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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他爸爸?

第二天一早,墨墨已經先起了,並且自己乖乖地洗漱完畢。

走進客廳,還只有白澤一個人,面包機里正插著兩片吐司,而他在廚房里切切打打的,在弄點配餐。

「uncle早安。」墨墨朝小廚房走去。

「早,大寶。」

「……轢」

見墨墨沒接話,他算是知道他在無語什麼,又輕笑著重復了一句︰「墨墨早。」

墨墨走近,站在廚房門口,看著白澤在里頭小忙一陣。

雖然看起來一直在忙,但有條不紊,並不會因為尋找什麼而慌了手腳,一直都是定定地,緩緩地來餈。

這樣的場景,墨墨自問經常見,並不覺得奇怪。

「uncle,為什麼你的廚藝那麼好,而媽媽卻不會呢?」墨墨想了想,終于找了個很自然的切入點。

「嗯你媽媽啊……小的時候你姥爺姥姥慣的,長大後我慣的。」

「是嗎?」墨墨追根究底,「uncle,你很愛媽媽對不對?」

「嗯,都被墨墨發現了?」墨墨今天奇怪地和他說好多話呢?

回頭一看雲歌和彤彤的房間還很安靜,那兩位大小公主看來是都還沒起,也就不急著弄早餐了。

轉了個身,蹲下去,與墨墨面對面瞧著。

「墨墨很少主動跟我說話啊。」白澤伸手揉著他的腦袋。

墨墨長得真的很精致,說實話,要真做個比較,墨墨更甚一籌。

彤彤更像雲歌,雖然這個時候的小彤彤的臉還是圓滾滾肉嘟嘟的,看不大出來,但有了雲歌做模子,不用說彤彤就是個美人胚子,等她長大後褪去小肉臉,一定是美極了的。

而墨墨則集合了兩個人身上的優點,所以墨墨的五官比彤彤更精致,並且墨墨從生理和心理上來說都比彤彤成長得要快,臉的輪廓已經漸漸地成形了。

盡管他不想承認,但隨著墨墨越來越大,輪廓也變得越來越清晰,他越發覺得……

和那個人更像了。

是不是等墨墨再大一些的時候,他們就更有父子相了?

所以墨墨這次和雲歌一起回去,他有點擔心。

墨墨只是問︰「那uncle你為什麼不和媽媽結婚?」

「啊這個……」

白澤直接詞窮了。

墨墨小朋友這個問題會不會太……那個什麼了點?

白澤轉了個問題問墨墨︰「墨墨同意嗎?」

略鄙視的眼神朝白澤投了過去,「和uncle你結婚的人又不是我,干嘛問我同不同意?」

「……」

也對……好像是這麼個道理……

但墨墨的話,也顯然把他的立場說出來了。

「我不是媽媽,所以uncle不用問我的意見,只要媽媽同意就好了,」墨墨想了想,才又加了一句,「我只想媽媽能幸福,每天都快樂。」

「墨墨真懂事,」他想,二寶就是雲歌不會後悔的憑證,「曾經很想。那時候,我的人生只為三個女人而奮斗,我為了日後能讓她們過上幸福的生活而努力著……我也幻想過有一天能看見她為我而穿上聖潔婚紗的美麗模樣,牽著她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我想,那個時候一定很美好。」

白澤似乎忘記了在自己面前的是個孩子,兀自說著。

等他回過神一笑,覺得墨墨並听不懂他在說什麼的時候,墨墨卻開口問︰「曾經嗎?那uncle現在不想和媽媽結婚了?」

「並不是不想,」見墨墨似乎理解了,白澤笑了下,「而是覺得不重要了。結果不是我要的,我只想趁我現在還有機會,好好地享受這其中的過程。愛一個人,就希望她能夠幸福,她幸福就是我幸福。」

為此雲歌還笑他「長大」了。

如今的白澤到底已不是七年前那個沖動極端的穆世清,思考模式已然不一樣。

穆世清和靖雲歌一樣,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重生的是白澤,他們彼此默契地不提從前的事,不提從前的名字。

墨墨還不是非常理解大人的世界,但還是好好地思考了一下這其中的關系,然後問道︰「就算最後媽媽嫁給了別的uncle也沒有關系嗎?」

「墨墨,你剛剛不是也回答了我一個問題嗎?我和你的回答一樣啊,想看到她幸福的樣子。如果那個人能讓她幸福,能讓她重拾對愛情的信心,未嘗不可。」

這些年,她將愛情鎖了起來,明確地告訴他,她不想再愛了,她全身心地把精力放在二寶身上,世界里只剩下兩個可愛的寶貝。

但有時候白澤會想,也正是因為二寶的存在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她才能從當年那些難以忘卻的陰霾中一點一點地走出來吧……

