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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削日之策

()()「你打算如何削弱r 本?」文祥放下了手中的r 本武士刀護手,目光剛落到茶碗上,林義哲已然上前將茶碗雙手捧了過來,送到文祥的面前,有如學生侍奉老師一般。

文祥微微一笑,接過茶碗,招手要林義哲坐下說話。

「回文中堂,削弱r 本之二法,一為割地,二為賠款。」林義哲道,「此次r 本新敗,正好籍此削其國力,使其心存戒懼,不敢再小覷我大清。」

「年輕人果然是心高氣盛,不似我們這些老的,呵呵。」文祥笑道,「以鯤宇之少年老成,亦不能免。」

听到文祥的這句話,林義哲先是一愣,隨即明白了他因何有如此之言。

代差啊!代差!

自己顯然忽略了代差這個重要的問題!

以文祥之才具,囿于這個時代的信息來源渠道缺乏,他對這個世界乃至東亞地區的形勢了解,當然無法和自己這個穿越者相比!

「此次台灣之役,倭人雖水陸皆遭喪師,可謂慘敗,然畢竟本土倭軍主力仍在,你適才也說了,如籍此征伐,在中國恐無此軍力,」文祥道,「你如此勒索于倭人,倭人如不堅持不從,以致兩國交戰,兵禍連結,于r 本無益,而于中國卻有大害啊!」

「回文中堂,今r 本國勢未定,兵力未強,與之爭衡,尚有勝算;如若隱忍容之,養虎坐大,他r 當後悔莫及。」林義哲道,「在晚輩看來,r 本必不敢與我大清開戰,理由有四︰其一,r 本國力遠遜中國,全國浮水收入不及中國三吳一隅;其二,r 本自明治維新之後,其zh ngf 債台高築,若開戰。則須以現金向西洋各國購買軍械,r 本無力作此無米之炊;其三,r 軍實力不敷,常備陸軍不過四萬人,此次侵台,為我軍殲滅者達五千余之數,實力大損。而海軍不足四千人,能戰之艦僅二鐵甲,及巡海快船十艘,現已均為我水師所滅。國內所剩之艦多朽敗不堪行駛,其海上防備不足。難與我水師爭鋒;其四,r 本國內內亂頻繁,暫時無力對外開戰。晚輩的意圖,是借此機會,以強勢威奢r 本,從r 本索得賠款。以弱其國,而實我之國用,割地一項,倒在其次。既然是和談,價碼不妨開得高些。

听了林義哲對r 本當時的國內現狀的描述,文祥連連點頭。

現在的r 本,政局動蕩,而且正在經歷財政危機,加上士族、農民屢屢武裝暴動。正如林義哲所說,根本無力應付一場實實在在的對外戰爭。

「原來如此。」文祥的臉上現出了欣慰之s 。「前r 里少荃有函來,所說r 本情形,和你說的大致不差,听你這麼說,我心里就有底了,呵呵。」

「索要賠款之數,你覺得以多少為宜?」文祥說著,端起茶來喝了一口。

「晚輩以為,當以白銀四千萬兩之數為好。」林義哲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听了林義哲的回答,文祥一口剛喝進嘴的茶水險些沒噴出來,他好容易才將茶水含住並「咕咚」咽了下去,盡管沒有失態,卻也給林義哲這一句回答嗆得夠嗆,忍不住咳嗽了起來。

林義哲心里暗暗好笑,但表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他趕緊起身上前,用手掌輕輕的拍著文祥的後背,讓他感覺好受一些。

「咳咳,不妨事。」文祥擺了擺手,示意不打緊,他指了指椅子,要林義哲坐下。

「鯤宇可知,我大清全國一年之歲入是多少?」文祥看著林義哲,失笑道。

「回中堂,據晚輩所知,大約在白銀六千萬兩左右。」林義哲恭敬地答道。

「你適才也說,r 本全國歲入,不及中國三吳一隅。」文祥道,「而你竟然打算獅子大開口,向其索要我大清一年歲入三分之一數之賠款?你覺得倭人可能答應麼?你就不怕他們狗急跳牆?」

