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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林氏審訊法

()「鯤宇怎麼能夠確定,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陳婉好奇地問道。

「這位徐老先生每言及孫女之時,那份椎心之痛,絕非裝扮出來的。」林義哲笑了笑,「我還注意到了一件事,不知婉兒注意到了沒有,就是這位徐老先生,看婉兒的時候,眉宇間總有痛楚之s ,以至于他後來根本不敢再看婉兒了。」

「這卻是為何?」陳婉奇道。

「我猜想,徐老先生那位叫‘燕兒’的孫女兒,相貌很可能和婉兒酷似,抑或相貌不同,但眉宇神態舉動酷似。」林義哲嘆道,「他看到婉兒,便會想起慘死的孫女,心中悲痛,是以才不敢再看婉兒。」

听到林義哲的解釋,陳婉為徐潤感到悲傷之余,心中更增添了對胡雪岩的憤怒。

「胡光墉這狗賊,竟這等狠毒!真該千刀萬剮!」陳婉怒道。

「會有這麼一天的,而且絕不止他胡光墉一人!」林義哲冷笑了一聲。

「夫君是想——」陳婉听出了林義哲的話外音,「這個人可是權勢燻天啊——鯤宇有把握麼?」

「有無把握都得如此,我們別無選擇。不除掉這個人,胡光墉就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況且憑胡光墉和這個人的關系,我與胡光墉為敵,也必會與他為敵。以此人的心胸,斷斷不會容我,岳父大人不就因為我和婉兒而受了牽連了麼?」

陳婉點點頭,「鯤宇,婉兒有你,什麼都不怕。你就放心去做吧——」

「我的好婉兒——」林義哲伸手撫了撫陳婉光滑的臉頰,「不過現在,我們第一步要做的,是讓他滾出福建。」

「鯤宇打算利用一下這件事?」陳婉有些明白林義哲的打算,問道。

「先審審抓到的那個家伙再定。」林義哲答道。

「那婉兒就先回避了。」陳婉想起林義哲這是要去審問犯人,止住了腳步,她知道,這樣的場合,自己是不便在場的。

「也好。婉兒先去歇息吧。徐先生那里也不要過去了,免得他看到你想起孫女來傷心。」林義哲點了點頭。

陳婉離開後,林義哲隨著僕人來到關押那名歹徒的馬廄中。

「姑爺,就是他。」僕人指著雙手被反綁在廊柱下的一個伙計打扮的大漢說道。

大漢听到僕人對林義哲說話,猛地抬起了頭,一雙牛眼放出了凶光。

林義哲看到大漢的額角青黑烏紫,留有血痕,臉上還有擦傷,但身上卻不見受傷的樣子,不由得很是奇怪。

「這人來後便一直綁在此處,準備送官,府里未曾有人虐待于他。」馬夫頭兒看出了林義哲心中的疑惑,趕緊說道,「他頭上這傷是一來時就有的。」

林義哲驀地想起了深巷中的那一幕,不由得啞然失笑。

這人頭上的傷,應該是彩玥用什麼他不知道的手段造成的。

想到陳婉和彩玥這一對主僕看起來嬌滴滴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竟然身手不凡,能擊倒這樣的凶漢,林義哲心中不由得暗叫慚愧。

在後世,受一些在部隊的朋友的影響,他對搏擊擒拿等近身格斗技術也略通一二,但在「魂穿」到了這里,平白無故的退回到了18歲之後,他便發現,自己雖然擁有前世的記憶,但那些格斗技藝,卻全都消失了。

正是因為自己現在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面書生,是以他才會對陳婉和彩玥救人時那麼擔心。

也不知道自己手槍步槍打靶的準頭還在不在……

「爺爺走了背運,既然落在你們手里,要殺要剮隨便!休想從爺爺嘴里問出一個字來!」

大漢的一聲暴喝讓林義哲收回了思緒。听到大漢出言不遜,馬夫頭兒大怒,剛舉起手里的馬鞭要抽下去,卻被林義哲止住了。

林義哲來到大漢面前,蹲子,緊盯著大漢的雙眼。

「看著我的眼楮。」林義哲平靜地說道。

「看你媽個……」大漢罵了一半的話忽然縮住了,一雙眼楮瞬間瞪得大大的,臉上現出迷茫的神s 來。

「你叫什麼名字?」

「馬勝侯……得勝而歸的勝,侯爺的侯……我爹給我取這個名兒,盼我將來能當侯爺……可他們現在都瞧不起我……叫我馬猴子……」

听到他喋喋不休的說出這一大堆話來,馬廄里的人們都笑了起來。

「你現在給誰做事?」林義哲又問道。

「我們一幫人都是給胡老爺跑腿兒的……我們胡老爺,那可是響當當的人物……」

「胡老爺叫什麼?」

「我們胡老爺啊?叫什麼來著?……你讓我想想……對,我想起來了,我們胡老爺名叫胡光墉,字雪岩……」

听到馬勝侯說出胡雪岩的名字,周圍的人們一下子都止住了笑聲,安靜了下來。林義哲轉頭看了看身邊的書僮,做了一個寫的動作,書僮會意,立刻跑去取來了紙筆,開始將馬勝侯說的話都記了下來。

