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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的暗影里一顆明眸閃閃生輝,縴細溫和,望著倚天雙手靈活閃動恍若無影,倚天左手拿著搖酒器右手拿著一瓶「深海之藍」,靜立片刻,然後左右開弓雙雙飛舞旋轉,倚天單手打開搖酒器的後蓋,瓊漿倒轉潑墨寫意,瓶中一束澄藍流珠瀉玉,待調酒器半滿之後倚天右手一起一落,一杯果汁濺落其中,一搖一晃已水乳交融。

調酒台前相鄰擺著一大一下一紅一紫兩個杯子,只听泉水叮咚一聲,一條酒浪從半空閃進大杯之中,沖擊力濺起來的一束藍光躍進紫杯之中,打了一個旋兒,不再躍動。

從那個暗影里飛出一朵掌聲,掌聲只是一閃而過,隨即又被人群的哄鬧湮滅。鼓掌的那個女孩麗若朝華、眉如新月,昏暗里一雙眼楮卻是格外明亮醒目,正是董迦瑤。

倚天臉上溫潤的笑容一成不變,好像永遠都是這樣,受辱不驚,受寵不喜,令人感覺匪夷所思,但一切卻又合情合理。

倚天朝那個暗影望了一眼,臉上本來的笑容更加了幾分燦然的味道。

董迦瑤走過去走到吧台前坐下,手肘支在桌面托著下巴,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倚天抬起頭忽然看見董迦瑤這般眼神,不由得想起了公交車上的四目對視,笑道︰你怎麼來了?

董迦瑤說,我看你名片上面寫著你工作的地方,剛好和我家不遠,順便過來看看。

倚天說,剛才為什麼鼓掌?

董迦瑤眼角含笑道,怎麼,你不喜歡?

談話過程中,兩人的眼神從沒有離開對方半毫,只是靜靜的一問一答。倚天沉默地看著董迦瑤的臉龐。眼楮輕閉,然後又緩緩睜開說道,有點喜歡。

董迦瑤听到對方閉起眼楮冥思片刻的回答,也閉上眼楮,同樣睜開到,我也是,有點喜歡。

倚天微微斜仰著頭怪怪地問,你是說酒還是說人?

董迦瑤給這句問話憋得滿臉羞紅,只是在燈光下更顯嬌媚。

倚天不再發問,把剛才調好的紫杯推向董迦瑤面前。然後又把剛才大杯子里面的酒就地倒掉。

董迦瑤秀眉微蹙,顯是驚訝,倚天淡淡說道。這種和果汁混合的酒主要是能沉澱果汁里面的細小微粒,大杯子里面比較苦澀。

董迦瑤問道,很苦嗎?

倚天笑道,也沒有多苦了,平常人感覺不出來的。就像千足金和百足金的差別一樣。

董迦瑤伸了伸和頭,低頭喝了口酒道,你還真是完美主義者。

倚天搖了搖頭,但此時董迦瑤正在低頭喝酒,全然沒有看見。

門外又進來一個人,走到吧台時已經是一副牛眼圓瞪怒發沖冠的模樣了。倚天抬眼一看也不以為意,董迦瑤見了卻心底不住顫然,冷言道。你來干什麼?

那人正是齊天,听到此話之後也不做回應,只是斜眼看著倚天,聲音幾乎顫抖地說,好!好!你們……

突然間齊天抄起剛才倚天剛倒完酒的空杯子。猛地向倚天額角砸去,頓時鮮血涌迸。

只是出血的地方倒不是倚天額頭。而是手背。

原來齊天剛進來的時候倚天就已經料想到了來者不善,而他拿起空杯子的時候更是倍加提防。齊天手中的酒杯在半空中和倚天手中的搖酒器相接,頓時玻璃杯破支離破碎,碎片扎進倚天拿著搖酒器的手上。倚天架開之後倒退了幾步,這時候老板走了過來詢問情況。

這老板溫文爾雅、眉親目善,是一個中年女性,名叫梅萱。走過來之後二話不說喚了一個員工小王來替倚天站台,看了倚天傷口不重,又叫了一個人那還醫藥箱和繃帶,行事果決,沒有片刻遲疑。

齊天目瞪口呆地看著,險些忘了要找倚天算賬,轉身對那個老板說道,你就是這麼縱容你們就把員工搶別人女朋友的?

梅萱不緊不慢幫倚天系好繃帶,看了倚天和他身邊眼泛淚花的董迦瑤一眼,轉過臉來對齊天輕蔑一笑道,倚天,把他女朋友還給他。

倚天知道梅萱平時古靈精怪的作風,對董迦瑤眨眼示意,然後對齊天說,喏,就在這里,你能拿得走就來拿吧。

董迦瑤隨即好言相勸似的道,齊天,我們已經分手了,你還想怎樣?