「中堂可知,若是今r 勝負之勢顛倒,強弱之勢更易,r 人會以何等方式勒索我大清嗎?」林義哲笑了笑,反問道,「恐怕晚輩勒索之數,要數倍于晚輩呢。」

文祥立時面上變s ,他緊緊的盯著林義哲,眉頭緊皺,一雙深陷于眼窩中的眸子中滿是驚疑之s 。

此時的文祥並不知道,林義哲所說的,並不是危言聳听,而是真真切切的歷史!

甲午之敗!

中國的傳統天干地支紀年,每六十年一甲子,每個甲子中都有一個甲午年,但對于中國人而言,能代表「甲午」二字的,惟有1894年!

是年,中r 甲午戰爭爆發,北洋海軍飲恨大東溝,隨後中國一敗于朝鮮,再敗于遼東,這第一支近代海軍全軍覆滅,直至1895年《馬關條約》簽訂,中國失台灣,賠巨款,三十年洋務自強運動之艱辛毀于一旦!

事實上,由于當時中國的財政沒有任何能力賠償r 本勒索的2億兩白銀巨款,以及後來的「贖遼費」3000萬兩,必須再借外債,連同各國銀行索取的高額利息,實際上中國為甲午戰爭的失敗,付出了足足5億兩白銀的賠款!

而甲午戰爭的失敗更是剝去了大清帝國身上「同光中興」的光環,讓當時的列強徹底看清了這個老大帝國外強中干的虛弱本質,此後豆剖瓜分,紛至沓來,到1900年的庚子國變,偌大一個中華,竟然到了亡國滅種的邊緣……

想到r 本人那時對中國的極盡勒索,林義哲甚至感覺,自己剛才提的4000萬兩白銀賠款的數目,不及甲午戰敗賠款的十分之一,是不是有些少了點……

「你說的倒確實是實在話。」文祥沉吟道,「中國向來以含忍為立國之道,直至今r ,r 本敢于臥榻之側窺伺,便是瞅準了這一層,知道戰勝固可奪佔土地,勒索金錢,戰敗中國亦不能追究太過之故……」

「中堂所言正是,若是輕易的放過了r 本,西洋諸國定當以為r 本不勝而勝。中國不敗而敗,從此以後,更加輕視中國。一旦有事,更形囂張。如能借此機會,強壓r 本凶焰,給列國以j ng示,則不但r 本r 後不致輕犯中國。西洋各國亦不敢輕易起釁。」

「鯤宇所言甚是有理,可是,鯤宇可知,今r 中國之勁敵。並非r 本一國,」文祥道。「咱們的旁邊,還有個俄羅斯,亦是大敵!若逼迫r 本太甚,兩國開戰,戰事曠r 持久,難保俄羅斯不乘隙以入。那時兩面受敵,豈不是太過危險!這一層,鯤宇可曾想過麼?」

「中堂心中之憂,晚輩亦曾想過。」林義哲道,「先祖林文忠公曾言,r 後中國之大敵,其俄羅斯也!晚輩未有一r 敢忘!r 本與俄羅斯,皆為中國之大敵!而我大清最為凶惡之敵人,並非r 本。而是俄羅斯!中國與俄羅斯,r 後必有一戰!然與俄羅斯決戰之前。則必先戰勝r 本,以除肘腋之患!」

「鯤宇既然也知,俄羅斯乃中國之大敵,為何不能聯合r 本之力,兩國聯手以拒俄人呢?」文祥道,「亞洲之地,中r 兩國,實有守望相助之勢,所謂唇亡齒寒,兩國不相能則勢分,而他人得以乘間而入,兩國勢合則足以御外侮,大局則可以保全,鯤宇以為如何?」

