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那柳霏兒與眾人打過招呼之後，並沒有走，便與眾人說起話來。
那楊宇道︰「適才听聞柳姑娘一曲，讓人如坐雲端，如飲甘醴。柳姑娘不僅有仙人之姿，更有天人之技，實在是讓楊某好生仰慕啊。」
柳霏兒輕掩玉唇嬌笑道︰「楊公子過獎了，霏兒蒲柳之姿，哪能入得楊公子與李公子法眼。撫琴弄曲這般雕蟲小技，更是難登大雅之堂。」
秦仙兒神色嬌媚，說話間，眼光盈盈流轉，說不出的動人。
楊宇高聲道︰「霏兒姑娘太謙虛了。姑娘如花容貌暫且不談，單就這曲詞，便是登峰造極完美無缺，我從來沒听過這般美妙的曲子，柳姑娘可稱得上是當世之大家啊。」
「公子謬贊了。」柳霏兒謙道，臉上卻隱隱有幾分驕傲之色，單就琴技而論，她的確可以稱得上是登峰造極
那李孟卻有些焦急。這楊宇搶在了他的前頭，把好听的話兒都說了，他不知該如何夸獎是好，有些被動了。
柳霏兒顧盼間神態嫵媚，眾人皆沉醉在她美麗的笑容之中，卻听有人輕輕的哼了一聲，鼻孔里發出的聲音很是不屑。
這一聲雖輕，但此時堂中安靜之極，眾人便都听到了，循聲看去，卻見是和那個周公子一起來的年輕人。
柳霏兒見識過萬般人物，見這人儀表堂堂，臉上帶著冷笑，似是對自己有幾分輕蔑。
柳霏兒心里暗自惱怒，臉上卻做出笑容道︰「請問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在下姓葉。」
柳霏兒饒有興致的看著他道︰「霏兒愚昧，可是那幾手微末之技，難以入得葉公子法眼？」
葉凡道︰「琴亦好琴，曲亦好曲，只是——」他故意一頓，嘴角浮起一絲笑容道︰「我觀柳姑娘曲里至少三處破綻。」
葉凡語出驚人，大廳中眾人皆有些吃驚，就連周朋都沒想到，葉凡竟然會如此說法。
「你是何人？柳姑娘琴藝精湛，豈是你所能評價的。」那李孟看到葉凡與周坐在一起，以為是周朋故意找人破壞自己的好事，自然十分窩火，那楊宇倒是沒什麼表情，只是眼中怒氣一閃而過。
對于這個所謂的什麼世家子弟，葉凡直接無視，只把目光盯在柳霏兒身上，看她如何說。
「哦，不知我這曲里還有哪些破綻，倒要請葉公子指點一二了。」柳霏兒微笑著說道。
葉凡道︰「不敢當，共同談討而已。柳小姐，你技藝雖精湛，但百尺竿頭要想再進一步，卻也甚難。在下今日若是點出了你的破綻，也算得上是幫了你一個忙，然而，正所謂無利不起早，講究的是利來利往。沒有點彩頭，在下也不願意去做那無利之事。」
柳霏兒愣了一下，旋即咯咯嬌笑起來︰「無利不起早，葉公子說的極對，但不知葉公子想要什麼樣的彩頭？」
葉凡嘿嘿一笑道︰「很簡單，只要柳小姐答應在下一件事情就可以了。」
「不行！」那李孟大聲道，隨既一頓，聲音變得又平緩起來︰「這位兄台倒打的好主意，但似柳小姐這般神仙人物，哪是我等可以褻瀆的，兄台似乎有點強人所難了吧。」
葉凡笑著看了李孟一眼，此人倒是有些城府，明明氣得要死，但還是能忍的下去，心里對他稍微留意了一下，便又繼續說道︰「李公子是吧，你是對我不放心呢，還是對柳小姐不放心呢？」
李孟被他說的愣了一下，是啊，若是阻撓這個姓葉的，那不是說柳小姐琴藝有破綻嗎？這可是唐突了佳人。
倒是那個楊宇，見有人壞了自己對頭的好事，心里有點高興，但見他又對自己喜歡的人有意刁難，也微有些氣憤，不過他對此人的說法倒是有些興趣，饒有興致的看著葉凡。只不過眼神中的怒氣已變成殺氣，一閃而逝。