「可是uncle不能和媽媽結婚,會很可憐。」

「哈哈,小機靈鬼……」墨墨竟然懂,這讓他有點意外,「不要這樣覺得,我覺得很幸福了,能看到你們兩個下家伙慢慢地長大,這種滋味有的人還體會不到呢。而且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偉大了,uncle只是一時沒有遇到喜歡她超過喜歡你媽媽的姑娘而已,哪一天遇到了,我就要棄你們而去,到時候你就再也見不到uncle了。怎麼樣,不舍得我的話,就好好努力,在你媽媽面前多給我美言美言幾句?」

「才不要……」墨墨嘀嘀咕咕了一句,轉身走了。

墨墨無事可做,便坐在餐桌上等,看白澤在廚房繼續忙碌。大概過了五分鐘的樣子,又忍不住問︰「uncle,那你知道我爸爸是誰嗎?」

切菜的聲音突然停了下。

也是,像墨墨這樣的年紀,已經開始對周圍的事物感興趣並進行探究了,更何況他比想像中要更早熟一些。

看見幼稚園里其他小朋友都有父母,而他和彤彤卻只有媽媽,當然是會奇怪的吧。

「歌兒沒告訴你他已經去世了嗎?」

「所以媽媽才從來不提爸爸嗎?」墨墨接著問,「提了會傷心?」

「嗯,會傷心,所以墨墨乖,別問這個問題。」

「哦……」

又過了一小會兒的時間,雲歌的房間也開始有了動靜。

……

雲歌和墨墨坐上加州直接飛往桃城的飛機時,彤彤還並不知道這件事。

彤彤要是知道墨墨要去桃城,那是一定會哭鬧著要跟的,但雲歌此行本就不是為了游玩,帶上彤彤,就要連白澤也一起過去了。

雲歌也並不知道,墨墨的心里究竟在期待著什麼。

……

一下飛機,雲歌就已經全副武裝了,大大的黑色墨鏡幾乎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再加一個歐洲中世紀的貴族小姐禮帽,大致只能判斷出她是個美人,但至于長什麼樣,是真的看不到。

但墨墨就不好辦了,這麼精致的小家伙到哪兒都是視線的焦點,所以一下飛機,他們這對顯眼的母子就已經收到了機場很多行人的注目禮。

得虧是沉默居多行為舉止穩健的墨墨,如果是發光體白澤和好奇心特別大見到什麼都開心得拍手叫好的彤彤,他們四人真的是想不上頭條都難。

「媽媽,難道你也是明星嗎?」墨墨問,「我還以為只有uncle出門才戴那麼大的墨鏡的。」

「不是啦,太陽有點大,曬黑了好難美白的。」

她畢竟在桃城生活了二十幾年,很難說不會在半路遇上什麼人。

她在爆炸中喪生的消息見了報,知道的人怕是不少,她的出現是會引起轟動的。

事情太過復雜,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墨墨解釋好,便隨便找了個理由帶過了。

「哦……」

他們去海灘玩的時候,媽媽都不抹防曬油的呢,怎麼會怕曬黑呢?

但墨墨沒有深問,把這個問題吞回了肚子里。

……

桃城墓園。

「姥姥好。」

顧冉的墓位前,墨墨乖乖地沖那張黑白照片上的人打了聲招呼。

「媽咪,請原諒歌兒,那麼多年都沒有來看你。」雲歌將一束新鮮的花放下,摘掉了墨鏡,並開始談自己的生活。

這種方式只是一種精神寄托罷了,明知道說了顧冉也是听不到,但還是會把她當成能傾訴的人來對待。

「媽媽,我能到處走走嗎?」

「可以,別跑太遠了,媽媽到時候找不到你。」

雲歌見墓園里的人並不多,並且墨墨並不是那種會讓人擔心的小孩,見過了顧冉之後,便放他離開了。

「知道了!媽媽只用一個電-話,我馬上就會回來的。」墨墨此次也帶了手機在身上,為了聯系方便。

「去吧。」心想著,小孩子畢竟是小孩子吧,一會兒都閑不住。

她還有好多話都沒來得及跟顧冉說,一時半會兒離不開。

但很奇怪的是,在她來之前,顧冉的墓位前就已經放了一束新鮮的花束,證明有人比她先來看了顧冉。

並且周圍並不如她所想的那麼荒涼和雜亂,就像……

隔段時間就有人來看她似的。

會是誰?

