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你們是誰?
無邊無際的黑暗里,穆山突然看到前方有濛濛的亮光,輕輕的灑在兩個身影上,模糊而又遙遠。
一股熟悉而又溫暖的感覺,隨著那兩個身影的出現,漸漸的在穆山的心中蕩漾開來。就像是自己小時候,曾經舒服的躺在秦梅的懷抱里,愜意的曬著陽光,享受著中午的慵懶和平靜。
火焰,在黑暗之中一點一點的燃起,逐漸的擴散著,漸漸的將整個空間燒成一片熾熱翻涌的火海!
而在火海的中心處,男子依舊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子,沒有一絲的慌亂和害怕,仿佛那些火焰,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存在!
「爹,娘……!」穆山自然而然的喊了出來,宛如出自心底的本能,飛快的朝著那兩個身影狂奔而去。
只是,那明明近在咫尺的距離啊,為何像是無窮無盡的歧途,任由穆山如何拼命的狂奔,如何聲嘶力竭的呼喊,始終都是可望而不可及!
「爹,娘……!」穆山猛然從床榻上坐起,臉上滿是淋灕大汗,胸膛劇烈的起伏著,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秦梅抓著穆山的大手,輕輕的拍著他的後背,低聲安慰道︰「吉祥,別怕,別怕,娘在這兒呢!都過去了,沒事的,啊!」
穆山循聲望去,只見微弱的燈光下,秦梅的臉上的皺紋仿佛變得更加的繁多深邃,眼眶處微微泛紅,隱隱可見哭過的痕跡。
穆山心中愧疚難當,語帶哽咽道︰「娘……!孩兒又累您擔驚受怕了……!」
「別說了,娘都知道。大賢良師都跟娘說過了。」秦梅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贊許和欣慰,道︰「吉祥,好樣的,果然沒丟了咱們穆家的臉,娘以你為榮!」
賈詡近前一步,微眯的雙眼死死的盯著穆山身上的繃帶,一臉親切呵護的問道︰「小兄弟,感覺如何?傷口沒什麼大礙吧?」
穆山轉過頭,看著在黑暗之中,略顯有些y n沉的賈詡,心底莫名其妙的閃過一絲的j ng惕。
穆山搖了搖頭,將那荒謬的念頭甩開,環顧著四周,只見秀娘、張角、連暮雪、賈詡一個不落的圍在他身旁,使得狹小的房間顯得有些擁擠。
穆山活動了一下雙手和上身,只感到些微的疼痛,咧嘴一笑道︰「多謝恩公掛懷,小小的皮外傷,沒什麼大不了的。」
張角將穆山的闢邪神劍交到他的手中,大有深意的瞥了賈詡一眼,道︰「小兄弟,你的佩劍,隨身帶好,千萬不要輕易的借給不相干的人觀看。須知人心隔肚皮,險惡不可知,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賈詡假裝嗔怒的說道︰「大賢良師有話不妨直說,這麼含沙sh 影,暗箭傷人,只會讓文和看輕了你!」
連暮雪來回的撫模著懷里小狐狸的皮毛,冷聲道︰「你不是個好人,這一點我可以清晰的感應出來!你心底的邪念之深,y n暗之重,是我這些年來,從未遇過的。」
穆山不悅的白了連暮雪一眼,提高聲調道︰「賈大哥是穆山的恩人,請你說話放尊重一點,不要無端的血口噴人!」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暮雪道友與我相交已有五載,他的五感要比任何人都要強,天生能夠感應他人內心的敵意與惡念,從未有看錯人的時候!」張角雙眼深深的盯著賈詡,仿佛要將他的內心看透一般︰「而且此人乃是修真界中的邪修出身,小兄弟也許不知道什麼是邪修,我給你舉個例子。譬如惡名昭彰的青冥塢,他們為了煉制一些威力強大的法器,會以無數小孩的鮮血為引子,而後搜捕成百上千的無辜百姓,將他們殺死,奪取他們的靈魂,喪心病狂的封禁在法器里,其惡毒與殘忍,簡直就是天地所不容!」
張角的話擲地有聲,听得穆山幾人暗暗心驚,只覺這黑夜好像變得更加的漫長和冰冷,就連屋內那盞孤燈,散發出來的光亮,都帶上了幾許的慘白。
「一面之辭,不足為信!」賈詡憤然反譏道︰「何為正,何為邪!不過就是利益的相互沖突,你將我們的門派定義為邪修,不過就是因為我們觸踫到了你們的利益,而我們的實力又屈居弱勢,僅此而已!」
「在你們這些自稱正道之人的眼中,我們邪修都是一些罪大惡極,不得好死之人。然而在我們眼中,你們又何嘗不是表面道貌岸然,暗里狼心狗肺之輩!你說的青冥塢的確是喪心病狂,難道就因為他一個門派,而斷定所有的邪修都是如此!那麼按照你的說法,只要天下間有一個壞人,那麼所有的人就都該殺,該死,是嗎!」
賈詡鼓動著唇槍舌劍,三言兩語便將張角堵得無話可說,然而賈詡卻並沒有就此止住的意思,面帶不忿的走到穆山榻前,指著他手中的闢邪問道︰「小兄弟,從古自今,有多少人死在這些利刃之下,你說劍是不是一種邪惡的武器?」
「這……!」穆山頓時語塞,這個問題他從來不曾考慮過,又怎麼可能答得上來。
「同樣是一把劍,在你的手里,我相信他會是一把斬妖除魔,匡扶正義的利器。而若是落到了一些居心叵測,口蜜月復劍的小人手中,只怕便是一把涂炭生靈的凶器。不僅武器如此,便連武功道法也是一樣的。關鍵是要看使用他的人,有著什麼樣的動機和心腸。再邪惡的武功道法,若是用在行俠仗義,拯救蒼生上,那麼它便不再邪惡。」末了,賈詡面露笑容,和藹的征詢穆山的意見︰「小兄弟,你以為呢?」
穆山認同的點了點頭,道︰「恩公所言有理,一席教誨,讓穆山心中的疙瘩,冰消瓦解。」
張角眼見穆山被賈詡說的服服帖帖,且借著這次的辯論,兩人之間的關系好像又親近了幾分,不由焦急的提醒道︰「小兄弟,你再仔細的想想,此人前晚出現在廢廟附近,又是在我們將蛇妖擊退之時跑出來。若說是巧合,未免太過巧合。」
「那的確不是巧合!」賈詡也不反駁,眼中的j ng光在這黑夜之中,比起昏暗的燈光更加的耀眼︰「小兄弟,那天我與你分別之後,出了天印村,便在在野外露宿,想著湊合過上一夜,等天亮了再趕路。可是半夜時分,忽然看到你們天印村的後山火光漫天,嘶吼如雷,當時我便隱隱感覺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大事,于是竭盡全力的往你們那里趕去。待我感到現場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蛇妖逃跑的場景。」
說道這里,賈詡頓了一會兒,長嘆一聲,一臉委屈的說道︰「說句不中听的話,當時你昏迷在地,蛇妖逃跑,而大賢良師和那位,呃,那位道友亦是靈力耗盡,我若是生有歹心,你們又怎能活到現在!」
「你……!」張角只覺胸中一窒,暗道眼前此人言辭之犀利,絕非自己所能匹敵,當下唯有怒哼一聲,道︰「小兄弟,听我一句勸,萬萬要小心提防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