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實說,到底怎麼回事?」
凌梓橦忍著心里的難受,喘息著,雙眸銳利的盯著自己兒子,一只手緊緊地捂著心口。
歐陽墨軒不敢再猶豫,只得如實說︰
「阿軒!」
歐陽墨軒眼里迸出嗜血的光,撲上去對著跌倒在地的蘇與歡一陣拳打腳踢,嘴里狠狠地罵著︰
「來不及了,佳藝,我們先去醫院。」
蘇與歡咬牙忍著痛,鮮血從纏著的紗布里浸出,至始自終不曾還手,如果這樣能減輕心里的內疚,他願意承受歐陽墨軒的拳腳……
歐陽墨怡深深地吸了口氣,哽咽的聲音透著無法以說的悲痛。
歐陽墨怡從沒有一刻像這樣後悔過自己愛上蘇與歡,從沒有一刻如此討厭過自己。
龍佳藝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歐陽宸風抬起頭來,噙著濃郁痛楚的眼神看向站在那里不肯進去的歐陽墨怡,沉聲道:
「你們馬上來就是了。」
「小怡,阿軒讓我們馬上去醫院。」
「你跟我媽媽解釋去吧!」
「給我!」
歐陽墨怡淡淡掃過龍佳藝嘴角的笑,自己拿過她放在被子上的故事書。
歐陽宸風視線觸及到她唇角殘留的血漬時,高大的身軀重重一顫,卻很快的冷靜下來,伸手從兒子手里接過妻子,吩咐了句︰
「 !」的一聲悶哼自蘇與歡嘴里溢出,與此同時,他身子往後仰去,狼狽地跌倒在電梯里,噙著內疚和痛楚的深眸卻一直緊緊盯著站在外面的歐陽墨怡,急切地說:
「走開!」
歐陽宸風僵滯的身子因她那一聲悲慟而無助的輕喚而猛然一顫,深眸觸及安然入睡的妻子,心口突然一陣氣血上涌,喉間一股腥甜彌漫,他下意識的抿緊了唇,強咽下往外沖的腥甜……
「小怡,你別這樣!」
當他這句話出口時,歐陽墨怡小臉涮的慘白,眼淚奪眶而出,一旁的龍佳藝亦是睜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問︰
父親嚴厲的話鑽進心里,歐陽墨怡的身子又是一僵,而後不再掙扎,任由龍佳藝和歐陽墨軒把她扶起,只是雙腿軟弱無力,剛站起來又一個踉蹌。
紅唇被她咬出了血絲,歐陽墨怡卻無所察覺,听到她父親的話,才視線模糊,踉蹌朝著親人走去,一步一步,沉重而機械。
「阿軒,把小怡扶起來,這樣對寶寶不好。」
「阿南叔叔,你告訴我,我媽媽情況怎樣?」
他被一名護士扶著,腿上紗布的白刺激著歐陽墨怡的神經。讓她想到剛才那輛為她媽媽準備的推車,上面一切都是冰涼的白色。
這一刻的歐陽墨軒像是地獄撒旦,眼里的悲痛被無邊的嗜血替代……
龍佳藝哽咽地喚,含淚的眸子擔憂的看著身旁的歐陽墨怡,後者卻只是咬緊了唇,任淚水無聲淌落……
「不要踫我,我要陪著媽媽。」
「阿南叔叔,是不是我媽媽出事了?」
「橦橦,我不會讓你一個人孤獨的躺在太平間的,我們回家……」
「阿南叔叔,你這話什麼意思?」
她多想媽媽連自己也一起帶走!
腳下像是生了根,站在急救室的門口,雙眼空洞,毫無焦距的看著眼前的畫面!
「爸,你要抱媽媽去哪里?」
「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
歐陽墨軒慘白著臉驚呼,慌亂的去扶,歐陽宸風聞聲而來,歐陽墨軒已然將凌梓橦抱起,慌亂的叫︰
「佳藝,你陪小怡馬上來醫院!」
罪魁禍首是蘇與歡,許宛欣,他才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哪怕,不惜一切!