「中堂此言差矣!中r 兩國聯手拒狐,絕無可能!」林義哲搖頭道,「中堂可知,東亞霸主,只有一位,只有奪得東亞霸主之位,方才能與俄羅斯一較短長!今之東亞可爭霸之國,不過大清和r 本二國而已!二國之中,只有一國能夠勝出!在我看來,我大清乃東亞當仁不讓之霸主,惜乎r 本君臣不若晚輩所想,在他們的心中,東亞霸主之位,當非r 本莫屬!」

「倭人好大的胃口!」文祥冷笑了一聲。

「倭人心x ng正是如此!倘若異r r 本戰勝我大清,必當向我國勒索巨額賠款,並割佔我國土膏腴之地,以及強逼我國開放新口通商,以為他r 同俄羅斯爭霸之資!」林義哲又道,「其時我大清縱使地大物博,也皆將為倭寇用以戰俄羅斯之資本矣!泰西諸強屆時必然要求我大清開放門戶,利益一體均沾,真到那時,我大清當再無翻身之r !」

「葺爾小國,安敢如此!」文祥的眼中閃過一絲怒s ,一雙拳頭禁不住緊握起來,但額頭卻不知怎麼,竟然滲出了冷汗。

「如此說來,賠款是必須得要出這些銀子了,否則,只怕他們經此大恥,奮發以求報復,不數年便又要入寇!」文祥沉聲道。

「中堂所言正是。」林義哲道,「是以晚輩想,這賠款,不妨要r 人以英鎊支付……」

「噢?這卻又是為何?」文祥緊盯著林義哲,赫然看到那雙黑s 的眸子里,閃著激動的光芒!

「中堂不知,r 人一向狡詐,為緩解財力不足,其國內發行流通之銀幣,成s 多有不足,以至劣幣偽幣橫行,我若向其索要銀錢,其必然做假糊弄,不如不給他們這個作偽的機會。」林義哲說道,「以英鎊支付,其則不能亦不敢作偽矣!」

「你想的倒是周全!」文祥眼中閃過驚異之s 。

「此外,我國或勒令其三年交清賠款,r 本無此財力,要支付我國英鎊,必然舉借洋債,而洋債之利息亦是不小之數目,如此以來,其必得多付款項,亦可達到削弱其國力之目的。」林義哲又補充了一句。

「你說的很是,只是茲事體大,非你我一言而決。」文祥又端起茶碗來,喝了一口,若有所思的說道。

林義哲知道文祥心中可能還在猶豫,他正要繼續開口勸說,文祥看著林義哲,忽然問道,「鯤宇,你實在告訴我,這‘興園工’取悅兩宮皇太後一事,是你自己個兒的主意,還是有人攛掇你的?」

「回中堂,是晚輩自己想出來的主意。」林義哲沒有料到文祥說著r 本的事,竟會突然問起修園子的事兒來,不由得愣了一下,但他回答起來時,卻沒有絲毫的猶豫,雖然他的臉上裝出了一幅不安的表情。

畢竟,當年文祥也是反對過園工的。

「你心里怎麼想的,可以告訴我麼?」文祥見到林義哲面現惶恐之s ,心中好笑。雖然他在剛才同林義哲的談話當中,已然猜到了答案,但他還是想听听林義哲親口的說法。

「晚輩的想法,怕是文中堂已經猜到了。」林義哲赧然道。

「你且說來!」文祥揮了揮手,示意他立刻說下去,不要廢話。

「不興辦洋務,則無以自強之道!而若要不受掣肘。只能以園工破題!須知這修園一事,乃兩宮皇太後之逆鱗,無論何人,擋著皆不得善果。晚輩妄揣上意。所為者,洋務不受阻礙耳!將園工與洋務綁在一處。興辦洋務時,守舊愚妄之徒便不敢橫加阻議了,此事雖顯荒誕,但此時此刻,再無他法可想!」林義哲沉聲道。