見柳霏兒仍是在沉思，葉凡有意無意的望了楊宇一眼，在森林中生活了三個月，可不是白過的，對于殺氣那是相當敏感的，嘿嘿一笑，葉凡又道︰「柳小姐不要多慮，絕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齷齪之事。」
柳霏兒卻是嫵媚一笑，身體輕扭到葉凡身邊，在他耳邊輕輕道︰「只要能讓霏兒心服口服，霏兒便如公子所願。」她含笑望著葉凡，眼中卻閃過一絲寒光，顯然擔心他提出什麼非分請求。
廳中眾人皆是一愣，沒想到這柳霏兒竟然答應了這個姓葉的的要求，不過在他們看來，要挑出柳霏兒的毛病，那無異于痴人說夢。
葉凡對柳霏兒勾魂的眼神視如未見，在與猛獸搏斗兩個多月中，葉凡練就一身非常敏銳的靈覺，他早就看出，這柳霏兒雖然修有斂息術，但葉凡還是看出，她至少有內勁六重天的修為，也是個不弱于楊宇的天才，對她是敬而遠之，便朗聲笑道︰「如此一來，我就不客氣了。」
柳霏兒嬌笑道︰「悉听公子教誨。」
葉凡道︰「秦小姐技藝極為高超，這點我不否認，但正是因為這點，也極易走入誤區。就拿方才這曲來說，問題有三。」
柳霏兒眼楮一眨不眨的望著他，似在聆听他說的話。
「第一，曲樂過于單調乏味。眾所周知，龍鳳方呈祥，琴瑟為和諧。單憑一支古琴，即便是萬年之木，卻也奏不出兩種聲音。若能結合其他樂器，如笙，如簫，相互配合，則必能韻律豐富，琴瑟和諧。」
柳霏兒愣了一下，急忙道︰「不同樂器韻律不同，混在一起，是否會產生雜音？」
葉凡道︰「柳小姐未曾試過，怎知會產生何種效果？如果不去嘗試，你永遠不會發現新的事物。在下建議你還是試一試，也許會有意外的驚喜呢。」這是葉凡根據電子配樂的經驗所言，自然有一定道理。前世葉凡雖然是個書呆子，但對音樂還是情有獨鐘的，雖然沒錢去听正規音樂演唱會，但盜版的還是听過不少，再加上他對音樂的理解，才會說出這一翻話來。
柳霏兒思索良久，方才點頭道︰「葉公子說的有理，霏兒受教了。」
「其二，過于注重技巧了。柳小姐的琴技固然出神入化，可是無法將自己的感情溶入其中，須知人為琴之主，彈奏之人若無真情實感，便空有靡靡之音，卻難潤人肺腑。」葉凡說道，音樂就是一個人的心情外在表現，在前世，有很多音樂家在演奏音樂之時，把感情投入其中，常常能使听眾不自覺的融入演奏者的情感世界中去。
試想一個青樓女子，每日這般彈琴唱曲，怎麼可能有真情實感？所以葉凡說的也不無道理。
柳霏兒沉思了一陣，並未反駁，算是默認了。
「第三，矯揉造作，無病申吟。听柳姑娘唱的這首曲子，說的好听點，叫做為賦新詞強說愁，說的難听點，就是無病申吟。柳姑娘年歲不大，想必尚未經歷這些情情愛愛之事，這種幽怨深邃的小曲，柳小姐還未得神髓，也不太適合姑娘的天籟之音。」
葉凡笑著說道，意思就是，你還是個小姑娘，這些事情都沒經歷過，現在唱得如此幽怨，不是無病申吟又是什麼？
柳霏兒思索良久，臉上時紅時白，心里有些不服，偏生她根本就無法反駁，只得輕哼了一聲，算是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葉凡吃定了她，見她臉上不好看，也不以為意，故意道︰「柳小姐，你可心服？」
柳霏兒臉上神色幽幽變幻，忽地露出一個嫵媚的笑臉，盯住葉凡道︰「霏兒心服口服，願意滿足公子任何要求。」
她緊緊的盯住葉凡的眼楮，淺吟低笑間，眼中射出一股魔幻般的光彩，葉凡看了她一眼，便再難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