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歌……？」身後似乎傳來什麼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有人被嚇到的樣子，「是你嗎？」
白瑤瑤看見眼前人的側臉，完全呆住了。
因為看到了雲歌，白瑤瑤手中的手機掉在了地上。
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楮！
然而也因為是側臉，她第一反應就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塍…
和何凌霄一樣，出現了幻象嗎？
可是近幾日她並沒有想起雲歌啊……怎麼會出現幻覺呢？
在雲歌出事的那段她最難過的日子里都不曾出現過這樣的幻覺，怎麼會突然在四年後的今天，突然看到了「雲歌」灕？
僅經過了幾秒鐘，白瑤瑤的腦袋里就已經一閃而過很多想法。
她不敢走，也不怎麼敢動，生怕一個扭轉身體，雲歌就不見了。
「……」雲歌愣在那里，原本發呆的表情更呆了。
那道聲音……
已經那麼多年都沒有听到了。
她當然能听出，那是白瑤瑤的聲音，幾乎都不用去辨認，一听就知道。
雲歌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桃城的一切，但事實證明並不是。
有些事，有些人，存在于她深深的記憶里，忘不掉，清不干淨。
很長一段時間里，她只是將某些記憶選擇性地藏了起來，而現在，它們打開了匣子，自己跑出來了。
「媽媽，」墨墨搖了搖雲歌的手，「有阿姨叫你。」
見白瑤瑤喊了雲歌之後再沒說什麼話，而雲歌也沒有應答她之後，墨墨忍不住出聲了。
墨墨覺得很奇怪，上次已經遇到一位奇怪的阿姨了，這次又踫見！
怎麼會有那麼多奇怪的阿姨？
墨墨的出聲，直接斷了雲歌的後路，她不可能當作自己沒听見而離開了。
墨墨的聲音，也同時讓白瑤瑤回過了神。
媽媽……？？
二寶的視線很疑惑地落在白瑤瑤的身上，打量著她，白瑤瑤也用打量的目光看著大寶小寶……
她也是才發現，「雲歌」的身邊竟然還有兩個……？
事已至此，雲歌也不想再隱瞞什麼。
自己的回來，注定無法在桃城成為一個秘密的。
她總會一個一個地，遇上曾經所熟知的那些人。
雲歌徹底回頭，讓白瑤瑤更是驚訝了︰「雲歌……？？真的是你？！」
雲歌沒有變，四年前，四年後的現在，她依然是那張臉，幾乎沒有改變。
歲月沒有在她臉上留下什麼痕跡，只讓她變得更加知性美，所以白瑤瑤不可能認不出來。
「你……真的是雲歌嗎？！」白瑤瑤還是不敢相信，死而復生這件事……
一個已經死掉那麼多年的人，她居然能回來？？
事實上，白瑤瑤也沒有多少變化，所以雲歌認得也沒有多費力。
再見面，雲歌剩下的，依然是最初的淡然︰「瑤瑤，好久不見。」
……
白瑤瑤的意外出現，打斷了雲歌的計劃，將二寶要去太陽花幼稚園報道的事擱淺了。
此時她們正坐在咖啡廳里，二寶也乖乖地坐在位子上等。
白瑤瑤的視線一直沒有從她們三人身上移開過，特別是二寶。
她打量的目光不停地在墨墨和彤彤的身上掃來掃去，然後再對比雲歌。
是的，只要把二寶和雲歌聯系在一起，就不會有人認為，雲歌不是他們的母親。
只是……那麼他們的父親會是？
白瑤瑤當然會條件反射地想到了何凌霄。
這樣一想，兩個孩子……倒也真的和他挺像！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
可如果孩子的父親真的是他，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說，這四年以來，他一直將他們母子三人藏在外面？
不可能啊……這四年他的痛苦又不是假的！她都看在眼里！
相信日後每個重新見到雲歌的人，都會有和白瑤瑤同樣的疑問。
雲歌笑了︰「還沒看夠嗎？」
從遇見她開始，就一直用各種復雜的目光看著他們三個，她一直在等她打量完。
奈何，她並沒有那個意思，還是盯著看。
事隔有點久，他們彼此都沒想起在維羅納有過一面之緣。
白瑤瑤怔了一下，說話也有些搖擺不定︰「你……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還活著？還有這兩個孩子是……」
「說來話長，就不從頭開始跟你說了，以後有時間的話，再慢慢跟你解釋吧，」雲歌說，「總之是我還活著，這是你所希望看到的嗎？」
