房間里為什麼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哈哈?這可是我自己做的。春天可是容易滋生病菌的季節。所以就買來了消毒水自己打掃了一下房間。」
哦,是這樣呀。
「小白君夢到白夜了嗎?」
是的。夢到了。
就是因為房間里的消毒水的味道。
「恩?消毒水的味道嗎?果然,人的嗅覺的記憶力要遠勝于視覺和語言邏輯。小白君。消毒水的味道要你想起了白夜了嗎?」
是的,不只是消毒水的味道,就連你對我的稱呼也和白夜一樣。
女人的臉上笑容更加的溫柔。
明明這個女人比我大十歲,可是為什麼露出的笑容比我還要顯得單純和幼稚!比我還要像小孩子?
「這是巧合……不,是必然吧!小白君,和我談談你眼中的白夜怎麼樣?我可是好長時間沒有見到白夜了。」
見不到才比較好吧。我可是不想提那個人。如果不是今天消毒水的味道讓我想起了我和白夜的第一次見面,我甚至都不想提那個名字!
「第一次見面?好懷念的感覺呀。說說吧,小白君,你和白夜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樣子的?」
看到眼前和白夜穿著一樣衣服的李格姐。我的心中升起了奇怪的感覺。
李格姐,是不是在我不在的時候,白夜向你說了什麼奇怪的事情?
「沒有,白夜只是把這件外套送給了我!」伸著袖子展示著這件穿起來正好夠大的外套,李格姐一臉的得意。
這件外套……是白夜的!
她來過這里!
「嗯,小白君。和我說說白夜的事情吧!滿足一下我這個小說家的好奇心。」
不不,我不想說!
「白夜和我說過你們可是做過很多有趣的事情的,是不是真的?」
有趣!?這些可一點都不有趣!
「說吧,就當是被我捉去搜集素材了。如果不說的話,那麼我去問白夜?」
對面這個快要三十歲的溫柔女人的笑容要我崩潰。
如果你去問白夜,還不如我自己來說。
比起坦白自己的可恥和罪惡,我更加害怕白夜的想象力和瘋狂的實踐!
好吧,李格姐,我開始說了。
不過,當我說的時候,你能不能把衣服月兌掉?
「月兌掉衣服?里面的內衣也要月兌嗎?」李格姐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開始月兌掉她身上白夜的外套了。
李格姐這是所謂的小說家的想象力嗎!何等驚世駭俗呀!!
算了,只月兌掉那件要我不舒服的外套就可以,里面的衣服你還是穿著吧!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開始向眼前這個拿不到稿費的美女小說家回憶我和白夜初次見面的經歷。
是的,我第一次見到白夜的時候,是在醫院里。
那是一個和我的身高差不多,穿著帶有白色蕾絲邊的百褶裙的漂亮女孩。
帶著一頭帶著波浪的烏黑短發的女孩臉上那種自信滿滿的清爽和瀟灑。自信滿滿她給了我一種清爽和自信滿滿的感覺。
嗯,所謂的「自信滿滿」是什麼呢?
說起來……就像見到電影和動畫片里面那種美麗的反派少女那種墮落的興奮。就像主角和反派的邪惡美少女一起出去約會的那種違和感一般。
是的,凶猛而神秘,高雅而親切。
眼前的這個女孩就是給我一種混合了各種各樣墮落快感的感覺。
明知道遙遠和危險,但是確實充滿好奇和幸福的感覺。
望著女孩那穿著黑色絲襪的背影發呆,我開始籌措和她搭訕的詞匯了。
是的,對于這樣的女孩,好想要和她說些什麼!