「果然如此!」文祥呆了半晌,方才失笑道。「也虧得你想出這等法子來……」

文祥說著,話鋒一轉︰「你可知道,如此這般,r 後你必將置自身于風口浪尖之上,永無寧r !」

「為拯大清萬民于危難之中,個人區區名節,不足掛齒!」林義哲大聲道,「管他們說我佞臣也好、弄臣也罷!總好過r 後去做那亡國之臣!」

听到林義哲擲地有聲的回答,文祥的身子禁不住微微一震。

「好一個不做亡國之臣!」文祥緊緊的盯著林義哲。而林義哲此刻臉上惶恐之s 已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堅毅和果決!

「就沖你方才之言,若是平倭之策得以實現,老夫就問你要一張門生帖子!」文祥看著面前英姿勃發的年輕人,含笑說道。

「晚輩定當不負中堂厚望!」林義哲嘴上答應著,但此時他的心里,卻生出一絲惆悵之意來。

遞門生帖的那一天,文祥還會看到麼?

因為他知道,現在距這位老人離開這個世界的r 子,已然不足兩年……

「……洋人為患中國,愈久愈深,而其窺伺中國之間,亦愈熟愈密。從前屢戰屢和,迄無定局,因在事諸臣c o縱未宜。及庚申定約,設立衙門專司其事,以至於今,未見決裂。就事論事,固當相機盡心辦理,而揣洋人之用心,求馭外之大本,則不系於此,所系者在人心而已矣!」

「溯自嘉慶年間,洋人漸形強悍,始而海島,繼而口岸,再及內地,蓄力厲j ng習機器,以待中國之間,一逞其y 。道光年間,肆掠江、浙,自江寧換約以後,覬覦觀望。直至粵匪滋事,以為中國有此犯上作亂之事,人心不一,得其間矣。於是其謀遂洩,闖入津門,雖經小挫,而其意愈堅,致有庚申之j ng。然其時勢局固危,民心未二,勤王之師雖非勁旅,而聞j ng偕來;ji n細之徒雖被誘脅,而公憤同具,以是得受羈縻,成此和局。十餘年來,仰賴皇太後、皇上勵j ng圖治,宵旰勤勞,無間隙之可尋;在事諸臣始得遇事維持,未至啟釁,偶有干求,尚能往返爭持,不至太甚,非洋務之順手,及在事者折沖之力,皆我皇太後、皇上朝乾夕惕,事事期符民隱,人心固結,有以折外族之心,而杜未形之患也。然而各國火器技藝之講求益進,彼此相結之勢益固。使臣久駐京師,聞我一政之當則憂,一或不當則喜,其探測愈j ng。俄人逼於西疆,法人計佔越南,緊接滇、粵,英人謀由印度入藏及蜀,蠢蠢y 動之勢,益不可遏。所伺者中國之間耳,所惎者中國大本之未搖,而人心之難違耳。說者謂各國x ng近犬羊,未知政治,然其國中偶有動作,必由其國主付上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卿士也;付下議院議之,所謂謀及庶人也。議之可行則行,否則止,事事必合乎民情而後決然行之。自治其國以此,其觀他國之廢興成敗亦以此。倘其國一切政治皆與民情相背,則各國始逞所y 為,取之恐後矣。如土耳其、希臘等國,勢極弱小,而得以久存各大國之間者,其人心固也。強大如法國,而德國得以勝之者,以法王窮侈任x ng,負國債之多不可復計,雖r 益額餉以要結兵心,而民心已去,始有以乘其間也。夫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物必先自腐而後蟲生焉。理之所在,勢所必至。中國之有外國,猶人身之有疾病,病者必相證用藥,而培元氣為尤要。外國無r 不察我民心之向背,中國必求無事不愜於民心之是非。中國天澤分嚴,外國上議院、下議院之設,勢有難行,而義可采取。凡我用人行政,一舉一動,揆之至理,度之民情,非人心所共愜,則急止勿為;事系人心所共快,則務期於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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