「……」白瑤瑤忽然答不上來。
她一直覺得自己是討厭雲歌的，甚至是厭惡她，看她不好，她就會好。
有時候討厭她到覺得她死掉都好，然而等她真的「死」掉的時候，她內心的痛苦，不比何凌霄少幾分。
她才真正發現，她與她的那份奇怪又特殊的「友誼」，其實早已根深蒂固，但她自己卻忽略了。
但是這些話，她不想告訴雲歌。
她們已經不是朋友了，就算不再是彼此仇視的敵人，也不可能再是從前那對無話不談的好「閨蜜」。
或許她們這種奇怪的關系，將繼續保持下去吧。
「還好，」白瑤瑤答，「比死了好。你不在的這些日子里，我總覺得很無趣。大抵還是活著好。」
「是嗎？」雲歌抿唇笑，「那就好，我還活著呢。」
「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大半個月了。」
「這麼不聲不響的……如果不是今天大街上偶遇，我還是不可能知道你還活著？」
「嗯……順其自然吧，我誰都沒告訴，一來還沒有做好回來的準備，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又走了；二來覺得沒有必要，我不認為自己有在你們心目中重要到回來就必須敲鑼打鼓的地步呢。只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回來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是嗎……」白瑤瑤苦笑，「其實何爺爺挺念著你的，要是爺爺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會很高興。」
如果……這兩個孩子還是他的曾孫的話，就更高興了吧。
「他呢，他知道嗎？」白瑤瑤問的人，自然是何凌霄。
「嗯知道了。」
「那你們……」在一起了麼？她想這樣問。
雲歌明白她的意思，搖搖頭︰「不會了，過去的已經過去，我不會再想了。倒是你，還喜歡他嗎？怎麼回來了也沒听到什麼好消息呢？」
「誰和誰的好消息？我和凌霄？別開玩笑了……如果是以前，我可能還會不自量力一下，現在我哪還敢抱有幻想，跟你比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是嗎。」
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嗎？
重要？
或許吧。
但她現在更希望的，是不重要，這樣對兩個人都好。
「你知道林夕嗎？說她為了他也好，為了自己也罷，她又站起來了，行走自如。我真是不知道‘不自量力’這個詞夠不夠來形容她了，還是她自我感覺太良好，以為在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她和凌霄還有可能在一起？」
「她站起來了？」當初醫生都說她站不起來了呢……
果然，醫學上不是絕對的，有的人，信念大于一切，就沒有辦不到的事。
這樣說來，林夕對他的感情，真的沒摻假。
「哎……」白瑤瑤說著嘆了口氣，「其實說真的，這四年他過得怎麼樣，我看在眼里。用行尸走肉來形容他，並不為過。沒有你在的日子里，他的世界都黯淡無光了。更別說，他曾經對你做過那麼多傷害的事，他是沒辦法原諒自己的。」
白瑤瑤也不知道她把這些話告訴雲歌的意義所在？
對何凌霄的那點心思，在她看到他對雲歌的那份深切的感情之後，已經消磨得所剩無幾了。
他們兩個之間大起大落的感情，她原本已是不想再踩進去攙和一腳——便是攙和，她也覺得攙和不出什麼來了。
「我看著他從好好的一個人，對你思念成瘋，好長一段時間里，天天都能看到你出現，我們都覺得挺滲人的。可他覺得好，因為除了這個途徑，他再也看不到你了。不過到底是沒瘋啊……我們都認為他瘋了，事實上他只是將對你的思念寄托在了偶爾出現的幻覺上，那對他來說已經不是病，而是見你的方法。」
雲歌只是笑，對于過去，她不想談論太多了，因為說再多都沒有意義。
傷害已經造成，愧疚，彌補，都是于事無補的。
當他傷害她的時候，她就告訴過他，有些事，她忘不掉，陰影永遠會存在于她的腦海里。
她不恨了，不代表她真的忘得一干二淨了。
她怕一旦觸踫到某根弦，又勾起了她心中沒有清除干淨的那點恨意，得不償失。
「其實雲歌，你為什麼不再給他一次機會呢？他如今對你的愧疚和感情，足夠支撐你們一輩子，他一定會用這一生來向你贖罪，他會加倍地對你好，給你幸福。」