……

墨墨從墓園里小跑,視線不停地掃視著。

直到他跑到了靖江的墓位旁,他終于得償所願地看到了他想看到的人。

真的是他!

那個小鎮以及加州的男人!

遠遠地看著,墨墨的內心有那麼點小期待。

墨墨只是因為看到了顧冉墓前的那束花,也迅速地猜到有人先來看了他姥姥,時間應該不會太久,想起雲歌說他姥爺也葬在這里,便想在墓園里轉轉踫踫運氣。

他沒想到自己的運氣那麼好,當真找到了他!

是的,何凌霄正在給靖江掃墓。

他知道今天是顧冉的忌日,所以來看顧冉,看完了她之後就繞到這邊來看看靖江。

現在他什麼都知道,他恨不得知道所有,生怕漏掉任何一個和她有關的日子。

墨墨遠遠地看著,看他正在和靖江說著什麼。

墨墨不敢上前去問。

白澤說他爸爸死了,他並不相信,但是如果沒死,媽媽為什麼從來都不提呢?

個中原因,並不是墨墨能夠想明白的,太復雜了。

墨墨躲著,在想如果自己出去踫見他,應該找什麼理由呢?或者說,開場白要怎樣呢?

但他想得更多的,是媽媽會不會生氣?

如果爸爸是因為和媽媽吵架了才分開的,他擅作主張去見他,媽媽會傷心的吧……白澤叔叔說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墨墨正在猶豫不決的時候,何凌霄已經和靖江「聊」完了天,準備走了。

一抬頭,愣了愣。

起先他以為自己又犯病了。

怎麼會在桃城看見上次那個維羅納小鎮遇見的小正太?

因為印象太深刻,所以即使是這樣的距離,他也是一瞬間就想起了他們之間的淵源。

猶豫中的墨墨一抬頭,踫上了他的視線。

糟了……

被發現了!

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撞了一會兒,這時何凌霄已經朝他走了過去。

墨墨不逃,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逃跑,反而會引起別人的懷疑。

「你……」然而面對墨墨,這個給他一種莫名感覺的孩子,何凌霄卻總是詞窮,並且大腦短路,「我是不是在維羅納小鎮見過你?」

墨墨緩慢地點了點頭。

其實何凌霄當然知道自己沒認錯人,但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確認。

如今是百分百確認,心里有一股莫名的驚喜。

他蹲下去,說道︰「沒想到我們還挺有緣的,世界那麼大,能相遇兩次也不容易。我能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這里嗎?」

「我……」墨墨也有點詞窮,特別是在看到眼前這個讓他懷疑身份的男人面前,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心里有只小兔子一直在亂跳,「我迷路了……」

父子倆就連找借口也找得一模一樣。

第一次撒謊,墨墨的聲音很輕,視線也很不自然地轉向了他處。

何凌霄一愣,隨即看著他輕笑了一下,「迷路了啊……我倒是可以帶你去找媽媽,就是怕你會覺得我是壞人,不敢跟我走。敢嗎?」

墨墨還是搖了搖頭︰「不用了,我有手機,已經打電-話給我媽媽,讓她來找我了。」

擅自來找他,媽媽知道了會不高興的吧——如果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自己想找的人的話。

墨墨還是有點擔心,因為他怕他弄錯了,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他不想雲歌不開心,所以雲歌不提的事他也不提,弄清楚誰是他父親的機會,大概只有這麼一次了呢。

墨墨正不知道該怎麼繼續的時候,何凌霄輕嘆了一口氣,「是嗎。小朋友,我們兩次遇見也是緣,不知道能不能知道你的名字?」

「雲墨深,」墨墨字正腔圓地說道,「筆歌墨舞的墨,一往情深的深。」

對于墨墨的自我介紹方式,何凌霄笑了,點點頭表示贊同,「墨深……好名字。我叫何凌霄,很高興認識你。」

何凌霄是用一種大人之間的認識方式,他並不覺得對一個孩子這樣正式地介紹自己有什麼不妥,特別是在這位雲墨深小朋友面前,他認為這種方式更妥帖。

「何凌霄……」墨墨嘀咕著,手伸了過去,與他握了一下。

何家……

真的是他嗎?

眼前這個人,真的是自己和彤彤的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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