原來齊天下樓之後並未歸去,站在離門口幾米遠的拐角蹲點守候,結果看著倚天領著幾人有說有笑,不禁心頭火氣。等董迦瑤回來之後大吵一架,什麼水性楊花、不守婦道的污言穢語全都罵將出來,董迦瑤本來就已經對齊天的這種斤斤計較十分隱忍,這時候正好一刀兩斷得了。齊天一個人苦思良久之後覺得自己這樣做豈不是送了外人一個便宜,心有不甘,記起倚天名片上的工作地址,找了過去。

齊天此時受挫之後一陣氣急敗壞,轉身欲走。梅萱在起身後說道,你弄傷我們這里的員工,就這麼走怕不合適吧?

齊天頭也不回從衣兜里掏出幾張鈔票灑在地上,輕哼一聲道,不就是要錢嘛。

梅萱正欲發作道,你……

此時齊天已經奪門而出了。

梅萱蹲下把幾張鈔票撿起,塞給倚天,臉上笑容不改道,給,你的血汗錢,從明天開始,你不用來上班了。

董迦瑤一陣驚愕,連忙解釋事情原委,梅萱也饒有興味地听著,听到含糊之處更硬是打破沙鍋問到底,連兩人如何結識都問了個明明白白。董迦瑤一邊訴說,一邊回憶,時而憤恨不已,時而臉頰透出嬌羞之色,燈光打在董迦瑤側臉上,倚天靜靜側身欣賞,對梅萱要開除自己的事情倒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結果董迦瑤口干舌燥說了一通之後,梅萱仍道,倚天,雖然不是你的錯,但你影響了我們酒吧的聲譽,你還是走吧。

董迦瑤臉色急得發紅,道,你這個老板怎麼這樣啊,做錯事情又不是又不是他,干嘛口口聲聲開除開除的,你是不是當老板炒魷魚上癮了?

梅萱眼神詭異奇奇怪怪地問了她一句,你這麼為他辯解,你不會真的喜歡上他了吧?

董迦瑤結結巴巴道,我……我……

說話間手在耳旁的秀發邊輕擦了一下,似是抓耳撓腮的模樣。倚天見狀安慰道,放心吧,她不會開除我的。

順勢把董迦瑤搭在耳朵邊不知所措的左手拿下來握在手里,董迦瑤一陣欣喜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倚天見她為自己的工作得以保全竟然這般欣喜,靜靜看著她的臉晶瑩勝雪,又是感激又是憐愛。

梅萱在一旁假咳嗽了一聲說道,臭小子,佔女孩便宜倒是不露聲色啊!

董迦瑤也不以為意,倒是把嘴貼近倚天耳邊說道,喂,這人是不是你媽啊?

梅萱斜過眼楮道,別以為說話聲音小我就听不到了,小心你走了之後我就把他開除,倚天,你手受傷了,先回去吧。

倚天說道,不調酒也可以干點別的啊,好久沒彈琴了,怕都生灰了。

說這便徑自拉著董迦瑤的手往角落邊上的三角鋼琴走去,董迦瑤心中納悶道,原來他真的會彈鋼琴。

倚天一笑置之,也不言語,走到琴邊俯身坐下,讓董迦瑤站在自己身邊,示意她閉上眼楮。

倚天試了一下音階之後嘆氣了貝多芬的那支《土耳其交響曲》,宛轉綿長,其意不絕。總在別人總以為停頓的時候堅決前行,在別人以為一泄如注的時候猛地分出支路另闢蹊徑,讓人不由自主心為之所懾,魂為之所奪。董迦瑤想起了剛才看到倚天調酒時候的情景,更是覺得那種瀟灑飄逸、自然靈動的水波銀流又浮現眼前。

突然一個重音,倚天手指已經離開琴鍵,而聲卻繚繚不絕,董迦瑤睜開眼,仍是有一種恍若置身夢境的感覺。

看見倚天正向自己招手,便走近了些,倚天攔著她的腰肢往下一拉,兩人一起緊巴巴地坐在一個琴凳上。

倚天靠近董迦瑤耳畔說道,李斯特,《愛之夢》。董迦瑤對此置之不理,只說,你怎麼知道我會彈鋼琴?

倚天笑而不答,纏著繃帶的右手在董迦瑤手上輕輕摩挲,說道,這雙手,如果不彈鋼琴,未免可惜了。

兩人並肩彈奏,一左一右,眾人皆感駭然。酒吧的一角竟成了全場焦點,琴聲翻飛,音符跳動,倚天時不時轉過臉和董迦瑤對望幾眼,兩只手在鍵盤上時而各奔東西,時而如影隨形,三角鋼琴的上方似乎有無形聲浪纏綿流轉,籠罩其間。

一曲彈罷,董迦瑤的右手尚未從琴鍵上抽身,只覺得心中暢然,想說,我從來沒和別人兩個人彈一架鋼琴。剛說出一個「我」字,倚天右手將自己抱住,沒受傷的左手半托著自己的臉頰,還沒來得及細想其中緣由,倚天已經欺上身來,兩人嘴唇距離之余寸許。

董迦瑤被倚天這樣抱著,全身酸軟無力好似只有倚天一只右手在全力支撐,除此之外搖搖欲墜毫無所依。董迦瑤睜大眼楮看著倚天的臉,仍是那種明朗干淨的笑,不由心神一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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