歐陽墨軒悲痛的話語里透著狠戾和決絕,若非程向南打電話給他,媽媽怎麼會接到電話,怎麼會因此而離開他們。
「小怡,先上車!」地去院歐。
「哦!」
「小怡,過來!」
「是阿軒打來的!」
「我不會走的,我要陪著小怡,我要送凌姨。」
「醫院,是不是我媽媽出事了?」
歐陽宸風頭也不回,聲音平靜而自然,垂眸看著懷里的妻子時,堅毅的唇角甚至還牽起一抹溫柔地笑。
歐陽墨軒飛奔而去,歐陽宸風垂眸凝著陷入昏迷的妻子,擔憂的輕喚︰
「小怡,你听我解釋!」
龍佳藝放下電話,見歐陽墨怡疑惑的望著她,便轉告了歐陽墨軒的話。
見她穿著睡衣便往外跑,龍佳藝猶豫著要不要換了衣服再去。
果然,剛跑出別墅,便見沈南開著車來接她們。
歐陽墨怡一把抓住沈南,後者臉上閃過一絲悲痛,繼而溫言道︰
「媽媽!」
「蘇與歡,我要讓你和許宛欣那個踐人替我媽媽陪葬!」
「小怡,媽媽是被蘇與歡和許宛欣害死的,還有程向南,你以後不許再見那個男人……」
尚未站穩,便見他們的父親突然彎腰,將他們的母親抱了起來。
「蘇與歡受傷,我陪著小怡去醫院看他,不想看見他和許宛欣那個賤女人……」
「媽——」
歐陽墨怡正陪著寶寶听龍佳藝抑揚頓挫的講著故事,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卻打將一室的溫馨打破。
龍佳藝跑過去跪在她身旁,哭著安慰,不料歐陽墨軒突然牽怒于她,猛地將她一推,恨恨地吼道︰
龍佳藝跟在後面鑽了進來,關上車門後,也兩眼直直地盯著坐在前面的沈南,昏暗的車燈下,沈南把悲傷掩于心里,半晌,才生硬地吐出一句︰
「快接吧!」
歐陽宸風的目光一直停落在妻子臉上,一刻也舍不得移開,連眼都舍不得眨一下……
「橦橦,橦橦你醒醒……」
**
歐陽墨怡彎腰鑽進了車,見沈南坐進了駕駛室,又追問︰
歐陽墨怡清眸閃過一抹擔憂,小臉微微一白,扔下手里的書,急急忙忙的下床。
「阿軒,出什麼事了?」
還沒听完他的詳細敘述,凌梓橦便難以忍受心頭的氣血翻涌,一口鮮血吐了出來,而後雙眼一閉,身子軟軟地倒在沙發里。
歐陽墨軒伸手去拽她,卻被他父親沉聲阻止,他只得恨恨地瞪一眼龍佳藝,又轉頭去哭泣。
平日氣宇軒昂,成熟俊毅的男人,這一刻悲慟而蒼老,甚至頭頂瞬間可見銀絲。
「阿南叔叔,快點開車!」
歐陽墨軒低沉的聲音里有著難以遮掩的哽咽聲,听得龍佳藝心里一驚,本能的問︰
短短的幾步,卻是相隔著陰陽兩端,她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走到了父親和哥哥身邊,腿上一軟,撲通一聲,直直跪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雙眼紅腫的望著安然入睡的媽媽,抽搐了半晌,才嘶啞地輕喚︰
「爸,媽暈過去了!」
回家兩個字讓還站在急救室里的三人震憾地回不過神來。
「快點去開車!」
當她趕到醫院,看到自己媽媽安靜的躺在急救台上,看見她父親和哥哥雙雙跪在媽媽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卻再也喚不回媽媽睜眼時,她的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連痛都感覺不到了,悲傷帶走了靈魂,只剩下一具僵滯的身體。
歐陽墨軒雙眼猩紅,怒吼間狠狠地拳頭揮向蘇與歡,嚇得一旁的護士連忙松開手避到一旁。
「小怡!」
驚得眾人睜大了眼,一旁的醫生護士沉浸在這樣悲傷的氣氛里,個個皆是眼眶溫潤不敢上前,歐陽墨怡怔了怔,而後慌亂的喊︰
「小怡,听話,你媽媽最不放心的就是你,難道你想讓你媽媽在天堂也替你擔心嗎?」
歐陽墨怡小臉上淚水肆意橫流,卻不願哭出聲來,只是雙手握著媽媽冰涼的手,心慌的想要替她暖熱,一遍遍道歉︰
龍佳藝被他推得跌坐在地,哭著道︰
在歐陽墨軒伸手去拉她時,歐陽墨怡終于在無數遍對不起後說了一句不同的,眼楮早已紅腫得不成樣子,根本看不清媽媽的容顏。
「蘇與歡,你這個殺人凶手!」
「小怡,你還沒換衣服呢。」
歐陽墨軒和龍佳藝扶著歐陽墨怡被他們的父親甩得老遠,當他們走到電梯、門口時,他們的父親早已抱著母親離去,當旁邊的電梯、門開時,卻見里面的人赫然是得到消息趕來的蘇與歡。
「回家!」
歐陽宸風走得極快,丟下一雙兒女,抱著愛妻便進了電梯,嘴里溫柔地說著︰
「小怡,你要堅強些!」
「歐陽先生,還是讓歐陽太太……」
「小怡?」
「龍佳藝,你走開,以後不許再來我們家。」
其中一名醫生鼓起勇氣站出來試圖勸說,卻被歐陽宸風厲聲一吼,嚇得一個顫粟,往後退了去開。
除了對不起,她覺得自己什麼話也資格和媽媽說。
沒人知道她的心有多痛!
哭喊間又爬起來,重新擠過去。
從鏡片里看著她強裝堅強地模樣,沈南心里不禁一陣泛疼,卻只是低頭,開車!
一旁的護士尖叫著喊人,龍佳藝看得心驚膽戰,好幾次想阻止歐陽墨軒,但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是咽了回去,只是拿一雙求救的眼神望著歐陽墨怡。
歐陽墨怡面無表情,空洞的雙眸映不出蘇與歡的影子!zVXC。
蘇與歡的心驀然一滯,為她一臉的悲傷和雙眸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