「胡老爺叫你們怎麼對付那個姓徐的老丈?」林義哲繼續問道。

「打悶棍,麻袋一套,裝大石頭,沉江……」

「徐老丈因何得罪的你們家胡老爺?要如此對付他?」

「那老頭兒總是上門鬧事,還在外面敗壞我們胡老爺的名聲,胡說我們胡老爺搶了他的女兒,我們胡老爺哪干過那事?是光明正大買來的。三條腿兒的蛤蟆難找,兩條腿兒的女人不有的是?我們胡老爺有大把大把的銀子,什麼樣兒的女人買不到?還用得著搶?我告訴你說,現在的女人都認錢,我們胡老爺把銀子一拿出來,哪個不乖乖的?就算她們不認錢,她們的爹媽還不認錢麼?再說了,我們胡老爺也不是真看上她們了,就是圖個新鮮,幾天後也就打發了。那徐老頭不識相,我們胡老爺當然要給他點顏s 瞧瞧了……」

林義哲听了他的回答,心下已然有了計較。

林義哲又問了幾個問題,馬勝侯無一例外的都是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全被書僮一字不漏的記了下來。

書僮記錄完畢後,便將錄好的供詞呈給了林義哲,林義哲飛快地掃了一眼,點了點頭,伸出手指比劃了一個「畫押」的動作,書僮甚是機靈,立刻取過印泥盒打開,在馬勝侯反綁的手指上蘸了一下,然後拿過供詞印好,重新交給了林義哲。

林義哲接過供詞後,便結束了對馬勝侯的催眠,這時馬勝侯還沒發覺,在那里興奮的喊著︰「……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爺爺我是不會招的!」

听了他的叫喊,周圍的人們全都大笑起來。

「你現在什麼都不用說了,因為你已經全招了。」林義哲將那份口供在他面前晃了晃,特意讓他看到上面的手指印。

馬勝侯看見供詞,一臉的茫然之s ,並沒有意識到剛才自己在催眠狀態下都做了什麼。

林義哲吩咐下人看管好馬勝侯,便帶著供詞回到了徐潤休息的房間,將馬勝侯的供詞交給了他。

徐潤看過供詞之後,神態間顯得很是平和,已然不是剛才痛不y 生的樣子了。

「供詞在此,徐先生可有什麼打算?」林義哲問道。

「老杞不才,願听公子吩咐。」徐潤恭聲說道。

「徐先生可知,單憑這份供詞,以及我們現有的物證,是無法致那胡光墉于死地的。」林義哲說道。

「老朽昏憒,還請公子詳示。」

「胡光墉秉x ngy n狠,心思又極縝密,其得知老先生獲救、又有家丁被擒後,必然會毀滅一切物證。所以以我們現在的力量是告不倒他的。何況他手中有的是銀子,定會上下打點。他背後另有靠山,一旦扳他不倒,很可能還會被他反咬一口。」林義哲說道,「為今之計,莫不如就老先生被毆一事做做文章,利用民意輿情,使他丟了眼下的官差,驅他離開福州。」

徐潤听了林義哲的話,一時間沉默不語。

「晚輩明白老先生心中之痛,但要報得貴孫女之大仇,切不可急在一時。」

林義哲知道徐潤難以接受這樣的結果,盡力開導他道︰「胡賊樹大根深,若一擊不能致其于死地,則遺患無窮。對付胡賊,當徐徐圖之,待時機一到,再一舉除之。除胡賊猶如除人體之癰疽,必至其完全潰爛,方能連根剜除。老先生以為呢?」

徐潤猛然抬頭看著林義哲,雙目忽地緊縮。

「晚輩還以為,要除胡賊,還得除一人——」

徐潤大吃一驚︰「大人是說——」

「噓——」林義哲做了一個噤聲動作,「此人和胡賊早已榮辱一體,先生以為要是我等動了胡光墉,他會袖手旁觀麼?」

徐潤此時換了一種眼光打量著眼前的這個還不滿二十歲的年輕人,他震驚于他的想法,卻也搜腸刮肚也尋不出一句反駁之詞。的確,要除胡光墉,這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的。他開始佩服這個年輕人的判斷力和洞察力,一下子就切在了矛盾的關鍵點上,當真是做大事的人啊——此生的前途不可估量。唉——要是早些年遇到此生該有多好,自己的孫女也就不會遭此毒手,或許還能有個好的歸宿,但殘酷的是並沒有這個假設,都是那個殺千刀的胡光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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