雲歌沒有回答她。
「他後來明白了，什麼尊嚴，什麼驕傲……在愛面前，一文不值。如果他早點放下自己那點可笑的尊嚴和驕傲，他就不會失去你了。他自問到底是不夠深愛你，從前的點點滴滴，只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過家家游戲，我們誰都沒有真正弄明白過什麼是愛，以為喜歡就是愛，但其實是有區別的。就像現在，尊嚴于他已是分文不值，因為他對你的感情，從最初的時候埋下種子，再到慢慢地生根發芽，最後在這四年就像病毒一樣瘋狂滋長，停都停不下來。不計較回報，不計較其他，只一往情深地將那個人放在心底，這才是愛，不是嗎？」
對于白瑤瑤的這些見解，連雲歌都愣了一下，然後才笑說︰「你都快成感情專家了。」
對她的分析，雲歌不置可否。
縱然他們已經明白什麼是愛，亦為時已晚。
雲歌在想，白瑤瑤為什麼要和她說這些呢？
听起來，是有意要勸他們復合的意思麼？
但白瑤瑤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只是這些事，藏在她心里那麼多年，一直沒有人可以告訴，雲歌忽然出現，所以她忍不住就想把這些事都告訴她。
「你剛剛看到新聞了吧？」
「嗯？」雲歌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何凌歆的那件事嗎？」
「嗯，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白瑤瑤都這麼說了，雲歌哪能還猜不出來？
「是他？」雲歌想了想，輕笑，「何家人豈不是恨死他了。」
她了解何家，縱然他們對她再排擠，再不好，他們對自家人卻還是很寬容的。
何凌霄居然將何凌歆告上了法庭，還讓她判了十五年，回去何家有他臭臉可看！
「是啊，我听佣人們說，除了老爺子和何大伯，何家所有人都說他不好，說他鐵石心腸，連家人都不放過，可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想法，要何凌歆付出代價。何姑姑不是最疼他這個佷子的麼，听說昨兒還打了他一巴掌，要他撤訴，他不肯，巴掌乖乖挨了，今天照樣上庭，」白瑤瑤說著說著竟然就笑了，「你說他是不是變了？如今變成了一只紙老虎，誰人都敢動手了……換了是以前，除了老揍他的何爺爺之外，誰敢動他啊，你說是不是？」
撲哧……
雲歌也笑了。
「是啊，誰敢。」
她們倆有著別人都沒有的默契，白瑤瑤那麼一說，雲歌也就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兒，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快樂的時光總還是有的——盡管雲歌不知道那些快樂成分中攙和了多少假的物質，但姑且信以為真吧。
童年最深的記憶，便是老爺子拿藤條追著他揍了，她倆則站在一旁當圍觀者，他跑幾圈還咧著掉了兩顆門牙的嘴沖她們樂呵。因此有時候沒跑掉，就被老爺子抓住打得開花嗷嗷叫。
這些記憶是美好的，如今白瑤瑤提起這類事，她才發現自己依然記得。
挺好的，至少是瞬間就把她給逗樂了。
這個下午，是屬于她們的敘舊時間。
雲歌也不知道自己都跟白瑤瑤說了些什麼，兩人就著這奇怪的非敵非友的關系，扯扯東，談談西，竟還覺得不錯，一直聊了很久也沒能關上話匣子。
還是最後彤彤趴在桌上睡著了，雲歌不想她感冒，才跟白瑤瑤道了別，要帶兩個孩子回家了。
看著雲歌離去，白瑤瑤才想起，談了那麼多，竟然忘了追問，雲墨深和雲彤彤，究竟是誰的孩子？
……
「媽媽，四年前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要裝死離開他呢？」出租車上，雲歌抱著睡著的彤彤，一旁的墨墨問道。
雲歌和白瑤瑤的對話，彤彤是一點沒听懂，而墨墨則似懂非懂地听懂一些。
墨墨也很想知道，四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
但是媽媽會告訴他嗎？
***
袖袖抽得不行了好像？評論抽得讓人淚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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