可是,我的搭訕大計被打斷了。
是的,就在我的大腦籌措搭訕詞匯的這個時候,穿的像是花蝴蝶一樣的媽媽拿著化驗單風風火火地走出了化驗室,拉著我重新走向醫生的辦公室。
帶著眼鏡的中年醫生手里拿著化驗單之後,表情變得釋然起來,揮舞著化驗單一本正經地對我們說道︰
「不不,這不是貧血。正常男子的血紅蛋白如低于12.才可以說是貧血,您的兒子的血紅蛋白是12。算不上貧血。」
「可是,這不正是貧血嗎?剛剛是12.5呀。算是貧血吧?」由于醫療系統近年來的糟糕名聲,所以媽媽有充分的理由對醫生說出的每一句話討價還價。
「不不,夫人,請您等我把話說完。12歲以下兒童比成年男子的血紅蛋白正常值約低15%左右,您的兒子才13周歲,從指標上來說這是一個比較正常的數值。所以基本可以排除貧血的可能。根據剛才對你的兒子的問診,基本上也排除了嗜睡癥的可能。但是依照臨床表現來看,您的兒子應該是患有很嚴重的神經衰弱癥。」
「神經衰弱癥是什麼?影響學習嗎?我兒子可是重點學校的學生,以後還要考重點大學讀研究生的……」
天呀,媽媽居然先是問學習,而不是問我的身體是否健康?是不是能夠活到十八歲?
「非常嚴重!對學習的影響很大。按照問診的結論來看,您的兒子應該是患有衰弱抑制型精神衰弱癥。臨床表現就是此類神經衰弱臨床表現為睡眠多、而且睡得較深,但醒後仍然頭昏不清,精神萎靡,甚至白天嗜睡。稍用腦力,就感頭昏、頭脹、頭麻,處理問題能力很差,反應遲鈍,情緒低沉,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並且,患者多性格孤僻,記憶力很差,思維能力低下,還常有食欲不振等表現。」
「那麼說,我的兒子……他的學業……完了?」媽媽的表情痛苦和不可置信。
是呀,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
醫生的診斷,讓媽媽想要在電影電視劇里面做太福晉或是大宅門老夫人的願望破產了,所以才會這樣失望吧?
「您的兒子需要休息!現在的學生的課業負擔就是太重了。所以在精神狀態上會有諸多臨床癥狀,具體表現為……」
醫生在後面說的話,我一句都沒有听進去。我只是知道︰大概,我是被活活累成了精神病了。
神經衰弱癥,這是不是算是精神病的一種呢?
接下來的時候,听到病情的結果好像很是嚴重,板著臉不可一世的媽媽不讓我在醫生旁邊听了。把我趕到了醫院的走廊里,讓我等著她出來。
在醫院的走廊里,坐在冷冰冰的玻璃鋼座椅上,我再次看到了她!
就是那個手里拿著化驗單的女孩。那個信心滿滿,給人以清爽到冷峻的女孩,那個熟悉的女孩。仿佛感覺到我注意到了她,那個女孩向我望了一眼……
我馬上扭過頭,心虛地逃過了女孩的注視。
因為沒有和女孩交往成功經驗的我,還沒有來得及籌措好和女孩搭訕的詞語。
這個時候,媽媽再度出來打斷了我的思路。
「老老實實坐在這里等我,我去找醫院的領導!」
媽媽走了,留下我一個人在座椅上發呆。
困意襲來,我的意識再度模糊。看著剛才坐在座椅上的少女,已經消失不見……
唉,真是的。
今天我明明和那個瀟灑的女孩見過兩次面,但是卻是因為媽媽的緣故,甚至沒有和她說上一句話。
媽媽,真的是我的克星嗎?
從小到大,我一直是媽媽的扯線木偶,本來以為爸爸媽媽離婚了,我開始獨居之後會好一些。可是現在看來,我高興的太早了。
想到這里,我又開始昏昏沉沉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耳邊傳來了媽媽的聲音。
「喂喂,醒醒,回家了。」
睜開眼,我看到的是媽媽不甘心不高興的臉。
啊,這是怎麼回事?
唔,明白了。
不知不覺中,我又睡著了。
又是醫生口中的神經衰弱癥和夢游癥搞的鬼吧?不不……可能是更麻煩的……
「嗯?你們的第一場出會就這樣結束了嗎?」對面的小說家一臉的迷惑。
「是的,就是這樣!」
「看來你口中的第一次見面還真的很平常呀。和白夜告訴我的不一樣!」
什麼?白夜對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只是說過你們野餐的事情!」搖搖頭,小說家一臉的微笑。
眼前的小說家的微笑,要我頭暈目眩。
頓時,我感覺監獄的大門離我好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